魯諾55歲就退休了,剛好在疫情開始前的兩三個月開始他的時間自由生涯介牙。對于自己的決定壮虫,頭兩個月還有點后悔。后來疫情爆發(fā)环础,他反而有些慶幸自己做的決定了囚似。魯諾的母親80來歲,自己住在老房子里线得。魯諾的家離母親的家不遠(yuǎn)饶唤,走路十幾分鐘就到,每隔兩三天就去看她一次贯钩。如果他還在上班募狂,每天要坐公交車,而且要跟同事工作上交流時難免要近距離接觸角雷,萬一染上病毒熬尺,再傳給老母親,那就麻煩了谓罗。
魯諾是個謹(jǐn)慎之人粱哼。可能是多倫多疫情初期戴口罩上街的廖廖可數(shù)的人之一吧檩咱。不僅如此揭措,他也是最早打疫苗的人之一。退休在家刻蚯,反正無事绊含,他在網(wǎng)上四處搜索資料,看任何有關(guān)疫情的消息炊汹,上各個醫(yī)療有關(guān)論壇躬充,甚至找各種借口看家庭醫(yī)生了解醫(yī)生對疫情的看法。他看了一篇文章說麻疹的疫苗可能可以防新冠,于是極力勸說了醫(yī)生給自己打了麻疹疫苗充甚。打完全身不舒服了一周以政,但他卻暗自高興歧胁,看來有用啊偏化。他打完疫苗才告訴老婆蒂娜。蒂娜覺得他真是瘋了大溜,卻也拿他沒辦法技矮。
后來抖誉,他得知多倫多西邊一個小鎮(zhèn)在做新冠疫苗測試,在招志愿者衰倦。他馬上報名袒炉,還真讓他打上了。打的是阿斯利康的疫苗樊零。打完梳杏,又是發(fā)燒,又是全身酸痛了好幾天淹接。又被老婆數(shù)落一通,傻不傻叛溢,老當(dāng)小白鼠塑悼?好在不久,這疫苗就正式被政府許可楷掉,是加拿大最早正式使用的疫苗厢蒜。魯諾這下腰桿直了,“你看看烹植,是我明智吧斑鸦!” 他老婆覺得很無語。
疫情期間草雕,他基本不外出巷屿,除了必需的采購和探望老母親。今年夏天墩虹,大部分人都打了疫苗嘱巾,疫情有所緩解。有一天他收到一個電話留言說這人的母親去世诫钓,希望魯諾回個電話旬昭。這人名叫彼得,彼得的母親是魯諾媽媽的好朋友菌湃。魯諾猶豫了一番问拘,還是回了電話。
“彼得,你好骤坐,得知你母親去世绪杏,很是遺憾』蛴停”
“哦寞忿,魯諾,謝謝回電話顶岸∏徽茫”
“我能幫你什么嗎,彼得辖佣?”
“能麻煩告知艾娃霹抛,我母親的事嗎?不知艾娃能否參加家母的葬禮卷谈”眨”
“一定會告知∈勒幔可是我媽媽身體也不好端逼,而且去年診斷出了是早期老年癡呆,可能不適合參加葬禮啊污淋《ヌ玻”魯諾心想,瘋了嗎寸爆,這時節(jié)礁鲁,還請人參加葬禮。
“啊赁豆,真是令人難過仅醇。那這樣,葬禮后我們會在一個餐館聚會魔种,我請家母生前的好朋友聚聚析二。請你務(wù)必參加啊。哦节预,是在室外聚的甲抖。”
(不會吧心铃,你可知道我閉關(guān)一年了不准谚?)魯諾心里一百個不愿意,卻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去扣,艾娃跟母親確實是好朋友柱衔,幾年前每周都聚一次樊破。糾結(jié)了一小會,他回道:”那好吧唆铐。到時見哲戚。“
他尋思著艾岂,到時去那露個面顺少,就找借口離開。
放下電話王浴,心里卻感到病毒大軍在向他襲來脆炎,慌忙戴上口罩,方覺心稍安定氓辣。等蒂娜下班秒裕,他向她說起這件事,希望能得些安慰钞啸。蒂娜卻不以為然几蜻,在室外啊,戴好口罩就沒事啦体斩,而且大家都打了疫苗了啊梭稚。艾娃對你不錯,本該參加葬禮的呢絮吵。魯諾嘆了一口氣弧烤,心想,連你也不理解我了喲源武。
晚上,魯諾查電子郵箱想幻,彼得發(fā)來了一封葬禮信息的郵件粱栖。葬禮在那周六早上十點,聚會是在下午1點脏毯。聚會的地方倒是離魯諾家不遠(yuǎn)闹究,是魯諾挺熟悉的意大利自助餐館馬里奧大叔餐廳。
到了周六食店,魯諾12點就穿戴整齊渣淤,穿上黑西服黑領(lǐng)帶,戴上醫(yī)用口罩吉嫩,口袋里裝個消毒液瓶价认。魯諾12點半離家,慢慢往餐館走自娩,估計著12點50的樣子就能到餐館用踩,這時候人不多,跟彼得打個招呼就離開。
到了餐館附近脐彩,魯諾差點暈倒碎乃,已經(jīng)有幾十個人到了,彼得和太太忙著挨個跟客人問候惠奸。魯諾硬著頭皮走近些梅誓,離彼得有十幾米的地方,想著彼得能望向他方向的時候佛南,跟他打個招呼梗掰。可彼得的頭像中了魔法共虑,就是不往他的方向轉(zhuǎn)愧怜。
過了有幾分鐘,魯諾想趁人們不注意妈拌,開溜算了拥坛。剛剛轉(zhuǎn)身,一個大嗓門從背后響起:“魯諾尘分,你好啊猜惋,哥們∨喑睿”
魯諾只好又轉(zhuǎn)回來著摔,是餐館的老板小馬里奧。
“你好定续,馬里奧谍咆,好久不見∷焦桑”
“魯諾摹察,你最近躲哪去了?”
“哦倡鲸,沒有供嚎,都怪該死的疫情,不敢到處走動峭状】说危”
“哈哈,怕死鬼优床。家里都好嗎劝赔?“
小馬里奧聲大,嘴巴的張合讓口罩都快要掉下來胆敞。魯諾不自覺地后退一步望忆。
小馬里奧笑得更大聲了罩阵,邊笑邊說:“有什么好怕的啊,大家都打疫苗了启摄「灞冢”
笑聲讓魯諾頭大,生怕病毒隨笑聲飄進(jìn)自己的鼻孔歉备。不過小馬里奧的大嗓門總算把彼得迎來了傅是。
“魯諾,謝謝你能來蕾羊⌒剩”彼得說。
”哦龟再,彼得书闸,你還好嗎?希望你堅強些利凑。家母聽說艾娃去世浆劲,很難過呢,讓我代致慰問哀澈∨平瑁”
“你也代向伯母問好。我改天去拜訪她割按。魯諾膨报,你要不找個地方坐坐吧∈嗜伲”
魯諾看向那些桌子现柠,都坐滿了人。因疫情弛矛,人們是隔個空位坐够吩,保持些距離。
“好像都坐滿了哦汪诉。我下午其實還有些事废恋,嗯......”
小馬里奧看魯諾吱吱唔唔谈秫,說道:“嘿扒寄,來都來了,你是我的老顧客了拟烫,要不你到里面坐该编,里面沒什么人∷妒纾”
彼得說道:“對课竣,魯諾嘉赎,你里面坐坐,我一會進(jìn)去找你聊于樟。馬里奧公条,你幫我好好招待他∮厍”
魯諾感覺自己像被一個小別針靶橱,而餐館是塊大磁鐵,被無可奈何地吸了進(jìn)去路捧。
里面倒是很空关霸。魯諾在離門口近的地方找個桌子坐了下來。
小馬里奧的服務(wù)員安吉利卡給魯諾端來了一杯咖啡還有一份菜單杰扫,對魯諾說:“哎队寇,魯諾,你還好嗎章姓?這咖啡今天是免費的佳遣,彼得請客。但餐是自費的啤覆〔匀眨”?小馬里奧的店經(jīng)營上比較靈活,上午和中午是點餐窗声,晚上則是自助餐相恃。
魯諾心想,一會就溜走笨觅。他對安吉利卡道:“謝謝你拦耐,安吉利卡。我挺好的见剩。我早飯吃得比較遲杀糯,不餓,就先不點了苍苞」毯玻”
“好的,需要什么羹呵,朝我招個手骂际,我就來「曰叮”
魯諾看了下表歉铝,快一點半,尋思著等彼得等個十分鐘凑耻,如果他不來太示,就先走了柠贤。魯諾對餐館熟,有個后門类缤,出去就是后面的停車場臼勉。
咖啡不喝白不喝。但衛(wèi)生還是要注意啊餐弱,魯諾從口袋里掏出小包裝的一次性消毒紙巾坚俗。他用紙巾把杯子的外表細(xì)細(xì)擦了一遍,特別是杯口部分岸裙。然后端起杯子猖败,先對杯口處吹氣吹上幾圈,把上面的酒精風(fēng)干降允。一套程序下來恩闻,才放心地喝第一口。
喝上一口剧董,魯諾把咖啡杯放回桌上幢尚,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面怎么坐了個人。雖然戴著口罩翅楼,可以看出來這人跟自己年齡差不太多尉剩,也是五十來歲。
“嘿毅臊,請問我可以坐這兒嗎理茎?”
“哦,沒事管嬉,你可把我嚇了一跳啊皂林。”說是這么說蚯撩,魯諾心里嘀咕础倍,這么多空桌子,你偏要坐這胎挎。坐下了才問我可不可以沟启,你可真有禮貌。
“我看你那么專注犹菇,沒敢打擾你德迹。我活了五十年,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人這么喝咖啡项栏。老兄看來是愛喝咖啡之人浦辨。哦蹬竖,我是米奇沼沈×鞒辏”
“我是魯諾,很高興認(rèn)識你列另。你是彼得的朋友芽腾?”魯諾差點要說自己叫唐老鴨。
“是啊页衙,我是彼得的大學(xué)同學(xué)摊滔。我剛剛進(jìn)來上廁所,路過這的時候店乐,覺得你有點面熟艰躺。感覺哪里見過你≌0耍”
“啊腺兴,是嗎?可能在彼得的婚禮上廉侧?”魯諾實在沒心情聊天页响,只求米老鼠先生能快些離開。
“啊呀段誊,應(yīng)該是的闰蚕。你記得彼得那天太出糗了嗎?你記得嗎连舍?”?米奇邊說邊把口罩脫了下來没陡。大有擼起袖子使勁干的勁頭。不索赏,脫了口罩盡性說诗鸭。
魯諾嚇得往椅背上靠去,想著該怎么提醒這位老兄参滴,現(xiàn)在還是疫情時期呢强岸。
“你知道嗎,米奇砾赔,我打了兩針疫苗了蝌箍,所以很安全,我很安全暴心,你知道嗎妓盲?”
“你說什么呢专普,我才不怕悯衬,哥們也不相信什么疫苗不疫苗的,才不把自己當(dāng)小白鼠呢檀夹〗畲郑”
這對魯諾簡直是晴天霹靂策橘。沒搞錯吧,現(xiàn)在還有不相信疫苗的人娜亿。
呆了半天丽已,魯諾站起來說:“米奇,不好意思买决,我得上廁所一趟沛婴。”
魯諾急忙地往廁所趕督赤,但沒進(jìn)廁所嘁灯,而是開了廁所旁邊的后門,溜之大吉躲舌,如戰(zhàn)敗的逃兵旁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