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石接到小嶋打來的電話時昏名,才剛剛結(jié)束掉一整天的拍攝渠抹。
她坐在玄關(guān),一手把折磨了自己一整天的高跟鞋費勁地拉扯下來葬项,一手按了接通鍵泞当,舉到耳邊堪堪用肩膀夾住。
為了配合拍攝民珍,她今天特意穿了一雙新的高跟鞋襟士,極富特點的黑色細長帶子纏繞著小腿的部分盗飒,看上去如同牽牛花藤蔓陋桂。
只不過逆趣,美好的事物總是伴隨有代價。
早上光是系上這些帶子就費了她些時力嗜历,好在拍攝效果不錯宣渗,不算白費功夫,但以現(xiàn)在乏力的狀態(tài)而言梨州,要解開來肯定又是一輪苦戰(zhàn)落包。
分心不易,她低著頭專心解著摊唇,等對方先開口咐蝇。
按照經(jīng)驗,這個時間點小嶋打電話給她的話絕沒有好事巷查,平日里倒是可以應(yīng)付有序,可今天的她實在是太累了,工作上的煩心事讓人應(yīng)接不暇岛请。如果可以旭寿,白石現(xiàn)在只想泡個澡,然后蜷進被子里好好睡覺……
【那個崇败,您盅称、您好『笫遥】電話那頭傳來的并非自己所熟悉的聲色缩膝,【請問岸霹,是白石桑嗎疾层?】
完全是恭敬的語氣,白石愣了愣贡避,覺得此刻不是可以用隨意應(yīng)付的場合痛黎,只好下意識地挺直腰板,剛剛放下想要幫助脫鞋的手又重新握住了手機刮吧。
【對的湖饱,這邊是白石∩蹦恚】她猜測著對方的身份井厌,回答用了相當保守的詞句,【請問有什么事嗎?】
【是您的話就太好了旗笔!】那邊的人剛剛舒下一口氣彪置,可似乎又馬上露出了相當為難的神色,【其實也不能說有什么事情……就是蝇恶,就是……】
【……】白石沉默著拳魁,放松下來后又開始拉扯起高跟鞋上的黑色帶子——天知道這雙鞋為什么會這么難解。
【那個撮弧,能請您過來一下嗎潘懊,小嶋桑她喝醉了……指定要您來接她』哐埽】
這下授舟,白石拉扯鞋帶的手徹底停下來了,不過也剛好解開了就是贸辈。
她把鞋脫下來放進鞋柜里释树,手機被按了免提順手扔在地板上。
未曾來得及開燈的房間里孕育著沉默擎淤,那頭的人可能基于強人所難的要求不再繼續(xù)說話奢啥,也可能只是屏聲靜氣地在等待她的答復(fù)。
——可還能指望她有什么答復(fù)呢嘴拢?她對那個人一向沒有辦法桩盲,更何況是對方打好了算盤的事情。
嘆了口氣席吴,白石從鞋柜里撈出一雙運動鞋來赌结,【明白了,請把地址發(fā)給我吧孝冒〖硪Γ】
(二)
小嶋在參加今天的派對前就和朋友打好了招呼。
如果自己喝醉酒迈倍,一定要撥手機上的第一個號碼伤靠,叫對方來接自己。
即使朋友信誓旦旦地應(yīng)下來啼染,但借酒消愁實在不是小嶋陽菜的風格,她倒也難得把自己灌醉焕梅。
坐在刷ins推特迹鹅,對于別人的勸酒也僅是象征性地喝兩杯,挨到時間差不多贞言,便一臉理所當然地把手機遞了過去斜棚。
【干嘛?】朋友很訝異。
【打電話啊弟蚀≡橄迹】她指了指自己的滿身刻意沾染的酒氣和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微醺的臉色,【我喝醉了义钉∶列澹】
【……】朋友無語地接過來,按她吩咐的給白石打了電話捶闸。
中途她不由分說地奪過手機來按了免提夜畴,結(jié)果聽到對方說會來接自己后,又直徑掛了電話趴在桌子上删壮,目光呆滯地看雞尾酒里忽明忽暗的光贪绘。
朋友抱著胳膊看她一臉百無聊賴,只好又拿過手機央碟,無奈地把地址發(fā)給了白石税灌。
【雖然不知道是哪位白石桑,但今天的陽菜確實醉到神智不清呢亿虽×獾樱】
遞還手機時被調(diào)侃了這樣的話,小嶋眨了眨眼经柴,笑得足夠無辜狸窘,【明明之前就說喝醉了,沒想到由佳聽力這么差坯认》埽】
雖然表面上偽裝得鎮(zhèn)定自若,口頭上也不服輸?shù)爻阎鴱娕2福脒€是默默在心里承認剛剛自己的行為太不“小嶋”了陋气。
可這對于她而言是值得高興的一點,如果有人能讓自己變得不像自己的話引润。
那說明白石麻衣對于小嶋陽菜足夠有影響力巩趁,也說明自己比想象的還要喜歡她……
但是啊,小嶋陽菜從不承認自己喜歡白石麻衣淳附,畢竟喜歡是個無聊透頂?shù)脑~议慰,用在十七八歲的學生時代尚且說得過去,她和白石明顯已經(jīng)超過范疇了奴曙。
所以别凹,她從不拿這樣膚淺的詞語形容自己和白石的感情。
她們之間沒有那樣輕飄飄的喜歡洽糟,也或許什么都沒有炉菲,沒有過重的承諾堕战,也沒有責任的束縛。
如果一定要有什么的話拍霜,小嶋想嘱丢,那大概是恰好可以忍受,恰好彼此需要和恰好適合陪伴祠饺。
但其實越驻,白石麻衣作為伴侶——她擅自把兩人的關(guān)系默認為伴侶,足夠輕巧又足夠有重量——是個奇怪的人吠裆。
除了必要的時候會在舉動上表現(xiàn)出沖動伐谈、眼神里流露出癡迷,大多數(shù)時候的白石簡直溫吞內(nèi)斂到了極致试疙。
也因此诵棵,當那個人伏在小嶋身上一邊喚自己名字,一邊如動物般又咬又舔的時候祝旷,一定忘記了那個情事外被親一下都會臉紅的家伙是誰了吧履澳。
……自制力太強不是一件好事。和白石麻衣待在一起久了會讓小嶋懷疑起自己是否擁有魅力怀跛。
電視節(jié)目和雜志采訪上稱贊的讓人血脈賁張的“棉花糖body”距贷,對于對方而言,仿佛都被超度成了“色即是空吻谋,空即是色”的佛家禪理忠蝗。
小嶋搖著高腳杯,想著白石大概是個傻子漓拾,情感白癡阁最,不氣自己會死星人……
她一邊罵著對方,一邊算著白石到這里的時間骇两,結(jié)果還沒罵完速种,白石就已經(jīng)到了。
友人指著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的那家伙低千,一臉驚訝得仿佛挖掘到了寶藏配阵。
【雖說是白石,但實在沒想到會是這位白石啊示血∑灏】
【畢竟這位白石是所有白石里長得最好看的嘛∧焉螅】
小嶋陽菜裝出喝醉的樣子舍沙,輕佻地伸出手穿插入友人的發(fā)中,笑得溫婉撫媚剔宪。
【一般來說,喝醉酒后應(yīng)該有什么反應(yīng)比較合適?】
【酒后亂性葱绒?】
【要試試嗎感帅?】
【得了吧,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做一次就夠了地淀∈颍】
友人笑著扒開她的手,無視她撅著嘴的可憐模樣帮毁,招手要站在門口盯著她們直皺眉頭的白石過來实苞。
【物歸原主,也正好饒過我烈疚∏#】
她把小嶋往白石懷里推,小嶋倒也順勢直接往白石懷里倒爷肝。
手臂糾纏上對方脖頸猾浦,小嶋故意往白石耳邊呼氣,惹得對方渾身上下一陣紅灯抛,手腳無措地站在原地金赦。
友人對小嶋的惡作劇知根知底,但也驚訝于白石如此純情的表現(xiàn)对嚼,忍不住也出聲調(diào)侃兩句:【第一次見陽菜和別人這么親密夹抗,白石桑是陽菜的戀人嗎?】
白石愣了愣纵竖,剛準備環(huán)上對方的手僵直在半空中漠烧,最后無力地垂放下來。
【不是的磨确,我們只是同事關(guān)系沽甥。】
(三)
記憶里很多人都對她說——她和小嶋陽菜并不合適乏奥,對此白石麻衣不加以否認摆舟。
畢竟她其實認真地思考過這個問題。
她在和小嶋開始交往前邓了,妥善斟酌著保持距離恨诱。在和小嶋開始交往后,又謹慎選擇著以求妥善骗炉。
可最后仍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偏見并非空穴來風照宝。畢竟自第一次見到對方起,她就明白了句葵,自己是真的應(yīng)付不來那個人厕鹃。
時常的一時興起兢仰,偶爾的無理取鬧,比她高明太多的情商總使她在長時間的相處中越發(fā)的束手束腳剂碴。
而那些別人口中的睿智大方把将,重情重義,細膩穩(wěn)妥忆矛,她又無福消受——因為小嶋在她面前從不做這些偽裝察蹲,她自在、任性且像個普通女孩一樣不講道理催训。
但其實洽议,小嶋陽菜并不是什么普通女孩,白石麻衣也不是漫拭。她們有著非常危險的職業(yè)亚兄,又很不巧兩人都有著很麻煩的性格。
因此嫂侍,拌嘴儿捧、爭吵到冷戰(zhàn),任何情侶間的小打小鬧挑宠,白石覺得都不合用于自己和小嶋的相處菲盾。
她們之間一定會有一個人退讓。在矛盾的零界點各淀、情緒快要爆發(fā)出來的瞬間懒鉴,一定會有一個人軟下所有脾氣,委曲求全碎浇。
不管是她還是小嶋临谱,都會這么做。
不是她們的戀愛太過于成熟奴璃,而是誰都不愿意拿這份感情去冒險悉默。
不信任,害怕失去苟穆,不愿嘗試……無論雙方各自抱有的想法是什么抄课,白石只覺得彼此間要繼續(xù)維系這樣的關(guān)系無疑是非常費神費力的。
她攙著小嶋往外走雳旅,夜里的風有點冷跟磨,她脫下外套搭在對方肩膀上,沒走兩步就被對方甩開攒盈。
她好脾氣地撿起來抵拘,抖了抖風塵,又想給對方披上型豁,結(jié)果對上了小嶋陽菜意味深長的眼神僵蛛。
【阿拉尚蝌,白石桑怎么來了?】
【……你喝醉了墩瞳⊥蘸】
【誒,脾氣真好喉酌,只要喝醉了酒白石桑都會來接嗎?】
【……是陽菜叫人給我打的電話泵喘±岬纾】
【我可不叫人隨便給普通同事打電話〖推蹋】小嶋陽菜瞇起眼睛相速,笑得極度危險,【也不讓普通同事隨便叫我“陽菜”鲜锚⊥晃埽】
白石麻衣這下子才明白小嶋陽菜生氣的理由,可她又不是很明白了芜繁。
【對不起旺隙。】她決定先道歉骏令,【我以為你不愿意我在你朋友面前承認這些……】
小嶋挑了挑眉蔬捷,沉默一番后,隨后挑起燦爛的笑容來榔袋。
【倒是可以原諒你……】目光一轉(zhuǎn)周拐,隨即湊過臉來,【但麻衣得親我一下凰兑⊥姿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