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這是我在醫(yī)院實習(xí)的第四個月私蕾,也是第四個科室——呼吸內(nèi)科踩叭,呼吸內(nèi)科最大的特點就是忙。
在這里不僅老師忙自脯,連帶著實習(xí)生也很忙嗤疯。老師忙著寫各種記錄闺兢,而我們實習(xí)生則忙著輸液戏罢,考體溫龟糕,測血壓悔耘,做霧化……在這里的一天衬以,就會是這樣的,你不停地疾步奔忙于各個病房阶淘,可能你上個廁所互妓,都還得憋一會。剛停住腳歇一會澈蚌,又會聽到病人不斷地叫鈴聲灼狰,這個時候,真的特?zé)┨诚ぃ忠现v的身軀裸影,邁著步伐军熏,走向病房……
02
清晨七點半踏進醫(yī)院大廳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荡澎,今天注定又是忙碌的一天,毫無樂趣可言彤委。與往常不同的是焦影,今天科室里有一個婆婆滿103歲的生日,病房里掛滿了裝飾品斯辰,站滿了所有來為她慶生的人兒,還請來了攝像師衣陶,甚是熱鬧闸氮。
人生最好的結(jié)局不就應(yīng)該是這樣嗎?度過歡樂的童年蒲跨,有過瘋狂的青春,最后頤享天年镐作。不求一生大富大貴该贾,只求幸福安康捌臊,兒女陪伴在旁。在如今這個時刻逞力,我想糠爬,婆婆心里是有極大滿足,極度欣慰吧揩抡!
中午在值班室吃飯時镀琉,看見我老師從一個大箱子里拿了一個包裝精致的小禮盒,打開一看烁设,原來是婆婆家人送的壽碗装黑,每一個醫(yī)護人員都有份,還買了一個大蛋糕曹体,我也吃了一點硝烂,真的很甜滞谢。不禁覺得婆婆的兒女不僅孝順,對我們這些護士也很好母截,其人品真的可贊可嘉橄教。
婆婆在這里住了有八個多月了,她平常沒有多余檢查华烟,只是年紀大了盔夜,加上一些原因堤魁,不能說話,也不能自己行動椭微,她只能躺在床上盲链,輔助呼吸機呼吸,但她意識是清楚的瓢剿,精神也是還不錯的悠轩。婆婆好幾個兒女,不過年紀我估計也在六七十歲了鉴象,都可以看見他們臉上歲月的痕跡。他們白天都是換著換著照顧婆婆牛欢,上午一個人,下午又一個人傍睹,很是耐心犹菱。我第一次去給婆婆翻身時,也是不太會弄访得,就是照顧婆婆的兒子陕凹,告訴我要怎么做杜耙,他一邊說,一邊幫著我弄浆兰,我有點驚訝珊豹,竟然可以照顧的如此仔細……
我的心情因為婆婆的幸福而變得歡快店茶,只覺心中滿滿的希望,祝福轿腺。我也很是羨慕年老的時候有婆婆這樣的待遇丛楚,雖然生病趣些,什么也不說,只能癱在床上拢操,但是兒女陪伴在床,這樣的時光杠园,有一言一笑地逗著樂抛蚁,最后最后,恐怕也不會再希求什么了吧孵延!
03
時間就這樣悄悄從指尖劃過,但我們忙碌的身影不曾有過停滯惶凝。沒錯苍鲜,下午依舊忙!忙到有時候我都會忘了他們是個病人混滔,身上還帶著或輕或重的疾病坯屿,需要比常人更多的照顧巍扛,也許稍有不慎领跛,就丟失世間一切,自己唯一珍貴的東西——生命撤奸。
當(dāng)我拿著病人輸完的液體準備丟棄時吠昭,對面病房的家屬喊住了我。我皺著眉問胧瓜,怎么了矢棚?家屬說,病人突然大眼一睜府喳,就翻白眼幻妓,感覺不太對。我跑進去,在病人耳邊大聲喊肉津,沒回應(yīng)强胰。我又翻看他的眼睛,完全無神妹沙。我當(dāng)時心里有種聲音在提示我,家屬說的已經(jīng)是回光返照了玄窝。但我不能瞎給家屬說什么,我也不能光憑自己判斷俩块,我只能說,我去叫老師看看漫仆。我小跑出來,正好遇到管這一邊病房的人,說了之后拓萌,剛巧我那邊病房又在叫,我就沒去管了炕倘,心里也沒多想,也沒在意那么多瓜饥,就去了另一個病房。
等我再次回來趣苏,就看見兩個老師拉著搶救車,神色慌忙地跑向病房。我知道媚朦,出事了孙乖!家屬被要求在病房外等候弯屈,忙碌的老師們,在下醫(yī)囑的醫(yī)生們,都趕來準備搶救病人窄刘,我心里也有點震蕩,跑去病房。
病人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大爺,患有肺癌,意識也不是很清楚簿废,問話也不能答化戳,加之自身循環(huán)問題扫尖,徹底癱在床上蟀瞧。臨床上給予的護理措施就是臨終關(guān)懷護理,因為他情況不是很良好彻坛。平時陪伴他的只有一個護工阿姨,做事有時候也不上心,照顧也不周到烤咧。我很少看到病人的家屬宇攻,這還是我來這四周里,第二次看見他們家屬在病人床旁,似乎有這種預(yù)兆刷钢,但誰又說的清阱缓。
等我跑進去看的時候祭犯,已經(jīng)來不及了键畴,心電圖全顯示為零咏删,三條電波呈一條直線,毫無波動垄分。我老師著手準備胸外心臟按壓豺瘤,醫(yī)生翻看著病例瞻赶,在旁幽幽地說师逸,病人家屬拒絕在病人發(fā)生突發(fā)意外時员辩,進行胸外按壓宋税,機器輔助乏屯,呼吸機輔助呼吸等,只支持藥物搶救,并且簽署了一切相關(guān)風(fēng)險。無奈,只能簡單的給予面罩氧氣吸入,推搶救藥物。誰都可以預(yù)測到這個結(jié)果使套,即使搶救藥物再有效,也不能在短時間搏動人體心臟期奔。
我還沒緩過神來肺孤,沒有從剛剛情景清醒過來,沒有從家屬冷漠的神情回味過來,病人的老伴已開始一個個打電話通知親戚朋友了,說地急了,就抽泣吼道北秽,你叔叔走了掠归,剛剛领曼,剛剛单刁!我回過頭么伯,似乎也沒看見哪一個家屬很悲傷凯楔,沒有一個人在床旁哭泣,只剩下我們護士在收拾儀器,整理。一切回歸正常文判,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敷待,其他病人的叫鈴聲照常響起,依舊讓人覺得煩躁炎滞。后來,就只看見家屬請了人森瘪,拉了個棺木悴势,就這樣消失了特纤。再后來昔穴,床被清理,病房消毒警检,第二天又住進了新病人……
04
之后的時間里哨苛,我時常想起這一天边锁,一個做壽茅坛,百歲圣誕音半,滿房歡喜。一個離去灰蛙,走向死亡祟剔,病室空寂。不同的兩個病房摩梧,中間只隔了一堵墻物延,卻有著千差萬別。同是人生常態(tài)仅父,卻又夾雜多少歡喜悲涼叛薯。
墻隔的是人心,別的是情笙纤。我們能猜透的人心恐怕是沒有幾個吧耗溜?世間的情又有幾個人理得清呢省容?只愿我們在塵世都能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