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說。
人這輩子缕允,最怕的就是把某首歌聽懂了蹭越。
2013年响鹃,豆瓣樂評小組里炒的最火的那位歌手,還不是今天演唱會座無虛席的陳奕迅买置,也不是唱片連續(xù)幾年銷量第一的周杰倫,而是那位穿花里胡哨的襯衣蓉冈,戴著方框眼鏡轩触,背一把木吉他,整天嘻嘻哈哈的李宗盛伐弹。
我們都在等著有一天能去聽老李頭的演唱會榨为。
聽他在臺上調(diào)侃,原來這些年支持我的就是你們這些人啊昧狮。
然后我們能拉著身邊的人說板壮,看啊,就是這個老頭,把人生唱透唱爛了透葛,還無關(guān)緊要卿樱。
但似乎從未有人得償所愿。
蔓蔓是我們中唯一去聽過現(xiàn)場的人萨蚕,而且是在臺北蹄胰,老李頭的家鄉(xiāng)。
作為李宗盛的死忠粉浩蓉,她的忠讓我五體投地宾袜。
每一句歌詞背后都有她為老李杜撰的創(chuàng)作源泉。
每一個樂評背后都有被她解釋的隱喻认轨。
如今四年過去阅悍,樂評小組仍舊在,但我們當(dāng)中很多人拳锚,早已不再聽李宗盛的歌寻行。
如果不是這次上海的簡單生活音樂節(jié),那些徹夜長談聊歌詞的日子大概不會再被人想起杆烁。
收到蔓蔓發(fā)來的音樂節(jié)視頻的時候简卧,我正守著電腦屏幕靜候老李頭的壓軸演唱。
她說举娩,總覺得,你應(yīng)該還在聽老李的歌智玻。
我把音樂節(jié)的直播截圖發(fā)給她。
諾盖彭,五塊錢買的會員页滚,正看著直播呢。
手機屏幕里傳出歡呼聲掌实,我倆相視一笑邦马。
現(xiàn)場聽眾的歡呼已經(jīng)證明了一切宴卖,我們愛的那個老李頭,他才不是一個容易過氣的搖滾樂手随闽,他仍舊是那個才情滿滿的李宗盛肝谭。
十八歲那一年我獨自住在重慶郊區(qū)一棟公租房攘烛。
屋子極其簡陋,一張床坟漱,幾本書芋齿,三五盆栽。
整個樓道都是腐爛的食物和廉價香水的味道觅捆。
夜里要忍受隔壁鄰居的低音炮以及樓上夫妻無厘頭的吵鬧。
蔓蔓在去川西旅行前來重慶與我同住掂摔。
她問我,會這樣活多久聂示。
一個人簇秒,幾盆枯死的鮮花綠植,極少的物件扛禽,活的像個隨時會離開的人皱坛。
我皺眉,你呢掐场,這樣四海為家的日子贩猎,多久是個頭?
她戲謔似地敲了敲我的腦袋嚷堡,無法作答艇棕。
跟家人與生俱來的那份疏離感,成全了我們成為彼此擔(dān)待且可以獨活的女子沼琉。
我們骨子里熱衷于一切美好而孤獨的事物刺桃。
或許,也包括孤獨本身桃移。
我們能成為朋友葛碧。
因為孤獨不予言表。
蔓蔓十七歲那一年離開杭州去臺灣學(xué)油畫蔗衡。
在臺北的第一個冬天認(rèn)識了同校音樂系的李瑞,一個比她更狂熱的李宗盛迷绞惦。
他們一起去奈良看過鹿济蝉,沖繩潛過水,成都淋過雨王滤,拉薩等過風(fēng),但最后還是擺脫不了畢業(yè)就分手的魔咒第喳。
去年她離開臺北踱稍,輾轉(zhuǎn)重慶,成都渔工,雅安桥温,康定梁丘,稻城氛谜,甘南掏觉,伊犁,喀納斯值漫,直至吐魯番澳腹。
今年夏天,她奔波萬里跑去上海聽李宗盛唱歌杨何,但那個手指纖細(xì)酱塔,會抱著吉他給她彈李宗盛的男子,她卻不會再見了危虱。
她說羊娃,靜安,我知道我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遇到一個像李瑞那樣善良的男子埃跷。
但無法可惜蕊玷,也做不到遺憾。
有些人的存在垃帅,只有錯過的意義延届。
我說,那一定是一個很美好的男子
她點頭贸诚。
美好的像一個夢祷愉,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只是夢醒了赦颇,一生卻還未走遠二鳄。
我不知道她跟李瑞如何相識如何分離。
我只知道媒怯,那張被她小心翼翼放在皮包夾層里的照片订讼,是這份感情留給她最后的羈絆。
灑脫都是留給別人看的扇苞,不舍和難過只有自己知道欺殿。
在回看簡單音樂節(jié)第二日的演出時,我在觀眾席看到一個很熟悉的面孔鳖敷。
很熟悉很熟悉脖苏。
我把那張臉截圖放大發(fā)給蔓蔓。
你知道嗎定踱?李瑞也去了棍潘。
屏幕顯現(xiàn)正在輸入,我卻遲遲沒有等到她的回復(fù)崖媚。
夜里亦歉,她把李瑞跟現(xiàn)任女友的照片發(fā)給我。
照片是隔著很遠很遠的距離偷拍的畅哑,她終究沒能坦然上前問聲好肴楷。
她說,他愛過我荠呐,也能繼續(xù)去愛別人赛蔫,但被他愛過后,我似乎就很難再愛上別人了泥张。
照片里的男子穿著極其簡約的白色衛(wèi)衣呵恢,面容一如少年時那般皎潔,還是那么喜歡李宗盛圾结,只是在身旁一起歡呼的那個人不再是蔓蔓瑰剃。
我們還是太年輕,以致于都不知道以后的時光筝野,竟然可以這么長晌姚,長得足夠讓他忘記你粤剧,長到足以讓他重新喜歡一個人,就像當(dāng)初喜歡你那樣挥唠。
沒有人是追光者抵恋。
所以老李頭才說,決定是容易的宝磨,等待是困難的弧关。
什么叫一輩子,愛過痛過都不叫一輩子唤锉。
失去才是一輩子世囊。
看到蔓蔓為臺上李宗盛叫到聲嘶力竭的時候突然好心疼。
她為之著迷的不僅是老李頭那些句句扎心的歌詞窿祥,更是她的感情株憾,她假裝灑脫卻痛到窒息的感情。
網(wǎng)易云的專欄文章里說晒衩,你聽不懂李宗盛的時候嗤瞎,我就覺得你好幸福。
好像真的是這樣听系,孤獨的人才能聽懂李宗盛贝奇。
聽懂想得卻不可得,你奈人生何的無奈靠胜。
聽懂越過山丘掉瞳,卻沒有人等候的失落。
故事開始以前髓帽,我們都幻想自己是楊絳與錢鐘書菠赚,從一而終。
故事最后郑藏,大多數(shù)人都活成了李宗盛與林憶蓮,相濡以沫瘩欺,不如相忘于江湖必盖。
沒有什么失去是刻骨銘心的,真正刻骨銘心的都不叫失去俱饿。
蔓蔓如今定居新疆伊犁歌粥,一個遍地都是薰衣草的小城。
也許她還會在午后哼起老李頭的歌拍埠,也會在聽到某句詞時突然想起當(dāng)年對這個男孩的情分失驶,但大概再也不會有把自己逼到聲嘶力竭的時候了。
?
伊犁下雪了枣购。
蔓蔓給我發(fā)她在雪地里打滾的視頻嬉探。
我鄙視她擦耀,像個沒見過雪的鄉(xiāng)巴佬。
她青澀一笑涩堤,臺北沒有冬天啊眷蜓。
我把北海的艷陽拍給她看,諾胎围,我住的城市也從不下雪。
掛掉電話后白魂,突然想起認(rèn)識她的第一年汽纤,我給她發(fā)在仙女山滑雪的照片,她特矯情地告訴我福荸,李瑞畢業(yè)后會帶她去北方看雪冒版。
而幾年后的今天她卻獨身一人,在伊犁寂靜的大雪中圓一個缺失的夢逞姿。
我在想辞嗡,那個曾經(jīng)信誓旦旦說陪她去看雪的李瑞,大概也不知道雪是什么樣的吧滞造。
四季輪回续室,時間翻云覆雨,他們沒有一起經(jīng)歷的谒养,也只有冬天而已挺狰。
昨日種種皆如風(fēng),只是今日癡心難懂买窟。
文/尹靜安
配圖來源于網(wǎng)絡(l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