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年8月31日远舅,那是高中生活開始的前一天闰蛔,結(jié)束了兩個多月的放縱,同學們紛紛大包小包地走進新奇的校園图柏,找著自己的宿舍在幾棟幾樓序六。
學校給新生安排的是一棟老舊教工公寓,三房一廳蚤吹,要擠13個人例诀,最小的那間,只有一個上下鋪裁着,也就是2個人睡繁涂。
人多熱鬧的宿舍,大家都在互相認識著未來的同窗二驰,偶爾串串門扔罪,聊聊據(jù)說很緊張的高中學業(yè),今天在校園里看到的漂亮女生桶雀,以及即將到來的廣州軍區(qū)半個月軍訓矿酵。
我去的最晚,只有這個房間的商鋪還有空位矗积,在下鋪理好了衣物床單全肮,看起來很是干脆整齊,按理來說這「二人世界」房間漠魏,不應該最搶手的么倔矾,為什么這么好留給我?
很快我就知道了柱锹。
我一個人在房間哪自,關著門擺弄起父母剛給買的諾基亞時,房間門被推開了禁熏,一個同學打量著我壤巷,我也打量著這個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的宿友。
偏矮的個頭瞧毙,黝黑的皮膚胧华,抱著足球顯然是剛運動完,濃烈汗臭味溢滿了整個宿舍宙彪,引得隔壁陣陣不滿地咆哮矩动。
我搓了搓鼻頭,不知道怎么介紹自己释漆,便用眼角掃了掃上鋪悲没,道了句你好。他禮節(jié)性地回應了一聲男图,再也沒有說話示姿,翻出干凈卻明顯破舊的衣服就走進了盥洗室甜橱。
他叫劍北,一個三無青年栈戳,無表情岂傲,永遠是一張撲克臉,無語言子檀,從來不會主動說話镊掖,無感情,每天他就干3件事情命锄,上課堰乔、一個人踢球、聽mp3的英語課程脐恩。
凌晨五點多镐侯,天色才蒙蒙亮,他變躡手躡腳地洗漱穿戴驶冒,去到整個校園唯一亮燈的地方苟翻,食堂,在忙碌準備早餐的廚工和阿姨的陪伴下骗污,開始了早讀崇猫。
上課的時候,劍北是聽講最認真的需忿,筆記做得最詳細诅炉,課堂回答問題,課間追問老師屋厘,都是非常勤快涕烧,卻與其他同學沒有任何交集。
放學了汗洒,回宿舍拿著他的足球议纯,開始繞操場跑步,從來沒有人跟他一起跑溢谤,也沒有踢足球的邀請他加入一起玩瞻凤,就那么獨自奔跑著。
飯?zhí)贸燥埖臅r候世杀,拿自己的飯盒打上的免費白飯阀参,然后去到免費的大鍋湯那,掄起大勺子將最底下的湯料裝滿飯盒瞻坝,回到宿舍帶起耳機蛛壳,才開始大快朵頤。
晚上,安安靜靜地帶上耳機炕吸,隱隱傳出外國人流利的英語,偶爾勉痴,他會當著課本大聲朗讀赫模,這種日子持續(xù)了一年。
到了高二蒸矛,新的宿舍樓建好瀑罗,我們搬離了老舊的教工公寓,也重新分配了同宿人員雏掠,我和劍北沒再一個寢室了斩祭,只是聽說他的生活依舊沒變,依舊惹人嫌棄乡话。
他的節(jié)儉摧玫,他的勤奮,讓大家都以為他是一個家里貧窮绑青,想要通過知識來改變命運的的人诬像,后來問起過他這個問題,才知道了原因闸婴。
“節(jié)省是上一輩那傳下來的坏挠,他們不知道貸款不知道投資,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分一厘省出來的邪乍,我家里雖然窮降狠,但也不至于如此,只是習慣了而已庇楞“衽洌”
“你也看到了,我的成績并不是多么優(yōu)秀姐刁,我努力地去學習芥牌,只是不想浪費這時光而已,如果宿舍里那些人討論是的題目而不是游戲聂使,我倒是愿意和他們說話壁拉。”
高中三年柏靶,或許我是所有學生里弃理,跟劍北說話最多的人了,雖然也少的可憐屎蜓,也是唯一沒有嫌棄痘昌,和嘲笑過他的人吧,可能是因為曾經(jīng)住在一個房間的緣故。
所以到了大學里辆苔,我們見面時還能坐在綠化帶邊的木條椅上聊聊天算灸。
世界真的不大,劍北一邊整理著剛從校外商場里購買的打折配菜驻啤,橄欖菜菲驴、豆腐乳、酸藠頭等等骑冗,一邊和我寒暄畢業(yè)暑假的日子赊瞬。
高中畢業(yè),嚴酷的高考后兩個多月的假期贼涩,很多學生都會有自己的娛樂方式巧涧,比如組織畢業(yè)游玩,盡情地打游戲遥倦,學車考駕照谤绳,打份暑期工,參加課程培訓班袒哥,各不相同闷供。
“我?我去英國旅行了個把月统诺⊥嵩啵”
英國旅行?十七粮呢、八歲的學生婿失,很多人連獨自出省都沒試過,哪會想到出國啊啄寡,看著陽光下他破舊的衣服和微笑的面容豪硅,我終于知道他高中三年都干了什么。
每天剩下十幾塊飯錢挺物,沒有多余支出懒浮,間隙打?qū)W雜工,真的是細水長流识藤,算下來好幾萬元砚著,在我們每天的生活中,不知不覺就揮霍一空了痴昧。
“我很省錢稽穆,但不是因為我摳門,或者是貧窮赶撰,我只是喜歡有錢以后舌镶,可以有恃無恐的感覺柱彻,可以去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驼停”
看著他手機里哟楷,英國美麗的風景、沿途的自拍否灾,和隨心寫下的游記吓蘑,那只存在過書本里,電視里坟冲,影片里的國度,我被深深的震感了溃蔫。
我無法評論他失去了什么健提,是否可惜,他得到了什么伟叛,是否值得私痹。
但至少,劍北實現(xiàn)了我們無數(shù)同學想都不敢想的憧憬统刮,去到了我們無法眺望的遠方紊遵。
大學,我們都有了各自新的圈子侥蒙,和生活暗膜,我也沒有遇到過劍北。
時常有小道消息鞭衩,說有學院個孤僻自閉学搜,而且又臟又臭,每天吃著小菜送飯的怪胎论衍,引得不相信的旁人瑞佩,嘖嘖稱奇,肆意嘲笑坯台。
也許炬丸,我也是有幸地成為了他英國之旅,唯一分享的同學吧蜒蕾。
顯然稠炬,劍北的行徑跟高中的時候一樣“臭名昭著”,全校聞名咪啡,但是酸纲,我笑不出來,想著瑟匆,他是又準備畢業(yè)了去哪國旅行呢闽坡,還是準備為了以后買房買車呢栽惶。
直到現(xiàn)在,一如其他很多同學那樣疾嗅,畢業(yè)了外厂,各奔東西,再也沒有了消息代承,我時常會想起汁蝶,在十八歲那最無憂無慮的年華:
一個為了夢想,而飽受非議论悴,不屈堅持的同學掖棉。
那是別樣奇妙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