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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二十四區(qū)又叫做遺忘之城壕鹉,是一座圓形的小城。小城的名字里有“遺忘”兩個字恰响,顧名思義,它是一個關于遺忘涌献、關于失去記憶的地方胚宦。
遺忘之城里的人們最多只能保留前二十四小時的記憶,越往城市的圓心走去燕垃,能夠保留下來的記憶越短枢劝。所以,城里的人們從內向外將城市分成了二十四個區(qū)域:遺忘一區(qū)卜壕、遺忘二區(qū)……直到遺忘二十四區(qū)您旁。如果人們身處遺忘一區(qū),他們所能保留的記憶最多不超過前一個小時內所發(fā)生的事情轴捎;如果身處遺忘二區(qū)鹤盒,那么人們將擁有前一個多小時、最多不超過前兩小時的記憶侦副。以此類推昨悼,身處遺忘二十四區(qū)的人們,將擁有遺忘之城里最漫長的記憶:二十三個小時至二十四個小時的記憶跃洛。
遺忘二十四區(qū)位于遺忘之城的最外圍,遺忘一區(qū)位于接近中心區(qū)域的位置终议。之所以說接近中心區(qū)域汇竭,是因為遺忘之城的中心位置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那是一片不屬于遺忘二十四區(qū)的區(qū)域穴张∠噶牵或者說,它是遺忘之城的第二十五區(qū)皂甘。自遺忘之城存在以來那片區(qū)域就被神秘和陰云籠罩玻驻,有一些好奇和膽大的人進入了那片森林,但是凡是進入那片森林的人都沒有再出來過,這更加深了居住在城里的人們對它的恐懼偿枕。城里流傳著關于那片森林的各種傳言璧瞬,唯一能達成共識的是,在那片森林里人們無法擁有哪怕一分一秒的記憶渐夸,那里就像一個黑洞一樣可以將記憶吞噬殆盡嗤锉,記憶在那片區(qū)域里無法存在。因此墓塌,這片神秘的第二十五區(qū)又被稱為“無憶森林”或者“記憶黑洞”瘟忱。
在遺忘之城里奥额,人們更傾向于居住在城市的外圍,以獲得更多的記憶访诱。但也不乏對記憶嗤之以鼻的人垫挨,但畢竟是少數(shù),不是主流触菜。所以越是城市的外圍區(qū)域九榔,生活的成本越高。最后可以住在城市外圍的人們玫氢,都是城中的上流階層帚屉;而居住在城市中部的人們,大都為一些中間階層:溫飽有余漾峡,但也無力進入外層生活攻旦;最后是居住在城市內部的人,大多是一些窮苦的人們——僅僅生存下去已經十分吃力生逸,更無暇顧及那或長或短的記憶丈莺。所以,遺忘之城又被劃分成了三個大區(qū):一荧飞、外區(qū)毫捣。包括遺忘十七區(qū)至遺忘二十四區(qū),一共八個區(qū)遍尺。它是上流社會的聚集地截酷。二、中區(qū)乾戏。包括遺忘九區(qū)至遺忘十六區(qū)迂苛,一共八個區(qū)。它是中場階級的聚集地鼓择。三三幻、內區(qū)。包括遺忘一區(qū)至遺忘八區(qū)呐能。同樣由八個區(qū)組成念搬,它是下層貧苦人們的聚集地。
關于遺忘之城從什么時間開始存在摆出,沒人說得清朗徊。遺忘之城最早的居民從何處而來同樣無從知曉。因為記憶無法維持太久偎漫,再加上記錄很少荣倾,歷史也隨之消亡了。最長的歷史也不過是二十四個小時的歷史骑丸。與缺少歷史相伴的舌仍,是知識的匱乏妒貌,沒有傳承,即使有了技術上的突破铸豁,也會被迅速淹沒在時間的黃沙之下灌曙,不被后世所知。所以节芥,遺忘之城的人們尚處在農業(yè)社會在刺,過著靠天吃飯的生活。也不是沒人希望離開這里头镊。但是城里的人們一旦邁過城市與外界的界限蚣驼,就會突然倒地身亡。所以相艇,遺忘之城的周圍堆滿了勇敢嘗試的人們的累累白骨颖杏。這些景象嚇退了很多抱有同樣想法的人們。漸漸的坛芽,希望出去的人們就越來越少了留储。關于為什么一旦離開就會倒地身亡這個問題,主流的解釋是遺忘之城的人們一般僅僅擁有不超過二十四個小時的記憶咙轩,一旦離開城市的邊界获讳,進入外界,記憶量瞬間增大活喊,導致大腦無法適應承載如此巨量的信息丐膝,以至于大腦崩潰,外出者瞬間死亡钾菊。于是帅矗,城里的人們便不再想那么多,轉而在這里過著安分守己的生活结缚。
這個故事就發(fā)生在這座剝奪記憶的城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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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一家是遺忘之城里的一戶貧苦的人家软棺,住在內三區(qū)红竭,也就是隸屬于內區(qū)的遺忘三區(qū)。雖說是一家人喘落,但也只有石頭和石頭母親兩個人茵宪。石頭今年十二歲,在石頭十歲那年瘦棋,石頭的父親上山砍柴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了山崖稀火,從此就剩下了石頭和石頭娘兩個人相依為命。不過這些事情對于居住在內三區(qū)的兩人而言赌朋,已經成為了一件仿佛從未發(fā)生的事情凰狞。他們的記憶僅僅能夠抵達兩個多小時的以前篇裁。再往前的時光,仿佛是一張空白的紙張——空無一物赡若。
石頭從小沒有去過太遠的地方达布,僅僅在家的周圍轉轉。一是怕走的太遠導致忘記回家的路逾冬。二是因為遺忘之城的各個區(qū)之間都有進出的限制黍聂。如果說其他的出入限制都是擺擺樣子,那么身腻,遺忘八區(qū)和遺忘九區(qū)之間产还,以及遺忘十六區(qū)和遺忘十七區(qū)之間的進出限制就顯得尤為嚴格,這是因為這兩條環(huán)狀邊界線就是內區(qū)和中區(qū)以及中區(qū)和外區(qū)的邊界線嘀趟。這些年來脐区,由于大量內區(qū)居民涌入中區(qū)和外區(qū),導致外區(qū)人開始出資在內區(qū)和中區(qū)間去件、中區(qū)和外區(qū)間筑起高高的圍墻坡椒,以阻止城內人的流動。
所以尤溜,對于年幼的石頭而言倔叼,他所擁有的記憶僅僅是短暫的兩個多小時的過去;他所擁有的空間也僅僅是家周圍的一方天地宫莱。
雖然擁有的很少丈攒,但在母親的照料下,小石頭的童年也是在歡樂和幸福中度過的授霸。而且巡验,石頭娘在努力地教年幼的石頭讀書寫字。雖然很快會忘記碘耳,但是显设,石頭的娘堅信多識些字沒有錯。在母親的教導下辛辨,小石頭雖然邊學邊忘捕捂,但是他每學習一些新內容,都會認真的記錄下來斗搞。就算有些知識被忘記了指攒,去翻一翻這些記錄,就會把忘記的東西找回來僻焚。久而久之允悦,年幼的石頭學會了閱讀,雖然需要時不時翻看以前的學習記錄虑啤,但閱讀給石頭略顯蒼白的童年時光帶來了久違的歡樂隙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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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午后架馋,石頭的娘正在整理院子里的庫房,說是庫房驶鹉,其實放的無非是一些農具雜物之類绩蜻。午后的天氣晴朗舒適,石頭娘想趁著天氣好把東西拿出來曬一曬室埋,防止東西在屋里放的太久發(fā)霉办绝。
吃完午飯的石頭看母親正在庫房里忙著,便也鉆進了庫房姚淆,想看看有哪些活兒自己可以幫上忙孕蝉。
“娘,有啥活兒我能做嗎腌逢?”石頭抬著頭問道降淮。
“哦,石頭吃飽了對吧搏讶?那邊有些木柴佳鳖,把木柴抬到院子里曬一曬,發(fā)潮了就不好了媒惕∠捣裕”石頭娘邊收拾邊說。
“哦妒蔚,是墻角那些木頭對嗎穿挨?”石頭問。
“對肴盏,就是那些科盛。”石頭娘直起身指了一下墻角菜皂,“小心點抬啊贞绵,抬輕的就行,重的那些一會兒娘來抬恍飘≌ケ溃”
“哦,知道了娘常侣±”石頭說著弹渔,一蹦一跳地跑去了墻角胳施。
大部分木柴都不重,石頭順利地把它們抬到了院子里肢专,而且整整齊齊地擺成了一排舞肆。正午的太陽照得石頭汗津津的焦辅,石頭覺得有些口渴,回屋里喝了幾口水后椿胯,又跑出屋接著抬了起來筷登。
隨著石頭來來回回地跑來跑去,屋里的木材變得越來越少哩盲。石頭停在墻角前方,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看著所剩無幾的木材,心里高興地想:一會兒娘肯定會表揚我的吧廉油。歇了一會兒后惠险,石頭又搬起一塊木柴就要往外走,忽然抒线,石頭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剩下的木板上有一張紙班巩,轉過頭發(fā)現(xiàn)確實是一張紙。這張紙被手中的這塊木板壓著嘶炭,一抬起來才被發(fā)現(xiàn)抱慌。石頭把手里的木柴放到一邊,小心翼翼地把紙張拿了起來眨猎,看到上面寫滿了大字抑进。看了幾遍后宵呛,因為有很多字都不認識单匣,所以并沒有看懂。于是宝穗,石頭拿起這張紙跑進了屋里户秤,一邊查那些不懂的字詞,一邊讀著這些神秘的內容逮矛。
隨著越來越多的內容被讀懂鸡号,石頭的心愈加的沉重起來——這張紙上的內容,是關于自己的父親须鼎。紙上詳細記錄了石頭父親出意外的時間鲸伴、地點和經過,此外晋控,也記錄了關于石頭父親生前的一些事情汞窗。關于父親,石頭沒有任何記憶赡译,畢竟在幾年前已經去世了仲吏,母子兩人也沒有聊過這個話題,因此也少了很多傷痛。但在今天裹唆,看著這張紙誓斥,石頭突然一陣難受:父親已經離開了自己,而且许帐,自己竟然沒有關于父親的任何記憶劳坑,甚至,連傷痛都沒有成畦。
滿腹心事的石頭拿著這張紙走到母親面前距芬,把紙遞給了母親。母親一臉不解的接過循帐,看了一會兒后蔑穴,慢慢地蹲了下來。
“看這字跡惧浴,應該是我寫的存和,都是關于你爹的事情,不過我都已經不記得了衷旅。什么時候寫的這些我也不記得捐腿,應該是你爹出事以后,我怕把你爹忘得一干二凈才寫的這些柿顶。后來可能也不記得把這張紙放在哪了茄袖,沒想到今天在這兒找到∴揖猓”石頭娘靠在一旁宪祥,慢慢地說著。
“那……爹長得什么樣子呢家乘?”石頭小聲問蝗羊。
“不知道,不記得了仁锯,也沒有畫像耀找,也可能有,但不記得放在哪了业崖∫懊ⅲ”石頭娘回答道。
“關于爹双炕,就只剩這張紙了嗎……”石頭有些不甘地問狞悲。
“嗯……”石頭娘輕輕點了點頭。
晚上妇斤,皎潔的月光照耀著大地上的每一幢房屋摇锋。石頭躺在床上胀滚,手里拿著那張紙。他一遍一遍地讀著紙上地內容乱投,好讓這些字句在他的心上刻得深些再深些,記得牢些再牢些顷编。
他不敢入睡太久戚炫,不過他也習慣這樣了。所有內區(qū)人為了防止記憶被睡眠覆蓋媳纬,都不會一次性睡很久双肤,只是斷斷續(xù)續(xù)的睡覺。因為钮惠,一個長覺過后茅糜,白天的記憶就會成為徒勞;一覺醒來素挽,一切都會歸零蔑赘。只有短暫多次的睡眠,殘存的記憶才不會完全消失预明。
在天快要亮的時候缩赛,石頭再一次從短暫的睡眠中醒來,又一次拿起了那張承載著記憶功能的紙張撰糠。他想擁有記憶酥馍,他想記住這些。
突然阅酪,石頭看到紙上一段奇怪的話:離開家一直往東南方向走旨袒,就會走到一片經常陰雨連綿的森林,聽人說一旦進入就會失去全部的記憶术辐,甚至失去生命砚尽;但也有人說,進入里面會重新獲得全部的記憶辉词。
這幾句話不知被誰用很小的字寫就尉辑,位置在紙張的最下面,所以之前一直沒有察覺较屿。
獲得全部的記憶隧魄,獲得全部的記憶,獲得全部……石頭心里回響著這幾句話隘蝎。
如果可以獲得小時候的記憶购啄,那我就知道爹長什么樣了,還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情……石頭興奮地想嘱么。
但也可能會死狮含。一個聲音在石頭腦海中一閃而過。
但值得。與其這樣被關在兩個多小時的記憶里几迄,不如去闖一把蔚龙。石頭平躺在床上,暗暗想著映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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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木羹,石頭在桌上放了一張小小的紙條,便悄悄地出了門解孙。此時的路上彌漫著濃濃的霧氣坑填,內區(qū)的人口本來就不多,凌晨的時候更是人煙稀少弛姜。石頭微微有些害怕脐瑰,但想到前面那片神秘的森林,便又緊緊地抓住了手中的紙張向東南方向疾步走去廷臼。
走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苍在,透過變得有些稀薄的霧氣,石頭看到前方地面上有一道白色的線條荠商,走進細看了一下忌穿,發(fā)現(xiàn)線條的附近寫著三個大字:一區(qū)界。
過去這條線结啼,應該就進入一區(qū)了吧——遺忘二十四區(qū)中最內層的區(qū)域掠剑。這個“一區(qū)界”指的應該就是二區(qū)與一區(qū)之間的界線。石頭這樣想著郊愧,邁步跨過了腳下的白線朴译。
隨著接近中心區(qū)域,石頭明顯感到自己的記憶正在加速的流失属铁,所以他要經常停下看看手里的紙眠寿,來提醒自己在干什么,要往哪里去焦蘑。天色已經亮了盯拱,但由于陰天的緣故,天空顯得陰沉沉的例嘱。路上沒有遇到幾戶人家狡逢,遇到了也是緊閉著家門,院子的主人大概早已離開拼卵。
走著走著奢浑,石頭漸漸看到了前方森林的輪廓。樹木長得并不太高腋腮,但很密集雀彼,所以遠遠看去壤蚜,就像一道漆黑的屏障。石頭突然感到有些頭暈徊哑,但這時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袜刷,只能邁開步子朝前跑去。不是有個詞叫物極必反嗎莺丑?希望跨越記憶消失的界限后著蟹,就可以擁有以前的記憶。奔跑的石頭在心中暗暗祈禱著窒盐。突然,石頭看到眼前出現(xiàn)一條紅色的線钢拧,如果沒有猜錯蟹漓,那就是森林的邊界了吧。石頭這樣想著源内,又蒙地向前沖了過去葡粒。在跨過紅線的一瞬間,石頭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膜钓,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嗽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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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娘起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颂斜。聽到外面靜悄悄的夫壁,覺得石頭應該還沒有醒,便朝石頭的屋子走去沃疮,準備叫石頭起床盒让。走進屋子后才發(fā)現(xiàn),屋內早已空無一人司蔬。
在家里找了半天邑茄,焦急的石頭娘也沒有發(fā)現(xiàn)石頭的蹤影。
“石頭俊啼!石頭肺缕!”石頭娘站在院子里喊了幾聲,也沒有得到任何回音授帕。
石頭娘又快步走到屋里同木,突然,她發(fā)現(xiàn)桌上有一張紙條跛十。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娘泉手,我去東南邊的森林了,我想記起來更多的事偶器。
愣了幾分鐘后斩萌,石頭娘拿起紙條就沖出了家門缝裤。
等石頭娘跑到森林附近的時候,已到上午了颊郎,云層變得稀薄了一些憋飞,太陽的輪廓漸漸浮現(xiàn)在了天中。
“不能再往前了姆吭,再往前就危險了榛做,看到那條紅線了嗎?”
氣喘吁吁的石頭娘突然聽到從身后傳來的聲音内狸。石頭娘轉過身检眯,看到身后站著一個拄著拐杖頭發(fā)胡子都已花白的老者。
“老人家昆淡,您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小男孩在這附近锰瘸?一個十來歲的男孩,長得不高昂灵,平頭避凝,看到了嗎?”石頭娘焦急地問眨补。
“男孩……沒有……就算看到管削,也可能已經不記得了……這里的人可記不了什么東西啊……”老者慢慢地說,“我是看你急匆匆地跑來撑螺,怕你跑進這林子里頭含思,那就壞了……”
“那……那……萬一我的孩子跑了進去,該怎么辦呢甘晤?”石頭娘越說越著急茸俭,“不行,我要進去找安皱,進去找……”
說著调鬓,石頭娘就要往林子里走。
“等等酌伊!”老者大聲喝住了正要邁步的石頭娘腾窝,“先不要往里走,孩子很可能走不遠居砖,也可能就在這紅線附近虹脯,先沿著這條線找找,那里面可輕易去不得奏候⊙”
老者的話讓石頭娘稍微冷靜了一些。
“走吧蔗草,我陪你去找咒彤,這林子我都看了一輩子了疆柔,比你熟∠庵”老者說著旷档,便拄起拐杖向前走去。
石頭娘趕忙跟了上去歇拆。
“你不是這里的人吧鞋屈?內一區(qū)已經很久沒有新人進來了,倒是不斷有人逃出去……”老者邊走邊問故觅。
“嗯厂庇,是……我是從內三區(qū)來的……”石頭娘回答道。
“你也別著急输吏,這地方也不算太大权旷,走一會兒就能繞一圈……”老者說。
“嗯……"石頭娘看著四周评也,依然有些焦急炼杖。
突然灭返,石頭娘發(fā)覺左前方地面上的有一個人影盗迟,她急忙往前跑了幾步,直到清楚地看到地上躺著的確實是自己的兒子熙含。
石頭娘看到眼前的石頭罚缕,眼淚差點沒忍住,接著就準備去扶石頭怎静,此時卻被一把拉住了邮弹。
“等等!別再往前了蚓聘!”老者大聲地說腌乡。“看看你的腳下夜牡!”
石頭娘一愣与纽,低頭向下看去,發(fā)現(xiàn)是那條紅色的界線塘装。
“跨進去就危險了……你拿著我這根拐杖急迂,鉤住孩子的衣服,看能不能把孩子拉出來蹦肴×潘椋”老者把拐杖遞了過去。
石頭娘接過拐杖阴幌,小心翼翼地鉤住了石頭的衣服勺阐,輕輕地把石頭從紅線內拉了出來卷中。
剛把石頭抱在懷里,石頭娘就大聲喊著石頭的名字皆看,而石頭依然閉著眼睛沒有動靜仓坞。石頭娘看著一動不動的石頭,大聲哭了起來腰吟。
“先別哭了无埃,先到我家里來歇歇吧,看看孩子有沒有事毛雇〖党疲”老者說道。
石頭娘這才抹了抹眼淚灵疮,把石頭抱了起來织阅。
到老者家待了半晌,石頭依然沒有醒過來震捣。但是呼吸和心跳都還在荔棉,只是好像沉沉睡去了一樣一動不動。
“老人家蒿赢,你看這是怎么回事呢润樱?怎么會一直醒不過來呢?”石頭娘向老者問道羡棵。
“可能……可能是因為已經沒有任何記憶了……”老者想了一會兒壹若,緩緩說道,“那片森林可以把人的記憶統(tǒng)統(tǒng)吃掉皂冰,記憶已經沒有了……”
“老人家店展,你有什么辦法能救救我的孩子嗎?求求你了秃流!有什么辦法嗎赂蕴?肯定有什么辦法的,肯定有……“石頭娘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舶胀。
老者在屋里轉了幾圈概说,最后在一個破舊的并沒有放幾本書的書架旁邊停了下來。老者從書架上取出了一本書峻贮,翻了一番后遞給了石頭娘席怪。
”這本書是我的祖輩們寫的,因為住在這纤控,所以寫了很多關于林子的事情挂捻,記錄下來,也是為了防止忘掉船万】倘觯“老者頓了頓骨田,接著說道,“我剛才又翻了翻声怔,里面確實說到了一種方法态贤,但也是前人的猜測,沒有人嘗試過醋火∮破”
“有辦法對嗎!什么辦法芥驳?什么辦法柿冲?”石頭娘趕忙問。
“按照書上的記錄兆旬,在這座城的外邊假抄,那里的人的記憶是不受時間限制的,記憶的時間會很長很長丽猬。而在這座城市的中心森林里宿饱,記憶的時間又是很短很短,短到零脚祟。所以谬以,如果兩者中和一下,也許愚铡,事情就會得到解決蛉签『悖”老者慢慢說道沥寥。
“我……我沒有聽太懂……您的意思是?”石頭娘有些不解柠座。
“就是說邑雅,把孩子抬到城的外面,也許妈经,孩子會醒過來淮野,但是……”老者突然停了下來。
“但是什么事扭?”石頭娘急忙問陆盘。
“如果這種猜測是錯的跃巡,那么孩子會死在外面……就算孩子會醒來,他也不能再進入這座城的區(qū)域了洞难,這一點要切記〗页”老者接著說道队贱。
“這……”石頭娘陷入到了猶豫之中色冀。
“不過,如果就這樣下去柱嫌,孩子醒不過來锋恬,不吃不喝,也撐不了幾天……”老者說道编丘。
這句話提醒了石頭娘与学,也使她下定了決心。
“好嘉抓,我們去癣防,只要能把石頭送到外面,不管什么苦我都可以受掌眠±俣ⅲ”石頭娘堅定地說道,“我這就出發(fā)蓝丙〖对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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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之城并不是一座大城,所以從中心區(qū)域走到外圍并不需要花太多的時間渺尘,兩三天的時間就足夠了挫鸽。但是困難在于,如何通過路上那兩堵正在修建的圍墻——內區(qū)與中區(qū)之間的鸥跟、以及中區(qū)與外區(qū)之間的圍墻丢郊。如何順利穿過這兩道屏障,是路上急需解決的問題医咨。
在內區(qū)前行的時候一切都還順利枫匾,雖然需要背著石頭,但石頭年紀還小拟淮,而且并不重干茉,所以石頭娘并沒有感到十分累。走了一個下午很泊,天色漸漸變暗了角虫,石頭娘在路上買了一些吃的,又找了一家旅棧住了下來委造。一夜過后戳鹅,石頭娘又踏上了這條未知的旅程。
在上午沒走多久昏兆,石頭娘就看到了第一道圍墻那高高的輪廓枫虏。走進了才發(fā)現(xiàn),墻壁是由磚頭壘成的,大約高三米左右模软,外壁上抹滿了水泥伟骨,有些地方水泥比較淺,露出了紅色的磚頭燃异。
石頭娘背著石頭在墻壁旁走來走去携狭,想著過去圍墻的辦法。
正當她一籌莫展的時候回俐,忽然聽到左手邊的一陣喧嘩逛腿。扭頭望去,只見一些勞工模樣的人正在走來仅颇。他們聊天的說話聲也被石頭娘聽進了耳朵单默。
“都建了這么久,還得兩三天忘瓦,真是……”
“對搁廓,我看那口子的長度,起碼要兩三天耕皮【惩桑”
“大家再堅持幾天,馬上就結束了……”
口子凌停?難道是這道墻的口子嗎粱年?對!墻應該還沒有修完罚拟,還有缺口在台诗!石頭娘這樣想著,馬上朝勞工們來的方向走了過去赐俗。果然拉队,剛走了十幾分鐘,石頭娘就看到了那個大約十幾米長的缺口秃励,恰好周圍沒有什么人氏仗。石頭娘扶了一下背上的石頭吉捶,趕忙穿過了隔離墻夺鲜,進入了中區(qū)。
中區(qū)的路其實更好走一些呐舔,泥土飛揚的路少了很多币励,路大都很平坦。周圍的房子都很漂亮珊拼,和內區(qū)的比起來食呻,一看就是富裕人家居住的房子。但是狗子娘也沒有心情去觀賞周圍的風景,只是朝著一個方向奮力趕路仅胞,好快點走到城的邊界每辟。
不知不覺,又到了一天的黃昏時分干旧,石頭娘又來到了另一座隔離墻的腳下——最后一道屏障渠欺。石頭娘想著沒準這里也有一個缺口可以通過。于是她便圍著墻壁找了起來椎眯,誰知道走了快一圈了挠将,都沒有找到任何縫隙。石頭娘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空编整,把石頭輕輕放了下來舔稀,自己也坐在了墻根。
沒有了缺口掌测,那就只能翻過這堵墻了内贮。石頭娘看著旁邊的墻壁,暗暗想著汞斧。她翻了翻自己隨身的包贺归,找到了一條帶鉤子的繩子。
等到天色黑盡的時候断箫,石頭娘先把依然昏睡的石頭綁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拂酣,然后就開始找合適的位置去固定鐵鉤。嘗試了幾次仲义,終于把鐵鉤固定在了墻頭上婶熬,然后開始拉著繩索小心翼翼地攀了上去。剛跨上墻頭埃撵,石頭娘就聽到了墻下的吼聲:
喂赵颅!是誰在墻上?是誰暂刘!趕快下來饺谬!
石頭娘被這一聲吼嚇了一跳,差點從墻上摔下谣拣。定了定神后募寨,趕忙順著繩子開始向墻下移去。一邊向下移動著森缠,墻那邊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嘈雜拔鹰,快挨到地面的時候,石頭娘因為害怕有人追過來一咬牙直接跳了下來贵涵。隨即而來的是腳脖處的一陣劇痛——扭到腳了列肢。但石頭娘也顧不了那么多了恰画,只能咬著牙奮力向前走去,好快點把那些人甩開瓷马。
勉強走了十幾分鐘拴还,身后的嘈雜聲終于變小了,石頭娘松了一口氣欧聘。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腳脖自沧,感到明顯腫了起來。但一想到前面就到城外面了树瞭,自己的兒子馬上就能獲救了拇厢,心中又是一陣欣喜。
石頭娘喘了幾口氣晒喷,趁著夜色孝偎,又接著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凉敲,她終于看到了最后一道白色地界線衣盾,旁邊寫著幾個大字:遺忘之城界,越界危險爷抓,請遠離此線势决。
此時,石頭娘拿出了口袋里的一張紙條蓝撇,那是老者在她出發(fā)前寫給她的果复。這一路上,這張紙已被她看了無數(shù)次渤昌。紙上寫了兩行字:
你不可走出城界虽抄。
孩子如果在界外醒來,切不可再返回界內独柑。
石頭娘又默念了幾遍紙上的字句迈窟,便把石頭從自己背上放了下來,然后咬了咬牙忌栅,伸出雙手把石頭朝界線外輕輕推去车酣。
等待的時間是如此的漫長,每一秒都如此的難熬索绪。石頭會醒來嗎湖员?不會出事吧?一定不能出事啊……這些念頭此時正折磨著石頭娘的內心者春。石頭和石頭娘兩人雖然只有一線之隔破衔,但石頭娘卻感覺自己離兒子如此遙遠。
突然钱烟,石頭娘看到石頭的眼皮動了一下,幾秒鐘后,石頭的眼睛慢慢地睜開了拴袭。
“石頭读第!石頭!你醒了拥刻!”石頭娘的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怜瞒。
蘇醒的石頭感到腦子里充斥著各種既熟悉又陌生的影像,但母親的聲音又將他拉回到了現(xiàn)實中般哼。
“娘吴汪,咱這是在哪啊蒸眠?”說著漾橙,石頭就要起身。
“石頭楞卡,你現(xiàn)在在城外霜运,千萬不要跨進這條線,千萬不要進來蒋腮,不然會有生命危險淘捡!一定要記住池摧!”石頭娘以為石頭要走進來焦除,急忙說道。
“嗯嗯……我知道了娘作彤√呔”石頭看著眼前的母親焦急的神情,急忙點了點頭宦棺,“咱們怎么到這了瓣距,我不是去那片林子了嗎?”
“你醒了就好代咸!你醒了就……”石頭娘話還沒有說完蹈丸,突然覺得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呐芥。
石頭看到母親突然昏倒了逻杖,大喊了幾聲,母親也沒有任何反應思瘟,于是下意識要去攙扶荸百,但猛地想到母親剛才的話:不能跨進這條線!便收回了剛邁出的腳步滨攻。
無奈之下够话,石頭只能大聲呼救蓝翰。喊了半天終于等來了幾個路人,幾個路人剛開始只是去扶起石頭的母親女嘲。等到他們察覺到石頭此時正站在城界之外畜份,并且安然無恙的時候才大吃一驚,于是匆忙去叫來了更多的人欣尼,城里的人聽到這個消息爆雹,都像看到奇跡一樣聚集在這里,聚集在第一個安全離開遺忘之城的人的身邊愕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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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結果正如老者所說的钙态,石頭恢復了正常。而且不僅如此菇晃,石頭也重新?lián)碛辛四暧讜r的記憶册倒,他的記憶從此不再受到時間的限制,也不用再為失去記憶而痛苦谋旦。她在這些寶貴的回憶中再一次看到了父親的面容剩失。石頭的母親并無大礙,只是因為勞累饑餓才暈倒了册着。經過幾天的調養(yǎng)也恢復了正常拴孤。之后,石頭的母親也離開了遺忘之城甲捏,在外面與自己的兒子重新團聚演熟。
遺忘之城的人們知道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也知道了這種可以安全進入城外的辦法司顿。于是大批的人們離開了遺忘之城芒粹,城里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之前修建的隔離墻也被廢除大溜,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化漆,走向了更廣闊的天地。
后來钦奋,遺忘之城中的最后一個人也去世了座云,二十四區(qū)也變得空空蕩蕩。建筑在慢慢地倒塌付材,土地也在慢慢地荒蕪朦拖。時間一年一年地過去了,遺忘之城厌衔,這座關于遺忘的城市璧帝,也漸漸地被遺忘在了漫天的風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