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情做的次數(shù)多了不知不覺就會心生厭煩储藐,渴望著中途發(fā)生一件不一樣的事情梅肤,讓自己暫時跳出這個單調(diào)的循環(huán)。我好像一直有這樣的想法邑茄,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樣姨蝴。
我記得上小學(xué)的時候,每天都在上課和做題中循環(huán)不已肺缕。我巴望著有一天能有個領(lǐng)導(dǎo)前來視察左医,這樣我們在前一天就能有一下午的時間做大掃除授帕。這時候,勞動是辛苦的浮梢,但更是快樂的跛十。
后來,我發(fā)現(xiàn)對于很多事情秕硝,我都有這樣的感受芥映。比如說吃飯,如果頓頓吃米飯远豺,頓頓黃燜雞奈偏,我可能在吃到第七天的時候,發(fā)誓永遠(yuǎn)不再吃黃燜雞米飯躯护。再比如說做愛惊来,如果每次都是同一個姿勢,每次都是同一個人棺滞,我可能在做到第七次的時候裁蚁,一蹶不振,徹底投降继准。
有時候枉证,上班給我?guī)淼膯握{(diào)的機械感,相比吃飯和做愛有過之無不及移必,就像在流水線上工作刽严,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機器人。
我要真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避凝,那該多好舞萄。
每天早晨七點鐘起床,起床后洗漱管削,一邊洗漱一邊讓鍋子煮著雞蛋倒脓。雞蛋就是我的早餐,等我洗漱完畢含思,雞蛋也煮好了崎弃。吃完早餐,到東邊的小樹林散散步含潘。散完步就騎著我的小電驢去上班饲做。
每天的工作內(nèi)容都不多,八小時的工作時間遏弱,真正在忙的只有兩三個小時盆均。其余的時間,我都在摸魚漱逸。
在幾個聊得來的同事群里吐槽各自的上級泪姨,吐槽上級還不夠游沿,最重要的是咒罵老板。還有幾個朋友群肮砾、興趣群诀黍,每天都會有幾百上千條的信息,光看他們的聊天記錄都能花費我一兩個小時的時間仗处,內(nèi)容無非明星八卦眯勾、貓狗萌寵、吃喝美圖之類以及吐槽或炫耀各自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婆誓。
另外吃环,我發(fā)現(xiàn)這些群只有在工作日是最活躍的,一到下班時間大家好像都很忙似的旷档,沒有時間閑聊了模叙。有時候歇拆,我下班回來鞋屈,一看群里都沒了動靜,也不好意思說話了故觅〕П樱看看書看看電影刷刷手機,晚上的時間很快就打發(fā)了输吏。
我驚嘆于祖國的繁榮昌盛权旷,能讓我們每天都有那么多劃水摸魚的時間;我也驚嘆于人類文明的發(fā)展贯溅,讓我們只是通過一部小小的手機就能獲得無窮無盡的快感拄氯。
好像每天的日子都很新鮮,但好像每天都在重復(fù)一樣的事情它浅,即便哲學(xué)上來說译柏,我不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每一天都是嶄新的一天姐霍。
我覺得鄙麦,生活需要調(diào)味劑,工作更加需要镊折。
那天上午胯府,我正在用電腦看電子書時,屏幕左下角的微信圖標(biāo)閃了閃恨胚,我打開一看骂因,是坐在我旁邊的男同事張猛發(fā)來的,上面寫著:“抬頭赃泡,看美女”侣签。我抬起頭果然看到了一個女生塘装,她大概是新來的,人事部的女同事正帶著她介紹公司的部門情況影所。
我們公司的辦公室是開放式的蹦肴,站起來一眼望去一兩百號人盡收眼底。我們的辦公桌都是連體的長桌猴娩,兩排人對坐阴幌,桌子中間有個似有似無的玻璃隔板。在我對面空著三個位置卷中,也就是說我和張猛對面都沒人坐矛双。
當(dāng)人事部的女同事帶著那個女生來到我們對面時,張猛有些激動蟆豫,他向我使了個眼色议忽,猥瑣之情溢于言表。
女同事跟她說十减,這三個位置可以隨便坐栈幸,然后便走開了。她看了看三個空蕩蕩的工位帮辟,正想著坐哪里時速址,張猛站起來打招呼:“美女你好,我是設(shè)計部的張猛由驹,第一天上班吧芍锚,有什么問題都可以找我啊,我就坐你對面蔓榄〔⑴冢”
美女微笑著回答:“你好,你好甥郑,張猛是吧逃魄,我叫吳青青,是開發(fā)部新來的產(chǎn)品經(jīng)理壹若,謝謝你啊嗅钻。”說完瞥了我一眼店展,而我一直看著電腦屏幕养篓,對旁邊發(fā)生的一切視而不見。
吳青青似乎猶豫了一下赂蕴,把包放在了張猛對面位置的椅子上柳弄,然后坐到了我對面。
張猛有些不高興的樣子,他叫我一起下樓抽根煙碧注。我說嚣伐,我還有篇稿子要寫,就不下去了萍丐。我猜他一定想跟我聊新來的女同事轩端,除了女人我們之間還會聊什么呢?
張猛走后逝变,過了一會兒基茵,我感覺小腿被人踢了一下。抬頭看對面壳影,女同事趕忙說:“不好意思拱层,剛才踢到你了⊙邕郑”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樣的經(jīng)驗根灯,公司的廉價辦公桌通常下面都沒有隔斷,只要對面的同事一伸腿就能踢到自己掺栅,而且你總能遇到腿腳不老實的同事烙肺,這里就不提那些搖頭晃腦以及抖腿的同事了。
我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柿冲,簡單回了句:“沒事茬高≌籽”然后繼續(xù)看我的電子書假抄。
也許是剛來,閑著沒事做丽猬,她好奇地問我:“帥哥宿饱,你也是設(shè)計部的吧?”我點了點頭脚祟,她繼續(xù)說谬以,“我還以為我們是一個部門的呢。對了由桌,我是開發(fā)部的產(chǎn)品經(jīng)理为黎,叫吳青青,你叫什么名字行您?”
我說:“我叫宋二蛋铭乾,是個文案⊥扪”
“哇炕檩,寫文案的是不是都很有才華?”她露出一臉羨慕的表情捌斧。
“有些是很有才華笛质,但是我比較菜泉沾。”我聳了聳肩妇押。
“有才華跷究,還這么謙虛∏没簦”停頓了一會兒揭朝,她問,“能加下你微信嗎色冀?”
她的這一問出乎我的意料潭袱。也許這是一個初來乍到的新員工對于新工作環(huán)境的勇敢探索吧,她可能想通過我來了解更多的公司信息锋恬,以快速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屯换。但是,很明顯張猛更樂意做這樣的事啊与学。我忽然想起一句職場告誡語:“進到新公司彤悔,主動跟你打招呼的同事不一定是個好鳥∷魇兀”她是不是知道這句話晕窑。
也許是我想多了,隨口便說:“可以啊卵佛,我掃你吧杨赤。”
我們互相加了微信截汪,她便不再說話疾牲。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說:“哇衙解,你也喜歡看書啊阳柔。你朋友圈曬了好多書。”原來,她在翻我的微信朋友圈侧到,“奈保爾的《米格爾街》我也看過吏颖,我最喜歡他那句......我想想......哦,‘生活如此絕望,每個人卻都興高采烈地活著。’”她說完好像想起了什么傷心的事情谴忧,神情一下子變得憂郁了。
從第一眼看到她到剛才,我都把她當(dāng)作一個普通的女同事看待沾谓,但此時此刻委造,看到她因為一本書上的一句話而動容,我有一種想把她抱在懷里的沖動均驶。
吳青青入職一周后昏兆,她跟我說想要搬家,因為她現(xiàn)在住的地方距離公司很遠(yuǎn)妇穴,知道我住在附近爬虱,于是就問我附近小區(qū)的租房情況。
我給她推薦了我住的小區(qū)腾它,價格便宜跑筝,距離菜市場很近,周邊環(huán)境也不錯瞒滴。上班的話根本不需要乘地鐵曲梗,騎電動車十來分鐘就到了。
她笑著說:“我不會騎電動車妓忍,要不到時候你載我上下班吧虏两?”
我以為她在開玩笑,便大方地答應(yīng)說:“沒問題世剖,隨時恭候定罢。”聽到我的回答旁瘫,她開心地笑了祖凫。
大概又過了一周,下班前吳青青在微信上問我晚上加班嗎境蜕,我說不加班蝙场,她問能不能載她回家凌停。這時候粱年,我才知道她已經(jīng)把家搬好了,并且和我同一個小區(qū)罚拟。想到之前的玩笑話台诗,她竟然當(dāng)真了,我也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赐俗。
我回復(fù)她拉队,可以。然后抬頭看看對面阻逮,她也在看我粱快,于是,我們相視一笑。
載她回去的路上事哭,她好像發(fā)現(xiàn)了和她早晨上班來的路不一樣漫雷,并且路上車輛和行人都很少,路兩邊都是稻田和樹林鳍咱,便有些疑惑地問我:“喂降盹,你走錯路了吧?”
我說:“怎么谤辜?怕我劫你財還是劫你色蓄坏?”
她用拳頭敲了一下我的背:“哼,給你十個膽兒你也不敢丑念∥写粒”
我解釋說:“這條小路上沒有交警,走大路我騎車載人會被交警罰款的脯倚∶帽危”
“可不是嗎?騎著小電驢載著大美女挠将,交警看著都嫉妒胳岂,能不罰你嗎?哈哈哈~”
“你要這樣說舔稀,那我不先劫個色乳丰,都對不起我這小電驢∧谥”
“來啊产园,怕你啊夜郁?”
就這樣什燕,我們一路開著玩笑,沒多久就到小區(qū)門口了竞端。把她送到樓下屎即,分開時她還不忘跟我約好第二天載她上班的時間。
在工作上我和她基本上沒有什么交集事富,畢竟分屬不同的部門技俐,做的項目也不同。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统台,現(xiàn)在的職場很奇怪雕擂,只要不是同部門且工作上沒有交集的同事,平時大都沒有什么交流贱勃,即便低頭不見抬頭見井赌。因此谤逼,同屬一個公司而不知道某些同事的名字都變得很常見。
所以仇穗,我們表面上看起來只是坐在對面的普通同事而已森缠,平時也沒什么面對面的交流。但是仪缸,這只是表象贵涵。
我和吳青青閑著沒事兒的時候常常在線上聊天。有時她給我發(fā)了信息恰画,看我坐在位子上而沒有及時回復(fù)宾茂,她就用腳踢我。
我以為她會有什么要緊的事情拴还,趕緊打開對話框跨晴,上面卻寫著“二蛋,你覺得我今天涂的口紅好不好看片林?”或是“二蛋端盆,你說我們公司哪個小姐姐最好看?”或是“二蛋费封,你怎么不理我焕妙?說話呀!”等等弓摘,不一而足焚鹊。
為了不讓她踢到我,我把兩條腿張得很開韧献,幾乎有180度末患。如果你趴在桌子下面看的話,你會看到她疊在一起的一雙大白腿和我的兩條大腿組成了一個“個”字锤窑。
吳青青會做飯璧针,并且炒的菜很好吃。她說渊啰,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上她做的菜探橱,作為她的專車司機,我勉強有這個資格虽抄。
她隔三差五的會帶午飯讓我和她一起吃走搁,怕被公司里的同事說閑話,我們就到園區(qū)食堂找個僻靜的地方吃迈窟。
她做的紅燒肉是最好吃的,紅燒肉肥而不膩忌栅,汁多肉香车酣,她不喜歡吃肥的曲稼,吃了幾口瘦的,其他的就都留給我了湖员。有她帶飯的日子贫悄,每次我都吃得很開心,不知不覺體重也增加了不少娘摔。
我們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用一個什么詞來界定呢窄坦?同事?朋友凳寺?情侶鸭津?閨蜜?好像都不太合適肠缨。有時候看到她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受到委屈逆趋,我甚至都不能面對面地跟她說句安慰的話。有時遇到我加班晒奕,她不可能默默等到我下班再和我一起回去闻书。雖然住在同一個小區(qū),但周末的時候脑慧,我們好像從沒有互相約出來一起逛街看電影魄眉。
直到有一天晚上快下班的時候,她在微信上說讓我等她下班闷袒。我說杆融,好。
但是霜运,直到公司里其他的人都走光了脾歇,這時候已經(jīng)九點鐘了,她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淘捡。
我開玩笑說:“你這是要在這里過夜芭焊鳌?”
聽到我說話焦除,她的視線才從電腦屏幕轉(zhuǎn)向我激况,好像她的靈魂剛從電腦進到她的身體里。
“啊膘魄,你還沒走拔谥稹?在等我嗎创葡?”她驚訝地問浙踢。
“廢話,不等你等誰安涌省洛波?是你讓我等的胰舆,好嗎?”
“好吧蹬挤,走了走了缚窿。”她看了看手機焰扳,“哇倦零,都九點了,你怎么不叫我吨悍?”
我不知道說什么好扫茅,好像不管怎么說都是我的錯。
這次我們走的是大路畜份,已經(jīng)過了下班高峰期诞帐,路面寬敞,車子不多爆雹,路燈璀璨停蕉,前途光明。我騎得很快钙态,快得好像耳邊的風(fēng)都追不上我似的慧起。坐在后面的吳青青緊緊摟著我的腰,大聲喊著:“趕著去投胎嗎册倒?干嗎騎那么快蚓挤?”我大聲回應(yīng):“因為我餓了!”
小區(qū)附近有一家燒烤店驻子,我們晚飯都沒吃灿意,來這里大快朵頤一番。
我以為她不喝酒崇呵,只叫了兩瓶啤酒缤剧。她竟然說,兩瓶夠誰喝的呀域慷?
我們一邊吃烤串荒辕,一邊喝酒,一邊吐槽公司里的事情犹褒,不知不覺抵窒,一打啤酒沒了。我不知道她喝了多少叠骑,但這時候李皇,她已經(jīng)露出醉態(tài)了。
她說:“給我來......來一支煙座云「碓”
我說:“你醉了付材,咱們回去吧朦拖?”
“回去圃阳,好,先給我......點支煙璧帝『丛溃”她執(zhí)意要抽煙,可平時我從來沒有見她抽過煙睬隶。
我點著了一支锣夹,遞給她。她接過來苏潜,學(xué)著我抽煙的樣子银萍,狠狠吸了一口,接著就咳個不停恤左。
“什么呀贴唇,一點都不好抽》纱”說完直接把煙扔到了酒杯里戳气。
我看到她那醉態(tài)可掬的樣子,笑著搖搖頭巧鸭。把賬結(jié)好以后瓶您,我攙著她晃悠悠地一路走到了她樓下。
她住的房子纲仍,我從來沒有進去過呀袱。每次送她都是把她送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我當(dāng)然想過上去到她房間坐一坐郑叠,但是夜赵,仿佛每次都有一種無形的力量阻止著我,不能再上前一步了锻拘,不能再上前一步了油吭。
我問她:“你自己能上去嗎?”
她清晰地說:“不能署拟⊥裨祝”
我只好把她送上樓去,到了房間門口推穷。
我問她:“你自己能進去嗎心包?”
她清晰地說:“不能÷澹”
從她包里找到了鑰匙蟹腾,把門打開痕惋,把她扶到臥室,我便準(zhǔn)備離開娃殖,走到臥室門口時值戳,她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宋二蛋,我就這么令你討厭嗎炉爆?”
“我......”我一時啞口無言堕虹,我以為她真的喝醉了。對于一個喝醉的女孩芬首,我應(yīng)該怎么做呢赴捞?趁人之危?先斬后奏郁稍?生米煮成熟飯赦政?
她從床上下來一下子撲到我懷里:“今天我要是不喝酒,你還是不會上來的吧耀怜?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恢着,我一個女孩子都不害怕。過了今晚封寞,我們還會像以前一樣然评,因為我們都喝醉了,不是嗎狈究?”
我還能說什么呢碗淌?
那一晚,我們做了好幾次抖锥,每一次都變換著不同的姿勢亿眠。
的確如她所說,第二天醒來后磅废,我們的關(guān)系還是像以前那樣纳像,沒有比以前更親密,也沒有比以前更疏遠(yuǎn)拯勉。只是在那晚過后沒幾天竟趾,她就被調(diào)到客戶公司駐場辦公了。
她不用再坐我的電瓶車上下班了宫峦,我也吃不上她做的紅燒肉了岔帽,對面的位置又空了,沒有人再有事兒沒事兒拿腳踢我了导绷,更沒有人跟我說他喜歡奈保爾了犀勒。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和她在線上的交流也少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再調(diào)回來贾费,不知道她調(diào)回來以后我們的關(guān)系還是否能夠像她離開前那樣钦购。
工作又逐漸恢復(fù)到往常一樣,各個微信群的消息依然不斷地向我襲來褂萧。這段日子押桃,我像度了一次假,假期的記憶在腦海中縈繞箱玷,久久不能散去怨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