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衡的小說

鄭重聲明:本文為原創(chuàng)首發(fā)璧南,文責自負。


01

我是一名小說家师逸,業(yè)余的司倚。和老手比起來,我的語言能力和細節(jié)處理方面差了一大截篓像,和新手比起來动知,我的構(gòu)思比他們好,而夾在中間员辩,最是尷尬盒粮。

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樣待在家里寫小說 奠滑。

家是我租的房子丹皱,有一房一廁。房間里有一張床宋税、一個衣柜和一張書桌摊崭。我把筆記本電腦放在桌子上,開始敲打鍵盤杰赛,可就在這時呢簸,有人敲我家的門。我猜到是誰乏屯,走出去根时,有些不情愿。

可敲門聲不斷辰晕,聽久了有些煩 蛤迎。

“來了∩∏郏”我充滿抱怨地喊了一聲忘苛。

“快開門蝉娜,你這個月的稿費是不想要了嗎?”

這聲音無疑是劉編輯的扎唾。

我不耐煩地打開門召川,瞧見劉編輯挺著大肚子,說胸遇,“怎么了 荧呐,劉編輯?”

他手里拽著一份征文稿纸镊,“這周題會倍阐,有個老作者病了,你頂上 逗威》逄拢”

我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但看到機會凯旭,也只好把不該有的想法咽下去概耻。

“什么主題?”我有些好奇罐呼。

他把征文稿遞到我手里鞠柄,表情變得嚴肅,呼出一口氣嫉柴,“喪尸 厌杜。”

“好计螺,我想想 夯尽。”我接過稿子登馒,沒有理會他呐萌,開始看著要求 。

“好好想谊娇,我先回去了÷拊危”他轉(zhuǎn)過身济欢,把門帶上 。

我翻開稿子小渊,仔細讀著每一個字 法褥。

稿子上面的要求不多,無非是以“喪尸”為主題酬屉,構(gòu)建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半等,而這個世界得符合大女主劇本揍愁。我懷疑出這題目的是個女編輯,當然也不排除男編輯有這種想法杀饵,畢竟這個世界上什么樣的可能性都存在莽囤。

我坐在椅子上想了一會,女主的喪尸世界該怎么構(gòu)造切距?可沒有什么靈感朽缎。我翻開稿子里的范文,大致看了一下谜悟,劇情有些老套:都是女主被喪尸逼到什么情況话肖,接著給人一種緊張的范圍,然后去克服這種恐懼去完成種種挑戰(zhàn)葡幸,但我不想這么寫最筒,我想換一種方式。

再翻到稿子最后一頁蔚叨,還附加上日期床蜘。日期要求是,從2022年12月26日到2023年1月1日缅叠∏哪啵看到這個日期,我才想起昨天剛好過了圣誕節(jié)肤粱。但不管什么節(jié)日都好弹囚,我的生活除了寫小說之外,好像也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领曼。

稿子最后一行是字數(shù)要求鸥鹉,看了一眼:3000—30000。

我把所有的要求看了一遍之后庶骄,便開始構(gòu)思毁渗。腦子里總是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想揪出一條最好的单刁,然后用一條線把這些想法串起來灸异。

嗯,先這樣羔飞。還有肺樟,得給女主取一個名字,想了一會 逻淌,不如給女主取名為“衡”么伯。

我拿出筆在草稿紙上寫著:衡有一張“漫畫臉”,五官精致卡儒,細眉圓目田柔,高鼻梁俐巴、薄嘴唇。要不要加上膚色如雪硬爆?但我想塑造戰(zhàn)斗型女主欣舵,皮膚太白看起來戰(zhàn)斗力會下降。

關(guān)于衡的外貌大致如此 摆屯。

年齡呢邻遏?就定16歲吧,還得給她來一套衣服:棕色長袖衛(wèi)衣加牛仔短褲虐骑。時間就定秋季 准验,衛(wèi)衣一般在秋季穿,可也得看什么地方的秋季廷没。那準確一點糊饱,南方的秋季。

這樣可能好一點颠黎。

等等另锋,忘了發(fā)型,要和棕色衛(wèi)衣配狭归,那就來一頭咖啡色短發(fā)夭坪。

可還要考慮一些問題,比如喪尸是怎么出現(xiàn)的过椎?衡和喪尸的關(guān)系又是怎么樣室梅?

先解決喪尸出現(xiàn)的問題,腦子里蹦出“研究室”三個字疚宇,那就更加詳細一點:Z市研究室亡鼠,得發(fā)生一場污染導致人類變成喪尸。

那女主和喪尸的關(guān)系呢敷待?

不如在她父母身上下手间涵,讓她父母成為研究室專家。那場污染也絕不能是簡單的污染榜揖,定藏著一場陰謀勾哩。開頭設置懸念才能吸引讀者繼續(xù)讀下去,接著帶領讀者去解開一切謎團举哟,讓他們在閱讀中完成探險钳幅。

想到這里,讓思路在腦子里循環(huán)幾遍炎滞,準備開頭。


02

開頭怎么寫呢诬乞?我站起來册赛,在床前徘徊钠导,一連串的文字涌現(xiàn)出來。我打開電腦文件森瘪,坐在椅子上開始寫著:

那一天黃昏時分牡属,火燒云漂浮在空中。衡站在天臺上扼睬,望著遠方的火燒云逮栅,手插進口袋里,嘆了一口氣窗宇,低頭俯視著這個被黑暗籠罩的城市措伐。

城市的光像星星一樣排列著,好像比以前更加稀疏军俊。在這個混亂的城市里侥加,有人死去已經(jīng)變成正常現(xiàn)象 粪躬。

衡靜靜地站著担败,一陣風掀起她的發(fā)絲,她對風有一種厭惡感镰官,但不全是風的原因提前,而是夾雜在風中的血腥味,這味道令人作嘔泳唠,但衡已然習慣狈网。

她看著天邊的火燒云,那橘黃色的光警检,讓她看到一絲希望孙援。她雙手合十,開始禱告:愿這個世界再無黑夜扇雕。

黑夜是地獄的開始拓售,也是喪尸出沒的時刻。人類漸漸畏懼黑夜镶奉,那原本屬于城市的美好時光础淤,從兩個月前就消失了。

那是一場巨大污染哨苛。污染源源于Z市中心的一所研究室鸽凶,不幸的是,衡的父母也在其中建峭。據(jù)說先是一場爆炸玻侥,接著一股奇怪的氣體漂浮在空中。那藍色的氣體開始鉆進人們的身體里亿蒸。人類也從那時候開始變異凑兰,他們變得和喪尸一般掌桩,丟棄自己原本的意識。身上的肉被自己鋒利的爪子撕扯下來姑食,血肉漸漸變得模糊波岛。身體經(jīng)過數(shù)日后的暴曬,開始變得干巴巴音半,五官也逐漸“骷髏”化则拷,骨頭露在表面,牙齒“咔吱咔吱”響著曹鸠,見人就咬煌茬,而被咬到的人,也會變成喪尸物延。

衡看著火燒云逐漸消失宣旱,天空也開始暗淡下來。她低下頭叛薯,綁好鞋帶浑吟,準備開始一場大逃亡。

衡跑進一棟樓耗溜,鮮紅的血液從地面流淌著组力,前面躺著一個女人。女人的頭發(fā)被扯掉一半抖拴,另一邊頭顱還滲著血跡燎字。

女人的衣服碎了一地,像一片又一片藍色花瓣凋謝在地上阿宅。

衡走得很輕候衍,一邊手舉起匕首,一邊手舉著左輪手槍洒放。左輪手槍只有六枚子彈蛉鹿,所以在天黑之前,盡量少開槍往湿。

這棟樓很安靜妖异,靜得能聽到衡的呼吸聲。衡躡手躡腳走著领追,走到窗前他膳,隔著透明玻璃望著對面那一棟樓。

一只血淋淋的腿被喪尸撕咬著绒窑,男人的身體被血液染成一片紅棕孙。三只喪尸開始享受著剩余的晚餐,嘴角處的血跡,是它們殘害人類的證據(jù)蟀俊。


03

這些喪尸的出現(xiàn)分歇,不是一起單純事件,我打算在這里挖一個坑欧漱,一個關(guān)于人類欲望的坑。

人類享受著大自然的一切葬燎,一旦過了一個度误甚,必定會受到大自然反噬,而喪尸的出現(xiàn)就是人類欲望的延伸谱净。人心有時候比喪尸還可怕窑邦,我想給女主設置阻礙,應設定一個反派角色壕探,所以我要進一步構(gòu)思冈钦。

想了一會,一個靈感撞進我腦中李请,手指像中了魔法一樣寫著:

衡走進另一個房間瞧筛,看著眼前站著一個人,那個人的背影很像她父親导盅,并穿著和她父親一樣的皮衣荧降。

“爸蓖救,是你嗎?”

一個轉(zhuǎn)身,皮衣掉下來邑滨,一張血淋淋的臉出現(xiàn)在衡面前。

那一張臉沒有眼珠子贸典,干巴巴的皮膚像樹皮一樣粘在臉上配乓,血從那張臉上滑落下來 。那只喪尸躍過皮衣巢株,朝衡這邊撲來槐瑞。

衡迅速躲開,朝喪尸開了一槍纯续。

子彈在喪尸身體處留下一個小洞随珠,但卻不能傷它一毫。

喪尸仰頭嘶吼著猬错,像在召喚自己的同伴窗看。

衡知道不能和它斗下去,開始往反方向跑著倦炒。

喪尸跟在衡后面显沈。

衡跑得飛快,沒有回頭,朝街上跑去拉讯。

街上空蕩蕩的涤浇,沒有一個人。地上留幾只不一樣的鞋子魔慷,血跡斷斷續(xù)續(xù)滴落在街上只锭,連成一條又一條虛線。衡往遠處看了一眼:幾塊人皮落在地上院尔。

衡咽了一口唾沫蜻展,心跳加速。她很害怕邀摆,但也只能一個勁地跑著纵顾。她感覺身后有一股聲音,手緊緊拽著槍栋盹,手掌上印著槍痕施逾。

街上的燈照耀著前面的路,衡的影子埋在地面例获,一會縮成一團汉额,一會又開始延伸。

喪尸吼了一聲躏敢。

衡看到前面的十字路口闷愤,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選擇?是一直往前件余,還是轉(zhuǎn)彎讥脐?她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喪尸離她很近啼器。沒有時間考慮旬渠,選轉(zhuǎn)彎吧,可以消耗一下喪尸端壳。

她跑到十字路口處告丢,準備向右轉(zhuǎn)彎。

另一只喪尸從右邊躍出來损谦,把衡撲倒在地岖免。

衡開了一槍,“嘭”的一聲響徹在街上照捡。


04

“不找了找不到的颅湘,你還在想些什么,這世界已經(jīng)瘋了栗精,你就別再自找折磨闯参≌芭簦”

微信鈴聲響起來,是郭旭唱的《不找了》鹿寨。我連忙拿起手機新博,看了一下——是母親打來的電話 。

我劃開接聽脚草,“喂赫悄,媽,怎么了馏慨?”我轉(zhuǎn)過頭看向屏幕上寫滿一行又一行的字涩蜘,思路在那一瞬間消失了,心里多少有些埋怨熏纯。

“阿華,你元旦有沒有空回來吃頓飯粤策?”

“媽樟澜,我估計還要趕稿子,不一定有空回去叮盘≈确。”

“你爸身體不太好,你回來看看他吧柔吼。還有你能不能聽你姐的話毒费,咱們不寫作了,好嗎愈魏?那沒啥出路的……”

“媽觅玻。”我打斷母親的話培漏,“不是說以后不提這事了嗎溪厘?”

“可你都多久不回家了?你想想……”

“好了牌柄,媽畸悬,我得趕稿了,有空再回家看看珊佣√;拢”

我連忙掛斷電話,嘆了一口氣咒锻,好像是很久不回家了冷冗。我住的地方離家不遠,坐地鐵半個小時就能到虫碉,但我在逃避贾惦,不想再為了自己的夢想和家里爭吵,我只想堅持自己的路,哪怕最后無法證明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须板。

我嘆了一口氣碰镜,將思路拉回,看著電腦屏幕习瑰,接著寫著:

一束火光朝喪尸這邊射來绪颖,衡朝火光那邊望去。

“爸甜奄,你還活著柠横!”衡喊道。

“衡课兄,快跑來我這邊牍氛。”衡的父親舉著小型噴火槍對準喪尸烟阐。

衡躲在父親身后搬俊,看著那兩只喪尸。父親緊拽著噴火槍蜒茄,眼神中透著一道寒光唉擂,“滾,從我眼前消失檀葛⊥嫠睿”

兩只喪尸瞧見火光,退后兩步屿聋。

“爸空扎,你怎么逃出來了?媽媽呢润讥?”衡問道勺卢。

“你媽,她……”衡的父親嘆了一口氣象对,“我做錯一件事黑忱,原本可以讓你媽媽活著,可我錯了勒魔,害了她甫煞,還害了一些無辜的人」诰睿”

“到底怎么回事抚吠?”衡不解地看著父親。

“先離開這里再說弟胀】Γ”衡的父親觀察四周喊式,走在前面。

衡跟在父親身后萧朝,心里依然無法釋懷岔留。

“快跟上〖旒恚”衡的父親回頭看著衡献联,眼神中藏著許多秘密。

衡的父親小心翼翼地走在街上何址,看到前面冒出火光里逆。一只喪尸的身體被烤焦,一個男人領著噴火槍走出來用爪。

“是李陽叔原押。”衡認出眼前那個男人偎血,那黝黑的皮膚和八字胡班眯,留給衡很深的印象。

李陽朝這邊走來烁巫,注意到衡的父親,緊握著拳頭往他這邊跑來宠能。

衡的父親退后一步亚隙,“衡,你先走违崇“⑵”

李陽跳起,朝衡的父親臉上打了一拳羞延,“都是你這個人渣渣淳,害慘這些人“槁幔”


05

李陽為什么要打衡的父親入愧?

寫到這里,思路卡住嗤谚,我原本想著制造一個沖突型的人物棺蛛,可當我想到這一點時,就決定塑造李陽:他不是完完全全的壞人巩步,而是站在衡父親對立面的人旁赊。可我該怎么把理由編下去椅野?想了一會终畅,腦子還是一團糟籍胯,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已經(jīng)晚上七點离福。

罷了杖狼,先吃個晚飯,家里泡面全吃完了术徊,只好出去吃頓飯本刽。

我站了起來,感覺脖子有點酸赠涮,邁步走進廁所子寓,清洗一下臉,皮膚有些干笋除,毛孔密密麻麻地排布在臉上斜友。我拿起剃胡刀刮一下胡子,用水清洗完再用毛巾把臉擦干垃它,接著鲜屏,我走進廁所里面,打開窗戶国拇,伸出手探一下溫度洛史。我把手伸回來,有股涼風穿過指縫酱吝,臨近冬季也殖,溫度下降也是常事。我走出廁所务热,看了一下房間:角落那一箱泡面已經(jīng)吃完了忆嗜,好像十幾天沒出過門。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寫文和看書崎岂,當然還有吃泡面和洗澡捆毫。臉上的水分像被吸干一般,偶爾冒出痘痘 冲甘,惹人心煩绩卤。其實我也厭倦吃泡面的日子,但正如母親所言:寫文搞不了錢江醇∈⊙蓿可我很清楚自己追求的是什么,盡管這二十多年來嫁审,我還是庸庸碌碌跋炕,但我明白我即將要度過這一段迷茫的時間。

手機振動一下律适。

我拿起手機辐烂,劃開一看遏插,發(fā)現(xiàn)是姐發(fā)來的消息,她問我纠修,“什么時候回家胳嘲?”

我愣在原地,沒有立刻回復她而是拿起桌上的鑰匙扣草,帶上手機出門了牛。

好像很久沒出去看看了,也許街上的熱鬧注定與我無緣辰妙。曾經(jīng)有位作家告訴我鹰祸,“寫作是一條孤寂又漫長的路∶芑耄”當時我在讀大學蛙婴,沒有真正開始寫作,所以忽略這句話尔破。當我畢業(yè)之后街图,來到這一家公司時才深深體會到寫作這一條路不好走。我從一年前開始寫作懒构,嘗試過不同類型餐济,可我的語言還不夠成熟,而且有時候缺少細節(jié)胆剧。我常常在想:怎樣才能寫出著名作家的水平絮姆?

我邊走邊想著,聞到街上鐵板魷魚的香味赞赖,肚子不自覺地往里縮了一下,看到牌子上寫著:鐵板魷魚八塊錢冤灾,我果斷扭頭走了前域,畢竟以我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水平,拿八塊錢去吃一個鐵板魷魚韵吨,不僅吃不飽匿垄,還費錢。

可吃啥呢归粉?

不如去吃個牛腩粉吧椿疗,省錢又能填飽肚子。

街上人來人往糠悼。許多人都顯得很普通届榄,但也有一兩個突出的。我瞧著那兩個人倔喂,手臂上刻著紋身铝条,拎著酒瓶邊喝著酒靖苇,邊破口大罵著。我聽清了一句班缰,“去他媽的生活贤壁。”這句戳心了埠忘,但大部分人的生活脾拆,估計也不如意。他們走得離我越來越近莹妒,樣子有些兇名船,瞪了我一眼,渾身散發(fā)著酒味动羽,身子搖搖晃晃像極我文章里的喪尸包帚。

“哐啷”酒瓶碎了一地,那兩個男人相對視著运吓,嘴里發(fā)出氣泡音渴邦。

我沒有理會他們,走向前面的面館拘哨,那里的人不多谋梭,有幾個人坐在椅子上吃著粉,其中一個人嘴邊沾著番茄醬倦青,第一眼看去像紅色涂料瓮床,第二眼看去倒有點像血,不知道什么原因产镐,好像看誰都像喪尸隘庄。我挑了一個靠墻的位置坐下,喊道:“老板癣亚,來一碗牛腩粉丑掺。”

“要十塊錢的還是十二塊的述雾?”老板走出來問道街州。

老板個子不高,皮膚有些干燥玻孟,走路一瘸一拐的唆缴,乍一看像是個人。

“小哥黍翎,要多少錢的面徽?”老板看我不說話,繼續(xù)問著匣掸。

“十塊錢的斗忌,謝謝质礼。”我答道织阳,坐在椅子上靜靜等著眶蕉。

“好勒,十塊錢的牛腩粉唧躲≡焱欤”老板呦呵一聲,后面一個女人應道:“好弄痹,請稍等饭入。”

我沒看清女人的臉肛真,但身材卻有點像我姐谐丢。

“好了 ,小哥蚓让,你的牛腩粉乾忱。”老板端出一碗牛腩粉历极,放在我的桌子上窄瘟。

我左手拿起勺子,右手拿著筷子 趟卸,先喝了一口湯蹄葱,好像不是很燙,估計做好擱在那許久了锄列。我沒有去譴責什么图云,而是默默地夾起粉,往嘴里送邻邮。

過了一會竣况,我把粉吃完,只留下湯饶囚。我從椅子上站起來帕翻,喊了一聲鸠补,“老板萝风,收錢∽涎遥”

“掃這里规惰。”老板指著前臺上貼著的二維碼泉蝌。

我打開微信掃一掃歇万,付了十塊錢揩晴,就走出面館。

一陣風迎面撲來贪磺,刮得眼睛有些刺痛硫兰。我朝著家的方向走去,眼前出現(xiàn)許多重影寒锚,那扭扭曲曲的人劫映,在我腦海里晃動著,仔細一看:人們的臉干巴巴的刹前,在街頭巷尾為了一些利益拉扯著泳赋。腦子里浮現(xiàn)出一個畫面:先是一個人變成喪尸,拉著長長的脖子咆哮著喇喉,可奇怪的是他沒有傷害任何人祖今,而是從前臺的抽屜里拽著一把零錢往褲兜里塞。

我擦拭一下眼睛拣技,喪尸全部消失了千诬。我認出那個人的模樣,正是剛剛那個手臂刻著紋身的男人 过咬,他拽著一把零錢拼命地跑著大渤。他的同伴緊跟在后面,看著在后面追的老板掸绞,開始大笑著 泵三。

笑聲隨風蕩漾,邪惡寫在這個荒唐的世界上衔掸。

“不找了找不到的烫幕,你還在找些什么,這世界已經(jīng)瘋了敞映,你就別再自找折磨较曼。”

手機微信鈴聲再次響起振愿,是姐姐打來電話捷犹,我連忙劃開接聽。

“喂冕末,姐萍歉,有事嗎?”我問道档桃,心里有點不耐煩枪孩。

“你說呢?你多久不回家看看了,你還問我有沒有事蔑舞?”

“姐拒担,我最近在趕稿子,一時離不開攻询〈雍常”

“你拿著兩千左右的工資,為什么這么拼命钧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谋逻?聽姐的話,回來考個公務員吧桐经』僬祝”

“姐,我說過這是我的夢想阴挣,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去證明……”

“夠了气堕。”姐姐打斷我的話畔咧,“你太自私了茎芭,為了你所謂的夢想,不去履行你的責任誓沸,你對得起爸媽嗎梅桩?”

我愣在原地,嘆了一口氣拜隧,“姐宿百,我會回去看他們的,我先趕稿子了洪添】岩常”

我掛斷電話,姐姐那一句話一直在我腦海里回蕩干奢。

“你太自私了……”

對痊焊,自私。自私是一把利刃忿峻,也是一個動機薄啥,而我將以此貫穿一切。想到這里逛尚,我加快腳步垄惧,繞過巷子口,回到自己的家:那里是我獨自思考的地方黑低,也是我精神寄托之所赘艳。


06

我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打開門克握,跨過門檻蕾管,再把門關(guān)上,回到屬于自己的狹隘空間菩暗,坐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掰曾,繼續(xù)寫著:

衡看著李陽,問:“李叔停团,你為何打我父親旷坦?”

“你問問他都干了什么?”李陽喊道佑稠。

衡的父親冷笑著秒梅,眼睛里泛起淚光,“我確實錯了舌胶,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捆蜀。”

“父親幔嫂,這到底怎么回事辆它?”衡問道。

衡的父親說:“你母親在兩個星期前確診了癌癥履恩,為了殺死癌細胞锰茉,我混合了幾個試劑制造出藍色的氣體,可我卻不小心把氣體打翻切心,讓研究室的人都感染了飒筑。我怎么都沒想到,他們逐漸變成喪尸绽昏,然后去瘋狂地咬人扬霜。”

“你就是太自私了而涉,為了你一己私欲著瓶,害了整座城市的人√湎兀”李陽指責道材原。

“是呀!我的確很自私季眷,為了自己的愛人余蟹,害慘了這座城市∽庸危”

“那母親呢威酒?”衡問道窑睁。

“她變成喪尸了】拢”衡的父親嘆了一口氣担钮,一滴淚從眼角處滑落下來。

“奇怪尤仍,為什么你沒有變成喪尸箫津?”李陽似乎想到什么,舉起火槍對準衡的父親宰啦。

“其實我已經(jīng)是喪尸了苏遥。”衡的父親身體顫抖著赡模,表情有些沉重田炭。

“你說什么?”李陽提高警惕漓柑,退后一步诫肠。

衡的父親說:“你們放心,我已經(jīng)用藥物壓制了欺缘,我短時間不會變成喪尸栋豫,除非被喪尸傷到⊙枋猓”

“那這些無辜的人呢丧鸯?他們的生命該怎么辦?”李陽問道嫩絮。

“我一直在想辦法救他們丛肢,可我沒辦法 〗烁桑”衡的父親嘆了一口氣蜂怎。

“噓!有動靜置尔「懿剑”衡似乎聽到什么聲音,像是小石頭滾動的聲音 榜轿,這聲音越來越近幽歼。

“小心∶危”衡的父親舉起噴火槍甸私,“衡,跟在我身后飞傀』市停”

一只喪尸從樓頂滑落下來诬烹,它的臉有燒灼的痕跡,頭發(fā)被燒光了弃鸦,露出圓溜溜的腦袋绞吁。

“李陽叔,小心頭上寡键。”衡看到喪尸就在李陽身旁那棟樓上雪隧。

李陽舉起噴火槍西轩,看著那只喪尸像小石頭一樣滑落下來。

“啪”的一聲脑沿,喪尸摔在地上藕畔,它伸出一只手,手上戴著一個金色的鋼圈庄拇,它的下巴有些變形注服,滲著一絲血跡。

李陽見狀舉起噴火槍措近,瞄準那一只喪尸。

衡的父親立刻擋在李陽前面,“不要傷害她湿酸∥榕桑”

“父親,你在干什么屈张?”衡疑惑地看著衡的父親擒权。

“她是你母親,我特意給她戴上鋼圈阁谆,好認出她來碳抄。”衡的父親說道场绿。

衡看著那只喪尸剖效,咽了一口唾液,身體開始顫抖著焰盗〖桑“你說她是我母親?”衡無法相信這就是事實姨谷,但父親沒有理由說謊逗宁。

“是,不管她變成什么樣梦湘,我都能認出來瞎颗〖”

“小心,父親哼拔∫校”

喪尸朝衡的父親撲來。

衡的父親連忙退了一步倦逐,喊道:“你不記得我了嗎譬正?”

“它現(xiàn)在是喪尸,不殺它檬姥,等它喊來它的同伴曾我,我們都得死〗∶瘢”李陽舉著噴火槍對準那只喪尸抒巢。

衡拽著李陽的手,“叔秉犹,說不定有辦法救回我母親呢蛉谜?”

衡的父親說:“李陽,放過她崇堵,說不定以后我能救回她型诚。”

“不行鸳劳,趁它沒把同伴喊來俺驶,我要先殺了它」髟”李陽甩開衡的手暮现,再次對準那只喪尸。

喪尸朝李陽撲來楚昭,那深黑色的指甲栖袋,藏著許多皮屑。

李陽打開噴火槍抚太,一團火即將點燃那只喪尸塘幅。

衡的父親跑了過去,用背后擋下那一團火尿贫。

“你瘋了电媳。”李陽喊道庆亡。

“你說的沒錯匾乓,這是我犯的錯,理應由我獨自承擔又谋∑捶欤”衡的父親看到撲來的喪尸娱局,那黑色的指甲,插進他的身體里咧七。

“父親衰齐。”衡喊著继阻,舉起手槍對準那一只喪尸耻涛,“為什么…為什么你是我母親?”

李陽看到衡猶豫了瘟檩,連忙跑到另一邊抹缕,用噴火器對準那只喪尸。

“不要芒帕,李陽歉嗓,我……”衡的父親眼神有些閃爍丰介,臉上的皮膚出現(xiàn)了裂痕背蟆。

“父親,這是怎么了哮幢?”衡退后兩步 带膀。

“不好,他要變成喪尸了橙垢《膺叮”李陽喊道。

衡的父親臉上冒出一絲血跡柜某,眼睛變得無神嗽元,指甲變得越來越長,他望著天空喂击,咆哮一聲剂癌。

“不好,它會把喪尸引來的翰绊∨骞龋”李陽收好噴火槍,看著衡喊道监嗜,“衡谐檀,快走〔闷妫”

“不走了桐猬,我就在這陪我爸媽吧」舫Γ”衡放棄了课幕,生命在那一刻已經(jīng)沒有了希望厦坛。

遠處傳來一聲巨響,一只乍惊、兩只杜秸、十只,甚至更多的喪尸往這邊趕來润绎。

“我們被包圍了撬碟。”李陽嘆了一口氣莉撇,說:“都結(jié)束了呢蛤。”

衡站在原地不動棍郎,兩只喪尸朝她撲來……


07

結(jié)束了嗎其障?初稿大致如此,后期再進行細節(jié)處理和大量修改 涂佃。

我滾動鼠標励翼,大致看了一下,看看哪里還要細化辜荠?

“不找了找不到了……”

手機微信鈴聲響起來汽抚,是劉編劇打來的電話。

“喂伯病,劉編輯造烁,怎么了嗎?”我劃開手機接聽午笛。

“題會有個新規(guī)定惭蟋,說你是代替別人的,要看你的初稿是否符合S級文章药磺?如果符合就能入選告组,不符合只能按照文章的級別進行結(jié)算∮胛校”

“好惹谐,那我一會把初稿發(fā)給你⊥章簦”

“行氨肌,不過你要盡快∽眯螅”劉編輯在電話那頭催著怎囚。

我掛斷電話,大致修改一下,把初稿通過郵箱的方式發(fā)給劉編輯恳守。

過了一會考婴,劉編輯回復:已收到郵箱。

看到這條回復時催烘,我開始進入漫長而又焦慮地等待沥阱。

“滴答滴答……”

時間指向晚上十點,不知道等了多久伊群,還是沒有等到劉編輯的消息考杉。我躺在床上,想起衡的結(jié)局舰始,沒有具體的描寫崇棠,也沒有精美的詞藻,有的只有個人描述和“自以為是”的表達能力丸卷。

“不找了找不到了……”

手機再次響起枕稀,是劉編輯的電話。

“喂谜嫉,劉編輯萎坷,評選結(jié)果怎么樣?”我迫不及待地問著骄恶。

“兄弟食铐,你寫的東西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匕垫,不僅故事不夠新穎僧鲁,語言能力也不夠好,細節(jié)方面欠佳象泵,所以評選為B級寞秃。”

“好偶惠,我知道了春寿。”我的世界像茫茫大海一般忽孽,顛覆著夢想的小舟绑改,一道閃電劈在海平線上,海卷起幾層浪兄一,即將覆蓋我的小舟厘线。我眺望著遠方,一團又一團的黑色漩渦吸附著我的小舟出革,把我負載在其中造壮。

“還有一點,衡的結(jié)局骂束,交代不明耳璧,她死了嗎成箫?”

是呀,衡死了嗎旨枯?其實并沒有蹬昌,她一直存在我的想象中,哪怕是有限的攀隔。

“喂凳厢,聽到嗎?”劉編輯再次問道竞慢。

“聽到了先紫,這篇文章我再看看吧〕镏螅”

“好遮精,下次繼續(xù)加油“芰剩”劉編輯掛斷電話本冲。

我放下手機,躺在床上劫扒,迷迷糊糊睡著檬洞。


08

夜里,我做了一場夢沟饥,夢見我的腦子被三個喪尸挖開添怔,它們將我的腦子里存在的思路一條又一條拽出來拼命地往它們嘴里塞。我意識模糊到看不清它們模樣贤旷,跪在地上懇求它們放過我的思路广料。那是我的經(jīng)歷、我的想象幼驶、我的熱愛艾杏,甚至可以說是我生活全部的開端,有了這一開端盅藻,我的生活才知道接下來往哪走购桑。可它們漸漸將我的思路吃光氏淑,我腦子里一片空白勃蜘,看著自己的思路被吞掉感到心灰意冷,只求它們將我一同殺死夸政。沒了思路元旬,小說無法繼續(xù),我的生活也無法繼續(xù)。其中一個喪尸似乎聽懂我的哀求匀归,將一連串的文字塞進我腦子里坑资,我以為是不一樣的思路。仔細一瞧才發(fā)現(xiàn)穆端,是公務員的試題袱贮,一套又一套,從行測到申論体啰,一題又一題地往我腦子里塞攒巍。我的神經(jīng)開始抵制,胃感到惡心荒勇,拽著那個喪尸的手柒莉,另外兩只喪尸趕來幫忙,按住我沽翔。眼前一片漆黑兢孝,嘴巴不受控制,讀出一道又一道題目仅偎。眼睛想瞇起來跨蟹,可卻被題目塞滿眼皮。我吼了一聲橘沥,“讓我死吧窗轩,讓我變成喪尸吧∽兀”可它們不咬我痢艺,只是一個勁地往我腦子里灌輸公務員的知識。我祈求有人拉我一把箫措,喊了幾聲救命腹备。遠方有一陣腳步聲衬潦,我聽到有人往這邊趕斤蔓。我再次喊著,一個人出現(xiàn)在我眼前镀岛,他不是別人弦牡,正是劉編輯,他舉著槍漂羊,往喪尸開了幾槍驾锰。喪尸受到驚嚇逃之夭夭。他將我抱起來走越,頭朝下椭豫,使勁搖晃著我,將公務員的知識全晃掉在地上。他說赏酥,“有我在喳整,你定是個成功的小說家÷惴觯”我看到他兜里的現(xiàn)金和手上的槍框都,冷笑了一下說,“但愿你不是為了錢呵晨∥罕#”他說,“絕不可能為了錢摸屠∥铰蓿”我相信他,是因為他和我一樣季二,都與小說有關(guān)妥衣。不過,我們又有所不同戒傻。他拽著我税手,將我推進一個無人的房間,燈光很亮需纳,房間四面墻都是書架芦倒。我盯著上面的書看了一會,很多書名都熟悉不翩,取下魯迅先生的《狂人日記》兵扬,翻開第一頁,居然是白紙口蝠,接著翻開第二頁器钟,還是白紙,全部翻完妙蔗,皆是空白傲霸。我想推開門,卻發(fā)現(xiàn)被鎖上了眉反。我使勁敲著門昙啄,外面?zhèn)鱽韼茁晿屄暫蛣⒕庉嫷乃缓鹇暎铱s在角落寸五,心里滿是恐懼梳凛。門被撞著,我往里面走梳杏,縮在書架底下韧拒,看到筆記本電腦的充電線垂下來淹接,我習性地插著充電,打開電腦叛溢,光出現(xiàn)了蹈集,我撫摸著鍵盤。門卻在這時被撞開雇初,劉編輯闖了進來拢肆,他張開嘴巴,露出獠牙靖诗,往我逼近郭怪。我無法掙脫,被他逼到墻角刊橘,他咬住我的脖子鄙才,我漸漸變成喪尸,可我的手還留在肩膀上促绵,不知道該敲下哪幾個字攒庵,腦子里翻查著許多文字,只想到一句話败晴,這篇小說不該如此浓冒。

槍聲再次響起,幾個人闖進來尖坤,他們舉起槍稳懒,對準我的腦袋開槍。子彈射穿我的腦袋慢味,我死了场梆,連同思路一起。

按柯贰或油!這真是一場噩夢。

我醒來時驰唬,天還沒亮顶岸,坐在床上額頭直冒汗,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定嗓,已經(jīng)五點半蜕琴,再也無心睡眠,看著空蕩的房間宵溅,心似乎在凋零,連世界都是一場枯寂上炎。我站起來恃逻,打開電腦雏搂,想著下一篇小說題目,想了很久寇损,沒有思路凸郑,坐在椅子上發(fā)呆,不知道過了多久矛市,光透過窗戶芙沥,這個點母親應該醒了,不如給她打一個電話浊吏。

電話通了之后而昨,我跟母親說以后每寫完一篇短篇小說就回家一次。母親在電話那頭笑了找田,好像也不是很反對我寫小說歌憨。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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