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有一本筆記本缸夹,用了一年多痪寻,記錄了所有只見過一面,也只想見一面的男人虽惭。他把每個人第一次發(fā)給他的照片都打印下來橡类,工整的貼到那個本子里。起初芽唇,他很認真顾画,照片旁邊寫滿了那短短數(shù)小時的感受,仿佛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在開口講話匆笤。
他寫啊寫啊研侣,可是從第31號開始,就只剩下只言片語炮捧,從第54號開始庶诡,只剩下一張打印的照片,直到他和第75號見面之后咆课,他燒掉了那個本子末誓,他告訴我說,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傀蚌,開始另一種生活了基显。
“別逗了,你善炫×糜模”
“我現(xiàn)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吧〈茏恚”我那句話說的很尷尬宪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用陳述句表達還是疑問句。他飛快穿衣服的樣子榨惰,就像流水線裝配工一樣敏捷拜英,我以為他沒有聽見我說的話,可又不好意思再說一次琅催。
“我走了啊居凶。”
“那藤抡,我們現(xiàn)在是侠碧,我,”小旅館的衣架柜旁有一面鏡子缠黍,我忽然看見里面衣衫不整的自己弄兜,把被子朝脖子拉了拉〈墒剑“你替饿,是我男朋友了嗎?”
“別逗了贸典,你视卢。”他走到門口看了我一眼瓤漏,“拜拜腾夯。”
門砰一聲關(guān)上了蔬充。
那是兩年前蝶俱,我第一次見了一個比我大幾歲的男人,那時的我饥漫,天真的以為榨呆,他找我要照片,問年齡庸队,身高积蜻,體重的過程就是在處對象。
一本500頁厚的筆記本
我懂了不知道是誰制定的規(guī)則彻消,劃劃手機竿拆,發(fā)發(fā)照片,見面宾尚,去酒店丙笋,幾小時之后谢澈,一聲“拜拜”,煙消云散御板。為什么我遇到的每個人都是這樣锥忿,是誰發(fā)了教科書,讓每個人都如此輕車熟路怠肋,而我又究竟掉入了怎樣的深淵敬鬓。
當(dāng)然,很快笙各,我也成了其中的一員钉答,并且散播著我曾經(jīng)詫異的規(guī)則。
一年前酪惭,我買了一個筆記本希痴,那個本子出奇的厚,我把它鎖在床頭柜里春感。
每一次我見了一個什么人,就拿出來虏缸,把他發(fā)給我的照片打印好鲫懒,貼在上面,另翻一頁刽辙,從第一個“招呼”開始窥岩,巨細靡遺的記錄著和他發(fā)生的一切,反正也只是寫給我自己看宰缤,遣詞用句極盡污穢颂翼。
你問我為什么要寫,其實那是因為慨灭,每個人走后朦乏,我冷卻下來的身體,總是莫名的空虛氧骤。所以我只能找了這么個形式來趟過那條丑陋的河呻疹。
可是漸漸的,也越發(fā)敷衍筹陵。不是我不空虛了刽锤,只是,那些過程都大同小異朦佩,身體也像是聾了啞了并思,不再能繪聲繪色的表達了。
從我見第31個人開始语稠,已經(jīng)寫不出什么東西了宋彼,一兩句話,就概括了,比如宙暇,“身材一流输枯,太丑,有體味占贫√蚁ǎ”比如,“出汗太多型奥,會哭瞳收,喜歡咬人∠嵝冢”到了第54個人時螟深,就只是敷衍的貼一張他的照片罷了。
75號男孩
“我們烫葬,可以試試交個朋友嗎界弧?”我給他最后一個吻的時候,他那么說到搭综。我對他很有一些好感垢箕,否則,我不會臨走還想給他一個吻兑巾。我聽到了他說的話条获,看著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又瞥見自己穿好的衣服蒋歌,這場景帅掘,天旋地轉(zhuǎn)。
“別逗了堂油,你修档。”我竟脫口而出称诗,兩年前聽來的那句話萍悴,還一直住在我的耳朵里≡⒚猓可我沒有走癣诱,我看著他大大的眼睛里轉(zhuǎn)著閃光的東西,那些光袜香,讓我本應(yīng)該開始空虛的身體撕予,變得有血有肉起來。
“我知道蜈首,我們說的就是玩玩实抡,可是欠母,我覺得我們說不定會合適∵赫”
“說不定赏淌?你了解我嗎?”
“可以了解啄清×”
“了解?你知道辣卒,你是我見過的第75個人嗎掷贾?這還不算前幾年我沒記數(shù)的∪倜#”
他怔住了想帅,我想笑,這就是我要的效果啊啡莉,看著他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港准,我的心里有一種復(fù)仇的快感,可是這“仇”從何而來呢票罐?
原來我一直沒有放下叉趣,兩年前的那句話住在我耳朵里,兩年前的那個瞬間長在了我心里该押。
“我真的挺喜歡你的,我可以不在乎阵谚,只要以后你別……蚕礼。”
“才幾個小時就喜歡梢什,你喜歡的是什么奠蹬?你是有多膚淺∥宋纾”
我快步離開了房間囤躁,拉黑了他的聯(lián)系方式,我必須趕緊把最后那句話說完荔睹,趕在我心里的魔障崩塌之前狸演。
焚燒過去的火,是綠色的
我從打印機里取出他的照片僻他,大大的眼睛宵距,呆呆的短短的劉海,翹起的小鼻子像是一顆倔強的荸薺穗吨拗,我盯著他的照片看了很久满哪,直到那雙大大的眼睛婿斥,似乎又開始有閃光的東西在打轉(zhuǎn)。
我取了本子哨鸭,一手拿著他的照片民宿,翻到74號后面,又一個像鸡。我好像可以寫點什么活鹰,我取下那只卡在扉頁很久都沒有用的筆。
“他說他喜歡我坟桅,喜歡华望,什么是喜歡。我翻一翻這個本子仅乓,有哪個可以算是喜歡的呢赖舟?可如果不喜歡,我又為什么要見他們呢夸楣?為什么又發(fā)生那一切呢宾抓?
我喜歡誰?我也想喜歡一個什么人豫喧,可怎么去喜歡一個人石洗?再和他見一次就是喜歡嗎?再發(fā)生一次就是喜歡嗎紧显?到底怎么判定喜歡讲衫,我不懂》醢啵”
我當(dāng)然不懂涉兽,喜歡對于我而言都是身體說了算,我的心篙程,太久沒有參與到我的生活里了枷畏。
我寫完那段話,從廚房里拿了一個湯鍋虱饿,我把本子扔進了湯鍋拥诡,劃了一根火柴。微微的火光在被陽臺上的夜風(fēng)吹息了氮发,這風(fēng)恐怕是在嘲笑我的決心吧渴肉。
我又點了一根火柴,攤開了那個本子折柠,架成了一個帳篷宾娜,火焰是綠色的,照片開始扭曲扇售,文字也開始扭曲前塔,灰燼一塊一塊的升空嚣艇,像黑色的雪,飄在我的臉上华弓,頭發(fā)上食零。
我聞著過去的味道,有無數(shù)的畫面在我腦海里翻攪寂屏,卻沒有一副是關(guān)于喜歡贰谣,關(guān)于愛的。我的回憶究竟塞滿了什么迁霎,我的皮膚究竟拓印了什么吱抚,沒有人喜歡過我,沒有人愛過我考廉。
我的故事到這里就講完了秘豹。上個月,我去醫(yī)院做了一次全面的檢查昌粤,所幸既绕,沒有什么病癥。我又買了一個本子涮坐,規(guī)劃著每天要做的事凄贩,總結(jié)著每一天的思考,我在努力改變袱讹,努力喚醒我的心疲扎,也許,等到有一天我準(zhǔn)備好了捷雕,我可以遇到一個什么人评肆,和他一起去體會喜歡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