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衣行者
鄭重聲明:文章系原創(chuàng)首發(fā)哈肖,文責(zé)自負(fù)吻育,網(wǎng)圖侵刪。
引子:
幅員遼闊的白山黑水淤井,不但孕育了土生土長的東北“純爺們”布疼,也在不停訴說著千百年來,那些不為人知的往事和恩怨情仇币狠。
滾滾流淌的三江水缎除,滋潤著千百年的黑土地∽苎埃看著這片黑土地器罐,長出的一代又一代的漢子。用他們質(zhì)樸的情感傳承了渐行,一代又一代不朽的情話轰坊。
“三炮屯”這座老屯子,因闖關(guān)東的山東三兄弟祟印,在清末年間肴沫,用自制的老土炮三炮轟死了幾個來搶劫的“老毛子”而得名。
這里的民情淳樸蕴忆,民風(fēng)彪悍颤芬。老屯子見證過“老毛子”的劫掠,更親歷過“小日本子”開拓團(tuán)泯滅人性的燒殺搶掠套鹅,還有那毫無人性的小鬼子......
屯子里的三個玩伴站蝠,三個家庭、三代人的恩怨情仇糾纏著卓鹿。
.......
第一章菱魔、重逢
“吱呀”。
伴隨著這聲響吟孙,門被推開了澜倦,厚厚的棉門簾子被掀了起來,隨即帶著刺骨的冷風(fēng)杰妓,旋進(jìn)來一股雪沫子紛紛然落了一地藻治。
進(jìn)屋的人沒吱聲,不停的拍打著身上的雪巷挥,一邊跺著腳桩卵。坐在炕上的二嘎子,嘴上叼著煙,煙嗆的瞇著眼抬起頭吸占,不由失聲道晴叨。
“哎呀媽呀凿宾,這誰呀矾屯。稀客,稀客初厚,真是老稀罕了呀”件蚕。
二嘎子邊說邊下炕,趿拉著鞋快步走到門口产禾,一把握住來人的手排作。
“老疙瘩,還真是你呀亚情,還愣著干哈妄痪,進(jìn)屋,快進(jìn)屋楞件,快衫生,快上炕暖乎暖乎。這死冷寒天的你咋回來了土浸,多少年不見了罪针,你這是坐火車來的?不對呀黄伊,火車早過點了泪酱。這一晃多少年了,賊想你还最,老特么想啦”墓阀。
“晚點了”
老疙瘩馮老蔫頭也沒抬,擠出來三個字拓轻。
“好岂津,好,先上炕暖乎暖乎”悦即。
二嘎子說完掀起門簾子吮成,沖著北倉房(涼房)扯著嗓子喊道:“孩兒他媽,你在哪磨嘰啥呢辜梳,來且(客)了粱甫,把水燒上,趕緊燒火做飯作瞄,再乎點肉茶宵。咱班的老疙瘩回來了,俺兩得好好喝點”宗挥。
二嘎子說完轉(zhuǎn)頭又對著老疙瘩道:“說吧乌庶,老疙瘩种蝶,想吃啥,小雞燉蘑菇瞒大,豬肉粉條子還是燉點酸菜螃征,乎(燉)鍋大骨頭,讓你嫂子整點硬菜透敌,咱哥倆邊喝邊嘮”盯滚。
老疙瘩一聲沒吱,就聽二嘎子一個人在那叭叭的說著酗电,顯得很是興奮魄藕。
見老疙瘩一聲不吭,二嘎子又說“咋的撵术,嫌太油膩了背率?你們城里人這毛病,這咋還把根兒給忘了嫩与,聽我的寝姿,就這么著,整點大蔥大醬先喝著蕴纳,讓孩兒他媽給咱燉點酸菜会油,再乎上大骨頭”。
接著又起門簾子沖著門外大喊:“干哈呢古毛,磨磨唧唧的翻翩,去拿幾個凍梨,整點大蔥大醬好下酒稻薇,燉點酸菜乎上大骨頭嫂冻,把我那壺散簍子拿來”。
片晌的功夫塞椎,就聽屋外一聲俏麗的聲音響起:“當(dāng)家的桨仿,掀個簾子,菜來了”案狠。就見服傍,端著托盤進(jìn)來的正是二嘎子的老婆小紅子。
進(jìn)屋的小紅子頭也沒抬骂铁,說到“唉呀媽呀吹零,你瞅你兩,這一會兒功夫給這屋造的跟起了火似的拉庵,這煙抽的灿椅,這是要放火啊”。
聽著這脆生生的聲音,炕上的老疙瘩茫蛹,透過濃濃的煙霧朝著聲音望去“小操刀,小紅子?真婴洼,真的是你骨坑?小紅子?窃蹋!怎么是你啊”卡啰。結(jié)結(jié)巴巴的還沒等回過神來静稻,在那里呆呆地木訥的說著警没。
“嗯”,小紅子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個字振湾,默不作聲的把托盤放到火炕上的小桌子上杀迹。
老疙瘩動了動嘴,諾諾的押搪,還是沒說出來树酪。就這樣呆若木雞的愣著神,都不知道什么時候酒已經(jīng)倒?jié)M了大州。紅子续语,這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初戀情人么?
這時厦画,二嘎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老疙瘩鱼填,對著正要出去的小紅子道“紅子舰褪,一起吧”。
“不了。燉著菜呢奠旺,你們喝”。
隨著小紅子的出門对粪,二嘎子端起了酒仿吞,說到。
“來淳地,老疙瘩怖糊,走一個,這都多少年不見了颇象,你說咋整吧”伍伤。
老疙瘩還是諾諾的開了口“那就半開吧”。
“還半開夯到,磨磨唧唧的跟個娘們似的嚷缭,這些年了,你這見過大世面的,別老是裝腔拿調(diào)的阅爽。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付翁。就沖咱兩這感情百侧,直接來個從中.央到地.方得了突硝,就是你們城里說的全開路媚,還半開還裤园。啥也不說了撤师,都在酒中了”。說完一仰脖子拧揽,干了剃盾。
放下杯子的二嘎子拿起一根大蔥沾了沾大醬便“咔吧腺占,咔吧”的吃了起來.....
轉(zhuǎn)眼三杯下肚,老疙瘩紅著眼抬頭看著二嘎子痒谴,噴著酒氣道“嘎子哥衰伯,你和,和紅子.....”
還沒等他說完积蔚,二嘎子端起了酒意鲸,“兄弟,我知道你要說啥尽爆。唉怎顾,紅子她命苦啊,幾年前漱贱,她男人在南山開了個石場槐雾,開始生意還不錯,掙了些錢饱亿,蓋了新房蚜退,還買了輛拉石子兒的卡車闰靴,日子正經(jīng)不錯呢彪笼。”
說著蚂且,二嘎子自己端了杯酒悶頭喝了配猫,接著說“那老話說的天有不測風(fēng)云啊。哪曾想那年年初杏死,剛過來二月二開了工泵肄,先是山體塌方砸斷了咱屯子?xùn)|頭劉老憨家的大小子的腰,好不容易把事情里里外外打點好了淑翼,一開工腐巢,因為放炮的炮工,家里老爹得了急病住院請假回家玄括。她男人著急著開工采石頭冯丙,就自己帶人上山放炮”。
說到這遭京,二嘎子又喝了一口胃惜。“她男人又不是專業(yè)的炮工哪雕,平時就是看人家炮工怎么放藥船殉、拉線、點炮斯嚎,根本不知道什么啞炮利虫,結(jié)果那天還下著小雨挨厚,一個啞炮沒響,等了半天憋不住了糠惫,非要去看幽崩,唉,到了跟前寞钥,結(jié)果啞炮響了慌申,人啊直接就沒了,拼都拼不到一塊堆兒了”......
說到這理郑,屋里除了安靜就是安靜蹄溉。
正在兩個人沉默的時候,小紅子端著一盆燉酸菜大骨頭進(jìn)來了您炉∑饩簦“你兩咋不喝了,愣啥神呢”赚爵∶拚停“我兩這不嘮起了咱過去的些事”二嘎子附和道。
“嗐冀膝,那不都過去了么唁奢。來來來,趕緊的趁熱乎窝剖÷榈В可勁造啊,我整了一大鍋呢 赐纱,現(xiàn)在可跟咱小時候不一樣了脊奋,咱現(xiàn)在是要啥有啥,趕明個兒疙描,想吃啥你說”诚隙。
老疙瘩難得的開了口“謝啦,紅子起胰,那啥坐這一起吧久又,這些年沒見了”。
“嗯待错,那啥籽孙,不了,你們吃火俄,你們喝犯建,我去吧西屋的炕燒燒,燒暖乎了瓜客,你就別走了适瓦,反正你家也沒人了竿开,那老房子都塌了,晚上就擱這住吧玻熙,也沒外人兒”否彩。紅子說著端起了桌上二嘎子的酒,二嘎子插話道“就是就是嗦随,就擱這兒”列荔。
紅子端著酒說“老蔫,這些年沒見了枚尼,和你喝一個”贴浙,說著一抬手一杯見底。放下杯子署恍,邊往出走邊說“你兩喝著崎溃,我去西屋把那炕燒燒”。
老疙瘩見紅子出去了盯质,于是端起酒杯袁串,紅著眼難得的開口道“來,嘎子哥呼巷,再走一個”囱修。
“啪”的一聲,兩個人碰了下杯各自干了朵逝。
“那后來呢蔚袍,哥”。
“后來配名,唉,你說紅子她男人沒了晋辆,可是石場不還得接著開啊渠脉,要不那老些饑荒咋整”。二嘎子頓了頓瓶佳,點了根煙接著說到“你說她男人家的那些人芋膘,可真特么不是人奏的,為了從紅子手里把石場搶回去霸饲,那为朋,那作的,見天的厚脉,唉习寸,不說了”。
“那他們鎮(zhèn)上就沒人管”傻工?老疙瘩急切的問到霞溪。
“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啊孵滞,你是不知道,他男人家的那哥幾個鸯匹,那就是一群狼啊坊饶,誰敢管,他們鎮(zhèn)上新來了個鎮(zhèn)長殴蓬,剛開始還管這事匿级,誰知沒出三月,就打申請調(diào)走了染厅,聽說走的時候還背了個處分根蟹,說什么亂搞.男.女關(guān)系,女的糟秘,就是紅子”二嘎子說著简逮。
兩個人一邊嘆著氣,一邊抽著煙尿赚,不停的罵著散庶。
“那前兒,紅子被她幾個妯娌造的沒個樣了都凌净,有次悲龟,在鎮(zhèn)上,我兩碰上了冰寻,我叫她一起吃飯须教。她說了很多,我兩喝了很多斩芭,才知道了這些事兒轻腺。后來我就常去她們鎮(zhèn)上和石場找她,最后終于說服她划乖,把石場作價兩萬塊贬养,給了她男人的兄弟那些狼娃兒們,接著琴庵,接著我兩就搭伙一起了”误算。
說著兩人又碰了杯酒,干了迷殿。
“她們那個石場還真特么邪性儿礼,據(jù)說沒過多久,又死.了人庆寺,賠了不少錢”蚊夫。二嘎子又說到。
“草止邮,真特么膈應(yīng)这橙,怎么攤上這么家人家”奏窑,老疙瘩憤憤地說著......
西屋的炕灶前,熊熊的火光屈扎,映照著紅子的臉埃唯,兩行淚水掛在他的臉上。
是夜鹰晨,西屋開著燈的炕上墨叛,老疙瘩不停的抽著煙。
而東屋里響著震天的呼嚕聲模蜡,紅子坐在炕沿上漠趁,一聲不吭的就那么坐著。
老疙瘩回憶著小時候他和紅子的往事忍疾,不住的抽著煙闯传。
東屋的紅子也許也在想著一樣的兒時,一樣的往事吧......
夜深了卤妒,貓著冬的三炮屯子甥绿,陷入了死一般的寧靜。偶爾有幾聲狗叫则披,整個屯子都睡了共缕,只有二嘎子的家西屋里的燈還在亮著。
.....
(二)
引子:
這段時間“爾濱”已然是熱榜榜首的所在了士复,除去東北的風(fēng)土人情外图谷,更是讓南方的“小砂糖橘”和“小土豆”們,徹底體驗了一把東北的“寒冷”阱洪。
東北的冷便贵,真是你無法想象的,這么說吧澄峰,沒去過東北的人嫉沽,是根本不會知道東北的冷。
那真是俏竞,冰天雪地,寒風(fēng)如刀堂竟,刀刀嘎臉(注意不是嘎腰子)魂毁,滴水成冰啊,這不是冷出嘹,這應(yīng)該是“凍”席楚,沁入肌膚,凍入骨髓税稼,冰冷深至靈魂啊烦秩,東北話“那是嘎嘎冷垮斯,死冷寒天的”。聽著就嘚瑟(哆嗦)只祠。
漠河那一帶的民間有個說法:每家每戶都會準(zhǔn)備一根一尺半長的小棍兜蠕,不是很粗,打磨的水光溜滑的抛寝,放到屋門后面熊杨。本地人都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有外地“且”(客人)來了盗舰,都會好心告訴來人晶府,半夜起夜小便要拿著這根小棍子,懂得都懂哈钻趋。
拿著小棍敲小便川陆,雖是戲謔之說。但可以肯定的是蛮位,冬天從冰層下打上來的魚较沪,只要往冰面上一擱,你就數(shù)“一土至、二购对、三、定”陶因,保證三秒骡苞,那歡蹦亂跳的魚,頃刻間就成了速凍冷鮮了楷扬,那可都是七解幽、八、十來斤的大魚烘苹。這是真的躲株。
第二章 紅子身世背后的故事
天剛蒙蒙亮,半宿失眠的紅子镣衡,早早起了床霜定,漠然的看了看身邊的二嘎子,依然是鼾聲如雷的深睡著廊鸥。
輕嘆了口氣望浩,便自顧自的披上棉衣下了炕。
抬眼望了望西屋惰说,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滋味磨德,于是呆呆地坐在灶膛邊,半晌兒,倏地想起典挑,自己是要燒水做飯的酥宴。
趕緊的從水缸里舀了半盆水,倒進(jìn)鍋里您觉,拿火鉤子把爐膛里的木碳灰扒拉了一番拙寡,扒出了紅紅的幾塊火炭,然后又添上新柴顾犹,爐火很快就燃了起來倒庵。
老疙瘩馮老蔫的到來,不由得打亂了她的生活炫刷,更打亂了她的心緒擎宝。望著灶膛里的火,手指不自覺的浑玛、不停的扣著手中的那截木柴绍申,也不由得陷入了往事的追憶中。
她極不情愿翻開顾彰,那些塵封多年的极阅,還是來自母親臨終前所講述的往事......
二—1、土匪姥爺?shù)哪屈c事
紅子的姥爺官名:劉山虎涨享,因排行老二筋搏,人稱“虎二哥”,道上綽號“順?biāo)樱ê谠挷匏恚瑒⑿眨┰拢ê谠挶计辏判欣隙┫屡冢ê谠挘瑯尫ê糜跆郑駱屖郑┧栌馑季褪恰駱屖只⒍纭薄T邶埥ń窈邶埥┍辈康暮艽笠黄瑓^(qū)域的綹子(土匪幫)建丧,凡提起“順?biāo)釉孪屡凇钡木b號排龄,就憑著“虎二哥”一手好槍法,好身手翎朱,又講義氣橄维,腹黑手狠。
當(dāng)時的胡子(土匪)拴曲,任誰都要退避三舍挣郭,就連官軍都會給三分面子。
“虎二哥”家在隔壁縣西北的“老莊屯”疗韵,他爹是從山東闖關(guān)東來的,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侄非,會支“燒鍋(東北話蕉汪,釀酒)”流译,這手藝在那個年代也是賺錢的好門道,生有兩兒兩女者疤,他排行老二福澡,是最小的一個,所以爹娘從小就特別的溺愛驹马,無原則無下限的“護(hù)犢子”革砸。
這“虎二哥”從小就能作,爬墻上樹糯累,套鳥兒打驢算利,踹寡婦門,挖絕戶兒墳泳姐,飛揚跋扈效拭,打小就是孩子頭,領(lǐng)著一群熊孩子胖秒,玩著玩著缎患,急眼了就搶人家東西還打人。用東北話說阎肝,那就是“虎超超的蔫吧淘(東北話挤渔,蔫壞,不吱聲的淘氣)的主兒”风题,在四鄰八鄉(xiāng)那是沒誰能比的判导。
隨著年齡的長大,又加之家里燒酒有點錢后俯邓,那更是成了禍害一方的“驢馬爛子”(就是現(xiàn)在說的街(gai)溜子骡楼,二流子)。
到了民國初年那會兒稽鞭,“虎二哥”家所在的“老莊屯”鸟整,是一個三不管的地帶,胡子(土匪)特別多朦蕴。所以長大后的“虎二哥”耳濡目染篮条,20歲出頭的時候就帶著村里的三個小伙偷摸兒的干了胡子(土匪)。一開始人少吩抓,不敢干別的涉茧,只能干“卡大車”(黑話,大道上搶劫)疹娶,后來隨著人多起來了伴栓,也干起了“砸明火”(半夜搶劫住戶)的勾當(dāng),整塊破布就往臉上一蒙,誰也認(rèn)不出來钳垮。
后來人更多了惜姐,直接報號“虎二哥老炮兒”的匪號榕订,正式拉起了綹子蒿涎。還專門請人寫了一面大旗沈矿,上寫“天下第一團(tuán),人人都該錢(東北話肚医,欠錢)绢馍,好要他不給,惡要他就還”肠套。這還真是土匪啊舰涌,不折不扣。
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糠排,東北大大小小的綹子那是多如牛毛舵稠,何止成百上千∪牖拢“虎二哥老炮兒”的綹子也是一直為禍鄉(xiāng)里哺徊,還沒有太大的發(fā)展。
東北乾闰,九.一八后落追,東北軍沒放一槍跑了,日本人開始占領(lǐng)了東北的各大城市涯肩,早在之前日本人的開拓團(tuán)就已經(jīng)為非作歹了轿钠。開拓團(tuán)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都有槍疗垛,在東北那真就是明搶啊,價值百十塊大洋的一晌地祷舀,就給你兩塊三塊 ,你賣不賣狡门,不賣?晚上就防火燒你的房子翘簇,開槍殺你的家人,剛開始還不敢明目張膽的,是因為還有東北軍疾宏,等東北軍跑了碉咆,那就是霍霍啊席揽,可把咱東北老百姓禍害慘了。
尤其是“虎二哥”他們那一帶讲逛,本就是“三不管”的地帶弹谁,更是沒人管,一片混亂句喜,各個綹子的胡子也是上躥下跳预愤,五脊六獸(東北話,蹦蹦跶跶閑不卓任浮)非持部担活躍。
那時候的“虎二哥”展懈,也想趁著這股子亂勁多占點好處销睁,多拉些人馬供璧。偶然間的機(jī)會,他聽說山海關(guān)內(nèi)外和他們那疙瘩(東北話冻记,那邊)有東北義勇軍在活動睡毒,專打日本人。
“虎二哥”就想我特么就不能也冒充義勇軍冗栗,這樣可以擴(kuò)大自己的實力演顾。還別說,他打出了義勇軍的旗號后贞瞒,四處宣揚偶房,還真有不少受過小日本子禍害的老百姓,不明就里的加入了他的的綹子军浆。
很快“虎二哥”的綹子就擴(kuò)充到了千八百號人。說是這么多人挡闰,實際上有槍的不過一百多人乒融,有大刀和長槍(長矛)鳥銃的也不過二百多,但這已經(jīng)是很強(qiáng)勢的一股綹子了摄悯。
于是就帶著這些人四處打家劫舍赞季,砸響窯(黑話,搶劫富戶)奢驯,每到此時“虎二哥”沖在最前邊申钩。跟在拿槍的胡子后面的,是拿著大刀片子和長矛的瘪阁,再后面是拿著棍子撒遣、鋤頭、扁擔(dān)管跺,甚至是握著石頭的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义黎,再往后就是空著手喊口號的,最后面是牽著驢豁跑、趕著大車廉涕、牽著牛的老弱婦孺組成的“大車隊(黑話,馬車艇拍、牛車狐蜕、驢車的車隊)”。砸窯成功后卸夕,這些人就去搶层释,搶完裝車?yán)摺?/p>
雖然這支隊伍的戰(zhàn)斗力不怎么樣,但是人多娇哆,浩浩蕩蕩湃累,一般的地主富戶看到這陣仗勃救,也是慌張的一批,嚇夠嗆治力。
當(dāng)時“虎二哥”他們活動的范圍蒙秒,已經(jīng)有了小鬼子的騎兵隊,后來火車運來更多的日本兵宵统。
有一次“虎二哥”帶著綹子所有的人晕讲,打著“抗日救國”的旗號去砸窯(黑話,搶劫住戶)马澈,不成想半路遇上了小鬼子瓢省,可把“虎二哥”嚇壞了,帶著人掉頭就跑痊班,直嫌自己不是驢勤婚,特么少長了兩條腿,結(jié)果小鬼子根本就沒搭理他們涤伐,更懶的去追他們馒胆。
那年冬天,也是那死冷寒天的凝果,抗日義勇軍的十幾個代表祝迂,找到了“虎二哥”的綹子。曉以民族大義器净,家國情懷型雳,雙方聊的挺好,虎二哥算是正式加入了抗日義勇軍山害,豎起大旗專干小鬼子纠俭。
有一次在山下,遇到了上山清繳義勇軍的小鬼子粗恢。那也是下了雪的第二天柑晒,那風(fēng)吹的,老天爺是嘎嘎冷眷射,“虎二哥”和“老二嬸(虎二哥的老婆 )”他們自愿給義勇軍打阻擊匙赞,結(jié)果綹子打散了。
“虎二哥”和“老二嬸”就帶著十來個兄弟妖碉,牽著兩匹馬涌庭,“老二嬸”的腿上還掛了彩,受了槍傷欧宜。
一行人又累又餓又疲憊的走著坐榆,眼瞅著過了那片荒地,進(jìn)了老林子就安全了冗茸。趟著過膝的雪艱難的走著席镀,不曾想被披著白色偽裝的小鬼子的搜山隊給埋伏了匹中。
突然就聽著一聲槍響,從四面圍上來了足有一百多鬼子豪诲。
“虎二哥”仗著槍法好顶捷,帶著這十幾個人邊打邊撤。但是小鬼子有雪橇屎篱,行動快服赎,裝備好。
而“虎二哥”他們本就是又累又餓交播,加上雪深過膝重虑,根本就跑不快,眼瞅著秦士,小鬼子就要把“虎二哥”這個當(dāng)家的給圍死了缺厉。
“老二嬸”也是個那使著雙槍的主兒,大喊“當(dāng)家的往這邊跑隧土,兄弟們瞄著小鬼子芽死,一槍一個給老娘打”。
人少次洼,槍少,子彈少遇骑,人餓馬乏卖毁。
當(dāng)家的“虎二哥”最后倒是跑出了小鬼子的包圍,但是“老二嬸”卻被小鬼子給圍死了落萎,打完了子彈亥啦,被俘了。
“虎二哥”跑到小山包上练链,眼瞅著小鬼子翔脱,在這死冷寒天的冰天雪地,把“老二嬸”的衣服一層一層給扒了媒鼓,不停的連打帶踹届吁。
翻譯官朝著“虎二哥”這邊大聲喊,“大當(dāng)家的绿鸣,只要你投降黃軍疚沐,就不殺你老婆”。
“老二嬸”一邊反抗潮模,一邊罵亮蛔,“咋種草的小鬼子,你個王八犢子(東北話擎厢,罵人)究流,有種你殺了你老娘”辣吃。
“虎二哥”在土包上那個急啊,跺著腳芬探,蹦著高神得,就想往下沖,結(jié)果被幾個胡子死死的抱著灯节。
“大當(dāng)家的循头,你下去也是墊背的”。
“大當(dāng)家的炎疆,不能下去送死啊”......
瞪眼瞅著“老二嬸”被小鬼子打完了卡骂,還把“老二嬸”拖到火堆邊上,唱著歌又蹦又跳的形入,排著對輪著糟蹋全跨,邊上還有小鬼子拿著刺刀往她身上捅,真都不成人樣了亿遂。
“老二嬸”用盡最后的氣力浓若,朝著“虎二哥”的方向大喊“當(dāng)家的,你個完犢子玩意蛇数,幫老娘一把挪钓,給老娘來個痛快的,我草你們這些咋種草的小鬼子耳舅,天殺的玩意”....
“虎二哥”無奈地舉起了槍碌上,槍響了,“老二嬸”走了浦徊。
“虎二哥”抬頭沖著灰蒙蒙的天空馏予。
“草擬姥姥的小鬼子,天殺的小鬼子盔性,爺爺我今后見一個殺一個霞丧,你們這幫王八犢子,啊...啊...啊......”
身后冕香,樹上厚厚的積雪撲簌簌地往下落蛹尝,那年的冬天嘎嘎的冷,那天的夕陽紅的邪性暂筝,就像是人血......
二—2箩言、土匪姥姥橫空出世
紅子姥姥的家世還算殷實,他爹家也是個不小的富戶焕襟,家里有七八個長工陨收,有三個炮頭(黑話,帶槍的護(hù)院)。
但是他爹有個要命的毛病—好賭成性务漩。
姥姥也是命運多舛呀拄衰,姥姥都不知道姥姥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今世投錯了胎饵骨,沒托上一個好人家翘悉,攤上這么個爹。
她爹是個耍大錢(黑話居触,賭博)的妖混,這么形容吧:吱(zi)要是聽人說到耍錢,那就是貓見了耗子轮洋,見了魚啊制市,那是滿眼放光,勁頭十足弊予。吱要是見了牌局祥楣,那眼珠子就像是夜貓子一般雪亮,閃爍著逼人的咄咄寒光汉柒。
他爹要是往牌桌上一坐误褪,那...可就是什么都不管不顧啦,管你是鏟地還是淌苗兒呢碾褂,都特么的遠(yuǎn)點扇著吧兽间,先等老子過完牌癮再說吧。
哼哼正塌,她那沒正行的老爹啊渡八,也不想想,等他過完牌癮传货,黃花菜都涼了。
他爹不好好的看著那些長工干活宏娄,你說那些長工還能不偷懶么问裕?偷懶的結(jié)果就是老太太過年,一天不如一天孵坚,于是乎不出意外的粮宛,家業(yè)逐漸敗落。
一來二去卖宠,因為她爹耍大錢巍杈,不但是誤了正事,影響了農(nóng)時扛伍,還把家產(chǎn)輸了個精光筷畦。最后就剩下了三間破草房了。所以一氣之下,姥姥的娘就領(lǐng)著姥姥回了娘家鳖宾,他娘家也是不小的大戶吼砂。
姥姥跟著娘回了娘家,娘家爹家境不錯鼎文,也知道這個姑爺不成器渔肩。幾位兄長也還和睦,對于這個老妹兒都還照顧有加拇惋,但不管怎么說畢竟是出了門子(出嫁)的老閨女周偎,所以就安排娘倆兒住在了離大院不遠(yuǎn)的一處別院(獨門獨院),小雖小了些撑帖,倒也還周全蓉坎。
日子過得也是快,眨巴眼的功夫磷仰,就過了三四年袍嬉。
那年姥姥十六了,都說女大十六變灶平,還真是不假伺通,姥姥已經(jīng)出落的盤(長相)兒亮,條(身材)兒順逢享,真是婀娜多姿罐监,亭亭玉立,以至于媒人快踏破了門檻瞒爬,敲破了門弓柱。
這年夏末的一個深夜,說來也怪侧但,那年的夏天那個熱啊矢空,悶熱悶熱的還不下雨,姥姥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禀横,自己躺在外屋的炕上“烙餅(東北話屁药,翻身)”,邊翻身邊念叨“這是咋的啦柏锄,這咋這么熱啊”酿箭,天氣熱是一部分原因,可能另一部分原因應(yīng)該是青蔥的燥熱吧趾娃。
獨自搖著蒲扇正要有點睡意的時候缭嫡。
“啪,啪”抬闷,就聽見外面村東頭那嘎達(dá)妇蛀,傳來了幾聲槍響。
這聲響嚇得姥姥那是一激靈兒,心下想著這個不安生的孬世道啊讥耗。唉有勾!雖在抱怨但是身體卻趕緊吹滅了炕頭上的油燈。
屋里頓時漆黑一片古程,只有透過木窗欞上的那層油紙蔼卡,透進(jìn)來一抹朦朧的月光。
姥姥忐忑的躺在炕邊靠窗的一角兒挣磨,約莫一袋煙的功夫雇逞,就聽見院子外面的道上腳步雜亂的由近及遠(yuǎn)。
突然茁裙,就聽到他屋外頭的院子里塘砸,“嘭”的一聲。
這一聲可把姥姥嚇的夠嗆晤锥,忍不住又有點好奇掉蔬,于是披單衣裳,趿拉著鞋矾瘾,躡手躡腳的下了炕女轿,大氣都不敢喘的、輕手輕腳的走到屋門邊上壕翩,一把抓起門旁的木棍子蛉迹,悄悄地把耳朵貼在門上,屏住呼吸聽著屋外面的動靜兒放妈。
“噠噠噠”北救,有人。輕微但很急促的敲響了屋門芜抒。
“噗通”珍策,敲門聲雖不大,但是直接把姥姥嚇得宅倒,一屁股坐在了屋地上膛壹。渾身像篩糠似的哆嗦著。
好想不想你說唉堪,姥姥偏偏這個時候想起,村里的大嬸子肩民、小媳婦的常在村頭老柳樹下嘮嗑說的唠亚。
“這小鬼子啊,就喜歡半夜翻墻持痰,闖進(jìn)那有大閨女的人家灶搜,裝的賊有禮貌,那是皮兒片兒(東北話,貌似禮貌割卖,人么狗樣)的前酿,但是吱要是進(jìn)了屋,那可真是霍霍人啊鹏溯,一堆人可著勁兒的霍霍一個大閨女啊罢维,俺滴個娘啊誒,這魂兒畫兒(東北話丙挽,魂呀魄呀)”......
想到這肺孵,姥姥才想起一個字“撩(東北話,跑)啊”颜阐。這才哆哆嗦嗦著轉(zhuǎn)身往灶膛那邊爬平窘,為哈是爬,那不廢話凳怨,還跑個屁啊瑰艘,站都站不起來了。
她往灶膛邊爬著肤舞,要去給自己的臉上抹上鍋底灰紫新,免得被小鬼子糟蹋了。哪成想萨赁,這越想快點弊琴,就越是沒勁,爬不動杖爽。
“老鄉(xiāng)敲董,老少爺們,給俺開個門慰安,俺不是壞人腋寨,俺是打小鬼子的,他們正抓我呢”化焕。
屋外的人一口氣萄窜,小聲的貼著門縫叭叭的說著。
姥姥聽了這話撒桨,這才緩了緩神兒查刻,總算是哆嗦著拄著那根棍子,勉強(qiáng)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凤类,一手扶著墻穗泵,哆哆嗦嗦的問道“大、大谜疤、大哥你誰呀”佃延?
“哦现诀,老妹兒,我是打小鬼子的受了傷履肃,小鬼子正到處抓我呢仔沿,勞煩你給開個門讓我躲躲”。
“哦尺棋、哦封锉、哦、大哥你不是壞人吧”?這話問的真是鬧笑啊。
說著無奈的開了門生宛,剛開不大個縫兒,這時一個黑影“嗖”的一聲就閃進(jìn)了屋闷叉。
“咋的啦,誰啊脊阴,閨女兒握侧,你咋不點燈呢”,姥姥他娘聽到外屋的動靜嘿期,迷迷瞪瞪的在里間問品擎。
“噢,娘啊备徐,沒事啊萄传,沒誰,就是一只貓啊蜜猾,娘”秀菱。
“這虎丫頭,大半夜的哪來的貓啊蹭睡,沒事就趕緊困覺(東北話衍菱,睡覺)吧,別在那犯虎說胡話啦”肩豁。
“噢脊串、噢,娘你困吧清钥,俺這就困”琼锋,姥姥回復(fù)著。
說完祟昭,姥姥就要掌燈(東北話缕坎,點燈),燈剛亮从橘,看到黑布蒙著臉的黑衣人身上的血念赶,手上的洋火(東北話,火柴)一哆嗦就掉到了地上恰力。
“唉呀媽”.....那個“呀”字還沒說出來叉谜,就被黑衣人一把捂住了嘴,趕緊用手比了個“噓”的動作踩萎。
“又咋的啦停局,你說你見天兒(東北話,每天)的毛愣三光一驚一乍的香府,咋還掌上燈了董栽,這傻閨女兒”,姥姥她娘不耐煩地又問企孩。
姥姥怕她娘出來锭碳,一著急回道“沒事兒,娘勿璃,我擒抛、我尿急,忘了去尿了”补疑。
就聽里間歧沪,傳出她娘不高興的聲音“哎喲,我這虎了吧唧的閨女兒莲组,連自己尿不尿都能忘了诊胞,你說你見天兒的”......
姥姥一縮脖兒,聽著她娘的抱怨聲锹杈,也不敢再猶豫撵孤,吹了燈,拉著黑衣人就出了屋嬉橙。
進(jìn)了院子轉(zhuǎn)了個彎早直,就來到別院角落里很不起眼的一個小倉房。
“吱扭”開了門市框,掀起大厚簾子霞扬,由于這個倉房背光冷,所以平時放些吃食啥的不容易壞枫振,所以一直掛著厚門簾子喻圃。
兩人一前一后進(jìn)了屋,掌上燈粪滤,黑衣人摘下臉上的黑布斧拍,姥姥這才看清眼前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爺們。
“唉呀媽呀杖小,你誰也肆汹,可嚇?biāo)腊沉恕庇弈梗坏群谝氯苏f話,姥姥先開了腔昂勉。
“爺們兒拉綹子浪册,報號‘順?biāo)釉孪屡凇保朔Q“虎二哥”岗照,黑衣人說村象。
“你說的,俺也不知道啊攒至,啥水啊炮的厚者,你到是夠虎的,你這老爺們兒不要命了迫吐,還敢跟小鬼子死磕库菲,你瞅你這一身血,這可咋整兒”渠抹,姥姥低聲嘟囔著蝙昙。
“老妹兒,你去拿把剪子梧却,再拿點散簍子”奇颠,聽著虎二哥的話,姥姥“噢”了聲出去了放航。
片晌烈拒,“刺啦”,虎二哥一把把左膀子的衣服就扯開了广鳍。
姥姥看了一眼荆几,就這一眼就驚呼道“媽呀,這血呼哧啦的可咋整赊时,還往出冒呢”吨铸。
“放心老妹兒,我自己會整”祖秒,虎二哥說完诞吱,不消片刻功夫整好了。
虎二哥“撕拉竭缝、撕拉”發(fā)出疼痛的聲音房维,一把抄起桌上的散簍子(白酒),“咕咚咕咚”抬纸,一口氣喝了半瓶咙俩。
噴著酒氣兒,對著姥姥問湿故,“老妹兒阿趁,你和誰住這兒”膜蛔。
“俺和俺娘”,姥姥怯怯的答脖阵。
兩個人飞几,有一搭沒一搭的嘮著,仔細(xì)聽聽外面好像也沒啥動靜了独撇。
說來也怪,小鬼子居然也沒有挨家挨戶的搜人躁锁。
一夜無話纷铣。
轉(zhuǎn)眼間,虎二哥在姥姥家也住了兩個多月了战转。
這天搜立,天傍擦黑兒,虎二哥吃了幾個姥姥端過來的苞米面餅子的下晚飯槐秧,又喝了兩大杯散簍子啄踊,轉(zhuǎn)頭對著正在納鞋底的姥姥說“老妹兒,哥這傷也養(yǎng)的差不離兒了刁标,俺打算明天就回山上去了”颠通。
這段時間,虎二哥在這養(yǎng)好了傷膀懈,也養(yǎng)好了兩個人的感情顿锰,尤其這段日子,兩人總是膩膩歪歪的启搂,她娘是看在眼里硼控,急在心上,還不敢說胳赌,那可是胡子啊牢撼,還特么是胡子頭兒。
“虎哥疑苫,你看俺這雙鞋也納的差不多了熏版,等俺把這雙鞋納好了,你再走”缀匕,姥姥輕輕的說著纳决。
“那還不好辦,妹兒乡小,你帶著鞋跟哥一起走唄”虎二哥接茬道阔加。
“啊满钟?你們老爺們舞刀弄槍的胜榔,俺去能干哈胳喷,俺還沒跟俺娘嘮呢”姥姥撒著嬌道。
“好夭织、好吭露,趕明兒個就和你娘嘮。能干哈尊惰,你說能干哈讲竿,能給爺們生娃下崽兒”,虎二哥邊說邊朝著姥姥身邊挪弄屡,挪著挪著就一把拉住姥姥的手脖子(東北話题禀,手腕),“討厭膀捷,虎了吧唧的弄疼俺了”迈嘹,姥姥身子一軟,渾身打著顫兒的說道全庸。
“就你這虎了吧超的老娘們秀仲,爺們就喜歡你這股子勁兒”虎二哥邊說,邊拽過渾身癱軟的姥姥壶笼,一把摟在了懷里神僵,那手這通忙乎呀。
姥姥在懷里哧哧地笑著覆劈,突然身子一緊忙說“別瞎摸挑豌,都說了,別往那摸氓英,別”,不等說完铝阐,虎二哥扭頭把燈吹滅了纵穿。
“唔、唔、唔”......
屋外的姥姥她娘玖雁,深深地嘆了口氣加酵,又搖了搖頭陋葡。
“唉亚亲,這都什么世道啊”……
二—3、他是被大糞叉子拍死的腐缤?
時光易逝捌归,此不多言。
轉(zhuǎn)眼第二年開春岭粤,剛過了谷雨惜索。
此時的姥姥居然挺著一個大肚子,腰上松垮的扎著寬寬的牛皮帶剃浇,皮帶上別著一只小巧精致的手槍巾兆,身披著大紅色的斗篷,“誰說女子不如男”虎囚,好不威風(fēng)角塑。這時的姥姥儼然已是綹子的“二當(dāng)家”了,也就是新的“老二嬸”淘讥。
這天一早吉拳,門外跑進(jìn)來一個山上的小兄弟,進(jìn)門就喊“大當(dāng)家的适揉,抗聯(lián)的人送信來了”留攒,說著遞上一封信。
虎二哥很快看完了信嫉嘀,對著堂下的幾個小頭目說到“跑山好(一個 小頭目的綽號)炼邀,你帶一百個兄弟跟爺下山,去杈秧子(打埋伏)剪侮,再讓‘大車隊(運輸隊)’帶上人去撿‘洋落(繳獲的物資)’拭宁,兄弟們洛退,跟爺去開二狗子(黃協(xié)軍,偽軍)的洋葷”杰标!
就在要下山的時候兵怯,姥姥是千叮嚀萬囑咐當(dāng)心二狗子和小鬼子的子彈,那玩意不長眼啊腔剂。
長話短述媒区,虎二哥一行人很快就下了山,在二狗子和小鬼子駐扎的莊子外掸犬,在過人的野草中埋伏著袜漩,等待著,隱藏著湾碎。
虎二哥對著跑山好道“你帶上十幾個兄弟宙攻,領(lǐng)上大車隊,等我們沖進(jìn)去滅了小鬼子們介褥,你們就去搶他們的洋落”座掘,“好的,大當(dāng)家的”柔滔,跑山好回應(yīng)著溢陪。
這一仗打得很順利,虎二哥這邊沒少打死小鬼子廊遍,他這邊已經(jīng)開始打掃戰(zhàn)場了。有人跑過來給大當(dāng)家的報告說“跑山好這癟犢子帶著人贩挣,拉大網(wǎng)(黑話喉前,一起上)的時候,把窮苦老百姓家挨家給搶了王财,進(jìn)了屋見啥搶啥卵迂,棉被、衣服绒净、糧食都不給人家留见咒,搶完了 還特么放火,最氣人的是還糟蹋了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挂疆。
虎二哥聽完肺都?xì)庹烁睦溃斑@個王八犢子,放著小鬼子不去干缤言,特么去搶老百姓的東西宝当,這小嗶噔(東北話,小崽子)的狗籃子玩意胆萧,走庆揩,去看看”。
說話間,一行人來到了莊子的中間空地上订晌,就看見跑山好這貨和大車隊的人還有那十幾個兄弟虏辫,正在跟莊子上的老少爺們對峙著。
大家看到虎二哥來了锈拨,于是有人認(rèn)出來砌庄,就大喊到 “大當(dāng)家來了”,“大當(dāng)家來了”推励,還有人喊“虎二哥來了鹤耍,大家都讓讓”。
呼呼啦验辞,瞬間人群就讓開了一條道稿黄,只聽虎二哥憤怒的說道“跑山好,你個王八犢子跌造,讓你特么去干小鬼子杆怕,你特么跑這來霍霍老百姓,你這比小鬼子還特么不是個玩意啊”壳贪。
邊說邊拿著馬鞭懟著跑山好的腦袋道“你特么這嘎達(dá)陵珍,這個爛核桃(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违施,啊”互纯。
“大、大磕蒲、當(dāng)家的留潦,額不,大哥辣往、大哥我也是看山上的兄弟們 兔院,不是沒被,沒衣服啥的站削,所以坊萝、所以就、就順手”......
“所以许起?所以你這個禿露反帳的玩意十偶,咱們特娘的現(xiàn)在不是胡子了,是抗聯(lián)园细,抗聯(lián)!是專干小鬼子的扯键,不是霍霍老少爺們的,你小子的這腦瓜仁子珊肃,是不是不想掛著了荣刑,去搶老百姓馅笙,還特么的明火執(zhí)仗的”!
此話一說完厉亏,虎二哥臉一黑董习,“誰的主意,誰領(lǐng)的頭爱只,站出來”皿淋。
“俺、俺恬试、大哥”窝趣,跑山好還沒等說完,“噗通”就跪了下去训柴。
“殺了他”哑舒,“點了他”,“殺人償命”幻馁!人群沸騰的吶喊著洗鸵,此時,人群中走出一個頭發(fā)花白仗嗦,拄著拐杖的老爺子膘滨,對著虎二哥拱了拱手,聲淚俱下的哭訴道“大當(dāng)家的稀拐,這個天殺的玩意火邓,糟蹋了我的孫女”.....
“你孫女呢”,虎二哥黑著臉問德撬。
“唉铲咨,她、她跳井了”砰逻,話沒說完鸣驱,老頭又哽咽起來泛鸟。
此時蝠咆,虎二哥的眼神,穿過散開的人群北滥,看到不遠(yuǎn)處刚操,有個用一塊布蓋著,看樣子就是個大閨女再芋,一眼就看見露出來的衣服菊霜,是那么的凌亂不堪,還濕漉漉的济赎,一只手無力地撇在這塊布的外頭鉴逞,顯得是那么的凄涼记某,讓人心寒啊。
“殺了這個挨千刀的”构捡,“點了他”液南,“殺了他”,“殺人償命”勾徽,人群再次沸騰了滑凉,接著,呼啦啦喘帚,人群跪下了一片畅姊。
看到此處,虎二哥也是很無奈吹由、很心痛若未。這個跑山好,可是他最早豎旗拉綹子的幾個兄弟之一溉知,其他的都死了陨瘩。他現(xiàn)在真是恨鐵不成鋼啊,這王八犢子级乍,唉.....
即使這樣舌劳,虎二哥也知道,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玫荣,沒辦法去徇私舞弊包庇這個貨呀甚淡,只能無奈的甩了一下馬鞭,站到旁邊的碾臺上捅厂,沖著人群喊道“各位老少爺們贯卦,俺虎二哥也是個有血性的爺們,也是個堂堂正正的爺們焙贷,咱老話說的好撵割,殺人償命”!
又說到“老少爺們辙芍,你們看著辦啡彬,俺扯呼了(黑話,走了)”故硅。
說完翻身上馬庶灿,帶著空空的大車隊(搶來的東西,都堆在人群跟前了)和其他人頭也不回的走了吃衅。
虎二哥帶著人一走往踢。這一大群人又呼啦啦的圍了上來,人群中的跑山好跪在那里徘层,歇斯底里的喊著“大哥峻呕,大當(dāng)家的利职,看在我跟你這么多年的的份上,救救俺瘦癌,救救.....”
圍上來的人們手里拿著木棒眼耀、鋤頭、扁擔(dān)佩憾、還有糞叉子的涌了上去哮伟,劈頭蓋臉的這頓砸呀。
晌午妄帘,虎二哥等一行人累了楞黄,在林子里歇晌休息,這時綹子里的兄弟抡驼,氣喘吁吁的跑來鬼廓,對著虎二哥就是一通耳語。
半晌致盟,虎二哥滿臉驚訝碎税,又是滿臉質(zhì)疑的失聲道“什么?你說什么馏锡?跑山好讓糞叉子給拍死了雷蹂?!”......
二—4? 驚魂
“這虎娘們杯道,干哈呢匪煌?迷迷瞪瞪的任斋,丟了魂了激捏,特么鍋都干了法绵,你還擱那燒火”晚顷,不知什么時候,二嘎子的洪亮的聲音凿可,冷不丁地就在紅子身后炸響揪胃。
紅子渾身一顫艾君,被嚇了一跳署海。
二嘎子的吼聲吗购,把紅子凌亂的思緒,從往事的回憶中拉回了不堪的現(xiàn)實
......
(三)
第三章叹侄、想不到的意外
“哎呀媽呀巩搏,大卷子昨登,你瞅你現(xiàn)在都成啥樣了”趾代。
“李婷婷,就你好丰辣,你先看看你現(xiàn)在啥樣吧撒强,上學(xué)的那會你那體格子多棒啊禽捆,這現(xiàn)在咋讓你家老爺們霍霍成啥樣了”。
“哎喲飘哨,英子胚想,你說你這屁股真是越來越肥了,渣兒(東北話芽隆,乳)也越來越大了浊服?”。
“大生子胚吁,你個癟犢子小雞仔兒牙躺,眼饞了,回去看你老婆去腕扶∧蹩剑”
“大生子,你還敢說老娘半抱,會說你就說個富態(tài)脓恕,不會說你說個胖,肥肥肥窿侈,肥你娘個頭啊炼幔,肥”這個英子不滿的罵道。
“哈哈哈哈哈”......
“這群老娘們史简,吱要是能聚到一塊兒堆兒江掩,那特娘的準(zhǔn)沒個正行”。
嘮嗑聲乘瓤,笑聲环形,插科打諢聲,嗑瓜子衙傀、吐瓜子皮的聲音抬吟,所有聲音都混成了一首快樂的歌。
七八個男男女女的發(fā)小們统抬,說著火本,打鬧著,前后腳就進(jìn)了紅子家的笆籬子(東北話聪建,院子)钙畔。
“都來了這是,瞅瞅這一個個兒的金麸,這要不是老嘎達(dá)馮老蔫回來擎析,都見不著你們的人影兒”,紅子說笑著走出了屋門挥下。
見紅子出來揍魂,這時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又開說了桨醋,“紅子,都整啥好吃的了”现斋?
“嘖嘖嘖喜最,你們瞅,這幾天不見庄蹋,紅子這條兒又順溜了啊”瞬内,那個叫英子的又在打諢了。
“哈哈哈限书,紅子遂鹊,挺長時間不見,想哥了沒蔗包,一會兒必須得好好整兩杯哈”秉扑,生子插嘴道。
面對著這群發(fā)小們调限,紅子也打趣道“想吃哈舟陆,就有哈,生子耻矮,就你那埋了吧汰秦躯、吭哧癟肚的樣兒,你還想你沒裆装。老妹兒我寧可想屯西頭兒那三傻子踱承,也不會想你”。
打情罵俏聲中哨免,一眾人先后進(jìn)屋上了炕茎活。
“別老是擱那兒打嘴仗了,老娘們都去幫著紅子整飯菜兒”琢唾。二嘎子囔囔的說著载荔。
半晌兒的功夫,炕上的桌子上采桃,七大盤子八大碗的擺滿了各種硬菜兒懒熙。
圍著炕桌落座的加上紅子、二嘎子和老疙瘩正好是五男五女普办。
先后上桌的有:
八個熱菜:小雞燉蘑菇工扎、三道鱗(江魚)燉豆腐、酸菜白肉衔蹲、醬大骨肢娘、醬肘子、溜肉段、一盤肉沫雪里蕻蔬浙、一盤煎血腸。
六個冷盤:豬頭燜子贞远、一碗自釀大醬加一盤大豐收(大蔥畴博、黃瓜段、大辣椒蓝仲、蘿卜)俱病、一盤炸刀魚、一盤凍梨袱结、一盤蒜泥茄子亮隙、熗拌卷心菜。
滿滿一大桌子垢夹。
這菜上來了溢吻,散簍子也倒?jié)M了,紅子很激動的說了句“當(dāng)家的果元,開造吧促王,先給造個句兒”。
二嘎子興許是激動的原因而晒,臉色有點紅的舉起了搪瓷的酒缸子蝇狼。
“來吧,都是發(fā)小倡怎,很長時間不見了迅耘,正好咱老疙瘩回來了,為了咱們的團(tuán)聚监署,走一個”颤专,說完一杯見底。
在二嘎子的提議下钠乏,“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響起來碰酒缸子的聲音血公,二兩一杯的酒下了肚,于是乎大家的話匣子也就打開了缓熟。
都說“三個老娘們兒就是一臺戲”累魔,何況這是五個老娘們兒啊。
生子先問上了够滑,“大英子垦写,你今年多大了?俺記得上學(xué)那會兒彰触,你好像比俺們大兩歲是吧”梯投?
“俺,俺今年,今年.....嗨分蓖,俺也不知道俺今年多大歲數(shù)了尔艇,俺娘生俺的時候,也沒記住哪一年么鹤,可能终娃,可能是民國吧,民國蒸甜,咋地啦”棠耕?大英子不愿承認(rèn)歲數(shù)比他們大,所以紅著臉?biāo)V]的應(yīng)付著柠新。
這時窍荧,一個胖乎乎的發(fā)小帶著滿臉的壞笑,插話道恨憎,“咋滴蕊退,我說生子,你還特么惦記著大英子吶憔恳,小時候就跟著英子屁股后面咕痛,追著讓人家給你做媳婦”。
“生子喇嘱,你瞅大英子那對兒大渣茉贡,還不得捂死你啊,人家現(xiàn)在可是每天摟著小白臉子者铜,天天做新娘呢腔丧,誒,我說大英子作烟,你那小白臉子咋樣愉粤?能喂飽你不”,又一個插話道拿撩。
“再胡咧咧衣厘,看老娘撕爛你們的嘴,你說压恒,你們這幫大老爺們兒影暴,一張嘴就是那褲帶以下的話,咋地你們還想嘗嘗老娘的嫩肉啊”探赫,大英子不忿的說著型宙。
“哎,哎伦吠,我說你們妆兑,別老拿大英子打岔了哈魂拦,我問你們,你們誰要是知道咱們搁嗓,咱們屯西頭的那三傻子他多大歲數(shù)了芯勘,說的上來我自罰一杯”,李婷婷也不甘示弱的插著嘴腺逛。
“哎呦荷愕,估計這可沒人知道哈,你們說這三傻子是真傻屉来,還是假傻”路翻?
“要我看呀狈癞,那三傻子可一點都不傻茄靠,還記得咱上三年級的時候不,那三傻子把那個外屯來賣舊衣服的蝶桶,那給耍的呀慨绳,你說他傻么”?
就他們說那個三傻子的事真竖,還真是有個超乎常人想象能力的典故脐雪。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那窮啊恢共,家家戶戶都窮战秋。那時候買肉要肉票兒,買布要布票兒讨韭。家里要是孩子多的話脂信,每月那點布票根本不夠使的,還有三傻子沒了爹娘透硝,就跟著他那個瘸腿的奶奶過日子狰闪。
一日,屯子里來了個賣舊衣裳的外屯漢子濒生,趕著個毛驢子轱轆車埋泵,車上放著些大人、孩子的舊衣裳罪治,顏色除了藍(lán)色就是綠色丽声,偶爾有兩件灰色的。
進(jìn)了屯子觉义,這老爺們就喊開了“換舊衣裳啦恒序,換舊衣裳啦,廢銅谁撼、廢鐵大苞米都行啊”歧胁。隨著喊聲滋饲,不一會兒,他的毛驢子車周圍就聚攏了不少人喊巍,老老少少的屠缭,大家嘰嘰喳喳的問這問那著.....
就在這時候,大家就看見三傻子大搖大擺的來到了車前崭参,大家都沒吱聲呵曹,都想看看三傻子要整啥事。
只見三傻子何暮,很正經(jīng)兒的板著臉說到“你這件兒衣服用苞米咋換吶”奄喂,邊說邊拿起一件綠色軍便裝。
“那個嚒海洼,咋得也得五斤苞米才行”跨新,換衣服的老爺們回答說。
“噢坏逢,俺穿上回去給俺娘看看行不”域帐,三傻子話還沒說完就把衣服穿到了身上。
“那咋不行呢是整,盡管試肖揣,這賣衣服哪有不讓試的呀”,賣衣服的老爺們熱情的招呼著浮入。
三傻子穿著衣服扭頭就走了龙优。圍觀的幾個人都在“嗤嗤的”憋著笑,也沒人吱聲到底是咋回事事秀。
這下可苦了賣衣服的老爺們了彤断,愣愣的等了一個多鐘頭,也不見三傻子回來秽晚。他們屯子不大瓦糟,可以說是太小了,說句難聽點兒的赴蝇,屯子?xùn)|頭放個屁菩浙,那屯子西頭就能聽見。
賣衣服的可能也是等的不耐煩了句伶,于是問車邊上的一個老娘們劲蜻,“老妹兒啊,剛才那個穿綠衣服的爺們考余,他家在哪住跋孺摇?咋還不回來呢”楚堤。
“你說那個三傻子啊疫蔓,他哪有娘啊含懊,他是個傻子,俺屯子里誰不知道啊”衅胀。
“啥岔乔,他是個傻子?嗨滚躯、嗨吆雏门,這件衣服又特么折本了”
.....
“哎,你們說掸掏,那個賣衣服的是不是傻茁影,他咋不去追三傻子呢”生子不解的摸著腦袋瓜子問。
“我看啊丧凤,三傻子一點都不傻募闲,倒是你生子缺根筋,三傻子知道息裸,那個賣衣服的不會撂下他的車去找他蝇更,要是那樣丟的就不止一件衣服了”沪编。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呼盆。
這時,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老疙瘩緩慢的說“唉蚁廓,傻子并不傻访圃,只不過是大智若愚罷了,都說這癡傻之人啊相嵌,生在哪個屯子腿时,他就是那個屯子的守護(hù)神,沒聽老人兒都說的饭宾,正是這些癡傻之人批糟,在暗中保護(hù)著一方水土的平安,他們是屯子的守屯人”看铆。
“啥徽鼎?啥守屯人啊弹惦?守啥呀”否淤,“沒聽說過啊”,“你給嘮嘮唄”眾人不解的問著棠隐。
老疙瘩抽了口煙接著說“那些守屯子的石抡,確實有不少邪乎事兒,不管你們信不信啊助泽,你們肯定沒聽說過吧啰扛,我給你們嘮嘮”嚎京。
說著,老疙瘩一口又悶了一酒缸散簍子隐解,悠悠的開口道挖藏。
“這還是聽我姥兒說的,打小兒厢漩,我姥兒就說膜眠,不管是在屯子里,還是在大道上溜嗜,吱要是看見那些癡傻之人宵膨,我們都得敬而遠(yuǎn)之,就說我吧炸宵,我每次聽我姥兒說完那些神乎其神的事兒辟躏,我都好奇是真是假,反正我每次見到這種特殊的人土全,心里都會產(chǎn)生那種莫名的恐懼和神秘感捎琐。”
“聽完姥兒的講的故事裹匙,我偷偷的尾隨過三傻子瑞凑,跟了他兩三天,但是始終也沒整明白概页,他們那些詭異的舉動背后籽御,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
“姥兒說她娘那會兒惰匙,他們屯子里有個叫丑蛋兒的技掏,大概是發(fā)生在民國那會兒,她們那個屯子里根本就沒人知道项鬼,這個叫丑蛋的究竟是從哪里來的哑梳,又有過什么樣的經(jīng)歷.....所以大家給他起了個名字叫丑蛋,說他長得特丑”绘盟。
“屯子里有人說鸠真,最早的時候這個丑蛋兒,是跟著她娘一路要飯到了她們屯子奥此,他娘餓死在屯子后山的破廟里弧哎,這世上就只剩下這么個半大孩子,又有人說丑蛋娘死的時候稚虎,丑蛋兒只知道哇哇的撤嫩,在那早就涼透氣兒的娘身上大哭〈乐眨”
“還是屯子里有個單身的老爺們可憐他序攘,找了塊荒地把他娘草草埋了茴她。后來屯子里的人都快忘了還有這么個人,還是村里發(fā)生了一件玄乎事才讓大家想起丑蛋兒”程奠。
“先說說我姥兒他娘家那個屯子的地形啊丈牢,屯子?xùn)|頭兒是一座山崖,老遠(yuǎn)看去就像是一只要飛的老鷹瞄沙,最前面有一塊尖尖的凸起部分就是鷹嘴己沛,傳說以前屯子里去過一個南方望風(fēng)水的先生路過他們那,就說那是個風(fēng)水局距境,好像是叫什么大鵬展翅局申尼,鷹嘴處就是屯子的風(fēng)水眼垫桂。”
“這個地方一旦被破壞诬滩,屯子里就會有大災(zāi)禍發(fā)生。所以屯子里也就有了暗暗的約定俗成后控,把那道山崖當(dāng)成了禁地愚臀,輕易不讓人靠近矾利,生怕一不小心就毀了屯子里的風(fēng)水,引禍上門”舶斧。
“但是,這個山崖有個很邪乎的地方察皇,整個山崖竟然全是由熔巖構(gòu)成的茴厉。表面上長滿了各種賊綠賊綠的苔蘚和灌木,太陽光一照什荣,遠(yuǎn)遠(yuǎn)看去一片波光粼粼矾缓,那很就像一只巨鷹在飛的時候,被風(fēng)掀起了脖梗子上的羽毛一樣”稻爬。
“小時候嗜闻,那個屯子里有幾個孩子,偷偷從崖后面爬上去看桅锄,原來那個凸起的像鷹嘴的地方琉雳,特別滑样眠,常年有細(xì)細(xì)的水珠從那個鷹嘴嘴尖流出來,在下面的巖石上形成了一汪小譚翠肘,那水賊甜特涼檐束,讓人想不明白”。
“大約是在民國七年左右吧束倍,從屯子外面闖進(jìn)來一群陌生人被丧,他們穿著很講究,這些人就在老鷹巖地下比比劃劃绪妹,鼓搗了好半天兒”晚碾。
“從那以后,這個屯子里就發(fā)生了那件詭異的事情”喂急。
說到這糕簿,老疙瘩突然打住不說了懂诗。
這下可把眾人急壞了殃恒,又七嘴八舌的催促起來离唐。
“哎,老疙瘩嵌戈,咋不說了”熟呛。
“就是啊庵朝,剛說到點兒上欣孤,這咋就打住了呢”。
“哎呀婆排,老疙瘩段只,別賣關(guān)子,快點兒說啊”坪创。
二嘎子見眾人著急柠掂,于是打趣道“催啥呀催涯贞,咱先喝一個,讓老疙瘩再好好想想傻谁,好好編一編,哈哈哈”岂座。
于是眾人端缸碰了一缸,到底還是有人等不得鸳址,又催上了。
只見老疙瘩喝完酒疹瘦,“啪”的點上了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吁......”险胰,長長的吐了出來起便,眼神很空洞,就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奖年。
“好淹魄,接著講,但是這絕對不是編的中燥,你們聽了可別后悔啊”。
“吁......”咱扣,又緩緩地闹伪、長長地吐出一口煙杀怠,才緩緩的又講了起來赔退。
“原來啊,來的那些人是和當(dāng)?shù)卣ê寐芽剩瑤е畮讉€狗腿子浪读,不顧屯子里的人阻攔,強(qiáng)行爬了上去痘拆,把鷹嘴石給敲了下來纺蛆,弄回去做假山”。
“原來這塊鷹嘴石是上好的上水石(搞過盆景和園林假山的都知道字支,好的上水石是做園林假山堕伪、山水盆景不可多得的材料)刃跛,就在這伙人要動手的時候,崖頂上突然一聲巨響蛙酪,滾下來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塊”。
“人們都抬頭去看阁危,就見崖頂上的樹枝亂顫狂打,雜草也像被旋風(fēng)吹的一樣,轉(zhuǎn)著圈的抖動晾捏,而且惦辛,而且還伴隨著一種怪異的聲音,那聲音就像老鷹發(fā)出的那種能穿透耳膜的尖利的聲音市怎,就跟拿刀子劃玻璃的聲音那樣区匠,聽的讓人心里炸毛”。
“不光是這樣戚篙,仔細(xì)聽的時候岔擂,還像你獨自一個人走在漆黑的夜里塑崖,背后突然就響起那種陰惻惻的笑聲规婆,由遠(yuǎn)及近、由近到遠(yuǎn)嗡髓,還有點像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就在山谷間不停的回蕩著器贩。帶著回音”。
“人群里唆姐,不知是誰奉芦,一邊跑一邊喊‘山神發(fā)怒了’,所有人轟然散去先巴,那些外地人更是跪地伸蚯,磕頭如搗蒜。
事情過去許久挥萌,屯子里慢慢傳了起來瑞眼,說那天的事情伤疙,竟然是丑蛋的惡作劇。
打那天起锯蛀,屯子里的屯長給大家說旁涤,吱要是丑蛋兒餓了,不管敲了誰家的門菌羽,都不能拒絕注祖,也是打那天起,屯子里的人都沒再欺負(fù)過丑蛋兒罩缴。
但是靴庆,讓屯子里的人敬服丑蛋兒的事兒,那還得從那場突發(fā)的詭異瘟疫說起....
那年也是個賊啦冷的冬天焰薄,每到傍晚兒塞茅,屯子四周都會出現(xiàn)黑乎乎的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撲棱子(飛蛾)描沟,這些撲棱子一團(tuán)一團(tuán)纏繞著吏廉,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黑霧佩伤,在空中飄移,黑壓壓的障斋,幾乎把屯子都給圍上了垃环。
那可是嘎嘎冷的冬天啊,別說特娘的撲棱子了涛目,就是個大活人在外面凍上兩個小時霹肝,也得凍死了。
這大冬天的整這玩意讯赏,屯子里根本就沒人在意漱挎,都心想用不了一會兒就凍死了私爷。
但是只有丑蛋当犯,他就像是著了魔似的嘉栓,整天拿著樹枝子麻昼,不停的追趕著抚芦、抽打著,一邊攆還一邊大喊著褥民,喊著一種可怕的聲音,就像是在那一團(tuán)團(tuán)的黑霧中藏著一種詭異的東西撵颊,丑蛋喊著的誰也聽不懂.....
大家都在看著丑蛋的行為倡勇,搖搖頭或者笑一笑亲桥,都不在意题篷。
一天半夜,屯子里的人都睡熟了葫笼,突然都被一種嗡鳴聲給驚醒了路星,這聲音由大到小洋丐、由小到大友绝,就是圍著屯子轉(zhuǎn)悠迁客,若有若無的,感覺就像是從地底下傳上來的一樣切威,聲音很低先朦、很沉悶,讓人心煩意亂刺彩,還莫名的從心底里生出一種無可比擬的壓抑和恐懼感嗡害。
這樣的聲音霸妹,一連響了好幾個晚上,每到下半夜罢绽,在唯一出屯子道兒的那個方向良价,不斷的傳來陣陣恐怖的聲音,就是那種賊尖銳還特嘶啞的聲音,就像是女人魂务、孩子打架的哭聲粘姜、罵聲,還摻雜著恐懼和絕望的嘶吼聲号显,但是你靜下心來想仔細(xì)聽的時候押蚤,又好像聽不到什么實在的聲音。
就這檔口雳刺,周邊的屯子又傳來了更恐怖的事情本昏。各個屯子里都開始出現(xiàn)發(fā)高燒凛俱、上吐下瀉的“擺子瘟”(鼠疫蒲犬、黑死病)奋隶,也就幾天的時間,人就瘦的不成樣境氢,遠(yuǎn)看就像是一具具干癟的木乃伊,而且傳播速度賊快寿桨,每個屯子里每天都得死上個十個、八個的媒佣,這可把人們嚇壞了欢嘿,心里都長了毛了,你想啊狸剃,大冬天的鬧起“瘟大災(zāi)”的了虑省。
詭異的是,丑蛋屯子里的人伪节,每天夜里還是能聽到那種聲響怀大,奇怪的是他們屯子里,居然沒有一個人鬧上“瘟大災(zāi)”的屏鳍,更沒有死人淫奔。
屯子里有個愣頭青唆迁,因姓常又個子小,大家都喊他‘常矬子’竞穷,他實在是被那些聲音折磨的活不下去了唐责。所以就在一天的半夜,那個聲音再次想起來的時候瘾带,他就抄起一根碗口粗的木棍鼠哥,帶上狗皮帽子,披上大皮襖,氣哄哄的打開門沖出去于颖,四處找那個聲音竟块。
最后當(dāng)這個‘常矬子’循著聲音最后在后山那個破廟,看見了讓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只見,丑蛋全身一絲不掛的跪在廟門口护桦,手扶著那顆早就枯死多年的蟠龍松樹下杭隙,‘常矬子’此時此刻炬称,就想上去狠狠地打一頓丑蛋,可就在他要往前邁步的時候,接著微微的月光和雪地反射的微光或渤,就看了眼屯子口那邊(一進(jìn)屯子左手邊就是后山池磁,這是唯一出去的道兒)瘪匿,就這一眼,那‘常矬子’腿一軟,就覺得褲襠里一熱乎巧还,尿了。
原來他看見,屯子外邊的山坡上生宛、樹上芒澜、道兒上露乏,哪哪都是黑壓壓的黑耗子,那簡直是一堆堆兒的毙替,耗子疊著耗子,都在拼命地往前劃拉,但是又好像是動不了初肉,就在原地劃拉著泊愧,就這么翻滾团搞、涌動阵面,可是任憑這些耗子怎么翻騰俱济,全都被丑蛋揮舞著的柏樹枝子,在空中揮舞著、阻擋著棺滞,那些耗子就是動不了.....
原來是丑蛋兒,在守護(hù)屯子,黑耗子沒能進(jìn)屯子,所以屯子里沒有一個人得“瘟大災(zāi)”的诀黍。
后來好唯,破廟重修了,常矬子瘋了,丑蛋還是依然癡傻著.....”。
老疙瘩一口氣講完了這個故事蓖柔,大家都愣愣的呆著由驹,幾個老娘們兒都張著嘴癌瘾,沒人說話奋构。
好半晌搏明,大英子才像是剛醒了夢似的說到“唉呀媽呀炕檩,真是老滲人了呀肩杈,快別說了,你說的俺半夜都不敢起夜去撒尿了”。
這時紅子趕緊說到“哎呀植捎,是夠滲人的哈避消,快都別說了赞警,這菜兒都涼了”。
二嘎子也趕緊說“就是就是虏两,紅子你們?nèi)釤岵藘豪⒌硞兿群戎薄?/p>
熱好的菜兒又端上了桌,幾個老娘們兒都回來了定罢,獨獨不見紅子笤虫。
又過了一會兒,紅子才悻悻的跺著腳兒祖凫,進(jìn)了屋門琼蚯。
進(jìn)屋的紅子看見屋里的眾人,眾人都默不作聲惠况,緊著聲的問“咋的啦遭庶,這咋還都不說話了”。
他不知道的是稠屠,他不在的時候峦睡,眾人聊來聊去翎苫,聊到了紅子和老疙瘩他兩那些青梅竹馬的感情往事。
紅子感覺到了氣氛的不正常榨了,忙堆著笑打圓場“來來來煎谍,咱們接著喝呀”,于是乎龙屉,眾人又鬧哄哄的喝了起來呐粘,場面又恢復(fù)了。
只是大家都沒注意到叔扼,那個黑著臉喝著悶酒事哭,一句話也不說的老疙瘩,他興許是喝多了瓜富,也興許是怒意上頭漲紅了臉鳍咱,但見他的胸膛不斷地、急促地起伏著与柑。
老疙瘩又端起酒缸喝的一滴不剩谤辜,狠狠地吸了兩口煙,把煙頭恨恨的捻在了炕桌邊上.....
大家還是沒有在意价捧,老疙瘩和二嘎子那充滿火藥味的對話丑念。
老疙瘩對著二嘎子說“為什么,為什么结蟋,你不是不知道脯倚,我打小就喜歡紅子,你知道么嵌屎,如果沒有你推正,那現(xiàn)在娶她、和她生活的人是我宝惰,是我植榕,不是你,嗚嗚”尼夺,話還沒說完低頭哭泣起來尊残。
這時大家開始注意到這兩個人了。二嘎子一下跳到炕邊的地上扯著嗓子喊“你娶她淤堵,你娶她寝衫?她受苦受難的時候,你在哪兒拐邪?在哪兒竞端?她能指望上你么”?
老疙瘩此時睜大著通紅的眼睛庙睡,噴著滿嘴的酒氣事富,歇斯底里的喊到“我不管技俐,我不管,她就是我的统台,你霸占了她雕擂,你就該死”。
接下來贱勃,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井赌,簡直是讓滿桌子的人都沒想的是,老疙瘩瞬間爆發(fā)贵扰,“噌”的站了起來仇穗,電光火石間,抄起炕桌上的酒瓶子戚绕,對著站在炕邊的二嘎子就砸了下去纹坐。
一下,兩下舞丛,直到被眾人拉開耘子。
這下可炸了鍋了。
“快打電話球切,打120”谷誓。
“來不及了,直接送醫(yī)院”吨凑。
“哎呀捍歪,你說這事咋整成這樣了”.....
七嘴八舌,手忙腳亂鸵钝,一團(tuán)亂糟糟糙臼,只有老疙瘩呆呆的站在炕上。
第四章蒋伦、再生轉(zhuǎn)折
醫(yī)院走廊的盡頭,燈光比較昏暗焚鹊,幾個老爺們在不停的抽著煙痕届,走廊盡頭的對面手術(shù)室外,紅子邊抽泣邊哽咽著末患,卻說不出一句話研叫。
冬夜降臨,走廊里璧针,除了手術(shù)室的燈還在亮著嚷炉,護(hù)士們也在繁忙的進(jìn)出著,走廊里只剩下紅子那孤獨身影探橱,隨著燈光的角度而變化著申屹,走廊里的溫度很低绘证,窗外的北風(fēng)在“呼呼”的刮著,聽的人心煩哗讥。
紅子走到手術(shù)室走廊的條椅上嚷那,疲憊無力的坐了下來,她已經(jīng)整整站了六個多小時了杆煞,很累魏宽。
這時,走廊里傳來了“吧嗒,吧嗒”的腳步聲决乎,一道身影從走廊里緩緩地走到了紅子的身邊队询。
“噗通”,老疙瘩跪在了紅子的腳邊上构诚,他抬起了頂著蓬亂頭發(fā)蚌斩、目光呆滯的腦袋,眼睛依然還是血紅血紅的唤反,張了張嘴卻沒出聲凳寺,身體卻不由得抖了抖。
“紅彤侍、紅子肠缨,對不起,對不起盏阶,我晒奕、我錯了”,老疙瘩終于開了口名斟。
沉默脑慧,長時間的沉默,走廊里靜的出奇砰盐,落針可聞闷袒。
半晌,老疙瘩也坐在了條椅上岩梳,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囊骤,只是呆呆的望著天花板。
不知什么時候冀值,紅子開口了也物,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空洞,兩只手抱著肩膀列疗,顯得是那么的無助滑蚯,老疙瘩伸出手,大概是想安撫一下紅子,但是紅子無聲的往旁邊挪了挪告材。
“老疙瘩坤次,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么”.....
紅子剛開口只說了半句話就陷入了無盡的沉思,哦不创葡,準(zhǔn)確說應(yīng)該是無盡的回憶浙踢。
在兩人紛亂的思緒中,時光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灿渴,那時她還小洛波,他也正少年。那時的他們一起上學(xué)骚露、下學(xué)蹬挤、回家,那段時光是快樂的棘幸、難忘的焰扳。
日復(fù)一日的形影相隨,隨著時間的推移误续,老疙瘩驚訝地發(fā)現(xiàn)吨悍,他的內(nèi)心似乎也發(fā)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男孩子或者說是男人蹋嵌,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保護(hù)欲育瓜。這種欲望和沖動,往往都會奉獻(xiàn)給讓自己心動的第一個女人栽烂,哪怕這是懵懂的躏仇、迷茫的。
是的腺办,當(dāng)時老疙瘩的內(nèi)心已經(jīng)強(qiáng)烈的意識到焰手,在他和紅子相隨的日子里,體驗了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一種溫暖怀喉,是那種侵入心靈深處的溫暖书妻。每次把紅子送到家門口,在要離去的時候躬拢,他心里的那種失落和不甘躲履,總是揮之不去,他好像也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估灿,雖是朦朧的崇呵,但卻是真實存在的缤剧。
那是一個秋天馅袁,母親隨著被下放的父親來到了三炮屯。
父親帶著眼鏡荒辕,厚厚的鏡片后面折射出一雙不大的眼睛汗销,黯淡無光犹褒。
在紅子的記憶中,父親是溫文爾雅弛针、儒風(fēng)博學(xué)的叠骑,但他那瘦削的身材加上不高的個子,更顯得很孱弱且佝僂的背影是紅子總也忘卻不了的削茁。
父母親兩人剛到三炮屯的第二天宙枷,便拿著下放通知和介紹信來到了書記家。
進(jìn)了屋茧跋,兩個人顯得很是拘謹(jǐn)慰丛,站不是站,坐不是坐瘾杭,就那樣弱弱的站在書記家堂屋里诅病,對面的書記坐在堂屋桌旁的椅子上。
兩人進(jìn)屋時粥烁,書記正披著衣服頭也不抬的吧嗒著煙鍋子贤笆,父親怯怯的說明了來意,并把通知和介紹信放到了桌子上讨阻。
書記依然沒有抬頭芥永,只說了句“知道了,昨天就接到電話通知了变勇,屯子里給你們在村東頭騰了間屋恤左,回頭收拾收拾就行了”。
“嗯搀绣,嗯飞袋,好、好链患,謝謝書記巧鸭,謝謝政府,謝謝書記”麻捻,父親哆嗦的說完纲仍,轉(zhuǎn)身要和母親離去,恰在此時贸毕,書記抬起來了頭郑叠,手上端著的煙鍋子也呆愣住了。
瞬間醒悟的他明棍,趕緊喊“哎乡革,等等”,即將出屋的兩口子站住腳,回頭望了望沸版,見就是在喊他們兩個嘁傀,只得無奈地又回到了堂屋。再次回到堂屋里的父親视粮,更顯得拘謹(jǐn)和慌張了细办,他不知道是哪里又出了錯兒。
“那個蕾殴,那誰笑撞,下周的改造會你就別參加了,回去趕緊收拾收拾屋子钓觉,后個兒娃殖,后個兒你就去山林隊報到,住在山上跟著伐木议谷,這樣工分兒高點炉爆,伙食呢也比屯子里強(qiáng),好歹能吃飽”卧晓,書記還是坐在椅子上芬首,像是在對父親說,但卻是死死的盯著母親逼裆。
“謝郁稍、謝、謝謝書記”胜宇,父親更顯慌亂了耀怜,手也不知該往哪放了,腿還有些微微的抖動著桐愉。
過得真快财破,轉(zhuǎn)眼就過了兩個多月,天氣漸漸涼了起來从诲。
父親是每隔十天左痢,可以歇班一天,每到這天母親總是格外的高興系洛,早早地起來把屋里屋外打掃的干干凈凈俊性,又趕緊燒火做飯,那個年月兒描扯,雖沒什么好吃的定页,但還是把她這十天攢的苞米面,一股腦兒的都貼成玉米面餅子绽诚,好讓父親吃個飽飯典徊。
父親越來越瘦竟趾,但是結(jié)實了不少,臉上卻比剛來的時候宫峦,添了些自信,眼神也明亮了些玫鸟。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导绷,轉(zhuǎn)眼冬天來了,地里早就歇了屎飘,屯子里的人都開始貓冬了妥曲。
冬天的日子對于人們來說,是枯燥無聊的钦购。老爺們兒除了偶爾喝點小酒兒外檐盟,就是打撲克,這是爺們兒貓冬季節(jié)的快樂押桃。
老娘們兒除了走東家葵萎、串西家的串門子、嘮閑嗑外唱凯,天兒好太陽足的時候羡忘,就在屯東頭大石碾子旁邊,靠著石碾子嚼老婆舌(東北話磕昼,翻閑話),什么誰家的誰和誰家的誰搞破鞋啦,要不就是誰家的爺們兒怎么樣啦睛竣,總之罩抗,在她們嘴里嘮的都是東家長、西家短的那些破事兒峰鄙。
數(shù)九的一天浸间,母親可能是感冒了,躺在炕上發(fā)著燒吟榴,屋外的大雪還在下著发框,家里的劈柴不多了,母親心里惦記著父親還得六天才能回來煤墙,想著想著梅惯,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剛?cè)胍狗乱埃萃獾难]停铣减,風(fēng)卻更大了,母親蜷著身子脚作,渾身哆嗦著葫哗。
“吱呀”屋門被人打開了缔刹,隨著拍皮襖抖雪的聲音傳進(jìn)來的時候,一道雪亮的手電光也照進(jìn)了屋劣针。
隨即校镐,一道男人的聲音也傳了進(jìn)屋“這咋還和燈瞎火的”。
母親撐著身子做起來捺典,點亮了炕桌上燈鸟廓,看見來人是書記,忙著說“哦襟己,當(dāng)家的沒回來引谜,這、這”話還沒說完擎浴,進(jìn)屋的書記又說“你這屋里都趕上外面了员咽,炕也沒燒啊,這老娘們兒”贮预。
不一會兒贝室,炕也燒了,屋里漸漸的暖乎了起來仿吞,書記脫了皮襖做到了炕上档玻,這時書記從皮襖兜里拿出半只燒雞、一小包花生米茫藏、還有一瓶酒误趴,盤上腿兒坐在炕桌前對著母親說“你那是感冒了,醫(yī)院太遠(yuǎn)务傲,咱屯子里也沒有大夫凉当,喝點酒暖乎暖乎,發(fā)發(fā)汗就好了”售葡,說著就打開酒瓶蓋子遞了過去看杭,母親卻怔怔的看著書記沒有去接。
母親當(dāng)然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在想什么挟伙,書記隔個十天半個月楼雹,就會給她送這送那,時不時的也幫著她干點雜活兒尖阔,還有沒有的說幾句葷嗑贮缅,只是每次來的時候父親都不在家。
書記還在殷勤的勸著酒介却,母親木訥的看著這個男人谴供,聽到書記說開春想辦法把父親調(diào)回來,這樣家里也就會好些了齿坷。
這時母親抬起頭桂肌,眼里顯然有了一絲感謝之意数焊,忙說“謝謝、謝謝書記”崎场,“老妹兒佩耳,什么書不書記的,外道了谭跨,來來干厚,喝一杯暖乎暖乎”,說著遞了一杯酒過去饺蚊,母親喝了一杯酒,就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悬嗓,書記見此情景污呼,趕緊坐到了母親身邊,一把抱住了她包竹,嘴里說著“哎呀燕酷,哥老稀罕你啦”,邊說邊動起了手周瞎,母親反應(yīng)了過來苗缩,不停的反抗,她又怎能抵得過這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呢声诸?
屋外的風(fēng)刮的更大了.....
“紅子酱讶,要不、要不咱兩搭伙過吧彼乌,我泻肯、我養(yǎng)著你和二嘎子 ”。
老疙瘩的話把紅子的思緒打斷了慰照,聽著老疙瘩的話灶挟,腦海中突然就響起了母親臨終前,拉著紅子的手哽咽的對紅子說“紅兒啊毒租,我苦命的閨女稚铣,娘對不起你,但是你一定要記住墅垮,咱這屯子里啊惕医,你和誰處對象都行,唯獨書記家的老疙瘩不行”算色。
想到這兒曹锨,紅子就著老疙瘩說的話,給他講起了她真正的身世剃允。
老疙瘩聽完紅子的講述后沛简,不可置信的喊“不可能齐鲤,這絕對不可能,你怎么會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啊”椒楣。
紅子又接著講述给郊,原來打那天起,紅子娘就懷了紅子捧灰,而父親也沒能從山上調(diào)回屯子里淆九。就這樣過來七、八年的一天毛俏,母親接到父親平反的通知炭庙,能回城恢復(fù)工作了,母親別提那個高興了煌寇。
都說這苦命人是“黃連水里泡黃連”焕蹄,怎一個苦字了得,那就是個苦阀溶。
父親就在歇班兒回家的路上腻脏,腳一滑掉山崖下面摔死了,到死他都還不知道银锻,他被平反能回城恢復(fù)工作了永品,母親得知這消息后,就病了击纬,沒多長時間也就走了鼎姐。這人啊,一輩子.....
紅子又講述了老疙瘩的父母去世的時候更振,都是她和二嘎子給料理的后事等等症见。
她還記得老疙瘩他爹去世的時候,緊緊地拉著紅子的手對她說“紅兒啊殃饿,我谋作、我不是人,我對不起你和你娘啊乎芳,是我害了她呀”.....但是紅子卻沒有給老疙瘩講這些遵蚜。
走廊里又恢復(fù)了死一般的靜,真是安靜啊.....
第五章奈惑、無盡的懺悔
二嘎子的手術(shù)做了八個多小時后終于結(jié)束了吭净,大夫說二嘎子這輩子就這樣了,再也起不來了肴甸,成了植物人寂殉。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endif]潔白的病房里只有三個人原在,躺在病床上的二嘎子友扰,坐在病床邊的紅子彤叉,跪在地上的老疙瘩。
老疙瘩哽咽著村怪,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要對紅子和二嘎子負(fù)責(zé)秽浇,養(yǎng)他們一輩子。
紅子卻很平靜的甚负、面無表情的說出七個字柬焕。
“你走吧,別回來了”.....
都說這情緣梭域,情緣斑举,有情有緣,必是相守一生病涨;那不也有沒能過一輩子的么富玷?
老屯子的風(fēng)依然吹著,四季輪回依然按時交替没宾,時間還在流淌著凌彬,老屯子還在訴說著這白山黑水間發(fā)生的故事沸柔,日復(fù)一日循衰,月復(fù)一月,一年又一年褐澎。
.....
(全文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