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寒園
(一)
辛棄疾可算詞中之龍,以文入詞枪孩,以論為詞憔晒,怨刺上政,極大地擴展了詞的表現(xiàn)領(lǐng)域蔑舞,對詞的發(fā)展做出了重要貢獻拒担。同時其佳篇佳句甚多:
如《青玉案》之「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攻询,一夜魚龍舞」以及被王國維拈來作為其三境界說的「眾里尋他千百度从撼,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钧栖;
如高三時候一到秋天下雨時候總被我神經(jīng)質(zhì)地反復(fù)吟誦的《水龍吟》「楚天千里清秋低零,水隨天去秋無際」;
如為回應(yīng)陳亮的《賀新郎·寄辛幼安和見懷韻》「九轉(zhuǎn)丹砂牢拾取拯杠,管精金毁兆,只是尋常鐵。龍共虎阴挣,應(yīng)聲裂气堕。」而相唱和的《賀新郎·老大那堪說》「我最憐君中宵舞畔咧,道男兒到死心如鐵茎芭,看試手,補天裂」誓沸;
如《賀新郎·別茂嘉十二弟》「將軍百戰(zhàn)身名裂梅桩。向河梁、回頭萬里拜隧,故人長絕」宿百;
再如其《摸魚兒》抒寫被閑置之苦「君莫舞趁仙。君不見、玉環(huán)飛燕皆塵土垦页。閑愁最苦」雀费;
以及今年又被我反復(fù)吟誦了一整個秋天的《滿江紅》「覺人間、萬事到秋來痊焊,都搖落」盏袄。
當然,這其中也必少不了稼軒這闋《賀新郎》里的一片青山:
甚矣吾衰矣薄啥。悵平生辕羽、交游零落,只今馀幾垄惧。白發(fā)空垂三千丈刁愿,一笑人間萬事。問何物到逊、能令公喜酌毡。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蕾管、見我應(yīng)如是枷踏。情與貌,略相似掰曾。
一尊搔首東窗里旭蠕。想淵明、停云詩就旷坦,此時風味掏熬。江左沈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秒梅∑旆遥回首叫、云飛風起捆蜀。不恨古人吾不見疮丛,恨古人、不見吾狂耳辆它。知我者誊薄,二三子。
「我見青山多嫵媚锰茉,料青山見我應(yīng)如是」可算全篇警策呢蔫。今試以王靜安之“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論之。而提“有我”飒筑、“無我之境”不可不提王國維之“境界”說片吊。
(二)
“境界”一詞是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提出的一個重要美學術(shù)語绽昏,實與我國古代詩論“意境”一詞一脈相承∏渭梗“境界”最早可溯源至《詩經(jīng)·大雅·江漢》“于疆于里”句鄭玄之箋注「正其境界全谤,脩其分理」,本指地域之范圍联予。至唐始引入詩論啼县,王昌齡所作《詩格》最早將“意境”一詞引入詩論領(lǐng)域材原,《詩格》云:“詩有三境沸久,物境、情境與意境余蟹【砜瑁”
其后各朝代文論家對其進一步深化并注入自己的理解。如唐司空圖作《二十四詩品》提出“超以象外威酒,得其環(huán)中”窑睁,南宋嚴羽《滄浪詩話》提出“興趣說”,清王士禎創(chuàng)“神韻”說葵孤。
再發(fā)展到清末民國時担钮,王國維提出“境界說”,他對此說頗為自負尤仍。在比較“境界”說與前人理論之高下時他評道:
“然滄浪所謂“興趣”箫津,阮亭所謂“神韻”,猶不過道其面目宰啦,不若鄙人拈出“境界”二字為探其本也苏遥。”
王國維曾在《宋元戲曲考》中曾論述過意境:
元劇最佳之處赡模,不在其思想結(jié)構(gòu)田炭,而在其文章。其文章之妙漓柑,亦一言以蔽之教硫,曰:有意境而已矣。何以謂之有意境辆布?曰:寫情則沁人心脾栋豫,寫景則在人耳目,述事則如其口出是也谚殊。
而“意境"一詞與其所創(chuàng)”境界“其內(nèi)涵相差不大丧鸯,王國維的“境界說”集中體現(xiàn)在《人間詞話》當中,他分別提出了“三種境界說”嫩絮,“造境”與“寫境”丛肢,“隔”與“不隔”围肥,“入乎其內(nèi)”與“出乎其外”,”大境界”與“小境界“蜂怎、“一切景語皆情語”穆刻、“要寫真景物,真感情”杠步、“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氢伟。
本文單論其“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募撸《人間詞話》第零叁叁則云:
有有我之境朵锣,有無我之境〉樗剑“淚眼問花花不語诚些,亂紅飛過秋千去”、“可堪孤館閉春寒皇型,杜鵑聲里斜陽暮”诬烹,有我之境也∑唬“采菊東籬下绞吁,悠然見南山”、“寒波澹澹起唬格,白鳥悠悠下”家破,無我之境也。有我之境西轩,以我觀物员舵,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無我之境藕畔,以物觀物马僻,故不知何者為我,何者為物注服。古人為詞韭邓,寫有我之境者為多,然未始不能寫無我之境溶弟,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樹立耳女淑。
以及零叁陸:
無我之境,人惟于靜中得之辜御。有我之境鸭你,于由動之靜時得之。故一優(yōu)美,一宏壯也袱巨。
對于“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阁谆,王國維在這兩則里已經(jīng)解釋得很清楚了。
所謂“有我之境”愉老,即指“以我觀物场绿,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等耄”他以馮延巳之《鵲踏枝》(一說為歐陽永叔所作):“淚眼問花花不語焰盗,亂紅飛過秋千去”與秦少游之《踏莎行》“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句為例咒林。在這兩句詩里熬拒,詩人作為審美主體,將其思想意志轉(zhuǎn)移到作為景物的審美客體身上映九,再借染有主體感情色彩的客體形象反過來揭示審美主體的內(nèi)在感情梦湘∠箍牛可以看做是一種“移情”(empathy)件甥。與之類似的還有杜甫的“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哼拔∫校”其藝術(shù)手法,如此句倦逐,一般是將無感情無意志的審美客體擬人化譬正,以情寫景,完成審美主體向?qū)徝揽腕w的感情過渡檬姥,從而借此最終達到一種情景交融的境界曾我。
而“無我之境”,王國維將其解釋為“以物觀物健民,故不知何者為我抒巢,何者為物””蹋“無我之境”的特點蛉谜,可以在與“有我之境”的比較中得到歸納。
其一崇堵,在體現(xiàn)為“有我之境”的詩句中型诚,可以強烈地感受到作為審美主體的詩人之主體性(及其情感意志)所在。此所謂“以我觀物”是也鸳劳。而在“無我之境”里狰贯,詩人的主體性隱去了,其思想情感的表現(xiàn)較為隱蔽,更多地是將其寄寓在對景物的描寫當中涵紊。
其二还绘,從第一層可進一步引申出來,體現(xiàn)為“有我之境”的詩詞栖袋,其感情色彩更為鮮明拍顷,易為讀者所感到,而“無我之境”則更多體現(xiàn)為一種寧靜澹泊的感情境界塘幅。這一點上昔案,基本繼承了席勒對“素樸的詩”和“感傷的詩”的審美判斷。
其三电媳,“有我之境”中踏揣,詩人的主體性與外物呈現(xiàn)一種對立關(guān)系,而在“無我之境”中匾乓,審美主體與客體呈現(xiàn)出的是一種“物我同一”捞稿、“天人合一”的境界。
以靜安所舉元好問之“寒波澹澹起拼缝,白鳥悠悠下”與陶潛之“采菊東籬下娱局,悠然見南山”為例,這兩句中詩人的主體性隱去了咧七,多是直接寫景衰齐,景中藏情。體現(xiàn)為一種“寧靜之狀態(tài)”继阻。再細玩陶潛此句耻涛,且試以“望”代替“見”,此句境界立馬大變瘟檩。何故是也抹缕?因此一“見”字竞思,消泯了創(chuàng)作者的主體性构蹬,見的動作發(fā)出者是南山星澳,而望的發(fā)出者是詩人哥纫《郏「見」是南山主動地“出現(xiàn)了”毛仪,而「望」字則反之反映出了詩人主體性的存在糯笙。
需稍加留意的是惧蛹,這里的“見”讀作xiàn带膀,而非jiàn志珍,否則就與“望”字相差無二了。此句與辛幼安另一首《西江月》詞其中一句“舊時茅店社林邊垛叨。路轉(zhuǎn)溪頭忽見”差相仿佛伦糯。
此聯(lián)前一句寫詩人自己的清高雅致的行動柜某,“我來到東籬下采摘金黃秋菊”;后一句寫青綠南山多情敛纲,“南山悠然現(xiàn)身迎接我這個老朋友”喂击。陶潛此句集中表現(xiàn)出了人生與自然相融相諧的靜穆之美。是一種不同于“有我之境”的寧靜澹泊之態(tài)淤翔,與我國傳統(tǒng)美學思想中的“天人合一”論是趨于一致的翰绊。正所謂“以物觀物,故不知何者為我旁壮,何者為物”是也监嗜。
王國維說:“古人為詞,寫有我之境者為多抡谐,然未始不能寫無我之境裁奇,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樹立耳÷竽欤”其所以將善寫“無我之境”的詩人譽為“豪杰之士”刽肠,大概是因為這類詩人在賦詩創(chuàng)作之時體現(xiàn)出了更高度的人性自由與和諧。無疑免胃,寫出“采菊東籬下音五,悠然見南山”的陶淵明正是這種“豪杰之士”的典范。
至于”優(yōu)美“和”壯美“杜秸,王國維曾在《紅樓夢評論》中對此做過區(qū)分:
而美之為物有二種:一曰優(yōu)美放仗,一曰壯美润绎。茍一物焉撬碟,與吾人無利害之關(guān)系,而吾人之觀之也莉撇,不觀其關(guān)系呢蛤,而但觀其物,或吾人之心中無絲毫生活之欲存棍郎,而其觀物也其障,不視為與我有關(guān)系之物,而但視為外物涂佃,則今之所觀者励翼,非昔之所觀者也。此時吾心寧靜之狀態(tài)辜荠,名之曰優(yōu)美之情汽抚,而謂此物曰優(yōu)美。若此物大不利于吾人伯病,而吾人生活之意志為之破裂造烁,因之意志遁去,而知力得為獨立之作用,以深觀其物惭蟋,吾人謂此物曰壯美苗桂,而謂其感情曰壯美之情。
王國維此段較為費解告组,我們可以參考葉嘉瑩先生對此的解釋煤伟。
葉嘉瑩認為,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所作的區(qū)別木缝,“乃是就作品中所表現(xiàn)的‘物’與‘我’之間是否有對立關(guān)系而言”持偏,并且相應(yīng)地形成了“優(yōu)美”(物我和諧)和“崇高”(物我對立)兩種境界。
可以看出氨肌,“優(yōu)美”與“壯美”這一對范疇鸿秆,其內(nèi)涵與”無我“與”有我“的差別并不大,只不過王國維將其提升到了美學的高度怎囚,是對后者的進一步的升華卿叽。
這一對美學范疇,是王國維在雜糅了康德恳守、叔本華的西方現(xiàn)代美學并與中國傳統(tǒng)美學結(jié)合后的產(chǎn)物考婴。王國維在美學思想上受康德、叔本華影響較多催烘×ぺ澹“壯美”一詞應(yīng)來自西方的“崇高”(sublime)這一概念,最早論及崇高這一美學概念的著作是朗基努斯的《論崇高》伊群,其后康德對這一美學概念進一步深化考杉,從質(zhì)、量舰始、關(guān)系崇棠、模態(tài)四個方面進行綜合分析。而叔本華提出“三美說”丸卷,所謂“優(yōu)美”枕稀、“壯美”、“媚美”是也谜嫉。王國維對其進行吸收并創(chuàng)造了自己的三個概念萎坷,即“優(yōu)美”、“壯美”與“雁謇迹惑”哆档。優(yōu)美、壯美無分高下僧鲁,雅吧耄惑偏重于生理層次性的愉悅象泵,較為低級,“與優(yōu)美及壯美相反對”斟叼。
優(yōu)美偶惠,人惟于靜中得之。所體現(xiàn)的是一種寧靜澹泊之境朗涩。這在我國詩詞書文中有著悠久的傳統(tǒng)忽孽。如如陳子昂之《登幽州臺歌》,如張若虛之《春江花月夜》谢床,如蘇軾之《前赤壁賦》兄一,如張孝祥之《念奴嬌·洞庭青草》,他們所共同體現(xiàn)出的都是一種天人合一的「宇宙意識」识腿。相較于西方的天人對立出革,我國傳統(tǒng)美學上更多強調(diào)一種物我和諧,天人合一的思想境界渡讼。
而壯美骂束,于由動之靜時得之。用王國維的話來說就是“若此物大不利于吾人成箫,而吾人生活之意志為之破裂展箱,因之意志遁去,而知力得為獨立之作用蹬昌,以深觀其物混驰,得壯美之情”。
其實就是由于物我之間皂贩,主客體之間的對立(此為“動”)栖榨,而產(chǎn)生的一種悲劇痛感,繼而審美主體再逐步實現(xiàn)一種超越先紫,由動到靜治泥,在這對立中逐漸得到超脫(Erhebung),實現(xiàn)由悲劇痛感向悲劇快感的轉(zhuǎn)化遮精。
若聯(lián)系其源頭叔本華之思想可稍作拆解。叔本華在《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39則中談到:
“Es ist Erhebung über das eigene Individuum败潦,Gefühl des Erhabenen本冲。”
這便是對個體的超越劫扒,是壯美的感情檬洞。
(此處Erhaben大致相當于英文的sublime,即「崇高」意沟饥,在叔本華及王國維的敘事話語中一般解作「壯美」添怔。)
有我之境體現(xiàn)為一種壯美湾戳,亦即“崇高”,而崇高這一審美感情與人們欣賞悲劇作品相伴隨广料。它使主體受到震撼砾脑,并伴隨有恐懼,同情艾杏,憐憫等感情韧衣,最終達到一種“卡塔西斯”(即katharsis,羅念生譯作“陶冶”购桑,朱光潛譯作"凈化"畅铭,目前多傾向于后者)的效果。所以實質(zhì)上勃蜘,有我之境多體現(xiàn)的是一種悲劇之美硕噩。
如張之洞作詩《四月下旬過崇效寺訪牡丹,花已殘損》哀悼三年前在戊戌政變中被害的弟子楊銳:
一夜狂風國艷殘缭贡,東皇應(yīng)是護持難榴徐。不堪重讀元輿賦,如咽如悲獨自看匀归。
有我之境是以“我”觀物坑资,“我”與物之間本是毫無關(guān)聯(lián),但由于“我”的主體性的存在及其強烈的情感意志使得“我”和物產(chǎn)生了某種象征層次上的聯(lián)系穆端。原本無感情無意志的物也因此而沾染了詩人的情感袱贮,變得可哀可樂,再反過來作用于主體体啰,使主客體之間產(chǎn)生關(guān)聯(lián)攒巍。譬如此首詩,被狂風所摧殘的牡丹在現(xiàn)實上是與我毫無關(guān)系可言的荒勇,但就抽象層次上來看柒莉,被摧殘的牡丹,與“我”(即張之洞)因弟子楊銳被害而產(chǎn)生被摧殘的壓抑的心情是一致的沽翔。從這點上來看兢孝,花的被摧殘和“我”的被摧殘是同一的。
(三)
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看辛棄疾這片青山仅偎。
我國自古以來就有詩言志的傳統(tǒng)跨蟹,詩具有興觀群怨等多種功能。而相對于詩來說橘沥,詞一開始并沒有怨刺上政的功能窗轩,且僅流傳于坊間酒肆,因此并不為上層士大夫所看重座咆。
但在詞逐漸發(fā)展過程中痢艺,它逐漸脫離了原先的短小之體仓洼,綺靡之風。在這個過程中堤舒,對詞的發(fā)展以及興盛作出極大的貢獻是柳永色建,蘇軾以及辛棄疾這三個人。他們在形式及內(nèi)容兩方面同時對詞進行了變革與創(chuàng)新植酥,極大的擴展了詞的內(nèi)容及表現(xiàn)領(lǐng)域镀岛。
柳永大量創(chuàng)作慢詞,擴大了詞的容量友驮,并使詞這一樣式大大普及漂羊,最后達到一種”凡井水處,即能歌柳詞“的程度卸留。其在唐代坊間受歡迎的程度走越,大約相當于現(xiàn)在的周杰倫。而蘇軾以詩入詞耻瑟,辛棄疾以文入詞旨指,以論為詞,他們以詞為手段喳整,進行諷喻及政治批評谆构,怨刺上政。從而把這一原先只在教坊酒肆流傳框都、多是綺靡之風的艷詞提升到了與詩同樣的高度搬素。
辛棄疾這闋詞《賀新郎》便是這樣一首抒發(fā)現(xiàn)實之苦悶與廟堂晦暗的詞。
如果說東坡作詞乃衣冠偉人魏保,那么稼軒則是弓刀游俠熬尺。辛棄疾的志向從來都不是做一個文人(或者詞人),他是要做像岳飛谓罗、韓世忠那樣的帶領(lǐng)南宋諸將「直搗黃龍府粱哼,與諸君痛飲耳」的意氣風發(fā)的大將軍。詞僅被他視為雕蟲末技檩咱,只是因為現(xiàn)實苦悶揭措,郁郁不得志而抒發(fā)情感意志的一種工具。
辛詞常常通篇用典税手,然而并不嫌凝滯蜂筹,因其且貼合實際,且前后文氣相貫(后世仿效者卻多走進了死胡同芦倒,辛稼軒詞中之龍,天資高邁不翩,此為初學詞者不可學辛詞處)兵扬。第一句“甚矣吾衰矣”即用《論語》典麻裳,“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fù)夢見周公器钟〗蚩樱”在這里,孔子之“衰”與稼軒之“衰”是一致的傲霸,都是由于大道之不行疆瑰,政治昏暗而產(chǎn)生的苦悶感。再看“青山”之前句昙啄,稼軒設(shè)問穆役,“問何物、能令公喜”梳凛。他避而不答耿币,只說青山之嫵媚。
很顯然韧拒,辛棄疾這一片青山是物我對立的有我之境淹接,稼軒以我觀物,由動之靜叛溢,最終達到我與青山的一種和諧超脫的狀態(tài)塑悼。然而他終是不能忘懷,在詞的后半闋重又慨嘆“不恨古人吾不見楷掉,恨古人厢蒜、不見吾狂耳。知我者靖诗,二三子”郭怪。這二三子應(yīng)該包括陳亮或者岳珂吧。然而世上更多的人卻都在醉生夢死刊橘,沉酣求名鄙才。
在這句所構(gòu)建的有我之境中,我和青山產(chǎn)生了象征意義上的審美關(guān)聯(lián)促绵,但這又不同于之前所舉馮延巳之《鵲踏枝》“淚眼問花花不語攒庵,亂紅飛過秋千去”、秦少游之《踏莎行》“可堪孤館閉春寒败晴,杜鵑聲里斜陽暮”浓冒,抑或杜甫之《春望》“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尖坤,張之洞之“一夜狂風國艷殘…如咽如悲獨自看”稳懒。
上述詩句都是直陳其悲痛,因花殘損慢味,景蕭索而聯(lián)想到自己的處境场梆,再借由詩人的主體意志的存在使其人格化墅冷,達到移情作用。
而這句不同或油,稼軒因大道之不行寞忿,朝政為奸臣所掌控而自感其衰,世上再無可令公喜之事顶岸,因此只能逃遁到自然中來腔彰,大概只有對面這青山才能使人得到暫時的寧靜愉悅。這是很悲哀的一件事辖佣。同王夫之評《詩經(jīng)·采薇》句相似霹抛,“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凌简。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上炎。”此句“以樂景寫哀雏搂,以哀景寫樂藕施,一倍增其哀樂”。
這是一種能表現(xiàn)出強烈感情色彩的反差美學凸郑。是清醒而做醉語裳食,極悲涼而做快語,更增其悲慨芙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