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歲那年,小姨剛滿十八歲陪汽。
那時的小姨身形飽滿而又勻稱训唱,蘋果般圓圓的臉蛋,笑起來露出兩個若隱若現(xiàn)的酒窩挚冤,青澀美好得就像春天枝頭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况增。
有一天,在母親與父親神神秘秘的交談中训挡,我聽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澳骤,母親要給小姨作媒,將小姨介紹給姑夫的弟弟澜薄。
聽到這個消息为肮,十歲的我莫明興奮了起來。姑夫的弟弟是我們稱呼為叔叔的人肤京,他當(dāng)過兵颊艳,復(fù)員后曾在我們街上擺過攤,有一陣就住在我家里忘分。
那時的叔叔身材魁梧頎長棋枕,眉目端正,標(biāo)準(zhǔn)的國字臉妒峦,常常穿著一套軍裝重斑,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逼人的英武帥氣。
村子里有好幾個待字閨中的女孩相中了他舟山,托母親說媒绸狐,沒想到母親一點也不糊涂,肥水不流外人田累盗,首先想到了自己的小妹寒矿。如果親事說成了,豈不親上加親若债,皆大歡喜符相?
小姨與叔叔第一次見面的地點定在了我家。那天是個喜慶的日子蠢琳,空氣中似乎充滿了甜蜜的味道啊终。小姨一大早就來到了我家,她的頭上編著兩根齊肩的麻花辮傲须,純樸得就像我家屋門口槐樹上盛開的槐花蓝牲。
當(dāng)小姨坐在天井旁的木椅上幫母親剝花生時,叔叔穿著一身軍裝走進(jìn)來了泰讽。聽見腳步聲例衍,小姨抬起頭昔期,臉龐迅即浮起兩朵淡淡的紅云,露出羞澀而又甜美的笑容佛玄。叔叔看著小姨硼一,呆怔了幾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梦抢。
一番客套寒暄過后般贼,母親將小姨和叔叔領(lǐng)進(jìn)灶屋旁邊的臥房,讓他們倆人在里面單獨交流了解奥吩。母親隨后出來掩上了房門哼蛆。
此時的我就像個暗中觀察的哨兵一樣,緊緊盯著那扇房門圈驼,猜想他們倆人在房間內(nèi)的情形:小姨低著頭默不作聲人芽,熱情大方的叔叔先開口望几,問小姨家有幾口人……
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很慢绩脆,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小姨和叔叔出來了橄抹。我連忙看過去靴迫,興奮地捕捉著他們臉上可能透出的信息,心里是多么盼望小姨和叔叔能終成眷屬奥ナ摹玉锌!
事情的發(fā)展如我心中所盼,小姨和叔叔一見鐘情疟羹,很快將親事定了下來主守。
就在這年冬天,年僅十八歲的小姨出嫁了榄融。那天的天氣干冷干冷的参淫,沒有太陽,就在迎親的隊伍將小姨接出門時愧杯,天空忽然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涎才。
按照當(dāng)時的風(fēng)俗,新娘剛出門時要蒙上紅色的蓋頭力九。在紛紛揚揚漫天飛舞的雪花中耍铜,一塊鮮紅的蓋頭搭在了低頭含笑的小姨的頭上。
與大多數(shù)農(nóng)村姑娘的命運一樣跌前,婚后的小姨過著普通平凡的小日子棕兼,夫唱婦隨,生兒育女抵乓。
直到若干年后伴挚,母親和二姨忽然來到我居住的城市蹭沛,帶來了一個讓我大跌眼鏡的消息,叔叔在市區(qū)開門面做生意時章鲤,與一個在城管工作的女人好上了摊灭,小姨出面干涉,叔叔竟然大打出手败徊,經(jīng)常家暴帚呼,夫妻關(guān)系鬧得很僵,正在吵著要離婚皱蹦∶荷保可家里好幾個孩子,最小的才幾歲沪哺,各種牽絆拉扯沈自,想要離婚那是難上加難。
婚離不了辜妓,過又過不下去枯途,小姨決定偷偷地離家出走,讓叔叔一人面對家里的幾個孩子籍滴,好好冷靜反思一下酪夷。
母親和二姨想到了我,想讓我在這里幫小姨找一個臨時的工作孽惰,暫時安頓一下身子晚岭。
那時我經(jīng)營著一個小門面,旁邊開著一家大酒店勋功,里面的人我比較熟坦报,就問了下需不需要人,負(fù)責(zé)人說剛好缺一個打掃衛(wèi)生的人狂鞋。
幾天后小姨便提著行李來到了我家片择,安心在酒店上起了班。小姨性情樸實要销,人又勤快构回,很快就贏得了周圍人的認(rèn)可,她的臉上漸漸有了笑容疏咐。
當(dāng)時我租住在店鋪后面樓房二樓的一間屋子內(nèi)纤掸,門口的走廊正對著酒店的側(cè)面。有好幾次浑塞,在中午休息的間隙借跪,我看見小姨坐在酒店外圍樓梯的一個拐角處,眼睛盯著地面酌壕,一個人靜靜地發(fā)呆掏愁,好像在思索著什么歇由。是想孩子了?又或許在想叔叔果港?……我不知道沦泌,也不敢問。
這時候辛掠,小姨和叔叔第一次見面的情景總會浮現(xiàn)在我眼前谢谦,還有那年冬天飄飛的白雪里,鮮亮的紅蓋頭下小姨那張笑靨如花的臉……
心里忍不住一聲嘆息萝衩,人生若只如初見回挽,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