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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在大陸的最西端,有一個不大的小鎮(zhèn),名叫晞櫓鎮(zhèn)。
小鎮(zhèn)很神秘。一個月才對外開放一次,一次只允許十位游客入內(nèi)污秆。
小鎮(zhèn)很溫暖庸推。四季如春肘习,鎮(zhèn)內(nèi)栽滿了象征希望的杏花仅仆。每到杏花開放之時咳榜,一陣風吹過臣樱,花落似雨紛紛,落滿大街小巷。若能拾取一片馍迄,那便是世上最獨特的幸福。
晞櫓鎮(zhèn)被認作是大陸的神圣之地撕捍。
據(jù)說狮腿,小鎮(zhèn)里的人們很美贴硫,明亮的大眼睛,白暫的皮膚。女孩子們喜歡將杏花編成花環(huán),戴在頭上。男孩子們則用杏花制成各種飾品殷勘,手環(huán)、項鏈、戒指,送給心愛的女孩兒。
小娃娃們出生時肚邢,家中的老人會親自摘下一朵杏花勺鸦,讓娃娃攥在手中剃执。所以俗慈,晞櫓鎮(zhèn)的人們身上酣溃,總有一股杏花香告喊。
常有人會說淮椰,你笑起來的樣子忽媒,就像晞櫓鎮(zhèn)的微笑一樣。這可不是說這個小鎮(zhèn)會笑,而是,小鎮(zhèn)里的人們的笑容,總是很甜美的。
但是霹购,眼睛看到的東西赌厅;一定是真實的嗎?美亚兄,是真的嗎?微笑,是真的嗎?
面具下的表情妓局,我們永遠看不見炬搭。
(一)
在踏入晞櫓鎮(zhèn)的那一刻驼侠,我震驚了。
真的筹吐,晞櫓鎮(zhèn)的人們真的很美倦蚪,美得毫無暇疵。
想進到晞櫓鎮(zhèn)里桩警,也很不容易。我相信逢防,周圍的九個人也和我一樣,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得到這個名額的。
“歡迎大家來到晞櫓鎮(zhèn)》粗啵”甜美的聲音響起腰池,大家都安靜下來。
迎面走來一隊晞櫓鎮(zhèn)女孩兒铆帽,為我們十個人戴上杏花環(huán)椭盏。
“接下來的時間就交給各位了柒爸,祝大家在晞櫓鎮(zhèn)玩得愉快!”
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条霜。
想象一下吧裆悄,一群晞櫓鎮(zhèn)女孩冰垄,戴著杏花環(huán),齊聲說話封豪。同樣的一襲白裙,同樣甜美的嗓音鸽心,同樣嬌好的面容蟀淮,同樣的晞櫓鎮(zhèn)微笑轧粟。復(fù)制粘貼轧拄?還挺貼切的。
深吸了一口杏花香载矿,我開始在小鎮(zhèn)里四處游走。
(二)
事實證明溺拱,來晞櫓鎮(zhèn)是值得的句占。
干凈清爽的小路变骡,古樸典雅的小巷翎猛,都很吸引人胖翰。道路兩旁種著杏花,花開正盛切厘,很香萨咳,很香。
如果疫稿,我還是一個小孩子的話吓坚,我也許會攀上杏花樹的枝條晾腔,摘下一朵朵杏花酪劫,插了滿腦袋的杏花再下來维费。
但現(xiàn)在自然不會了。
大家崇尚的是清雅员萍,是端莊腾降。試問,誰會喜歡一個瘋丫頭呢碎绎?像晞櫓鎮(zhèn)的女孩一樣螃壤,才最受歡迎。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筋帖,這一路上遇到了許多晞櫓鎮(zhèn)的居民奸晴,女孩很柔美,男孩很秀氣日麸,老人很慈祥寄啼,小孩很可愛,女人們很端莊代箭,男人們很俊朗墩划,卻都讓我感到很別扭,好像…...少了些什么嗡综,又好像…...多了些什么乙帮。
“喂,把你手里的花給我!”
一個稚嫩的聲音吸引了我极景。是一群小男孩察净。一個懷里抱著一捧杏花的男孩被圍在中間∨握粒看來氢卡,剛才的那句話就是對他說的。
“喂晨缴,聽沒聽見译秦?”為首的男孩不耐煩了,伸手去搶。沒搶到花兒诀浪,卻好像扯下了另一樣?xùn)|西。我站得有些遠延都,看不清雷猪。
那個東西一定很重要,因為男孩扔下了一懷抱的杏花晰房,要搶回來求摇。在他抬頭的那個瞬間,我看到了他的臉殊者。
我又走近些与境。
果然,黑黃的皮膚猖吴,額頭上還有一塊鴿子蛋大小的粉紅色的胎記摔刁。他在那群男孩中間,就像一只被拋棄的丑小鴨海蔽,讓人感到可憐共屈。他讓我想到了澤。
澤是我弟弟党窜,同父異母的拗引。剛到我家時,就像他一樣幌衣,被小區(qū)里的孩子們欺負矾削。那時我也不待見澤,所以豁护,我沒有幫過他哼凯。
為首的男孩發(fā)現(xiàn)了我的存在,先是一驚楚里,隨及把手中的東西塞回到小男孩懷里挡逼,并把他向后一推。小男孩跌下后面的小坡腻豌。
我驚呼一聲家坎,想沖過去,那群男孩子卻十分一致地擋住我吝梅,不讓我靠近虱疏。
待我費力地撥開他們,且不顧形象地跳下坡時苏携,我看到了那個小男孩——不做瞪,已經(jīng)不是剛才的他了。雪白的皮膚,明亮的大眼睛露出性怯的神色装蓬,額頭上的胎記也不翼而飛——我相信著拭,不是我看錯了。
“哎牍帚,你…...”我想喚那個小男孩過來儡遮,他卻扭頭跑掉。我皺了一下眉暗赶,緊跟著他跑鄙币。
他應(yīng)該和澤差不多大小,卻遠沒有澤跑得快——天知道我為了追那臭小子回家吃飯繞著小區(qū)跑了多少圈蹂随!所以十嘿,我有信心,我能追上他岳锁。
追著追著绩衷,我見小男孩跑進了一個殿堂樣的大廳,于是緊跟著進去激率。
推開門唇聘,我感到一陣眩暈。廳內(nèi)柱搜,像是在開一場舞會迟郎,人人都盛裝出場,再配上他們那復(fù)制粘貼版的晞櫓鎮(zhèn)微笑聪蘸。再低頭看看我自己宪肖,運動鞋上沾滿了泥巴,黑色長裙是灰突突的健爬,袖口被樹枝刮掉了一個扣子控乾,長發(fā)因跑得太快被風吹得亂糟糟的。
但我看見了那個小男孩娜遵。他正縮在舞會邊緣一個人身后蜕衡。我深吸一氣,不顧一切地向那個方向走去设拟。小男孩再次跑開慨仿,而他身前的那位身穿藍裙的晞櫓鎮(zhèn)女孩攔住了我,“您好纳胧,尊貴的客人镰吆。”
(三)
我惱火地發(fā)現(xiàn)跑慕,我竟無法看出她的年齡万皿,但直覺告訴我摧找,她應(yīng)該是比我小的。
“那個小男孩牢硅,為什么躲著我?”
“哦蹬耘,尊貴的客人,那是我弟弟减余,他比較內(nèi)向综苔,怕生〖牙”
“我叫晴休里,別叫我‘尊貴的客人’了蛆挫,你看我這模樣赃承,也不尊貴°睬郑”我自嘲地笑笑瞧剖。
她輕笑一聲,“我叫銀月可免∽ビ冢”雖說她笑了,我卻沒看出她的面部表情有任何變化浇借。
“我也有個弟弟捉撮,”我打算從身份上跟地套套近乎,既然同為姐姐妇垢,那一定會有共同話題巾遭,“和我是同父異母,所以剛來我們家時闯估,也就父親關(guān)心他灼舍,我和我媽,還有我妹——我妹妹比他小——都不待見他涨薪,小區(qū)里的小孩也不跟他玩骑素,總欺負他「斩幔”
“有一次小區(qū)里的孩子打他時献丑,我看見了,但我沒去阻止∠拦茫現(xiàn)在想想阳距,挺后悔的,我應(yīng)該幫幫他的结借。那天他回家時筐摘,額頭像是被磕破了,流了好多血,恰巧父親還不在家咖熟,是我給他上的藥圃酵。從此我就感覺他對我的敵意減少了很多。
“雖說上了藥馍管,但也留疤了郭赐,粉嫩的顏色,就像剛長出的皮膚似的确沸,像個五角捌锭,一直留存到現(xiàn)在÷奚樱”說到這兒观谦,我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閃動了一下。我等她說話桨菜,她卻沉默不語豁状,我只好失望地繼續(xù)說下去,希望能引起她的共鳴倒得。
“我弟弟不乖泻红,特別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種霞掺。但家里只有我打他谊路。父親舍不得動手——他就那一個兒子,我媽不稀得動手菩彬,我妹妹更管不了他啦缠劝,所以教訓(xùn)他的活只能由我上嘍〖费玻”我無奈地聳聳肩剩彬,惹得她一陣笑。銀鈴般的笑聲是那樣真實矿卑,讓我覺得好受了一些喉恋。但如果她的臉能稍微換一下表情,我想我會更好受母廷。
“我弟弟還好轻黑,很乖,從不惹事琴昆。但他太內(nèi)向了啊氓鄙,不愛說話,怕生业舍,總被周圍的孩子欺負也不還手抖拦∩ǎ”
“嗯,我看到了态罪,他被一群小孩推下坡噩茄,我也跟著跳下去看看,才弄成這副模樣复颈〖ㄆ福”
我覺得,時機到了耗啦≡淦校“你弟弟頭上是有塊胎記嗎?”
聽我這么問,她顯得慌亂了帜讲,“你......你看到了衅谷?!”
“看到了舒帮,但后來又不見了会喝。我想問問是怎么回事陡叠⊥娼迹”
她下意識地將手伸到臉頰。我順著她的手看去枉阵,儼然一條不明顯的線译红!線兩邊的皮膚顏色雖不明顯卻也有差別,而且看起來兴溜,質(zhì)感也不同侦厚。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再聯(lián)想到小男孩被搶走的那樣?xùn)|西拙徽,我試探著問刨沦,“面具?”
她渾身顫抖起來。
一切都說得通了膘怕。
我等她平靜下來后開口問想诅,“為什么呢?”
“你不懂的,”她頓了一下岛心,“我們并不美来破。”
“那又如何呢忘古?這個世界又不是為了美而停留的徘禁。”
“不髓堪,你不懂我們送朱。從前有位詩人娘荡,路過晞櫓鎮(zhèn)時,留下來住了一個月驶沼,你知道嗎?
“知道它改。就因為那位詩人寫的詩,你們晞櫓鎮(zhèn)才全天下聞名的商乎。
“但晞櫓鎮(zhèn)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央拖,我們沒有盛世容顏,笑起來也一點也不好看鹉戚,可越來越多的人因他的詩而期待晞櫓鎮(zhèn)鲜戒,向往來到這兒,但也越來越多的人因為我們的容貌而失望抹凳。晞櫓鎮(zhèn)遏餐,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晞櫓鎮(zhèn)了。每個人都生活在面具下——這才是大家想要的‘盛世容顏’赢底。我真的很討厭這樣失都,很討厭,很討厭…...”
“既然討厭幸冻,那就試著改變粹庞。”我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洽损,“把面具摘了唄庞溜。”
“不碑定,摘不了的...…”
“又不是粘上的流码,你弟弟都能摘下來,你怎么就摘不了呢?”
“我很丑的延刘!”
“那又如何?我又不是顏控漫试,你丑我也不笑話你。你要是不好意思讓別人看到的話碘赖,找個角落驾荣,就讓我看看,你要感覺不好你再帶回去崖疤∶爻担”
?她掙扎了許久,手都碰到面具的邊緣了劫哼,卻又垂下來叮趴。
?“你愿意聽聽我的故事嗎?”她看向我。同樣不變的笑容权烧,讓我感到有些凄涼眯亦。明明不開心伤溉,卻依舊逼自己微笑。
“當然愿意妻率÷夜耍”我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三年前吧宫静,也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了面具的秘密走净。”
(四)
“那次也開了一場舞會——其實每年都有開孤里,不過我只參加過那一次伏伯,在那場舞會上,我認識了一個來自星星帝國的少年捌袜。你知道星星帝國在哪兒嗎?”
“星星帝國?我知道那里说搅,不是很偏僻,一個被群星環(huán)繞的地方虏等,很美弄唧,很夢幻』羯溃”我若有所思地答候引。
“那個少年和我差不多大呢,左眉旁有一個五角星的印記慕淡,他說那是星星帝國的標志背伴。
“哦?是嗎?獨屬于星星帝國的五角星印記沸毁,很神奇峰髓。”
“是啊息尺,那天他一直邀我跳舞携兵,一支接著一支。說實話搂誉,在那之前我從未跳過那么多徐紧,跳那么久,天知道我是怎樣做到的!”
“舞會結(jié)束后炭懊,我們在一起聊了很久并级,說了什么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但他發(fā)現(xiàn)了我的面具侮腹,他問我能不能摘下來嘲碧。”
“他和你說的一樣父阻,說不在意我的樣子愈涩⊥椋‘在我心里,你就和你的心靈一樣美履婉∶焊荩’這是他對我說的,可是我不敢摘下面具毁腿,我怕他會和其他人一樣失望辑奈。“
?她深吸一口氣已烤,平復(fù)了一下心情后繼續(xù)說身害,“他臨走時,我折給他一枝杏花——這是我們晞櫓鎮(zhèn)的傳統(tǒng)草戈,杏花便是最美好的祝愿塌鸯,而他給了我一瓶幸運星。他說唐片,他第二年還會來丙猬,還會再給我一瓶星星。他說费韭,那是一瓶有魔力的幸運星茧球,它們可以給我?guī)砗眠\,還可以讓我看到他的家鄉(xiāng)星星帝國——我也確實看到過星持。但是抢埋,前年的那場舞會,他沒有來督暂。去年也沒有揪垄。再看今年,他還沒有來逻翁。當時我答應(yīng)他饥努,如果他再來,我是會摘下面具的八回,可是他沒來酷愧,一直沒來…...”
我想,我能感受到她的憂傷缠诅。她掩面哭泣溶浴,我能聽到她的嗚咽聲,也能看到她一抖一抖的肩膀管引,但是士败,臉上的笑容依舊。我嘆了一口氣汉匙。虛偽地活著拱烁,隱藏住自己的真實面貌生蚁,也封禁了自己的情感∠纷裕哭也好邦投,笑也好,都是一樣的表情擅笔。讓人心寒志衣。
?哭聲漸漸停了下來。
“來猛们,你跟我來念脯。”
她拉起我的手弯淘,我順從地跟她走到天臺绿店。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小瓶子,里面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幸運星庐橙。她將剩下的全部倒在手中假勿,輕聲說,“帶你看看他給我的星星帝國吧态鳖,下次見到他转培,我再向他要〗撸”說完浸须,她向手中的幸運星輕輕一吹。幸運星四散到空中邦泄。
青山白云倒映在澄澈的湖水中删窒,金黃色的星星四處都有。我伸手虎韵,一顆星便落在我的手心易稠。手心暖暖的,癢癢的包蓝,我輕笑出聲。
“美嗎?”
我不作聲企量,緊盯著不遠處的迷霧测萎。
果然,朦朧中駛出了一輛列車届巩。
“嗚——”
?就在這時硅瞧,我拿出一直放在兜里的瓶子。開蓋恕汇,將幸運星甩向遠方腕唧。
?列車駛近或辖,幸運星奔赴而去,化作一個少年的模樣枣接,左眉處有一個五角星的印跡颂暇。他微笑著看著她。
“星星列車上但惶,載著的是所有你想見的人耳鸯。去吧,他來了膀曾∠嘏溃”
其實,不用我說添谊,銀月也會認出他的财喳,
銀月的手顫抖著,去摘面具斩狱。
面具下的臉很普通纲缓,沒有大眼睛,沒有高鼻梁喊废,臉頰上還有些許雀斑祝高。
?“你真美,“少年說污筷,“就像你的心靈一樣美工闺。
她長出一口氣,舒心地笑了瓣蛀。
我靜靜地看著她陆蟆,假裝沒有看見躲在我們身后不遠處的那個小男孩。我相信惋增,銀月也看到他了叠殷。她的弟弟,正手持一枝杏花诈皿,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們林束,大氣不敢出的樣子。杏花的那抹白稽亏,映襯著他的純潔無暇壶冒。
后話:
“晴,你回來啦!”見到我截歉,澤高興地大叫胖腾。
“說了多少遍了,叫姐!你個臭小子咸作∠前ⅲ”我輕拍一下他的腦袋,笑罵著记罚,將手中的一枝杏花遞給他墅诡。那是臨走時,銀月折給我的毫胜。
“晴书斜,晞櫓鎮(zhèn)是不是真的很棒?她是不是很美?”他接過花,不住地問酵使。
“嗯荐吉,很棒。我拍照了口渔,自己看样屠。”
是的缺脉,我回來了痪欲,回到只屬于我和澤的星星帝國了。我推開房間的門攻礼,看了看那屋內(nèi)隨處可見的幸運星业踢。房間里昏黃的燈光照在幸運星上,使得幸運星仿佛也發(fā)著光——那是來自星星帝國的光礁扮。
我沒有告訴銀月的是知举,幸運星其實本沒有魔力,只是澤偷用了一些我的投影小技巧的太伊。
一切的一切雇锡,就像個美麗的夢。
三年前僚焦,我19歲锰提,澤16歲。他去了晞櫓鎮(zhèn)芳悲。
三年后立肘,我22歲,澤19歲芭概。我從晞櫓鎮(zhèn)歸來赛不。
我們都懂晞櫓鎮(zhèn)的憂傷。
畢竟罢洲,我們可是星星帝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