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有一次和師傅去執(zhí)行任務柒瓣,途中經(jīng)過一座大山,山峰拔地而起吠架,似一把利劍直插云天芙贫,我忽然心血來潮,要是站在那座山的峰巔之上傍药,會看到一片什么樣的景色呢磺平?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師傅,我說拐辽,師傅拣挪,要不我們爬上去看看吧?
師傅聞言抬頭看山俱诸,猶疑片刻菠劝,說,將心血來潮的念頭立即付諸行動睁搭,并不是一個好習慣赶诊。師傅說著又看我,“我的意思是园骆,要爬上這座山舔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客伲”
我笑得格外燦爛锄码,輕輕掃了掃額頭上的碎發(fā),凝視著山峰的峰頂晌涕,悠然說道滋捶,如果輕易就能爬上去,自然也就沒有攀爬的價值了渐排。
師傅略一沉吟炬太,同意了灸蟆。
那是我第一次爬山驯耻,出于對新奇事物的興奮亲族,一路上我爬得飛快,恨不得能一下子蹦到峰頂上去可缚,在我看來霎迫,爬上峰頂,不過只是時間問題帘靡。而時間之所以是問題知给,主要還是因為師傅太慢了,連帶拖緩了我的進程描姚,看著師傅的動作我在心里不斷嘆氣涩赢,師傅畢竟還是老了啊。
但事情的發(fā)展很快超出了我的意料轩勘,我的體力消耗比預想中要快得多筒扒,而糟糕的是這山還遠遠看不到頭。我心里開始打退堂鼓绊寻,但當我朝下望去的時候花墩,發(fā)現(xiàn)連山腳也看不到了,不上不下澄步,真是又累又絕望冰蘑。
正如師父所說,將心血來潮的念頭立即付諸行動簡直就是自找麻煩村缸,我在這座山上折騰了幾個時辰祠肥,體會深刻。所幸我們最終還是堅持到了最后梯皿,成功登上了峰頂搪柑,那一刻,渾身的頹廢和狼狽一掃而空索烹,瞬間又變得意氣風發(fā)起來工碾。
我站在峰頂俯瞰著下方的景色,內(nèi)心無比的愉快百姓,朝著遠方吶喊:
“一——覽——眾——山——小——啊哈哈哈哈——”
師傅這時候說了句話渊额,不過我沉浸在吶喊中沒有聽清,于是止住喊聲向師傅看去垒拢,想問清楚師傅說了什么旬迹,然而這一看之下整個人立馬呆住。
師傅并沒有干什么求类,他盤坐在山峰邊沿奔垦,他只是靜靜坐著,伸手指向前方尸疆。
在師傅所指的方向椿猎,有一座山惶岭,那是一座更高的山。
我呆若木雞犯眠,愣在原地完全說不出話來按灶。
師傅忽然問我,你說筐咧,我們要是爬上那座山的話鸯旁,會看到什么呢?
我深吸口氣量蕊,說铺罢,會看到更高的山。
師傅又問残炮,那我們要是爬到那座更高的山上呢畏铆?
我說,還會看到更高的山吉殃。
師傅滿意地點了點頭辞居,說,所以你說蛋勺,有什么可自豪的呢瓦灶?
“并不存在最高,只不過在你沒站在這個高度之前抱完,看不見更高的而已贼陶。”師傅如是說巧娱。
……
“的確如你師傅所說碉怔,我從未想過可以做到徒手發(fā)出劍氣〗恚”古難全嘆了口氣撮胧,說:“畢竟我不會劍氣±锨蹋”
但是驚雀會芹啥,所以他能想到,所以他能識破铺峭。
古難全接著說:“你之前說你與驚雀之間有一種聯(lián)系墓怀,這表明你們有著相似的遭遇,指的就是劍氣吧卫键】模”
我點頭,正是如此莉炉,要習得劍氣可不是你足夠努力就能辦到的钓账,它也不完全取決于天賦碴犬,根據(jù)我自身的經(jīng)驗,練成劍氣的終極條件是頓悟官扣,而要引發(fā)這個條件,必須要有某種經(jīng)歷引導羞福。也就是說惕蹄,我和驚雀,都有過一些特殊的經(jīng)歷治专,從而使得我們學會了劍氣卖陵。
作為練成劍氣的終極條件,這種特殊的經(jīng)歷當然很精彩张峰,而兩個有著這種經(jīng)歷的人之間泪蔫,一定會有很多共鳴之處〈可惜……
“并不存在最高……”古難全默念著撩荣,忽地眼睛一亮,“那么也就是說饶深,劍氣也不是劍術(shù)的最高境界餐曹。”
古難全頓時來了興趣敌厘,“那么在劍氣之上台猴,更高的境界是什么呢?”
我不禁莞爾俱两。
我和古難全瞎扯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回到正題饱狂,繼續(xù)講敘著和驚雀的決斗。
決斗進行到了這個程度宪彩,雙方的底牌也都摸清了休讳,我們心下都了然,沒有真正的破綻尿孔,對方是不會出手的衍腥。
我們不約而同的開始走動起來,開始釋放出真正的破綻纳猫,但只放出一個瞬間婆咸,借以走動,在下個瞬間就將這些破綻消除芜辕。
因為破綻出現(xiàn)的時間極為短促尚骄,所以雖然我跟驚雀分別露出了十幾次破綻,但都沒能把握住出手的時機侵续。
我們不斷消耗著倔丈,長時間的高度集中讓精神力飛速流失憨闰,我們需要在一瞬間辨識出破綻的真實性并做出攻擊,而在自己釋放破綻的時候還要考慮怎么不被對手猜中釋放的時機需五,難度可想而知鹉动。
我雖然還沒有出劍,但我已經(jīng)覺得很累了宏邮,老實說泽示,當初跟師傅爬那座山都沒有這么累,而糟糕的是決斗還在繼續(xù)蜜氨,我的狀態(tài)已大幅度下滑械筛,此時的我發(fā)不出引以為豪的劍氣,這一點我想驚雀應該也是一樣的飒炎,如此一來埋哟,使得我們更難及時做出攻擊。
在我的記憶中郎汪,與驚雀最后的交鋒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赤赊,僵持到最后我的體力、精神力俱已耗盡煞赢,甚至連思維都快停止運轉(zhuǎn)砍鸠,全憑一股毅力支撐著。
當然我得承認耕驰,在韌性這一方面爷辱,驚雀是要強過我的。
我最后一次釋放破綻時朦肘,因為太過疲憊饭弓,消除破綻的時候慢了一分,而驚雀恰恰抓住了這個機會并做出了攻擊媒抠。
——他出劍了弟断。
在這種狀態(tài)下,如果換做是我趴生,恐怕就算能出劍阀趴,威脅程度一定也不高。
但驚雀的劍卻依然那么快苍匆,那么致命——他當時與我之間的距離有三丈來遠刘急,我才剛剛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寒光襲來浸踩,驚雀的劍便已抵達我的喉嚨處叔汁。
古難全聽得入神,意外的一直沒有插話,此時見我停了下來据块,不由打趣說:“你是不是在等我問你你是怎么避過這一劍码邻?好吧我就配合你,你快說你是怎么避過這一劍的另假?”
我失笑像屋,喝了口茶,說:“在這種情況下边篮,要避過驚雀這一劍是不可能的己莺,只是我運氣比較好,驚雀這一劍沒能刺中我苟耻∑悖”
古難全也笑了扶檐,說:“你當我三歲小孩嗎凶杖,以驚雀的身手,就是只蒼蠅他都能刺中款筑,還刺不中你這么大一個人智蝠?”
我含笑,說:“驚雀的身手自是不容置疑奈梳,但要是……他在落腳的時候忽然踩到了什么東西呢杈湾,比如說,一塊石頭攘须∑嶙玻”
古難全一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問:“是你故意的于宙?”
這塊石頭當時距離我大概五步遠浮驳,根據(jù)驚雀長劍的尺寸,五步的距離是他的最佳出手點捞魁,我在露出破綻時至会,故意停留在這個位置,并故意失誤谱俭,消除破綻時慢了一分奉件,驚雀果然抓住了這個機會,這個破綻也成功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并沒有注意到這塊石頭昆著。
可想而知县貌,當驚雀踩中那塊石頭的時候,他的身體跟著便失去了平衡凑懂,那一劍自然也就偏了窃这,當然更躲不過我的劍了。
我看著古難全,說:“我講完了杭攻∷盍玻”
古難全久久才回過神來,掌聲隨之響起兆解,贊嘆道:“了不起馆铁,這絕對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精彩的一戰(zhàn),我一定要讓他傳遍整個江湖锅睛〔壕蓿”
我呡了口茶,說:“那想必我在殺手榜上的排名一定能提升不少现拒±崩荩”
古難全于是說:“保底前五∮∈撸”
古難全旋即又問:“我記得你說過勋桶,驚雀已經(jīng)成家,那么當時他的妻子可有在家侥猬?”
“在例驹,不過……我自始至終沒有看到過她妻子的臉⊥诉耄”我頓了頓鹃锈,接著說:“應該說,是驚雀刻意不讓他妻子看到我的臉瞧预∈赫”
不待古難全問,我接著又說:“我們在驚雀家的后院決斗垢油,那里有一道門盆驹,他的妻子就在門的另一邊,驚雀交待過她的妻子秸苗,這道門只能從外面打開召娜,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他妻子都不能打開這道門惊楼【寥常”
古難全面露欽佩之色,說:“我能理解驚雀的做法檀咙,就是不知道她的妻子能否理解雅倒。”
當我殺了驚雀之后弧可,我走到那道門邊蔑匣,輕輕在門上叩了三下,我只是想告訴她結(jié)果,如果是驚雀贏了裁良,他當然不用敲門凿将。
自己的丈夫被殺,我設想過她的各種反應价脾,她也許會沖出來奮不顧身地跟我拼命牧抵,又或是慟哭不止,甚至有自殺的舉動我都不意外侨把。然而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犀变,屋內(nèi)很安靜,片刻之后她的聲音才響起秋柄,我聽得出來获枝,她在努力克制著自己,讓自己保持冷靜骇笔。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省店,她說:“我求你,快點離開這里蜘拉,求你……”
我以為她在害怕萨西,于是我告訴她有鹿,我說:“我不會傷害你旭旭。”
“傷害葱跋?”她頓時冷笑一聲持寄,“你以為,我在害怕嗎娱俺?”
她說:“我的丈夫早就告訴過我稍味,做你們這一行,是不會有好下場的荠卷,他也一直跟我說模庐,假如這一天真的到來了,我也不要恨油宜,這是他的宿命掂碱。”
“可是……”她說著激動起來慎冤,恨聲道:“我怎么可能不恨疼燥,我怎么可能不恨!那是我的丈夫耙系獭醉者!”
我并不覺得愧疚,但還是表達了我的歉意:“對不起,人在江湖撬即,身不由己立磁。”
她沉默了一會兒剥槐,聲音恢復了冷靜息罗,說:“我的孩子快要出生了,我希望他能在一個快樂的環(huán)境中成長才沧,遠離仇恨與殺戮迈喉,如果我看到了你的臉,我一定會忍不住記下來温圆,然后讓我的孩子勤練武功挨摸,長大之后找你報仇,我不想這樣岁歉,我的丈夫一定也不希望我們的孩子走這樣的路得运,所以我求你,快點離開這里锅移,我真的怕我忍不住要出來……”
我沒有再說話熔掺,我隔著這道門朝屋內(nèi)的女子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將我身上所帶的銀票全拿出來放在地上非剃,轉(zhuǎn)身躍上對面高墻……
……
我在大街上施施而行置逻,心里說不出的蕭索,眼下九道山莊的地圖已經(jīng)到手备绽,我本該即刻趕往九道山莊找尋我的身世券坞,但此時此刻,我只想喝酒肺素。
喝酒的地方當然不難找恨锚,很快我就出現(xiàn)在一家酒樓里,跟店小二要了兩大壇女兒紅倍靡。不過很不湊巧猴伶,酒還沒來得及開封,我忽然想起我身上帶的錢全送人了——眼下的我塌西,身無分文他挎。沒有辦法,我只能非常抱歉地告訴店小二我忽然想起臨時有要事雨让,所以這酒我不喝了雇盖,說完我起身離去。
店小二面露不悅栖忠,但這酒我確實還沒有動崔挖,他也不好說什么贸街,只能目送著我離開。
“人生啊……”我搖頭嘆氣狸相,走出了酒館薛匪。
剛出大門,忽見迎面走來一人脓鹃,這人年歲約三十逸尖,一身行頭極其豪奢,我甚至覺得就算是瞎子都能靠鼻子聞出來這個人非常有錢瘸右。我頓時停下腳步——當然不是要去跟這個人借錢娇跟。
我停下腳步,僅僅因為太颤,這個人是唐鍥苞俘。
唐鍥也看到了我,他看到我的時候渾身一震龄章,立即停下腳步戒備地看著我吃谣。
我聳聳肩,笑著打招呼做裙,說:“真巧啊岗憋,你也來喝酒嗎?”
唐鍥愣了愣锚贱,看我的眼神帶著狐疑仔戈,但跟著也笑著說:“巧啊,不過為何見你從里面出來惋鸥,神色卻全然不像是喝過酒的樣子杂穷『凡”
我于是嘆了口氣卦绣,說:“不怕你笑話,我出門太急忘記帶錢飞蚓,還好及時發(fā)現(xiàn)滤港,不然我就不是走出來的了∨颗。”
“這樣啊溅漾。”唐鍥失笑著榴,說:“有興趣一起喝一杯么添履,我請你∧杂郑”
我眼睛一亮暮胧,說:“求之不得锐借。”
還是之前的位置往衷,還是之前那兩壇女兒紅钞翔,店小二用看神經(jīng)病的眼神看著我,我想如果不是唐鍥坐在我對面的話席舍,他愿不愿意把這兩壇女兒紅拿上來都是個問題布轿。
我就像犯癮的酒鬼般一口氣連干兩大碗,唐鍥只是淺嘗了幾口来颤,他一直打量著我汰扭,似乎此刻他對我比對這美酒更感興趣。許久福铅,他開口說:“我本以為东且,你見到我的第一反應是拔劍”炯ィ”
唐鍥頓了頓珊泳,接著又說:“我每天都在想你什么時候會來找我報仇,所以我每次外出都格外的小心拷沸,不過讓我意外的是色查,這么久了你竟一直沒有出現(xiàn)∽采郑”
“只是最近有別的事要處理秧了,暫時沒空在找你罷了⌒蛭蓿”我說:“不過你也別太放心验毡,雖然我現(xiàn)在不打算殺你,但我?guī)煾档某疬t早還是要報的帝嗡【ǎ”
唐鍥笑了笑,說:“你知道那個時候你師傅為什么不讓你殺我嗎哟玷?”
我不加思索狮辽,隨口說道:“你唐家勢力雄厚,你又是唐家的天之驕子巢寡,我要是把你殺了喉脖,唐家必然會不擇一切手段來殺我,那樣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抑月,我?guī)煾悼紤]到這一點才阻止我殺你树叽。”
唐鍥有些意外地看著我谦絮,說:“真讓人吃驚题诵,你的成長變化竟如此之大须误,甚至讓我感到……”
唐鍥盯著我,一字一字地說:“有些害怕仇轻【┝。”
我說:“這都是托你的福啊,我現(xiàn)在每天做夢都在想著怎么干掉你篷店,成長這么快也是理所當然的祭椰。”
唐鍥失笑搖頭疲陕,說:“不方淤,現(xiàn)在的你就如大海一般,太深邃蹄殃,太平靜了携茂,甚至連我都看不透,實在不像是一個沉浸在仇恨之中的人诅岩』淇啵”
唐鍥頓了頓,接著說道:“仇恨是很容易讓人迷失的吩谦,你若是沉浸在仇恨之中鸳谜,必然到不了現(xiàn)在這種程度∈酵ⅲ”
我頓時來了興趣咐扭,說:“什么程度呢?”
唐鍥沒有回答滑废,他沉默片刻蝗肪,說:“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要趁現(xiàn)在把你殺了蠕趁⊙ι粒”
我很少喝酒,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酒量到底有多大妻导,為了安全起見逛绵,我覺得我不能再喝了,所以我起身說道:“我該走了倔韭,謝謝你的酒,哪天我要是來殺你瓢对,我會帶酒來的寿酌。”
唐鍥微微頷首硕蛹,說:“我等你醇疼∷恫ⅲ”
我報以微笑,轉(zhuǎn)身準備離去秧荆。
我轉(zhuǎn)過身去的同時倔毙,右手暗暗凝聚劍氣。
我走得很慢乙濒,也很緊張陕赃,畢竟我是背對著唐鍥,風險不是一般的大颁股,唐鍥要是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么库,對我自是相當不利的。老實說甘有,他要是使用“封喉”的話诉儒,我根本沒有把握能躲得過。
所幸亏掀,直到走出酒樓大門唐鍥也沒有出手忱反,我這才松了口氣。
其實在這個時候我很想回頭看看滤愕,我在想缭受,對于我最終沒有出手,唐鍥會不會同樣的也松了口氣该互。
我并不害怕與唐鍥一戰(zhàn)米者,不過勝率只有五成,眼下九道山莊的地圖已經(jīng)到手宇智,在我沒去那里弄清楚身世之前蔓搞,還不想把命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