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蕭寒晨夕
從青春期的夢魘中艱難爬行了很多年的阿輝蜗字,早已對生活失去了熱情,在高考失敗后脂新,他更是對自己失去了信心挪捕。
于是如行尸走肉般不加思索地服從了母親的安排,阿嬸費盡心力戏羽,終于讓阿輝有幸被一所技校錄取担神。在技校按部就班地學習了兩年之后,阿輝畢業(yè)了始花。找工作又成了難題妄讯。技校畢業(yè),除了混了一個很一般的文憑之外酷宵,阿輝一無所長亥贸。他整日待在家里,除了看書就是發(fā)呆浇垦。
偶爾出門炕置,站在門前的馬路上左看看,右看看男韧,基本上跟人不打招呼朴摊。家里有農(nóng)活的時候,隨著父母下地干活此虑,肩上扛著一把鋤頭甚纲,走路的時候沒有了幾年前提鐵桶打水的熱活勁兒了,走路的姿勢像極了他的父親朦前,才二十出頭的他介杆,看起來卻像是四十多歲一樣。
盡管他的皮膚白嫩韭寸,但這也僅僅只是天生的優(yōu)勢春哨,對于他的眼神,目光呆滯恩伺,沒有了同齡人的機警赴背,他的眼里看不到光芒,神情恍惚得像他離家出走后阿嬸的模樣。
就這樣癞尚,在家里大概晃悠了半年的樣子耸三,阿嬸托人給阿輝在縣城找了一份計算機培訓機構打雜的工作乱陡。阿輝就老老實實地去上班了浇揩,每天吃住都在縣城,每周末回來一趟憨颠,看看阿嬸和阿伯胳徽。
但是沒過多久,阿輝在那個培訓機構就干不下去了爽彤。其實其中緣由多少還是可以猜得到养盗,誰會要一個連基本社交都缺乏的人呢?再硬的關系适篙,也抵不過自己的不成器往核。況且,這樣一個小規(guī)模的培訓機構嚷节,怎么可能長期養(yǎng)活得了一個無法給企業(yè)創(chuàng)造價值的人呢聂儒?
阿輝失業(yè)了。后面阿嬸也幫他找過幾家單位硫痰,但是都由于各種原因衩婚,阿輝最終成了一個無業(yè)游民,閑置在家效斑,準備做一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了非春。
阿輝閑置在家的這段時間,阿嬸便開始四處求人給阿輝找對象缓屠。前后相親了好幾個奇昙,可是對方見了一次面之后就再也不見了。
最后敌完,經(jīng)過幾番周折储耐,阿嬸終于幫阿輝找到了一個在他們看來比較滿意的媳婦,而這個媳婦則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同學娟娟蠢挡。這個同學在上學的時候弧岳,名聲便不怎么好。好吃懶做业踏,又愛八卦禽炬,家里條件也很一般∏诩遥可能考慮到阿輝的家庭經(jīng)濟條件還不錯的緣故腹尖,再加上阿輝這邊也確實找了很久也沒找到滿意的對象,只能退而求其次選了這個伐脖。
當然热幔,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委屈了誰乐设。清官難斷家務事,有些理是怎么都便不明的绎巨。
就這樣近尚,根據(jù)農(nóng)村習俗,阿輝風風光光地娶了娟娟场勤,并宴請了全村人過來坐席吃喜酒戈锻。然后就是第二天宴請娘家人,第三天帶著媳婦回門和媳。三天過了之后格遭,一切便回歸了正常夫妻的日子。
結婚還不到半個月留瞳,娟娟就和輝輝在家里吵得不可開交拒迅。當然,吵架的聲音都是娟娟發(fā)出來的她倘,他們家的大門長年累月都是緊閉的璧微,鄰里都是通過墻里面的響動來判斷他們家又發(fā)生了什么新奇的事情。
隨后的幾天帝牡,娟娟就回娘家往毡。后來輝輝在父母的陪同下,又去娟娟娘家請她回家靶溜。但是回到家沒多久开瞭,又是一場大戰(zhàn)。不過來回折騰了幾道之后罩息,娟娟就和村里那些同樣愛論家長里短的婦人們混在了一起嗤详。二十幾歲的娟娟,和四五十歲的婦女們在一起瓷炮,笑得人仰馬翻的樣子完全不像她那個年齡段該有的樣子葱色,怎么看怎么是四十歲女人的模樣。
沒多久娘香,村里不知是誰漏了風苍狰,竟然有人傳出阿輝“那方面不行”的消息。弄得整個村子一度烏煙瘴氣烘绽,人心浮動淋昭。阿輝出門走在街上,都是被人背后指指點點安接,議論紛紛翔忽。
正所謂人言可畏,阿輝一定是感受到了什么,自從結婚后就鮮少出門歇式,走路的時候頭更是垂得比以前低驶悟,仿佛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讓人看了不禁有些難過材失。
而毫無羞恥感痕鳍,好吃懶作又游手好閑的娟娟,每日睡到晌午豺憔,吃完婆婆做好的飯额获,然后兜里揣上一兜的瓜子花生,一路邊嗑邊吐皮恭应,便揚長向那些長舌婦家里走去了。
而自從娟娟開始和村里那些人打成一片之后耘眨,阿輝“那方面不行”的消息就更加吹得緊昼榛,說得還有鼻子有眼的。村里的男人女人剔难,包括有的孩子胆屿,都對這個消息有所耳聞。
阿輝偶宫,一個足不出戶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孩子非迹,一個被妻子在外散播性障礙卻完全被忽視被歧視的年輕男人,從灰暗的童年到無助的少年纯趋,到被社會淘汰成為一個無法為這個世界創(chuàng)造價值的人憎兽,到最后,在一個女人跟前抬不起頭吵冒,成了全村人的笑柄纯命。
阿輝的一生,只有二十幾歲痹栖,估計還不到三十歲的他亿汞,卻早早地被命運判了死刑。
已經(jīng)精神死亡的阿輝揪阿,在與命運做了無數(shù)次毫無用處的反抗后疗我,終于在一個夜深人靜的黎明,悄悄地選擇了離家出走南捂。
走時吴裤,阿輝的兜里揣了二十塊錢,這還是前一日父親給他讓他買煙的錢黑毅,盡管他很少抽煙嚼摩。作為一個男人,兜里沒有一分錢,用錢的時候還得向父母伸手枕面。那種無助感愿卒,內(nèi)心深深的自責可想而知。再加上男人的尊嚴受到了重創(chuàng)潮秘,阿輝的人生已經(jīng)灰暗到了極點琼开。
在外游蕩了不知多長時間,阿輝在這個人世間晃悠了很長時間枕荞,饑寒交迫柜候,但那個時候,阿輝幾乎忘了身體的折磨躏精,壓在他心頭的一切渣刷,讓他難以呼吸。他拖著疲憊的身軀游走在這個生存了二十多年的小城鎮(zhèn)矗烛,然后一步一步地朝著火車站的方向走去辅柴。
萬念俱灰才會想到死。
對于阿輝而言瞭吃,也許離開真的是一種解脫碌嘀。人的性格一旦形成,成年之后是很難改變的歪架,若非有極為頑強的毅力和外界的支持股冗,是很難扭轉已經(jīng)定型的內(nèi)心世界的。
阿輝是什么時候上了軌道和蚪,什么時候躺下去止状,又是什么時候呼嘯而來的火車從他瘦弱的身軀上疾馳而過的,沒有人知道惠呼。
阿伯拒絕認領阿輝的尸身時导俘,阿輝已然成為了這個世界上仿佛沒有來過的人,一個多余的人剔蹋。
一個世界已經(jīng)完結旅薄,這個臥軌的男人——阿輝,愿你在天堂能夠被上蒼溫柔相待泣崩,愿另一個世界能夠有你的一片天地少梁,在那里,你有自己的理想矫付,有自己的未來凯沪,有自己想走敢走的路,愿你在另一個天地中能夠自由翱翔买优,做一個能夠自主妨马,能夠掌握自己命運的人挺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