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永新
(續(xù)前)
與游泳有關的軼事
那是個星期天的中午仪糖,我獨自一人去港仔后游泳找前,游完后嫌那岸邊的井水有咸味栏妖,反正不用上學于是回到我家附近學生食堂邊的水井沖水揍愁。
這井沒有井欄呐萨,井口跨著兩塊石板,井上方有個結(jié)實的架子莽囤,中間掛著個滑輪谬擦,一根井繩穿過滑輪系著一只木桶。因為利用滑輪打水比較輕松朽缎,所以我游泳后也時常在此沖水惨远。
那天我打起一桶水后,不小心腳下一滑……不用說话肖,當然是人掉井里了北秽!
這可不是港仔后岸邊那兩口淺淺的井。一陣冰涼后我浮出水面抬頭一看最筒,水面離井口少說也有7~8米贺氓,水桶和井繩都在上面。爬是肯定爬不上去的床蜘,不過井的直徑不太大辙培,井壁是磚砌的,我兩腳兩手往井壁一撐利用浮力還不算費勁邢锯。
冷靜一下后我開始大聲呼救扬蕊。無奈此刻為午休時間,沒人會在赤日炎炎的夏天中午來這里閑逛丹擎。
呼救無望只能等候時機尾抑。我豎著耳朵仔細聽,發(fā)現(xiàn)地面樹上知了的叫聲在井里能聽得一清二楚蒂培。
后來回想起這事我覺得可能是圓筒形的水井像個很大的傳聲筒和音箱再愈,加之水面和井壁都會反射聲音,猶如北京天壇的回音壁护戳。井口的聲音在井里聚集并產(chǎn)生共鳴翎冲,所以在井里聽外面的聲音特別清楚。
看來人們常說的井底之蛙雖然看不見外面的精彩世界灸异,但憑聽應當也能明察秋毫府适。
約摸過了半小時羔飞,我聽見地面有動靜,大喊幾聲后井口終于出現(xiàn)了一位阿姨檐春÷咛剩看見井里有個半大的小孩她也嚇了一跳,趕緊安慰我說別怕馬上拉你上來疟暖。于是她放下滑輪上的空水桶卡儒,讓我站在桶里雙手抓住繩子,用滑輪把我從井里拉了上來俐巴。
這位阿姨在學生食堂工作骨望,我當然認得。她也認得我欣舵,知道我是前面那棟樓里的孩子擎鸠。囑咐以后要小心后讓我趕快回家。我鞠個躬道了謝后就回家了缘圈。
回到家父親說又去游泳啦劣光?我說是,剛才還掉井里了糟把,是一位阿姨拉我上來的骂删。父親哦了一聲也沒再問锭吨。
第二天中午话速,父親回家后神色緊張地問我昨天是掉哪個井里扶镀,我說后他嚇了一跳。
原來缠犀,昨天他以為我是掉港仔后那淺淺的井里数苫。那井的水位高時自己都能爬上來,水位低些時只要有人輕輕一拉就可上來夭坪,所以沒當回事文判。今天聽同事說昨天有個小孩掉學生食堂井里过椎,建議后勤部門要加個井欄室梅。聯(lián)想起昨天我說的話他這才感到問題可能很嚴重:因為那小孩可能就是他兒子。
結(jié)果呢疚宇,當然是父親帶上我提了幾包禮品點心什么的到學生食堂向那位阿姨當面道謝亡鼠。
這就是后來發(fā)生的與游泳有關,著實讓父親嚇了一跳的軼事敷待。
直到長大些后我才意識到父親當時嚇一跳的緣由:如果我掉下時腦袋撞到井口石板或井壁间涵,那小命肯定就夭折了!
當然榜揖,我這失足落井的“光榮歷史”不久就載入了我們家的史冊勾哩。除了兄弟姐妹無人不曉抗蠢,時不時還拿我調(diào)侃一下外,父親后來還傳給了我老婆思劳,老婆又傳給了女兒迅矛,估計很快就會傳給我那小外孫聽了∏迸眩可謂是“光榮歷史”代代相傳秽褒。
當年學生食堂那口井,后來在鼓浪嶼干部療養(yǎng)院蓋餐廳綜合樓時給填掉了威兜。
前幾年我曾問過療養(yǎng)院的潘院長销斟,他聽了很吃驚,說我怎么對這里以前的情況了如指掌椒舵?我調(diào)侃說當然蚂踊,我曾經(jīng)跟這里有過生死之交啊笔宿!
而那位阿姨悴势,后來二師院全部遷往漳州后我打聽過她,才知道她根本沒過去措伐,也就失去了聯(lián)系特纤。50多年過去了,不知她現(xiàn)在何處侥加?是否安好捧存?
輪渡和小舢板
記得那時輪渡的船是單層的,不像現(xiàn)在還有二樓雅座担败。船票也就幾分錢昔穴。
不過我進出鼓浪嶼總喜歡坐小舢板。在鼓浪嶼和廈門的輪渡碼頭旁各有一個石階通到海里提前,乘小舢板就從那上船吗货,收費也是幾分錢。
那時我奇怪的是為什么這海里的小船不用槳劃水狈网,而只需搖搖船尾的舵就能行走宙搬?后來知道那叫櫓而非舵,形狀不太一樣拓哺,搖的方式也不太相同勇垛。但還是不理解為什么在船尾搖櫓船也能走。
聽同學說那原理就跟魚兒在水里游動靠尾巴搖擺一樣士鸥。而我原來總以為魚兒游動是靠魚鰭劃水闲孤,尾巴像船舵是用來控制方向的。
帶著疑惑所以我總喜歡乘小舢板仔細觀察櫓是如何推動小船行走烤礁。當然讼积,乘小舢板在海上飄蕩搖晃也比那平淡無奇的輪渡更愜意肥照。
那時,住鼓浪嶼的人都稱對岸的廈門島為廈門勤众,好像鼓浪嶼不屬于廈門似的(似乎現(xiàn)在也一樣)建峭。不過縱觀鼓浪嶼的歷史,曾經(jīng)是萬國租界的鼓浪嶼以前確實不歸廈門管轄决摧。
當時廈門這頭最高大上的建筑就屬鷺江大廈了亿蒸。其時個頭不高的我抬頭仰望鷺江大廈感覺那就是個摩天大樓。而鷺江大廈附近有個常年叫賣“蒜蓉枝”(廈門話糖麻花)的小商販掌桩,總能吸引嘴饞的我去光顧一下边锁。
海邊的童趣
兒時的海邊總有無窮的樂趣。漲潮時游泳戲水波岛,退潮時撿海螺捉螃蟹茅坛。
那時的海灘有著良好的生態(tài)。退潮時從沙灘走過则拷,總有許多小螃蟹急匆匆避開并鉆進潮濕的沙子里贡蓖。用手指頭朝著沙灘上一個個的小洞挖下去就總能捉到一只小螃蟹。
不過沙灘上的螃蟹都很小煌茬,我感興趣的是躲在海邊潮濕石縫里較大的螃蟹斥铺。捉這樣的螃蟹需要工具,也就是一根粗點的鐵絲坛善。捉到后在海水里洗洗晾蜘,然后放嘴里爬爬再一口咬下,味道極其鮮美眠屎。當然剔交,這都是跟本地同學學的。開始還有點擔心改衩,生怕舌頭被螃蟹鉗子夾了岖常,但看同學吃得津津有味,試了一下沒事葫督,且味道確實不錯也就跟著這樣吃了起來竭鞍。
現(xiàn)在想想,當時經(jīng)常在海邊這樣捉螃蟹吃應當也是補了不少鈣的候衍。好在以前的海水干凈沒什么污染笼蛛。
海邊的石縫里有很多海螺洒放,主要是苦螺和一種圓錐體的螺(名字忘了)蛉鹿。拿根粗鐵絲很容易就能鉤到一小堆。
煮熟后那種圓錐體的螺肉味道不錯但很難挑出來往湿,而苦螺有點苦辣味不太好吃妖异。搞了幾次后就沒什么興趣了惋戏。
現(xiàn)在當然知道那苦螺其實是個好東西,去餐館吃飯時一般也都會先點一盤苦螺退退火他膳。
不過現(xiàn)在鼓浪嶼的海邊基本見不到那小螃蟹和海螺什么了响逢。
有一次,我居然像瞎貓碰到死老鼠一樣在海邊捉到了一只大花蟹棕孙。
那次是退潮后我一個人到海邊玩舔亭,突然發(fā)現(xiàn)在一個灌滿海水的石窟里有只大花蟹。我想可能是退潮來不及撤離而被滯留在這里蟀俊,這當然不能放過钦铺。我就近找來一截竹棍,想讓它夾住竹棍后帶出水面再捉住它肢预。
大花蟹張著兩只大鉗子示威矛洞。我伸過竹棍讓它夾,這才發(fā)現(xiàn)它根本夾不了——那對大鉗子是軟的烫映。我立即意識到這是只剛蛻過殼的花蟹沼本。于是捅了捅它背上的軟殼確認后就伸手把它捉了上來。
回到家父親當然高興锭沟,說這好東西可以生吃抽兆。于是那天中午父子倆就沾著醬油和醋把那只大花蟹給咪西了。
日光巖與菽莊花園
以前上日光巖是不收費的郊丛,而菽莊花園也只是收幾分錢而已。那時人們還沒有旅游的概念瞧筛,鼓浪嶼游人很少厉熟,日光巖水操臺上常常空無一人较幌。記得那時上水操臺要先進入那個碉堡揍瑟,再從碉堡頂上一個口子攀爬上水操臺,而那碉堡里總是稍稍有股尿騷味乍炉。
對通往日光巖的幾條小路我自然都滾瓜爛熟绢片,也少不了常去日光巖下的鄭成功紀念館里溜達溜達。不過經(jīng)常是整個紀念館里只有我這個戴著紅領巾的少先隊員岛琼,獨自一人在那里默默地接受著愛國主義教育底循。
那時,我最感到不可思議的還是古避暑洞后面路邊上那根粗大的金屬管子槐瑞。路過時我都會停下聽聽里面那永不止息的隆隆聲熙涤。我總困惑那管子不知是干什么用的?那神秘而空洞的聲音來自何處?后來聽同學說他爸爸說那是自來水廠的管子祠挫。我一直將信將疑那槽。
至于菽莊花園,我感興趣的倒不是那些廊橋亭閣山海美景等舔,而是著迷于那片迷宮似的假山骚灸。
我們當然不會買票進去,而都是從那假山后面的圍墻翻爬進去慌植。有個家住附近的同學對此輕車熟路甚牲。
圍墻不高,有一處早已被人挖了兩個坑蝶柿,踩在坑里一躍就可輕松翻過鳖藕,那墻頭也早已磨得光滑無比。很多小孩都是從這里進入菽莊花園只锭,管理人員也睜一眼閉一眼懶得管這些小屁孩著恩,似乎那圍墻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一來二去沒多久我也就把那迷宮似的假山的來龍去脈搞得一清二楚蜻展。出來時自然是冠冕堂皇地從大門出來喉誊,根本沒人管你。
那時家里只有我跟著父親在鼓浪嶼纵顾,母親和其他兄妹都在漳州伍茄,一待學校放假就都到鼓浪嶼來了。
這期間施逾,父親會向?qū)W校借一間教室敷矫,我們把課桌一拼草席一鋪晚上點個蚊香就是集體宿舍,吃飯都到食堂打也不用開火汉额,而我儼然就成了鼓浪嶼的小導游曹仗。
這事我很樂意干,無非就是日光巖蠕搜、菽莊花園怎茫,還有海里游泳和海邊拾貝殼妓灌、淘海螺、捉螃蟹這些祥山。
我還會帶他們?nèi)ヂ犅犎展鈳r那根神秘管子里的隆隆聲,去菽莊花園玩玩那迷宮一樣的假山掉伏。
當然缝呕,也會無奈地應他們的要求去實地考察一下我曾不小心滑落其中的那口井澳窑。而大家似乎對我在井下是如何喊叫充滿了好奇岳颇,全然不顧我的尷尬颅湘。
惜別鼓浪嶼
1964年夏话侧,我從鹿礁小學畢業(yè)后參加了小學升中學的考試。那時還沒實行九年義務教育闯参,小學升中學都要考試瞻鹏,擇優(yōu)錄取鹿寨,就像現(xiàn)在的中考。
考場設在廈門二中初中部赫悄。我志愿填的自然是廈門二中馏慨,因為鼓浪嶼只有這所中學,考不上就只能到廈門那邊去讀了写隶。聽說每天坐輪渡到廈門讀書的人也不少。
考完試父親問我考得咋樣慕趴,我故作無所謂似地說馬馬虎虎!搞得父親還擔心了一陣子冕房。不久錄取通知書到了耙册,當然是如愿的廈門二中。
不過開學前觅玻,二師院數(shù)學系按上級安排遷往漳州校區(qū)(英語系仍留在鼓浪嶼校區(qū)),父親也將隨之前往溪厘。
父親征求我的意見,是愿意留在鼓浪嶼讀廈門二中當寄宿生呢還是隨他一起轉(zhuǎn)學到漳州畸悬。我說愿意留下當寄宿生,心里暗自高興這下沒人管更自由了披粟。
父親尊重我的意見同意我留下,卻不料在漳州的母親堅決不同意惑艇,她不放心我一人留在鼓浪嶼,還拿我那井下的“光榮歷史”作例子滨巴,最終父親只好讓步。
開學前恭取,父親帶我到廈門二中辦理了轉(zhuǎn)學手續(xù)熄守。就這樣,我終究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給予我許多童年樂趣和美好記憶的鼓浪嶼裕照。
又一年后牍氛,還留在鼓浪嶼的二師院英語系也奉命全部遷往漳州芝山山麓晨继。鼓浪嶼校區(qū)的房產(chǎn)交還給了地方搬俊,其中部分成了省干休所——現(xiàn)在的“鼓浪嶼干部療養(yǎng)院”。包括我和父親住過的那棟樓唉擂,以及我曾落入其中的那口井。
后記
1999年底,時隔35年后我工作調(diào)動又回到了久違的廈門藏鹊。我再次登上鼓浪嶼,重游兒時住過盘寡、玩過,讀過書竿痰、打過架的地方,時光荏苒影涉,物是人非,懷舊之感油然而生匣缘『笆剑可謂是:故人不知何處去萧朝,琴島依舊笑春風岔留。心中感慨無以言表检柬。
今年7月8日,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chǎn)委員會正式將“鼓浪嶼:歷史國際社區(qū)”列入了“世界文化遺產(chǎn)”名錄何址。
這標志著風光旖旎用爪、景致獨特,享有萬國建筑博物館美譽偎血,承載著一百多年人文薈萃的歷史積淀颇玷,展現(xiàn)了中西文化交匯、融合的鼓浪嶼帖渠,即將迎來她更加璀璨絢麗的明天。
當然份招,現(xiàn)在的鼓浪嶼早已游人如織狞甚、熱鬧非凡,商業(yè)氣息濃郁鄙漏。隨著申遺的成功一定會有更多的游人慕名前來觀光游覽,鼓浪嶼也將以她更加多姿的風采和優(yōu)雅的品位展示在世人面前巩步。
然而桦踊,歷史和時光總是一路向前,兒時那幽靜祥和竟闪,淳樸自然杖狼,充滿生活氣息的鼓浪嶼也許再也回不來了,但她依然與我那美好的童年回憶一起永遠駐留在我心里蝶涩,以及這拙筆之下绿聘。
祝福您——美麗的鼓浪嶼!
祝福您——世界的鼓浪嶼兽愤!
祝福您——我心中兒時的鼓浪嶼挪圾!?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二〇一七年七月于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