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shù)皖^私語
蘆葦在大河畔私語
蘆葦割斷夕陽低頭私語
我知道
它們在談?wù)撛娙?/p>
投江而死的詩人
死得像塊石頭的詩人
那一天,也像今天,夕陽真美
他丟棄了詩歌之馬,跪地祈求
給我一朵槐花和月季吧
一朵,就一朵
一朵我就滿足,一朵我就快樂
一朵我就引水耕田奢啥,一朵我就結(jié)草為廬
每一天在河面和心頭燃燒
銀魚和水禽同唱夜晚的歌
新的漁網(wǎng)
新的夜合
新的溫暖
新的篝火
新的詩行鐫刻出最美的傳說
這些只要一朵,一朵
就一朵
夕陽墜落嘴拢,大河面色鐵青
大河桩盲,大河
你養(yǎng)育了千萬兒女的饑餓和寒冷
你使得稻香千里,蘆花萬束
卻為何就不能給我這樣的花兒一朵
難道是我要求的過多席吴?
河水干燥赌结,晚風(fēng)豐碩
胡繩纚纚捞蛋,芳芷亂心
波紋在絲般柔滑的肌膚上擴(kuò)散
薜荔花蕊正享受著刺痛的快感
而月光也成了半裸的新娘
一點(diǎn)就著
詩人啊,你難道看不見淚水結(jié)成鹽粒
鹽粒調(diào)出歡樂
一滴血怎能染紅整個河灣
一個腳步也不是一個家鄉(xiāng)
不是所有的故事都發(fā)生在夜晚
夜晚也不是天空和琴弦的空殼
從一個年代到另一個年代
詩歌就躺在艾草熏香的棺材中
躺在空無一人的月光中
干凈姑曙、徹底襟交、掏空內(nèi)臟
沒有哪一首不滿意它的死亡
沒有哪一首不將自己埋葬
就是這樣,本來就應(yīng)該這樣
是嗎伤靠?是這樣嗎捣域?
如果你的陶罐盛不下我的骨骸
那終究是詞匯的河還是水流的河?
水真的是越流越清宴合,越流越闊焕梅?
我從東方從西方牽回馬兒
一匹殷紅如血,一匹漆黑如夜
紅的那匹叫漢字卦洽,黑的那匹叫詩歌
紅的那匹洄流而上贞言,黑的那匹隨流而下
韁繩割手,何人能驅(qū)
而我阀蒂,我不就是這韁繩上的詩行
扔掉了健壯的軀殼
得到的卻是又盲又啞的魂魄
河灘和蘆花是我
砂石和河蚌是我
泛濫和干涸是我
喧嘩和寧靜是我
鐵鎖大江是我
血水同流是我
哺育滋養(yǎng)是我
骨肉相殘是我
我的骯臟正是你們的骯臟
我的清澈也正是你們的清澈
一個詩人和我有同一個名字
他的面孔也是我的行囊
我的劍鞘也是他的豪腸
我們一同打魚曬網(wǎng)该窗,劈材生火
收集了上游下游所有的光澤
打撈了所有年輕、年老的沉船斷漿
他開始輾轉(zhuǎn)難眠
開始將飛蛾撲火的燈光弄得潮濕
終于蚤霞,他提前偷盜了自己的墓穴
水漫過他的生命如同漫過的他的腳趾
接著酗失,另一個詩人也來了
披著發(fā),唱著歌
但還沒等走近就骨斷心裂昧绣、砰然成灰
大河啊规肴,大河,你告訴我
這是你的勝利還是你早已懂得夜畴?
人群談?wù)撝饘俳Y(jié)出的果實(shí)
好像是每一只鳥都能銜著我的脈搏
騎手奔向沼澤拖刃,漁船航行沙漠
這不是我的而是你們的錯
兩個詩人兩條大河
有多少靈感在浮沉中幻滅
又有多少滿載而歸的睡眠
難道旁觀不是比執(zhí)刑還要冷漠
長宵無眠,月影婆娑
卷帷望長空贪绘,星辰廖落
根脈相擁兑牡,銀霜凄澀
提劍獨(dú)舞,殘思離合
但別用喧囂的權(quán)罰指著我
別用嗚咽的浪頭指著我
從未出現(xiàn)的火的淚水
也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臉上
等著吧
等那個日子來臨時我就要重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