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非偶——文姜的春秋虐戀抑或豪門八卦噪猾?
今天我們的要講的是一個八卦故事。
文桓孽緣
公元前709年(桓公三年)筑累,魯桓公與齊僖公在齊國的嬴地會盟袱蜡,大概是看中了齊僖公有著絕色之姿的女兒文姜,回去之后日思夜想慢宗,于是就派公子翚(羽父)到齊國迎娶文姜坪蚁。要說文姜也算是有春秋一代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女,多少人踏破門檻而求之不得镜沽,可齊僖公竟然應允了魯桓公的求婚敏晤。不僅如此,齊僖公還親自把自己的女兒送到邊境缅茉,聽到消息之后魯桓公驚的帽子都掉了嘴脾,趕忙駕車到邊境去迎接。后來宾舅,兩個人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统阿。
……啊,沒了筹我?故事好像太短了扶平。嗯,以上是童話故事部分蔬蕊,以下是后童話部分结澄。
不幸總是伴隨著幸運降生的,魯桓公也是一樣岸夯。據(jù)傳文姜是一個多情的種子麻献,在私生活上不是很講究,最要緊的是猜扮,她竟然與自己的親哥哥齊襄公有私情勉吻。雖說國色天姿,絕代風華旅赢,卻總有些亂倫的嫌疑齿桃,最終魯桓公就死在了這件事情上。在他們幸福地生活了十五年之后煮盼,公元前694年(桓公十八年)短纵,齊魯再次會盟于齊國的濼水(山東歷城),這次齊國方面的君主就是文姜的情哥哥齊襄公僵控,于是文姜也主動請求一同前去香到。分離十五年的兄妹二人相見之后,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jié)L了床單悠就,干柴烈火千绪,日夜纏綿,讓魯桓公的頭上的天都變綠了理卑。
魯桓公知道后自然難以壓抑心中的怒火翘紊,很是責罵了文姜一番,大概氣急了之后說了不少難聽的話藐唠,文姜哪兒受過這呀?心中又惱又怕鹉究,蹭蹭蹭地便跑去找他哥哥去哭訴宇立。齊襄公想這件事情沒辦法了結(jié)了,如果別的什么事兒自赔,親妹夫還可以公諸天下妈嘹,哪怕手上打不過,打打嘴仗消消氣也就過去了绍妨。偏偏這事不管是齊國還是魯國都不能大張旗鼓地去講润脸,妹夫心里憋了氣,肯定回回來給自己找麻煩他去,鬧不好就結(jié)成世仇了毙驯,這可怎么辦?
齊襄公思忖良久灾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爆价,那就做一票大的,把魯君殺了算了媳搪。于是就設(shè)宴延請魯桓公铭段,魯桓公竟然就去了,在他的內(nèi)心里大概想的是秦爆,眾目睽睽朗朗乾坤序愚,齊侯也不敢怎么樣,去就去了等限,有什么可怕的爸吮。況且自己也算是理直氣壯,齊侯大概要陪個不是才對精刷。
大概是齊侯耍的一手好口活兒拗胜,左賠一個不是,又說幾句美言怒允,把魯侯說的云山霧罩埂软,不知所以了漠酿,不多時就喝的酊酩大醉寻狂。齊襄公就當眾命彭生把魯君抱上車,在背地里則是密囑彭生在車中把自己的妹夫殺掉。彭生也是個實誠人设拟,力氣大,體力壯磕蛇,看見魯侯睡著了命锄,就用力拉其肋骨(脅),生生地就把桓公的肋骨折斷了万哪,魯桓公只是大叫一聲侠驯,就氣絕身死。
齊國這次謀殺事先是有著周密的準備的奕巍,宴會上少不了有其他國家的使臣作為見證人吟策,都能證明桓公的死實在是意外,跟齊侯無關(guān)的止。魯國人雖然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檩坚,但是又沒什么證據(jù),而且魯桓公死的時候诅福,他的兒子繼位的魯莊公才不到十二歲匾委,小胳膊小腿兒根本不是齊國的對手。因此魯國人雖然心里憋屈氓润,但是好歹也是識時務的赂乐,只好忍氣吞聲,就這么認了旺芽,只是讓齊國把彭生殺掉就草草了事了沪猴。
文姜在魯桓公死后并沒有隨喪歸魯,而是在齊國滯留了一段時間采章,后來回到魯國之后還經(jīng)常來往于齊魯之間运嗜,幽會情郎,可謂情深意切悯舟。史書上記載的文姜來往齊國的記錄就有七次之多担租,其中有六次都是在齊襄公在位期間發(fā)生的。更讓人跌破眼鏡的是抵怎,為了方便他們隨時幽會奋救,竟然在齊魯邊境的禚(zhuo)建了一座行宮,供兄妹二人魚水之用——可見其行事是何其的明目張膽反惕。
齊大非偶
如果僅僅如此尝艘,事情也太缺乏戲劇性了,無法體現(xiàn)出兄妹二人的情深意切姿染,于是有好事者就找出了「齊大非偶」的橋段背亥,算是坐實了兄妹二人不倫之戀的事實,也讓這個故事更加值得玩味,終于飛入了尋常百姓家狡汉。
據(jù)說齊僖公原本是想把文姜嫁給鄭國太子忽的娄徊,在一起會盟的時候跟鄭忽的老爹一代霸主鄭莊公提起來這件事,鄭莊公覺得此事靠譜盾戴,畢竟當時中原最強的國家也就是鄭和齊了寄锐,而且兩國還有著共同的利益,一旦聯(lián)姻尖啡,鄭齊聯(lián)盟也就算牢不可破了橄仆。可是回到鄭國以后可婶,鄭莊公跟太子提起這件事沿癞,沒想到鄭忽竟然是拒絕的。
鄭莊公很是奇怪矛渴,齊國的文姜那可是絕色美人啊,多少公子都想求娶她她都不應允惫搏,但是好歹對你還是中意的具温。而且當今世上因為美色搶兒子媳婦的國君多了去了,好不容易有我這么一個靠譜的爹你還不要筐赔?鄭忽是這么回答的:「人各有耦铣猩,齊大,非吾耦也茴丰〈锩螅」就是說雖然人人都有自己的配偶,但是齊國是大國贿肩,那么齊女就不該是我的配偶——很繞口峦椰,總之是拒絕了,這是他第一次拒絕齊國的婚事汰规。
后來戎狄侵伐齊國汤功,齊國向鄭國求救,鄭國派太子忽前去為齊國解圍溜哮。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滔金,齊僖公又想把女兒許配給鄭忽,鄭忽又拒絕了茂嗓。齊國這次被戎狄揍得很窩囊餐茵,許多諸侯國都派人來給他們守城。鄭忽也不說大國什么了述吸,而是說「沒有幫助齊國的時候忿族,我還不敢答應這門婚事,現(xiàn)在奉君父之命帶兵前來解圍,如果接受了這門婚事肠阱,人們會認為我是為了自己的婚姻才去打仗的票唆,背后該怎么議論我呢?」總之不管什么原因屹徘,我都不想攀你齊國的親走趋,這是第二次。
要知道齊國在齊僖公統(tǒng)治時期也算是春秋一小霸了噪伊,許多諸侯國攀附都來不及簿煌,鄭國竟然這么不給面子,這其中必有緣由鉴吹。那么這總得有個解釋姨伟,而最讓人喜聞樂見的自然就是桃色新聞,豪門八卦了豆励,于是文姜私生活不檢點夺荒,亂倫私通自然也就成了最為盛傳不衰的解釋了。
看左傳記載的兩次拒婚良蒸,其中第一次拒絕婚技扼,「左傳」明言所拒者就是文姜,第二次拒婚則并沒有指明是誰嫩痰,然而總給人的感覺依舊是文姜剿吻,暗含的意思似乎是鄭忽因為知道文姜的私事,因此才兩次拒絕了齊僖公串纺。言外之意就是丽旅,文姜和她哥哥的不倫之戀早在她少女時代就已經(jīng)開始了,因此纺棺,最后那次會盟不是因為別的事榄笙,就是因為她想哥哥了,所以才吵著鬧著要回去的——前后相距甚遠的時間總是相互佐證五辽,層層遞進办斑,不斷演繹,才成了今天我們聽到的故事杆逗。
這些資料尤顯不足乡翅,又有人從禮法的角度去解釋這種演繹的合理性,首先遭扒的就是文姜出嫁時罪郊,齊僖公親自送文姜到齊魯邊境蠕蚜,桓公也親自到邊境迎接之事。因為按照周禮悔橄,凡是諸侯君主嫁女靶累,如果是自己的姊妹出嫁腺毫,就由上卿相送,以表示對已故先君的尊重挣柬;如果是自己的女兒出嫁潮酒,就由下卿相送;如果是嫁到大國邪蛔,即便是自己的女兒急黎,也由上卿相送;如果是嫁給天子侧到,所有的卿都要前去相送勃教;嫁到小國去的,由上大夫相送匠抗;但是不管嫁到哪兒去故源,國君自己都不必前去送行,這些都是有禮儀規(guī)定的汞贸。
而齊僖公嫁文姜到魯國绳军,卻親自送到瓘(guan)地,實在是違禮之舉——悖于常理必有貓膩矢腻,看來古人也是常不講理的——他定是知道自己的女兒私生活不怎么檢點才如此慎重的删铃。而且后來齊僖公還派自己的弟弟夷仲年前去探望文姜,以確保其生活美滿幸福踏堡,這都是心虛的表現(xiàn)啊。齊襄公就更不是東西了咒劲,他本就是春秋時期一個不守規(guī)矩的人顷蟆,這種人能干出這種事情還有什么好懷疑的?能干出這種事腐魂,分明就說明他不是個好人帐偎,既然不是好人,終究什么壞事也是能干出來的蛔屹!——這也是相互佐證削樊,層累演繹的結(jié)果,可見禮法之惡真的可以害死人的兔毒÷辏總之在這件事情上,齊襄公無媒自交育叁,淫乎其妹迅脐,可恥!必須要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豪嗽。
魯鄭易田
這件事情在后世儒家那里遭到了無情的批判谴蔑,口誅筆伐豌骏,罄竹難書。好在齊國不像魯國隐锭,魯國是秉禮之邦窃躲,什么事情都是非禮不行,而齊國就不講究這一套钦睡,立國之時就擔心原住民無法適應周禮這么繁復的程序蒂窒,于是無論大事小事都遵循一切從簡的原則。當時的齊國宗法觀念本來就不強赎婚,少男少女互相愛慕刘绣,相互追求這種在后世儒家看來不合禮法的事情比比皆是,雖然齊襄公淫乎其妹的做法要比那些事情還要過挣输,但他畢竟是大名鼎鼎的壞蛋纬凤,你說他「違禮」,他本來就不懂什么禮好嗎撩嚼?
好吧停士,這樣大概也說得過去,把齊襄公批臭了完丽,大家也覺得沒意思恋技,轉(zhuǎn)頭又把矛頭迅速又轉(zhuǎn)向了魯桓公,齊襄公不懂禮逻族,你不懂嗎蜻底?你不是魯國人嗎?魯國宗法觀念那么強聘鳞,你又是國君薄辅,你也不懂禮嗎?齊侯不懂禮法抠璃,要送女到邊境站楚,那是他不懂事,可是你呢搏嗡?你應該用行動告訴他們什么是禮窿春,你讓他在那兒等,等到翰珊校枯石爛天崩地裂你也不要去旧乞,一定要把禮法守護到底才是!文姜「既歸于魯纽甘,則帷薄不修良蛮,桓公不能辭其咎也『酚」不管之前怎么樣决瞳,文姜既然嫁給你了货徙,你就該好好管束,她說要去齊國你就讓她去皮胡,不知道這不符合禮法嗎痴颊?死了也是你活該!在桓公攜夫人去往齊國之前屡贺,有大夫申繻就說:「女有家蠢棱,男有室,無相瀆也甩栈,謂之有禮泻仙。易此,必敗量没∮褡」聽見了沒?必敗芭固恪究抓!
批判一旦開始,互相作證袭灯,循環(huán)演繹這樣的動作就不可避免的展開了刺下。人們猛然發(fā)現(xiàn)魯桓公就是這么一個不講「禮」的主,他在位期間似乎還真不把「循禮而動」當回事稽荧,違禮那都是家常便飯橘茉,而且還做的很徹底。他對自己哥哥隱公干的事兒就不說了姨丈,見于記載的還有這么幾件:
按照周禮捺癞,諸侯繼位,在為先君治喪結(jié)束后构挤,應當去朝見天子,在王城舉行「受命」儀式惕鼓,天子按照原來的爵位賜予衣冠圭璧等禮器筋现,以示合法性。西周敗亡之后箱歧,諸侯也懶得前去「受命」了矾飞,但是禮節(jié)總得有,于是就改為派人向周王「請命」呀邢,周王再派人把冊命送去洒沦,算是「賜命」。按一般說法价淌,隱公攝政申眼,自然就省去了請命瞒津、賜命這一套程序。而桓公作為正牌國君竟然也不請命這就「違禮」了括尸,于是就出現(xiàn)了桓公已死巷蚪,周天子才派人來「賜命」其為合法魯君的怪事。
桓公二年濒翻,宋國太宰華督弒君作亂另立新君屁柏,為了求得諸侯國的支持,用重器賄賂各個諸侯國有送,送到魯國的是宋國滅郜的時候從郜國擄來的「郜大鼎」淌喻。按「禮」說,華督作亂雀摘,該討伐才是裸删。你不興兵討伐也算,郜大鼎是這個亂臣賊子送來的賄賂届宠,是違禮之物烁落,你也別供著啊豌注!可魯桓公偏偏要把它放在太廟里伤塌,臧哀伯以德相諫,終究還是沒能打動魯桓公那顆違禮的心轧铁。
春秋早期每聪,鄭國和魯國都有一塊「飛地」:鄭君是周王的卿士,在泰山下有一塊「祊(beng)田」——這塊祊田原是周天子「巡狩」泰山時為湯沐所需而圈定的土地齿风,因為周天子威信喪失药薯,諸侯離心,無力「巡狩」救斑,便將這塊地賜給了鄭國童本;魯國有一塊「許田」,是魯君朝見天子時的駐地脸候。在隱公時穷娱,鄭國就提出要交換這兩塊地,但隱公出于可能還會朝見天子「述職」的考慮运沦,雖然答應了但沒有交換泵额。桓公即位后携添,覺得還有啥考慮的嫁盲,反正都不打算理周天子了,很快就與鄭國完成了換田工作烈掠。
可見桓公在魯國也算是一個異類羞秤,在魯國這樣一個奉行禮法的國家這么不講禮得需要多大的勇氣缸托。在這一點上,桓公與他的哥哥隱公可以說有天壤之別——也不知是否是史家刻意而為之锥腻。隱公謹小慎微嗦董,凡是違禮的事情他幾乎都不去做,即便做了也會極力悔改瘦黑,對禮法懷有敬畏之心京革,生怕有什么不對。而桓公則不同幸斥,任性恣肆匹摇,率性而為,從來都不把禮儀當回事甲葬,禮崩樂壞在他這里得到了進一步升華廊勃。
春秋時期的禮崩樂壞大體上是自上而下的,具體到魯國经窖,先是宣王干預魯國立儲之事坡垫,導致魯國內(nèi)亂,這是天子自壞綱紀画侣;到了桓公時冰悠,不尊天子,不行禮法配乱,是國君敗壞綱常溉卓;而他的三個兒子造成的內(nèi)亂以及其家族形成的三桓之亂,則是卿大夫禍亂國政:再往后搬泥,他們的家臣也開始弄權(quán)桑寨,權(quán)力進一步下移。綱紀崩壞的過程在魯國得到了最完美的展現(xiàn)忿檩,而魯桓公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尉尾,可以說也算是一個承前啟后繼往開來的領(lǐng)路人了。
濼水會盟
扯的有點遠了燥透,還說回文姜代赁,對于文姜亂倫的事情,人們也不是沒有懷疑兽掰,畢竟這種循環(huán)演繹的故事所依據(jù)的論據(jù)都是有瑕疵的,邏輯上并不嚴謹徒役。
所謂齊大非偶孽尽,其本意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至于說鄭忽預先知道文姜的丑事所以拒絕忧勿,大概也只是后人的附會杉女。齊國欲與鄭國聯(lián)姻瞻讽,恐怕只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希望借此穩(wěn)固與鄭國的關(guān)系熏挎。鄭忽的隨臣祭仲似乎也有意讓太子應承下這門親事速勇,因為鄭雖強,但是對于太子來說坎拐,地位并不穩(wěn)固烦磁,他的繼承權(quán)隨時都面臨著其他公子的威脅,因此擁有一個強大的外援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哼勇。
然而太子忽似乎有些剛愎自用都伪,他似乎對國內(nèi)的局勢穩(wěn)操勝券,因此擔心一旦依靠了齊國积担,日后登基得國必然要受到齊國的操控掣肘陨晶,成為齊國霸業(yè)之下的一枚棋子,如此就得不償失了帝璧。因此鄭忽拒婚之事也許之事當時政治博弈之下的一種結(jié)果先誉,與文姜日后所作所為能夠牽扯起來完全是一個巧合,把這兩件事攛掇在一起怕也是好事者有意而為之的結(jié)果的烁。
而兩次拒婚都沒有明確寫明時間褐耳,但大致也可以推測其事。第一次拒婚只說是「公之未婚于齊」也就是文姜出嫁魯國之前撮躁,貌似還說得過去漱病。第二次拒婚,是在鄭國救齊之后把曼,而鄭國救齊的時間根據(jù)當前的結(jié)論是在桓公六年杨帽,而文姜出嫁桓公的時間是在桓公三年。這就有問題了嗤军,齊侯總不會把已經(jīng)嫁給魯君做夫人的文姜搶回來嫁給鄭忽吧注盈?兩次拒婚無非是想給人造成一種齊侯急切地想把文姜這個剩女嫁出去的印象,偏偏時間上錯了位叙赚,那么由此得出的結(jié)論也就站不住腳了老客。
然而鄭忽終究還是低估了國內(nèi)斗爭的嚴俊局勢,鄭莊公死后震叮,他雖然得以登位胧砰,但不久之后就在宋國的暗中策劃之下失位逃國,而其中起到關(guān)鍵作用恰恰就是那位獻策聯(lián)姻的祭仲苇瓣,而未能得到齊國的支持尉间,不能不說是他最大的失策。鄭國在春秋早期能夠稱霸,是得益于其占據(jù)中原哲嘲,土地肥沃贪薪,人口眾多的地緣優(yōu)勢。最后淪為大國爭霸的棋子也是敗在國際局勢變化之后眠副,處于四戰(zhàn)之地的地緣政治劣勢画切,盡管有子產(chǎn)這樣的能人治國,也終究改變不了其在大國夾縫中茍延殘喘的窘境囱怕。個人能力的強弱并不能絕對主宰一個國家的最終走向霍弹,國家強盛依靠的是天時地利人和等諸多的條件,而不是個人英雄主義的莽夫光涂。
后來鄭忽雖然重新取得了君位庞萍,但是不久之后就在打獵的時候被高渠彌所射殺,而這件事也許才是魯桓公十八年齊魯會盟的真正原因忘闻。關(guān)于這次會盟钝计,按照通行的說法,是文姜思念自己的情哥哥齐佳,所以提出要歸寧私恬,所以桓公才和她一起回娘家的。這也是他們遭人非議很多的地方炼吴,在魯人看來本鸣,男各有妻,女各有夫硅蹦,界限謹嚴荣德,不得輕易褻瀆,即使是夫妻也不能一起出入童芹,更何況還手拉手的去了齊國涮瞻。這個說法好像有些道理,到底文姜還是情癡之人假褪,這么多年了對情哥哥的思念還沒有消減署咽,要是換了他人,也許早就成了美好愛情的典范了生音。
然而細想一下宁否,似乎這個結(jié)論也經(jīng)不起推敲。在這次會盟之前缀遍,兩國之間因為紀國的歸屬問題一直爭執(zhí)不下慕匠,曾經(jīng)多次會盟,也曾經(jīng)多次大打出手域醇,而鄭國內(nèi)亂之后兩國也因為鄭宋關(guān)系兵戎相向台谊。文姜早不歸晚不歸冤寿,偏偏在這個時候選擇歸寧,偏偏魯桓公就跟著去了青伤,情理上都說不過去,因此也只能是臆測殴瘦。
齊國隨著多年的積累日漸強盛狠角,早有爭霸中原的野心,因此想通過染指鄭國君位斗爭逐漸取得對鄭國的控制權(quán)蚪腋,進而爭奪霸權(quán)丰歌。魯國在鄭忽出奔后曾試圖調(diào)解鄭厲公與宋國的關(guān)系沒有成功,但是卻與鄭厲公建立了良好的關(guān)系屉凯,此次鄭忽復位被殺立帖,也讓魯國想借此機會扶持鄭厲公回國即位,也有染指中原霸權(quán)的野心悠砚。而兩國的核心利益晓勇,紀國的歸屬問題,應該也是要商談的重要內(nèi)容灌旧,或許想通過這次會盟息兵止戰(zhàn)也不是沒有可能绑咱。
當兩國利益一致的時候自然會通過會盟來促進兩國的和好,否則還有什么理由讓魯桓公以千金之軀枢泰,前往正在交戰(zhàn)的敵國去呢描融?
而文姜之所以跟隨魯桓公前往齊國,大概是因為其早已開始參與國政了衡蚂。從魯桓公死后文姜的活動來看窿克,文姜常年來往于齊、莒等國毛甲,參與外交事務年叮,協(xié)調(diào)周邊國家關(guān)系,而不是像小說家言說的那樣丽啡,只是為了常年幽會齊襄公谋右。魯桓公之所以死在齊國,如果除去健康原因的話补箍,很可能是兩國在利益上沒能達成一致改执,齊襄公專橫,因此設(shè)計殺掉了魯桓公坑雅,拘禁了自己的妹妹辈挂。在殺掉魯桓公之后,齊國又將高渠彌所扶植的鄭君子亶誘殺裹粤。而這一切恰好導致了長期干涉其吞并紀國的鄭魯兩國無暇自顧终蒂,終于達成了其一舉吞滅紀國的夙愿。
紅顏禍水
桓公死后,莊公年幼拇泣,難以決斷政事噪叙,做母親的自然要多為兒子操心,況且之前她也有可能顯現(xiàn)出了理政的才華霉翔,讓桓公頗為倚重睁蕾。因此她參與政事,當時的魯國人還是對她非常信任的债朵,史書的記載中文姜經(jīng)常以國君之禮會見其他諸侯國的國君子眶。而她攝政期間,齊魯兩國維持了相當一段和平時期序芦,魯國與莒國的關(guān)系也變得緊密臭杰,魯國在這一時期的狀況并不差,從這方面看來谚中,文姜的確是一個有作為的政治家渴杆。雖然魯國在后來的發(fā)展中日漸衰落,只能說是當時歷史發(fā)展的一種趨勢藏杖,終究不是她一個人所能力挽狂瀾的将塑。
也因此,在魯史春秋中蝌麸,對文姜的評價也并不低点寥。在春秋記事中,文姜一直被稱作「夫人」来吩,她的死在史書上也記作「薨」敢辩,葬時被稱作「小君」,從中看不到任何貶斥的意思弟疆。既然儒家說「春秋」慣于「微言大義」戚长,那么又該如何從這些尊號中闡釋出貶斥的意思呢?
更為重要的一點體現(xiàn)在文姜的稱號上怠苔,春秋時的國君夫人同廉,死后的稱號通常是跟隨夫謚的,很少會有自己的謚號柑司。但是作為一個「婦人」卻能夠得到謚號「文」迫肖,可見魯人對其是敬重和認可的,如果只是一個耽于聲色犬馬的女人攒驰,死后最多也就是跟隨夫謚蟆湖,被稱作「桓姜」而不是文姜。
當然了玻粪,文姜并不是無可挑剔的隅津,至少用儒家的道德觀念來衡量诬垂,找她的麻煩很容易。她之所以能夠招來這么多非議伦仍,必定是在私生活方面超出了儒家觀念中的女子貞潔觀结窘。桓公死時充蓝,文姜大概也就是三十幾歲的樣子晦鞋,可以說青春正盛,難免會有一些私欲需要釋放棺克,而且在男權(quán)宗法社會中,一個女性經(jīng)常來往于大國之間线定,穿梭于權(quán)臣貴族左右娜谊,難免會有人以國家利益和情色來做交易,也就無法避免緋聞纏身了斤讥。就如同秦國的宣太后纱皆,為了穩(wěn)住義渠人,也不得不獻身安撫芭商,在父權(quán)社會中的的女政治家派草,難免會有些小節(jié)落人口實。這些事情經(jīng)過眾人的口耳相傳铛楣,難免錯訛近迁,由此衍生出與齊襄的亂倫之事也就不足為怪了。
而且當時的中原各國大多都處于氏族社會的晚期簸州,社會風俗還處于混沌之中鉴竭,遠沒有形成后來華夏道德衣冠禮儀的社會風俗,在男女關(guān)系方面要比我們想象的要開放的多岸浑,無論是男女搏存,貞潔觀念都沒有那么強烈。就在與文姜同時期的鄭國鄭忽兄弟的內(nèi)亂中矢洲,鄭國的雍姬在面臨父親和丈夫的兩難選擇的時候問計于她的母親璧眠,其母親對她說「人盡可夫」而父親只有一個怎么可以比呢?在我們現(xiàn)在看來读虏,「人盡可夫」是一個絕對的貶義詞责静,但是在當時,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女兒說出這樣的話掘譬,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泰演,還有什么好懷疑的呢?
鄭國是中原大國葱轩,姬姓諸侯睦焕,而且鄭莊公還是周王的卿士藐握,在鄭國人們的觀念尚且如此,更何況是處在東夷北戎之間的齊國垃喊。在齊國猾普,恐怕即便是文姜與齊襄真的有亂倫之事,在當時的社會意識形態(tài)中也未必就是悖于情理的事情本谜,否則按照春秋微言大義的德性初家,必然要好好的羞辱一番,然而在春秋中卻絲毫找不到貶斥的成分乌助,這難道不奇怪嗎溜在?
后人丑化文姜,大概就是因為文姜以國母之尊干預國政他托,違背了禮法掖肋。但是禮法這個東西在周代到底是怎樣一個存在,還真的說不清楚赏参。周公制禮作樂志笼,似乎是給各諸侯國制定了一套憲法,但是這個憲法的執(zhí)行程度把篓,大概真不如我們想象的那么徹底纫溃。就拿齊魯兩國來說,齊國一切從簡韧掩,禮法自然是沒有完全貫徹的紊浩,而魯國雖然號稱禮儀之邦,但在面對具體問題的時候疗锐,終究還是有所妥協(xié)——在魯國都不能得到完全的執(zhí)行郎楼,可見禮法在周代是一個什么樣的地位了。
而真正讓禮法地位上升的窒悔,還要等到齊桓公稱霸呜袁,葵丘會盟的時候——恰恰就是在最為禮崩樂壞的時期。齊桓公通過強化禮法简珠,尊王攘夷來鞏固自己的霸主地位阶界。在這次會盟上,齊桓公開始給周襄王下堂行拜禮聋庵,地位日薄西山的周襄王竟然享受到周王室強盛時期的歷代天子所未享受過的煊赫尊榮膘融。也就是從此開始,禮法觀念才真正的運用到各國的政治生活當中去祭玉,其目的也并不僅僅是想要尊王那么簡單氧映。由此看來,儒家思想真正的本源恐怕不在周公脱货,而在齊桓吧岛都。在這次會盟上律姨,申明了諸侯之間的禁令,這些禁令也被儒家照單全收臼疫,其中一條便是「不可使婦人參預國事」择份。作為儒家經(jīng)典的春秋三傳秉持了齊桓公所申明的禁令,用后世所理解的禮法對當世參預國事的「婦人」大加貶斥烫堤,終于把文姜從一個國家柱石的國母變成了一個人盡可妻的蕩婦荣赶,其用心不可不察。
儒家還有「為親者隱鸽斟,為尊者諱」的傳統(tǒng)拔创,魯桓公敗壞綱常,但是出于為尊者諱的考量富蓄,總要有個人來背黑鍋才是伏蚊,而這個重任自然要交到文姜的身上。然而禮崩樂壞是整個春秋時代的主旋律格粪,弒君奪國,私通淫亂的事情在中原大地列國諸侯中輪番上演氛改,眾多諸侯國多少國君的努力都不能逆轉(zhuǎn)這個趨勢,又豈是一個弱女子所能承擔的。只是恰好文姜是那個時代少有的掌管國政的女子沼侣,她的身上又有那么多巧合综膀,有那么多讓人忍不住八卦一把的閃光點,儒家學者和小報記者恰好不謀而合葛躏,為了共同的理想他們走到了一起澈段,于是「奸臣誤國」和「紅顏禍水」就成了君主昏聵的擋箭牌。背負紅顏禍水罵名的舰攒,文姜不是第一個败富,也不是最后一個,但絕對是被黑的最狠的一個摩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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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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