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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不久,王圣楠果然跟著丈夫彭雷南下打工去了演训。在長江邊一個常年潮濕的城市里,彭雷跑了很多家工廠后贝咙,最后進了城郊的一家模具加工廠样悟,干的活雖然辛苦又危險,但每天的工資能拿到二三百元庭猩,相比電子廠窟她、服裝廠要高不少。而王圣楠則在附近的村莊里租了一間小房子蔼水,白天在一家家紡廠里為抱枕充棉震糖,下了班則為彭雷準備晚飯、清洗衣物趴腋。小兩口的日子雖然辛苦吊说,卻也漸漸步入了正軌。
只是王圣楠的肚子漸漸顯了出來优炬,因為她看起來實在羸弱颁井,家紡廠的老板娘擔心有個萬一,先是給她安排了一個較輕松的活兒蠢护,后來干脆勸她雅宾,等生下孩子后再來這邊干活也不遲。王圣楠明白老板娘的擔憂葵硕,雖然心里難受眉抬,卻還是禮貌地謝了一直照顧自己的姨媽一般的老板娘,自己回到出租屋開始漫長的待產(chǎn)贬芥。
也許是因為孕期心理的敏感吐辙,也許是彭雷被繁重的工作折磨去了生活的熱情,王圣楠漸漸感覺丈夫似乎變了一個人蘸劈,他不再溫柔地握住自己的雙手昏苏,也不再在睡覺前輕聲地說晚安;每天深夜他下班回來后威沫,也總是眉頭緊皺不發(fā)一言贤惯;待風卷殘云吃完飯后,他就倒在床上玩玩手機或直接睡去棒掠,一天到頭和王圣楠說不到三句話孵构。
有一天凌晨的時候,失眠的王圣楠被彭雷的手機上連續(xù)不斷的微信提示音吵到烟很,女人的直覺讓她不由起了疑心颈墅,她小心從彭雷的枕邊抽出那個已經(jīng)碎了屏的二手蘋果手機蜡镶,將Home鍵放在彭雷左手的無名指上取了指紋開了鎖……
王圣楠不是一個沉穩(wěn)大氣的女人,她沒有來得及看完那些露骨淫蕩的對話和圖片恤筛,也沒有來得及截圖保存證據(jù)官还,憤怒與恥辱的巨浪一瞬間沖上了她的大腦,讓她忍不住推醒背對著自己沉睡的丈夫毒坛,而后聲音顫抖著質(zhì)問對方:“你為什么會給這個女人送禮物望伦,這女人又為什么會給你發(fā)滿屏的愛心?”
彭雷發(fā)了一會兒呆煎殷,很快就從甜美的夢中清醒過來屯伞,他一把從王圣楠手上奪過手機,掃了一眼屏幕后豪直,慌張地解釋道:“這是……是一個過去打工認識的一個老表的媳婦兒劣摇,她以前總是叫我大表弟……”
這叫什么話!他強作鎮(zhèn)定顶伞,不理會妻子的怒火和眼淚饵撑,一邊若無其事地將聊天界面滑動到幾個搞笑的表情包上,接著說道:“再說了唆貌,她給我發(fā)發(fā)搞笑的表情包,怎么了9敢摇锨咙?”
“那這些媚眼兒紅唇呢?還有坦胸露乳的照片呢追逮?為什么她還會跟你說想你想得睡不著酪刀、說懷念從前的夜晚……”王圣楠說到最后已經(jīng)泣不成聲。
“發(fā)錯了钮孵!那是她發(fā)錯人了B钐取!”彭雷嘶吼了起來巴席,他來不及考慮前后的邏輯历涝,雙眼瞪得通紅,希望王圣楠能打住漾唉、放過這件事情荧库。
荒唐至極!睜眼說瞎話的壞蛋赵刑!明明是在聊騷分衫!王圣楠被對方氣得說不出話,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立即殺了回來般此,沖她這個感情里的受害者發(fā)起了火:“我累死累活上一天班蚪战,好不容易回家能睡一會兒牵现,你竟然趁著我休息的時候翻我的手機!給你看邀桑!給你看瞎疼!給你看……”他一邊吼著一邊握起手機一遍遍往身后的墻上砸。這是惱羞成怒了概漱!
王圣楠被彭雷歇斯底里的舉動嚇到了丑慎,她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愣怔了幾秒后瓤摧,王圣楠終于還是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尖叫起來竿裂,而后起身下了床沖出了家門,一口氣跑向了很深的夜幕中照弥。
晚秋的時節(jié)腻异,夜已經(jīng)很涼了,王圣楠氣暈了頭这揣,出門時身上穿的還是那套薄薄的絨線睡衣悔常,等她停下來歇口氣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城市的郊外迷了方向给赞,遠處有點點的亮光机打,但更多的是寂黑又神秘的田野,還有通體漆黑片迅、輪廓詭異的樹冠残邀。王圣楠這才害怕了,她顧不得去為彭雷沒有追過來找自己而寒心柑蛇,滿腦子都是如何走到一個溫暖有光明的地方芥挣。
王圣楠從凌晨時分走到了天明,雖然她早就走回到出租屋所在的地方耻台,卻一直在四周徘徊空免,似乎只有不停地逼著自己的身體走動著,她才能克制住內(nèi)心想要殺死自己的沖動盆耽。
早晨7點的時候蹋砚,王圣楠從巷子口遠遠地望見了彭雷,他揉著眼如往常一樣出了家門征字,然后往工廠的方向走去了都弹。王圣楠悲哀地心想,果然他是不在乎自己的匙姜,他不在乎自己深夜跑出去可能面臨的危險畅厢,不在乎自己是一個懷著身孕的虛弱的女人!他的心到底在哪里呢氮昧?
王圣楠又哭著回到了出租屋框杜。之后她和彭雷一樣學會了沉默浦楣,學會了互相將彼此當成透明的空氣。王圣楠有想過離婚咪辱,可她又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肚子里的孩子振劳,是生下來還是打掉?自己如今是一無所有油狂,更沒有后方來自娘家的依靠历恐,這兩個選擇都是萬分痛苦:前者為難、后者不忍专筷。況且如果真的提出離婚弱贼,父母又該跳著腳責罵自己讓他們丟了人……
在跟彭雷冷戰(zhàn)后的第七天,王圣楠開始有些后悔了磷蛹,她總是在想如果自己那晚沒有偷看彭雷的手機吮旅,是不是就永遠也不會發(fā)現(xiàn)彭雷在淘寶上常常為那個所謂的表嫂買東西,是不是永遠也不會發(fā)現(xiàn)那個女人一直在微信上對彭雷上傳著露骨的嬌嗔與嬌媚味咳,是不是永遠也不會發(fā)現(xiàn)丈夫的心實際上一直都飄著蕩著庇勃、總在外面……是不是自己還會像以前那樣過著平淡又知足的日子?
王圣楠漸漸有些抑郁了槽驶,她開始躲著彭雷日日夜夜地哭责嚷。她時常懷念起自己在春蕾幼兒園的日子,從前和孩子們在一起雖然有很多煩心掂铐、生氣或無奈的時候再层,卻也有很多溫暖、欣慰和幸福的時刻堡纬。這時的她再也想不起幼兒園的簡陋和寒酸,以及冬天時的寒冷和夏天時的酷熱蒿秦。她所記著的都是自己被天真和純凈的愛包圍的日子烤镐,是和孩子們一起嬉笑著爬上高坡、看無盡遼闊的天空和摘果看花的畫面棍鳖。
12
王圣楠的第一個孩子終于還是沒有保住炮叶,沉重的思慮、每天每夜的哭泣和羸弱的身軀渡处,這些混在一起的灰暗和陰郁終于嚇走了那個小天使镜悉。
小產(chǎn)的那天夜里,王圣楠眩暈了片刻后一頭栽倒在離床半米的地方医瘫,她的下體流了很多血侣肄,狹小的出租屋里很快彌漫起濃郁的血腥味道。依然沉浸在冷戰(zhàn)自由中的彭雷這才有些慌了醇份,他用顫抖的手好不容易撥通了120稼锅,等不及救護車趕到他就橫抱起王圣楠往外跑吼具。
彭雷的腦子亂極了,他在心里一遍遍責備自己矩距,為什么要和王圣楠冷戰(zhàn)拗盒!她明明身體很虛弱還懷著孕!王圣楠被顛得呻吟了起來锥债,血流得越來越快了陡蝇,此時下身沾滿了鮮血的彭雷也跑不動了,他無力地跪坐在了地上哮肚,將妻子護在自己的懷里登夫,一遍遍喊著她的名字:“圣楠,圣楠你可要撐住绽左,你要是有個好歹悼嫉,我可怎么向家里交代啊……”此時他的心里還閃過了另一個念頭,萬一王圣楠真的怎么了拼窥,成了鰥夫的自己可能更說不上媳婦兒了戏蔑,那可真的就要打一輩子光棍兒了!
120最終還是及時地趕了過來鲁纠。待王圣楠終于蘇醒的時候总棵,她看到守在床頭的彭雷滿臉憔悴,望向自己的時候改含,眼睛里又涌起了溫柔的笑意情龄,像倆人結婚前一樣。王圣楠的喉嚨一澀捍壤,眼淚又模糊了雙眼骤视。可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鹃觉,“孩子沒事吧专酗?”
彭雷偏過了頭,用低得快聽不到的聲音回答她:“沒保住盗扇,你太虛弱了祷肯。”
王圣楠木然地“哦”了一聲疗隶,發(fā)現(xiàn)左手在輸液不能動佑笋,她便將自由的右手探向自己的肚皮,
“果然扁回來了呢斑鼻〗常”
王圣楠哭了,她的哭聲越來越大,驚得過道上所有走動的人都忍不住跑過來趴在門口看颠锉。彭雷既覺得無比尷尬法牲,又感到些許心酸。他努力勸慰自己的妻子琼掠,“好了好了拒垃,別再哭了,它要真的是咱們家的孩子瓷蛙,以后還能再生回來的……”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