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文在一次訪談中談王小波:
“他就是投稿,我喜歡他的稿子贱案。王小波的稿子就有這兩個特點,寫得好是一種概括宝踪,指的是寫得風趣。表達得好是非常難的藝術瘩燥,王小波的表達是曲里拐彎的好秕重,有一篇文章我現在背不出來了厉膀,講的就是知識淵博溶耘,一個雜文講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三句話講完了凳兵,他可以寫三千字,而且寫得很有趣庐扫。”
我以為聚蝶,他的有趣不在于掉書袋的旁征博引杰妓,錢鐘書似的幽默并不是他的風格碘勉。他的有趣常在于他獨特的論述方式和對材料的另類解讀巷挥,至于邏輯是否嚴密验靡,倒不是首要考慮的問題倍宾,畢竟雜文不是學術著作胜嗓。在《電腦特技與異化》一文中高职,可以窺見一斑:
你說電腦特技是異化辞州,比之搭臺子演戲怔锌,電影本身才是異化呢变过。演戲還要化妝埃元,還不如灰頭土臉往臺上一站媚狰。當然上臺也是異化岛杀,不如不上臺崭孤。整個表演藝術都沒有类嗤,這不是更貼近生活嗎辨宠。說來說去遗锣,人應該棄絕一切科學彭羹、技術和藝術的進步泪酱,而且應該長一臉毛派殷,拖條尾巴,見了人齜出大牙噢噢地叫喚——你當然知道它是誰毡惜,它是狒狒拓轻。比之人類经伙,它很少受到異化扶叉,所以更像我們的共同祖先——猴子帕膜。當然枣氧,狒狒在低等猴類面前也該感到慚愧垮刹,因為它也被異化了达吞。這樣說來說去荒典,所有的動物都該感到慚愧酪劫,只有最原始的三葉蟲和有關批判文章的作者例外寺董。
這論證覆糟,甚至有一點刻薄了遮咖,直接把原文批判的作者貶謫到與三葉蟲相同的地位滩字。但不可否認的是御吞,初次讀來踢械,確實令人覺得該文切入角度魄藕,非常人所能見。王小波的雜文背率,正如沈昌文所說的一樣话瞧,一個雜文只不過講一個道理寝姿,抽絲剝繭交排,能玩味的東西饵筑,反倒不是很多埃篓,偶見重復根资。比如他就經常引用羅素的話:“須知參差多態(tài)架专,乃是幸福的本源〔拷牛”若是較真,這句話引的次數太多委刘,也不能算是參差多態(tài)了丧没。
不過锡移,在當時的年代呕童,他的文章是特立獨行的一片旗幟淆珊。早在一九九六年,王小波就在《環(huán)境問題》一文中套蒂,對北京的空氣質量有過微辭:
“北京的空氣老是迷迷糊糊的钞支,有點迷眼操刀,又有點嗆嗓子烁挟,我小時候不是這樣骨坑『成ぃ”
“就我所見欢唾,一切環(huán)境都是這么形成的:工業(yè)不會造成環(huán)境問題且警,農業(yè)也不會造成環(huán)境問題礁遣,環(huán)境問題是人造成的斑芜。知識分子悲天憫人的哀號解決不了環(huán)境問題祟霍,開大會杏头、大游行沸呐、全民總動員也解決不了這問題。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可以解決問題:人不能只管糟蹋不管收拾崭添≡⒚洌”
王小波又有一系列域外雜談、談電影的系列文章棘伴,從中都可以見到他講故事的趣味和眼光的預見。張頤武在紀念小波逝世十周年的時候也寫道:
王小波這時的寫作處于一種高度自由的狀態(tài)……以隨筆介入了時代的論爭和文化的批評排嫌。他一面直面當下的種種問題缰犁,一面仍然在思考人類存在的微妙和復雜淳地。他在當時毫無疑問是文學的邊緣帅容,卻提供了一種和主流知識界完全不同的聲音颇象。
那么,王小波對于自己的雜文究竟是什么看法呢遣钳?其實王小波對自己的雜文,跟小說的重視程度是明顯不一樣的蕴茴。他視小說為正道,偶爾寫寫雜文隨筆姐直,大概只是作為自由撰稿人為賺稿費而寫的。例如声畏,在《小說的藝術》一文中他自己不無牢騷地寫道:
”千萬別聽人講理,越聽越糊涂插龄。任何一門藝術只有從作品里才能看到——套用昆德拉的話說愿棋,只喜歡看雜文、看評論均牢、看簡介的人,是不會懂得任何一種藝術的徘跪。
我想從小波的雜文總結出什么,卻覺得這個行為沒什么意思真椿,也暫時沒有能夠總結的出來鹃答,至少我看得很愉悅高興突硝,我很少看到這樣的文字测摔。我覺得他只是一扇門,擋住身后的愚昧锋八、無趣和狹隘,給我們指引一條道路來罷挟纱,若是抱著舊文不放羞酗,賴在門旁不走紊服,怕是小波九泉之下,也要露出他那標志性的咧嘴微笑吧欺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