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落的日月墩弯,東流的百川它匕,和懸掛在天邊的五色云霞似乎在告訴世人刀脏,我曾經(jīng)來過。
1
當不周山上那棵宛若陽光般耀眼的扶桑木轟然倒塌之際超凳,彌漫在深淵的黑暗慢慢爬上天空愈污。天河傾瀉,電閃雷鳴轮傍,萬物哀嚎暂雹,孱弱的眾生走上高高在上的山叢發(fā)出最虔誠的祈禱。
灑落在大地上的鮮血與四處游蕩著的冤魂被圣潔的天河之水洗刷创夜,那場毀天滅地的巫妖大戰(zhàn)被上古始民銘記著的杭跪、吟唱著。
“尊敬的人類之母,請您救救你的兒女涧尿∠捣睿”
“天火順著殘破的天空不斷墜落,將萬物點燃姑廉∪绷粒”
“弱水順著那方傾斜的天際流下,將大地蠶食桥言∶弱猓”
“唯有你慈愛的懷抱才將我們拯救『虐ⅲ”
……
她踏著輕盈的步伐緩緩向他走來并鸵,宛若奪目星辰閃爍于昏暗的天地間,如今的她是世間最為尊貴的天神扔涧,用睥睨萬物的眼神看著他园担,用高高在上的語氣問道:“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沒有說話枯夜,含笑看著她粉铐。
她看到他懷中的女子時,她似乎明白了一切卤档。
“你是神蝙泼。”
“我知道劝枣√捞ぃ”
“你有自己的職責√蛱冢”
“我知道溪胶。”
“那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稳诚?讓世間萬物遭受著無妄之災(zāi)哗脖。”
他沒有回答而是對著遠方倒塌的扶桑木說道:“那就是扶桑木嗎扳还?似乎與傳聞中不太一樣才避。”
她閉上雙眼不忍問道:“你知道神一旦違背自己的職責結(jié)果是什么嗎氨距?”
“我知道桑逝。”
于是俏让,鋒利的劍刺破他的胸膛楞遏,滾燙的鮮血從他身體里流出茬暇。
“我想你了。你知道嗎寡喝?”
2
我是神糙俗,是四海八荒尊貴的古神。
當洶涌的海水一次又一次卷起波浪時预鬓,在暗無天日幽冥海底的我巧骚,也慢慢蘇醒了。
我看著一個又一個蒼白的泡沫從眼前浮過珊皿,在這些如夢幻影的泡沫中,看到了我龐大的身軀和永不蒼老的面容巨税。
從出生那一刻起我蟋定,我就知道我要呆在了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享受數(shù)萬載的孤寂草添。
春花秋月驶兜,滄海桑田,唯有我一成不變远寸,只管聽著波濤洶涌抄淑,潮開潮去。
神一旦出生便是宿命驰后。
因為他們有著高高在上的身份肆资,同時也有著不該背離的職責。
就好比我灶芝,我的職責便是用堅硬的外殼來支撐著擎天柱——不周山郑原。
聽說,不周山上有一棵神木名曰扶桑夜涕,乃通天神樹犯犁,寬數(shù)里,高萬丈女器。拂曉之際酸役,金烏由此東出,予世間之光明驾胆。其身也宛若皓日發(fā)出奪目光彩涣澡,細長的枝椏在空中搖擺,有些甚至伸入終日沸騰氤氳出淡淡水霧的湯谷水中丧诺。
金色的葉片順著緩緩流淌著的湯谷水暑塑,流經(jīng)不周山的脈絡(luò)流到人間成為始民們的信仰,他們將它作為最圣潔的禮物饋贈給慈愛的人類之母——媧锅必。
但這一切我都未曾見過事格,因為我不能離開這昏暗的海底深淵惕艳。
而這一切都是她告訴我的,她對我說她叫魟是大巫驹愚,也被叫稱作水神远搪。
2
今夕,巫妖之爭數(shù)年未曾分出高下逢捺,但十二巫祖中的后土娘娘卻不忍世間生靈飽受折磨谁鳍,于是化為六道輪回度化那些終日在大地飄蕩的冤魂。但這也導(dǎo)致十二巫祖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陣不能完整劫瞳,于是她將頂替后土的位置成為新的巫祖倘潜。
“可是我不想啊,你知道嗎志于?”
她滿是悲戚涮因,“我只要登上了那個位置就注定要和他兵戎相見∷耪溃可我身軀里流淌著的是盤古始神的血养泡,所以我不得不這樣做∧斡Γ”
“你知道嗎澜掩?他是那么的耀眼奪目,凌駕于九天之上杖挣。但我不敢想象不久后肩榕,他將倒在血泊之中絕望的看著無數(shù)巫族兒女順著不周山上那棵圣潔的扶桑木慢慢爬上天宮,從而成為世間唯一的主宰惩妇〉惆眩”
“十二都天神煞陣可是能短暫地呼喚歸于混沌的盤古始神,他不可能抵擋屿附±商樱”
“巫族等不及了,當大巫羿以獻祭自身的代價才將九個金烏射下挺份,拯救在龜裂大地上煎熬的族人時褒翰,心中的怒火便已熊熊燃燒≡炔矗”
“妖族憑什么主宰高高在上的天空优训,管轄大地。我們才是盤古精血所化的兒女各聘,世間萬物理應(yīng)由我們管轄揣非,所以我們將呼喚慈愛的父神為我們做主,撕破高高在上的九天躲因≡缇矗”
“當天宮血流成河忌傻,妖族屠戮殆盡,巫族的贊歌必將在九天之上傳頌搞监∷ⅲ”
“可他的結(jié)局會是什么?他可是妖族高高在上的皇琐驴》郑”
……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久很久,說了些什么我似乎都忘了绝淡,但有一句話卻依舊銘刻在我的腦海中宙刘,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會在不違背自己使命的情況下解救他牢酵,誰叫我第一眼望向他后悬包,腦海里就全是他了∽旅保”
3
“誰叫我第一眼望向他后玉罐,腦海里就全是他了屈嗤∨瞬Γ”
我的臉上不禁露出淡淡笑意,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她已然模糊的模樣饶号。
“我叫媧铁追,來自昆侖山∶4”她清脆的聲音在我耳邊不斷回響琅束。
我癡癡望著眼前的女子,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么算谈,而嘴邊不斷上升的白色泡沫似乎讓她明白了我此刻的想法涩禀。
“我知道你,你叫鰲然眼,盤古始神開天劈地后就誕生艾船,你的職責就是支撐不周山,將天與地隔開高每∮炱瘢”
“鰲?”
活了數(shù)萬年的我鲸匿,第一次知道了我的名字爷怀。
“不過我看這兒烏漆墨黑的,你一定很寂寞吧带欢≡耸冢”她閃著靈動的雙眼眸說道烤惊。
寂寞,什么是寂寞徒坡?我不知道撕氧。我只知道我從出生起,烙印在骨子中的職責就是支撐不周山喇完,待在這無邊寂寥的海底深淵伦泥。
可當她在我眼前出現(xiàn)時似乎一切都發(fā)生了改變。我的心開始砰砰直跳锦溪,忽然不想待在這兒不脯,我想和她在一起,去世間任何地方刻诊。而無論去哪個地方防楷,只要身側(cè)是她就行。
“鰲则涯,你知道嗎复局?世間大地每天都在戰(zhàn)斗,血流成河粟判。而師尊說亿昏,我只有在大地上游歷,才能找到我自己的道档礁。但這段路我不想獨自一人走角钩,你能陪我嗎?”
此刻呻澜,我是萬分欣喜递礼,但隨即又陷入苦惱。
在沉默良久后羹幸,我終是開口說道:“對不起脊髓,我是神,神不能違背自己的職責栅受,一旦違背他的結(jié)局就只有一個将硝。”
“我知道窘疮〈撸”她拂袖轉(zhuǎn)身離開。
海底深淵一切如初闸衫,似乎像一切都未曾發(fā)生一樣涛贯。
而我胸口不斷跳動的心臟似乎在時時刻刻提醒著我,一切都發(fā)生過蔚出,確確實實存在過弟翘。
“神不能有欲望虫腋,一旦有欲望就隔違背自己的職責不遠了∠∮啵”
4
后來聽說悦冀,她找到了自己的道,她用泥土模仿自身造出了人睛琳,成為人類圣母盒蟆,完成無上功德,成為世間最為尊貴的神祇之一师骗。
我臉上泛起了笑意历等,但心中卻又莫名的酸楚。
那夜辟癌,海上卷起陣陣風浪寒屯,波濤涌起,不周山上圣潔的扶桑樹也微微顫動黍少,無數(shù)金黃色的扶桑葉掉落到湯谷寡夹,流至大地。
這是我贈予禮物厂置,你收到了嗎菩掏?
我慢慢閉上雙眼,切斷了與世間相連接的神識农渊,陷入沉睡患蹂。
只有這樣我才能阻止自己不去探聽任何關(guān)于她的消息或颊,來撫平躁動不安的心砸紊。
我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見那天我隨她離開囱挑。去了她從小生活的昆侖山醉顽,看到在裊裊仙息中翱翔的仙鶴。去了我一直守護的不周山平挑,然后站在頂峰對她說游添,從今以后就只守護你,你講成為我新的職責與宿命通熄。
我將親眼看到她找到自己的道唆涝,完成自己的無上功德。
……
我伴隨著滾滾波濤醒來唇辨,看著海底深淵無盡黑暗后又重新閉上了雙眼廊酣,腦海里充斥著后悔。
如果這一切可以重來的話赏枚,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答應(yīng)她亡驰,陪她一起遨遍四海晓猛,覽盡山川,去找屬于她的道凡辱。
從遇見她的那一刻起戒职,舊神就已逝去,新神開始誕生透乾。
她成了我新的信仰與職責洪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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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魟何時離開海底深淵,而她的到來似乎改變了一切乳乌,又像什么都沒改變蚓曼。
當滾燙的鮮血慢慢彌漫到海底深淵后,我知道決戰(zhàn)已開始钦扭。
那場毀天滅地足以被上古始民永遠銘記的巫妖大戰(zhàn)慢慢拉開了帷幕纫版。
巫族響徹天地歌謠開始梵唱,盤古始神的身影開始浮現(xiàn)客情。
山洪泛濫其弊,日月顛倒,四方大地不斷裂毀膀斋,無數(shù)山川頃刻坍塌梭伐,孱弱的人類蜷縮世間的一個角落,發(fā)出虔誠的禱告仰担。
妖族眾人一個接一個開始不斷倒下糊识,滾燙的鮮血遺留在已然無比殘破的大地之上。
巫族眾人發(fā)出酣暢淋漓的笑聲摔蓝,他們將在不久后成為天空赂苗、大地唯一的主宰。
忽然贮尉,天空發(fā)出一絲光亮拌滋,無數(shù)妖族兒女閉上雙眼化作一道光沖向天空。
漫天星河猜谚,熠熠生輝败砂,巫族眾人不敢相信,他們心中偉大的盤古始神的攻勢居然被慢慢阻擋了下來魏铅。
“周天星斗大陣”召周天宇宙星力昌犹,集億萬星辰之威,威力之強览芳,足以毀天滅地斜姥。
可它終究抵不過開天辟地的盤古始神,巫族以及其慘烈的代價打贏了這場戰(zhàn)爭。
當看到平時高高在上居于在九天之上的妖帝俊狼狽端坐在不周山下時疾渴,巫族眾人沸騰起來千贯,他們憤怒地喊道:“殺了他,為羿報仇搞坝∩η矗”
魟沒有說話而是拖著重傷的身體慢慢走到他的身旁,祭起了自己的法器桩撮。
她沒有看他一眼敦第,因為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狼狽的模樣,同樣他也沒有看她店量,而是閉上了雙眼等待時間的審判芜果。
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融憤怒地沖了上來,同她廝打起來融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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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鮮血再一次慢慢在海中彌漫時右钾,我知道魟輸了,倒在了血泊之中旱爆。
那一刻我不知道何故我忽然很想很想見她一面舀射,那個我心心念念數(shù)萬年的女子,哪怕讓我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怀伦。
最終脆烟,我還是違背了我的職責與使命,不顧一切的離開了海底深淵房待。
頃刻間邢羔,地動山搖,不周山慢慢斷折桑孩,斷裂的上半部分傾瀉落下拜鹤,擊碎大地,無數(shù)煙塵飛起洼怔,大地龜裂署惯,地火冒出左驾,巖漿肆虐镣隶,天河墜落,洪水傾瀉诡右,無數(shù)生靈逃難安岂,哀號四起。
我抱住了重傷垂危的魟帆吻,想施法救她域那,可她卻搖了搖頭劝赔,然后在我懷中逐漸沒了溫度柬祠。
可這件事遠沒有結(jié)束,在聽到無比凄慘的叫聲不斷在大地上回蕩后,重傷的妖帝用盡最后一點力量祭出河圖洛書庇佑殘留的妖族越平,十一巫祖則用自己純正的盤古始神精血替重傷的巫族兒女療傷。
她終于踏著輕緩的步子來到我身畔锈遥,而我毫不避諱的用熾熱的眼神看著她勘究,與此同時我也預(yù)料到了我的結(jié)局。
既然不周山因我而傾倒刹衫,那我也應(yīng)該為此付出代價醋寝。
當女媧神劍慢慢刺破我的胸膛,滾燙的鮮血慢慢從我身體里流出時带迟,我的臉上不禁露出淡淡笑意音羞。
結(jié)束了,這一切都結(jié)束了仓犬。
彌漫在海底深淵數(shù)萬年的寂寞終于變成泡影嗅绰,我仰頭看到不遠處的上古始民正閉上雙眼做著虔誠的禱告,他們渾身被洪荒氣運所籠罩搀继。
原來办陷,這一切都是宿命。
原來律歼,這一切早已注定民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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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她斬斷我的腳來做支撐四方的天柱险毁,冶煉五色石來修補殘破的天空制圈,世間又恢復(fù)了往昔的平和。
而我則像歷史的過客一般被上古始民吟唱入歌謠之中:
“天柱折畔况,地維絕鲸鹦,女媧銷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跷跪,天不足西北馋嗜,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足東南吵瞻,故百川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