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材蹬,是我們逐漸老去最好的證明赡鲜,時光在我臉上刻下了什么,亦如小歆說的钝诚。
“瑞橙颖御,你長皺紋了”
“瑞橙你胖了”
“瑞橙你黑了”
“橙橙你胸下垂了”
…………
諸如此類,其實在這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原來自己被時光這個老頭摧殘地這么慘凝颇。
剛回老家就跟小歆聯(lián)系郎嫁,多年好友見面不是相互噓寒問暖,而是不約而同去火鍋店暴搓一頓祈噪。
小歆一如既往地能吃泽铛,而我一如既往地付賬。后來小歆破天荒地說辑鲤。
“橙橙咱去酒吧吧盔腔,我請客。”
我愣了弛随。
在老家呆了二十幾年的小歆其實從來沒有去過酒吧瓢喉,唯一帶她去過一次KTV她坐了一個小時不到就拉著我說“橙橙這里好嚇人我們回家吧∫ㄍ福”
小歆這個人啊栓票,性格開放思想保守,二十幾年了愕够,只喜歡過一個男走贪,一喜歡就是五年。無疑我被嚇得夠嗆惑芭,但還是同意了帶她去坠狡。
小歆平時話特別多,但是這一次她什么也沒說遂跟,一個人喝了七八瓶逃沿,臉紅了腦子卻還是清醒。我才發(fā)現(xiàn)好久不見這丫頭酒量好了不少幻锁,我猜這些時間里她平時沒少喝凯亮。
“瑞橙,他要結(jié)婚了哄尔〖傧”她說
這句話在我腦子里打了幾個轉(zhuǎn)。但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究飞,也不知道該不該搶過她手里的酒潑她一臉告訴她這個事實。
可是我不敢堂鲤,可能是因為我根本沒有勇氣說出這些話亿傅。因為小歆比我勇敢,她可以愛一個人整整五年瘟栖,不論距離多遠多少傷害甚至那個男人根本不愛小歆葵擎。
但我是懦弱的。
小歆抹了抹眼淚看著我半哟,她說:“瑞橙酬滤,你當(dāng)年是怎么離開肖海的,你教教我好嗎寓涨,你教教我……”
肖憾⒋……
那是好多年前的七月,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肖海是在酒吧戒良,那時候剛畢業(yè)体捏,同宿舍的人一起約去酒吧不醉不歸。那時候流行張信哲的《過火》,宿舍一名女生去吧臺點了這首歌几缭,然后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河泳。我隱約記得那是一個穿著白襯衫和紅毛衣的男孩,他說
“你好年栓,我叫肖海拆挥。”
就這樣自然而然的發(fā)生了某抓,但那時候我跟他只是最最普通的朋友關(guān)系纸兔。我只知道他是單親家庭,父親再娶母親一直跟他小姨相依為命搪缨。我們只是見面問好食拜,不曾噓寒問暖,也不曾徹夜長談副编。但我卻喜歡沒事的時候約幾個朋友跑去酒吧坐在最角落聽他唱歌负甸。我記得他的聲音清澈卻有磁性,溫柔卻又雄厚痹届。
再后來我遇到了鄭川呻待,機緣巧合下我們在一起。搬進了同一間公寓队腐,我不再去酒吧聽肖海唱歌蚕捉,也不再聯(lián)系。就這么一直淡了下去柴淘。
鄭川說迫淹,他會用余下半生來守護我,我信了为严。他說他會永遠只愛我一個敛熬,我信了。我將我畢生的愛都給了他第股。我天真的以為鄭川就是我的世界应民,我生下來就是為了遇見他。
可是后來他走了夕吻。
我丟了我的世界诲锹。
我開始畫起濃妝買醉,我學(xué)會了抽煙涉馅。我的眼睛開始變得污濁不清归园,我的整個人連同著靈魂仿佛被彌漫在世俗的煙火吞噬了一般。
我打電話給小歆稚矿,坐在酒吧門口哭的稀里嘩啦蔓倍,后來我也不記得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么悬钳。我只記得有一張模糊的臉和好聽的聲音,他說了這些什么偶翅,我都記不清了默勾。我好像漂浮在空中不停地敲打和落淚。
后來我才知道聚谁,那是肖海的臂膀和歌聲母剥。
肖海說,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能喝的女孩形导,他說我胖了好多环疼,他說我哭的很傷心嚷嚷著要唱歌,逼著他在大街上唱過火朵耕。后來我睡著了炫隶,可眼淚卻沒有。
我記得我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阎曹,棕色的窗簾和衣柜伪阶,還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我突然把斷片的記憶重新拼湊了出來处嫌。
大事不妙栅贴。
我撈起被子看了看我還是否健全的四肢和衣服。摸了摸后腰上我的腎是否還乖乖呆在它應(yīng)有的位置后熏迹,我長嘆一聲檐薯。
“昨天晚上也沒見你這么警惕啊∽担”我看見肖海手里提著一袋東西靠在門框上說坛缕。
我的心又那么刷的一下開始以各種不規(guī)則節(jié)奏蹦噠。
“給我兩分鐘捆昏,立馬收拾完回家赚楚。”說著我開始穿外套理頭發(fā)找鞋子屡立。
其實我只聽到噗嗤一聲然后肖海就捂著肚子開始嘲笑我直晨。
“想什么呢你……趕緊收拾完了出來吃早餐吧搀军∨蚶”肖海捂著臉就消失在了我面前。
吃飯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他超級能吃辣罩句,以至于我跟他吃了一頓飯以后胃炎還有口腔潰瘍一齊并發(fā)焚刺。
然而其實肖海的廚藝真的不咋地。
后來肖海問我為什么會哭门烂,我說我丟了我的世界乳愉,連同我的心也一起丟了兄淫。
肖海撥了撥他有些散亂的頭發(fā)說,小屁孩懂個屁的愛情蔓姚,東西丟了就撿起來捕虽,沒壞就還能用。
肖海又說坡脐,沒有什么是過不去的泄私,所以自己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后來我的確好了很多备闲,不再哭了晌端,也不再醉的不省人事。時間真的能沖淡很多人或事恬砂。過了很久鄭川聯(lián)系過我咧纠,就像多年老友一樣聊了很多,他說他要結(jié)婚了泻骤,跟在一起半年不到的一個女孩漆羔。他說到時候一定要去喝他的喜酒。
我說那祝福你啊瞪讼,白頭偕老永結(jié)同心早生貴子長命百歲钧椰。
可是掛了電話后我心里卻又開始翻騰。我跟鄭川在一起差不多兩年符欠,他對“結(jié)婚”這兩個字眼只字未提過嫡霞。我很難受,卻擠不出一滴眼淚來希柿。那時候我才明白诊沪,真正的難受,有時候是盧布出來的曾撤。
我不知道該不該去端姚,以怎樣的身份,怎樣的心情挤悉。我打電話跟肖海說渐裸。
肖海說你等我。
鄭川的婚禮定在了五月二十號装悲。寓意很清楚昏鹃。而我如期而至,為了避免一個人太過于尷尬我?guī)狭诵ず诀诊!?/p>
去之前我化了好看的妝洞渤,穿了最好看的衣服。我問肖海怎么樣属瓣。
他說我隆重地除了差點沒把自己套上婚紗以外载迄,其它的也都還好讯柔。
白色玫瑰,紅地毯护昧。我看著新娘穿著刺眼的婚紗一步步走向新郎魂迄,臉上洋溢著幸福和期。新郎今天也格外的帥氣惋耙,同樣期待著新娘將手遞給他從此惺惺相惜永不分離极祸。
鄭川看她的眼神,那是我不曾擁有過的怠晴。
他們交換戒指遥金,共同承諾,然后看著他們一吻天荒地老蒜田。
過程格外地順利稿械,仿佛佳偶天成,而我在這人群里冲粤,顯得格外多余美莫。
我望著他們被祝福簇?fù)恚敲炊嗟淖8R呀?jīng)夠了吧梯捕,所以可不可以少我一個厢呵。
心事堆積太多,我反而卻喝不下去那杯酒傀顾,哽咽著坐在那兒襟铭,仿佛酒太烈,會燒了喉短曾,往心里疼寒砖。
喝多的是肖海,他拉著我說:“瑞橙我們走吧嫉拐,這里好嚇人哩都。”
這我想起了第一次帶小歆去KTV婉徘。
我原本想同樣地說好漠嵌。但我看到鄭川和他的新娘拿著酒杯走了過來,我突然就腿軟了盖呼。鄭川喝了不少儒鹿,面頰泛紅,卻依然微笑塌计。
我愣了很久說挺身,鄭川你肝不好侯谁,少喝點锌仅。他只是微笑舉杯無話可說章钾。
好吧,無可奈何热芹,舉起酒杯贱傀,敬往事一去不回頭。
就在我獨自咽下那杯苦酒的時候伊脓,肖海突然站了起來府寒,將酒杯摻滿。他說:“你就是鄭川吧报腔,你好株搔,我是瑞橙的男朋友,我叫肖海纯蛾,謝謝你當(dāng)初沒有跟她在一起纤房,才讓我遇見了這么好的她》撸”
鄭川臉色忽變炮姨,說:“不謝”
之前我一直以為肖海只是一個會唱歌的精神病,自那以后我發(fā)現(xiàn)他不止是個精神病碰煌,還是個口才不錯的精神病舒岸。
那天是我送他回家,一路蹣跚不知道走了多少個字母S芦圾。
我說又不是你前男友結(jié)婚你喝這么多有病啊蛾派。
他說,我就是有病个少,病的還不輕碍脏。
我說:“肖海,沒看出來你口才這么好啊稍算,隨機應(yīng)變的能力也是杠杠的典尾,今天表現(xiàn)不錯,姐明早請你喝羊雜湯去糊探〖毓。”
肖海突然站住了,他用特別深邃地目光看著我說:“我憑什么一大早上地就去吃裝屎的腸子啊科平。你有病叭熳稀!”
我說肖海你醉了瞪慧,趕緊的回家洗洗睡別在這兒報復(fù)社會髓考。
小歆給我打過電話,她說我最近都不給她打電話哭訴還以為我想不開自我了斷了弃酌。然后我給她說了肖海的事氨菇,她說很久沒見我笑得那么開心了儡炼,我說是啊,很久了查蓉。
肖海一如既往地在酒吧駐唱乌询,我也一如既往地在最角落里坐著聽。就這么一日復(fù)一日地快到了年終豌研,他們酒吧年終聚會妹田,肖海順道就帶上了我。
果然酒吧混的人就是不一樣鹃共,人家玩兒的都是高大上的游戲鬼佣,我們農(nóng)村里的擦不上邊兒。所以只好自己一個人在旁邊看著霜浴,人家笑我也跟著笑沮趣。后來肖海也喝的迷迷糊糊,我說你少喝點不然待會兒你又得在大街上寫字母坷随。
肖海說房铭,沒事兒,不是還有你嗎温眉。
我說我頂多也就跟你一起在大街上寫字母缸匪。
后來他們非要拉著我一起玩兒,我說我不會类溢,肖海說:“我教你凌蔬。”
類似于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闯冷。
他們問了我各種奇葩的問題砂心。
“內(nèi)褲什么顏色?”
“有沒有不穿bar上街的經(jīng)歷蛇耀?”
“胸圍多少辩诞?”
“第一次接吻的時候你伸舌頭了沒?”
…………
諸如此類纺涤。
被一陣狂風(fēng)暴雨席卷之后译暂,突然那個爆炸頭的貝斯問我:“你跟肖海那么好,他有沒有做過讓你感動的事撩炊?”
我那一瞬間只有一個畫面外永,就是鄭川結(jié)婚的時候肖海說的那些話。我說:“我差點還當(dāng)真了呢拧咳〔ィ”
肖海沒有說話,爆炸頭貝斯繼續(xù)問肖海。
“肖海祭衩,你喜歡過瑞橙嗎灶体?”
突然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不知道為什么我似乎也在渴望著他的回答汪厨,卻又忐忑不安著。
肖海終究還是沒有說話愉择,他似乎掙扎了很久說:“好吧我輸了劫乱,自罰三杯∽短椋”
吊人胃口的回答衷戈,卻又是最讓人安心的回答。
后來的確是我送肖翰阕梗回的家殖妇,我說肖海,你酒量這么差還敢在酒吧里混啊破花。
他說谦趣,我不是酒量差,我只是想讓你送我回家座每。
我直接給了他一記白眼前鹅,然后跟他在大街上一起寫著字母。
肖呵褪幔回家就直接倒在沙發(fā)上四仰八叉舰绘,我就跟丫鬟似的把他拖進臥室再把他的四肢擺端正,然后倒了杯水放在他床前葱椭。累的夠嗆后捂寿,我說我走了啊,你自個兒待著孵运。
“瑞橙秦陋,再陪會兒我≈伪浚”他拉著我的衣角說踱侣。
“好吧〈蠡牵”
“瑞橙抡句,你知道嗎,那天我說的話其實都是真的杠愧〈疲”
“哪天?”
“鄭川結(jié)婚那天∪衤啵”
“所以呢腌闯?”
“我喜歡你〉胥荆”
“嗯姿骏。”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斤彼》质荩”
“不好×鹞”
沒錯我的確特別吊胃口嘲玫,但我其實不是不喜歡他,我只是覺得我特別不會負(fù)責(zé)特別不會愛一個人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樣并扇。我也只是覺得那個夜過的特別煎熬特別長去团,仿佛過了好多好多年。
后來肖海一如既往地跟我聯(lián)系穷蛹,我也一如既往地去酒吧聽他唱歌土陪,就好像那晚的對話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就這么又過了一個秋肴熏,最后一片黃葉也如約而至地落下來了旺坠。
可能是他醉了瞎說話吧。
一定是這樣的扮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