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去省城開會魏烫,有一位律師與我同行,因為會議會統(tǒng)一安排住宿肝箱,估計會安排一同報到的人住在一起哄褒,于是,我問這位律師:“你睡覺打不打呼嚕煌张?”他說:“放心吧呐赡,我不打呼嚕】ト冢”
過了一會链嘀,他說:“我還是問問我對象吧,聽聽她怎么說档玻』巢矗”他拿起電話,問自己的太太:“我在去濟南的路上误趴,晚上要與劉律師一個房間霹琼,我睡覺打不打呼嚕?”他打完電話凉当,十分肯定地對我說:“我老婆說了枣申,我睡覺不打呼嚕,除非很累的時候看杭,或者喝酒喝多了忠藤。”
我將信將疑地扭頭看了看他高大雄壯的身軀楼雹,心想:我也不要太神經(jīng)質(zhì)模孩,要盡量與各種人交流,而住宿在一個房間恰恰是交流的大好時機贮缅。
入住瓜贾、吃飯,回到房間聊天喝水携悯,到了快該睡覺的時候祭芦,兩人前后洗刷完畢,亮著燈分別躺到床上繼續(xù)說話憔鬼。
聊了一會龟劲,提到一個什么信息胃夏,我想起我手機里有個相關(guān)的材料,我說:我找給你昌跌。去翻手機仰禀,快一分鐘的光景,我聽到了來自臨床的很奇怪的一種聲音蚕愤。我抬頭一看答恶,那哥們斜靠在兩個枕頭上,半張著嘴萍诱,一副很銷魂的樣子悬嗓。
我怔怔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怎么正聊著天就進入那種特別自我的狀態(tài)裕坊。我分明地聽到包竹,從他鼻腔里發(fā)出一種很奇怪的聲音,有點像是拉風(fēng)箱的聲音籍凝,但又不全像周瞎。有點像把一個木頭的東西放在地板上拖過來,又拖過去饵蒂,但比那也有些許的區(qū)別声诸。貌似很規(guī)律,但也會有意外退盯。偶爾還會分貝很高双絮,但也會漸漸降低,有點像遙遠的窗外傳來的火車的汽笛聲得问。
我一時有點懵,不是不打呼嚕嗎软免?怎么一分鐘不到就開始了肮场?這臉打的膏萧,啪啪地啊漓骚。
那陣子我正好練習(xí)打坐,從開始的思緒紛亂榛泛,到后來的入靜狀態(tài)蝌蹂,自己覺得自己還蠻有慧根的,竟然也可以達到入靜曹锨!后來就越來越專心地去坐孤个,想著能夠進入入定的狀態(tài)。
看到那位律師很熟睡的樣子沛简,聽著他無從判斷規(guī)律的鼾聲齐鲤,我心理竊喜:檢驗我入靜程度的時刻到了斥废,在有噪聲干擾的環(huán)境里,可以好好檢驗一下我打坐的成果给郊,看看會不會可以達到入定的狀態(tài)牡肉。
于是,我替他關(guān)上燈淆九,也關(guān)上了我的燈统锤,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盤腿坐在床上,調(diào)整呼吸炭庙,凝神靜氣饲窿,想找到以前入靜的感覺。
開始覺得挺好的煤搜,好像室友的呼嚕聲也沒那么大了免绿。我也逐漸地更加沉浸在自己的呼吸里,忘卻了周圍環(huán)境擦盾,忘記了身在何處嘲驾。
突然,從室友那邊迹卢,傳來一聲類似子彈打到門鎖上的聲音辽故,但沒有那么清脆。也有些點像一塊原本站立的積木腐碱,吧嗒一聲倒在木地板上誊垢,中間還有一點好像響起了第二次響聲,但又不那么明顯症见。這個聲音喂走,有了一種力量,好像一下子把我從靜坐中強力拉了出來谋作,我的意識一下子就被全部集中到這種聲音那兒去了芋肠。
瞬間,我就從靜坐中清醒過來遵蚜,仿佛從久遠的沉寂中跑步過來帖池,所有的事物都跳到了我的眼前,它們都在與我對話吭净,都在提醒我要認真對待睡汹。
我屏住呼吸,試圖與這種聲音對抗寂殉,試圖要回到意識到他的睡聲之前囚巴。我發(fā)現(xiàn),在他的聲音這里,我的打坐幾乎就沒有絲毫勝算的機會文兢。
聽了好幾次那種讓人覺得已經(jīng)氣絕了的狀態(tài)后晤斩,我又開始咯害怕:萬一他睡過去了怎么辦,會不會有警察來找我姆坚,問我到底是誰害死了這哥們澳泵?怕他睡眠出問題,怕他一下子憋不過去兼呵,過去了兔辅,我趕忙打開他的床頭燈。在那么亮的燈打開之后击喂,原成想能夠打斷一下他的節(jié)奏和頻率维苔。除了開始他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外,他的那種聲音又開始了一遍遍的輪回懂昂。
我試著打坐介时,沒辦法入定。我試圖去數(shù)羊凌彬,可是也沒法入睡沸柔。他發(fā)出的鼾聲,就像通過話筒直接針對我的耳朵那么直接粗暴地達到我的耳鼓铲敛,在我耳朵的最深處炸裂開來褐澎。
…………
我坐起來,躺下伐蒋,躺下工三,坐起來,我一會喊一喊他先鱼,一會推一推他俭正,讓他換個姿勢”号希可惜的是掸读,無論做什么,他的聲音也就只能停頓一到兩秒闹蒜。
從晚上十一點開始,我一直與他的呼嚕對抗抑淫。到了凌晨三點绷落,我仍然在他的呼嚕里輾轉(zhuǎn)反側(cè)。我覺得有些好笑:難道我就那么不堪始苇?人家太太都覺得不打呼嚕的砌烁,難道我還受不了?我打消穿上衣服打開門去總臺換房的念頭,繼續(xù)苦苦掙扎:說不定等到我困極了就睡著了呢函喉。
……
我撐到了凌晨四點避归,清醒的我一躍而起,以遭受意外襲擊的反應(yīng)和行動速度管呵,套上衣服梳毙,奔向酒店吧臺,氣喘吁吁地說:請另外給我一間房捐下!服務(wù)員說:對不起账锹,我們今天客滿,沒有房了坷襟。
我說:好奸柬,謝謝!我扭頭走出大堂婴程,開車出了酒店大門廓奕,用半個小時找了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開了一間房档叔,躺下桌粉,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又開車回到開會的酒店蹲蒲,參加會議番甩。
從此以后,就算會議方不承擔(dān)單人房的費用届搁,我都堅決要一間房獨住缘薛。實在沒有房間,我會去另一家酒店開房卡睦⊙珉剩總之,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說的自己睡覺不打呼嚕的鬼話了表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