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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下班的公交車上兵怯,準備寫一篇給新媒體小白的指導文章彩匕,分享我在這個崗位工作一年的日子里獲得的經驗。今天運氣比較好媒区,剛下車下一趟車就來了驼仪,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立馬開始寫。寫了幾句驻仅,就開始頭痛谅畅,使勁掐人中才緩解一點,"不能再寫了"噪服,我對自己說毡泻。
抬頭往前看,面前坐著一位女生粘优,大地顏色的臉仇味,扎著馬尾辮,油亮的額頭前垂著幾組碎發(fā)雹顺。
"嘿丹墨,你也做這趟車啊嬉愧?"女生對我身邊剛坐下的男生說贩挣。
"嗯,額……"男生沒說完一句完整的話,拿起手機開始滑動王财。
他們應該是一家公司的卵迂,顯然這位男生表現(xiàn)得有點嫌棄。女生土黃色的衣服绒净,和深麥色的皮膚很協(xié)調见咒,有一雙剛工作的應屆生獨有的清澈的眼睛。
為了工作而寫作挂疆,擺著架子對公司的用戶說話改览,很裝,很累缤言。好不容易有了私人時間宝当,卻為了另一份"工作"而繃緊神經,遲早會把自己逼瘋墨闲。隨性寫點雜感今妄,吐露心里的真實想法,或許會更有價值吧鸳碧,至少對于自己的精神放松是有用的盾鳞。我關了那篇剛開頭的文章,開始寫這篇隨想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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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站腾仅,就到家了,那是一座私人修建的青年公寓套利,三層樓推励,和大學宿舍一樣的布局,一條長廊肉迫,兩邊是連排的房間验辞,從301一直到329,一層有30個房間喊衫。樓下到處拉著橫幅跌造,寫著"關好自家門,管好自家人……"族购、"生命誠可貴壳贪,拒絕黃賭毒……"之類的標語,感覺進了浙江皮革廠的工人宿舍寝杖。
這已經是北漂青年里條件好的违施。剛到北京時,我住在南城的一片棚戶區(qū)里瑟幕,里面同樣擠滿了一群以青年為主的低端人群磕蒲,出門就是一片廢墟留潦,還沒被碾平的殘墻上,紅色的油漆畫著一個圈辣往,里面寫著一個驚悚的"拆"愤兵。我夜晚安睡的棚房,床板倚靠的墻壁上排吴,就有一個這樣的標志。
安靜的夜里懦鼠,經常聽見隔壁女人咒罵老公無能钻哩,孩子跟著女人指責父親沒有出息的聲音。吵鬧的夜晚在我離開前的那段時間出現(xiàn)得比較密集肛冶,每晚2點左右街氢,都會被各種大型機械的轟鳴聲吵醒,挖掘機正在一座接一座推倒隔壁的棚房睦袖,壓成碎渣珊肃,倒進卡車里拖走,它們總是在深夜里工作馅笙,在天亮前消失伦乔。有時候,挖掘機的聲音是如此地靠近董习,感覺猙獰的鐵齒鋼牙已經懸在我的天花板上烈和,下一秒我就會被揉進渣石,在悄無聲息的夜里皿淋,像一小團黏土招刹,被拖走填埋進亂石坑里。
那段日子窝趣,每天早上出門上班疯暑,都會感覺門前更加寬敞,視野更好了哑舒。終于有一天妇拯,我搬走了,不是被嚇走的散址,是被趕走的乖阵。一個月一千二的單人間,在北京再也找不到了预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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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主瞪浸,畢業(yè)的時候答應我,決定和我一起浪跡天涯吏祸,現(xiàn)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对蒲,她還在給孩子們批改作業(yè)钩蚊。明天開始,她要連著上八天班蹈矮,每天11個小時砰逻,今晚八點下班,已經是下得早了泛鸟。
昨天是國慶長假的最后一天蝠咆,和當公務員的哥哥打了一小時的電話,他很羨慕我在北京的生活:緊張北滥,激情刚操,為夢想不知疲倦地奮斗。他說再芋,聽到我因為加班流鼻血而一點也不感覺累菊霜,讓他想起十多年前備戰(zhàn)高考時的自己。那時的他每天只睡4小時济赎,中午打籃球鉴逞,下午約會,其余時間全撲在學習上司训,每天過得豐富而且很充實构捡,當然之所以值得懷念,是因為他最后依然以優(yōu)異的成績靠上了非常不錯的大學壳猜。一向沉穩(wěn)冷靜的大哥叭喜,這次竟興奮得想辭職出來和我一起創(chuàng)業(yè)!在體制內待了太多年蓖谢,看著歲月一年一年就這樣過去捂蕴,從意氣風發(fā)的青年變成了油膩大叔,平淡如水的養(yǎng)老生活闪幽,一定快悶瘋了他啥辨。
他哪知道,電話的這頭盯腌,同樣意氣風發(fā)的青年溉知,被體制外的生活直接壓榨成了老頭,還沒來得及油膩腕够,已經干枯级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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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沿的我,睜著疲憊的眼睛帚湘,敲下一些文字玫荣,等待不可能的奇跡降臨。
我不羨慕公務員的生活大诸,三四線的青年捅厂,也不用羨慕北京的生活贯卦。沒法比,每個人想要的不一樣焙贷。
2018年10月8日0:45
北京西北旺青年公寓
攝影@蔣二十
后期修圖:MIX,Snapse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