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作者原創(chuàng)首發(fā)鲁冯,文責自負
本文參與月?主題寫作征文第七期:怪獸的創(chuàng)作拷沸。
先跟你們說說這件事吧色查。我家附近有個叫深井子的小鎮(zhèn),鎮(zhèn)不大撞芍,兩三條街秧了。鎮(zhèn)派出所旁是所中學,全鎮(zhèn)七八個村子的半大孩子都鏖集在這兒序无。學校建在派出所旁验毡,并非偶然,即便民警每天造訪帝嗡,校內(nèi)還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打架斗毆晶通,偷盜猥褻之事。我堂弟有個女同學哟玷,長得漂亮狮辽,條兒正一也,也會打扮。她爸在她滿月后離家出走喉脖,音訊全無椰苟,她媽在農(nóng)貿(mào)大廳里賣面食,只要她一出現(xiàn)树叽,攤位前準會集滿了人舆蝴,表面上是和他媽嘮家常,實則眼睛總往女孩身上刀题诵,女的看穿戴洁仗,男的看身材,都像沒見過女人似的仇轻。
這種女孩京痢,學校里的男生自然是沒勇氣追求她,可是花開堪折篷店,招不來蜜蜂也會招來幾只蒼蠅祭椰。幾個紋龍畫虎的每天都堵在校門口,送東西的送東西疲陕,遞水的遞水方淤,女孩也總是來者不拒。一到放學蹄殃,總能看到她微笑著穿梭于這群人中携茂,隨機坐上其中一個摩托,有意炫耀似地把頭發(fā)放下來诅岩,任其飛舞讳苦,遠看就像一只飄揚的墨色水袖。
久而久之吩谦,她便同其中一個發(fā)生了關(guān)系鸳谜。對她來說,這種事沒什么情不情愿式廷,吃人家咐扭,喝人家,總是要付出代價滑废,她心里有準備蝗肪。那男孩雖然不是學生,卻也僅比她大一歲蠕趁,在學校里也有不少舊友薛闪,于是,某某把她睡了的消息便很快在學校中傳開俺陋。這件事給她帶來的麻煩豁延,自不必提怀各,她的心里經(jīng)歷了怎樣的糾葛,很多類似作品也有描寫术浪。而我要講的瓢对,遠比這件事復雜得多。
暑假的一天胰苏,女孩在男孩家里硕蛹,兩人脫得精光,躺在床上看毛片硕并。男孩提議效仿電影情節(jié)法焰,把女孩雙眼蒙住。后者沒有拒絕倔毙。行事之中埃仪,女孩覺得不對勁,拿下眼罩后陕赃,發(fā)現(xiàn)身上竟是男孩的朋友卵蛉,故拼命拒絕。誰知此人竟和男孩聯(lián)手么库,把女孩雙臂扭至脫臼傻丝,強行與其發(fā)生關(guān)系。事后诉儒,女孩痛苦萬分葡缰,回到家中將此事告知母親。
母親聽聞忱反,找到兩位男生家長討要說法泛释。經(jīng)商議,以每家賠償五百塊錢了結(jié)此事温算×#可當晚男孩回來后,家長卻突然反悔米者,表示兩人為男女朋友關(guān)系韭畸,是自愿發(fā)生性行為宇智,不應負責蔓搞。母親無奈,報了警随橘。法院下了判決書喂分,二人因未滿十八歲,分別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和五年机蔗。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蒲祈,男孩朋友從少管所出來后甘萧,又找到女孩,兩人又相處了一段時間梆掸,甚至還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扬卷。后來,男方因不滿女孩母親索要彩禮行為酸钦,婚事告吹怪得。如今,聽堂弟說女孩去了南方卑硫,從此銷聲匿跡徒恋,生死未卜,可我還是替她感到高興欢伏,無論怎樣入挣,她還年輕,有鑿補的可能硝拧,她也有幸逃離了小鎮(zhèn)径筏,逃離了深井。
近些年障陶,沈東邊城開發(fā)匠璧,不少村子占了地,鎮(zhèn)上也是高樓林立咸这,日新月異夷恍。可我總覺得不太對勁兒媳维,就像是五官挺好看的女人酿雪,卻得了暗病,器官上的贅物在慢慢發(fā)炎侄刽,變大指黎,隨時都可能發(fā)生病變。中專畢業(yè)后州丹,我在市內(nèi)胡亂打了幾年工醋安,又是租房子又是談戀愛,錢沒攢下墓毒,卻搞垮了身體吓揪。新房裝修完,我媽讓我回家所计,說起碼能省下房租和伙食費柠辞。可回遷房建在城邊主胧,上班堪比取經(jīng)叭首,僅通的小客半小時一班习勤,還總不準時,一年后焙格,身心俱疲图毕,便待業(yè)在家,像條野狗終日徘徊在這一小片區(qū)域眷唉。
那段時間吴旋,我和趙乃夫走得很近。上小學時我們不算太熟厢破,還打過一次架荣瑟,很長時間都沒說過話。如今摩泪,這些同學里只有我倆待業(yè)在家笆焰,大有報團取暖的意思。天氣好時见坑,他會拿上他鼓了包的籃球嚷掠,我們一起去廣場上亂投。運動結(jié)束荞驴,我們就會跑到一里外的渾河洗個野澡不皆。有一天,趙乃夫突發(fā)奇想熊楼,在岸邊做了個簡易的跳臺霹娄,跳臺有三米高,下面水質(zhì)很好鲫骗,深淺適中犬耻,從那之后,每次跳水都會引來不少人圍觀执泰。先是鎮(zhèn)上的幾個高中生加入了我們隊伍枕磁,然后是附近居民,甚至還迎來了幾個外國友人术吝。我猜測他們是附近高校的留學生计济,他們不僅跳水技術(shù)好,人也很友善排苍,男的幽默沦寂,女的漂亮,膚白貌美纪岁,金發(fā)碧眼凑队,大腿根到我肚臍眼兒则果♂:玻看著她們身著比基尼坐在我旁邊漩氨,這種場景時常令我感到恍惚。
我喜歡和鎮(zhèn)上的那些高中生待在一起遗增,他們聽話叫惊,又舍得花錢。張登賴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做修,瘦霍狰,帶一副金屬眼鏡,總穿一件褪了色的墨綠色短袖衫饰及。他總和另一個男孩成雙入對蔗坯,像是他的影子。男孩罵他燎含,他不生氣宾濒,鬧得歡了,踢他幾下屏箍,他也不躲绘梦,整天就知道傻笑,久而久之赴魁,我們也總拿他取樂卸奉。有一天,那個男孩給我們看了他的手機颖御,屏幕上是個女孩子洗澡的照片榄棵,女孩背過身,濕漉漉的頭發(fā)像海帶似的一縷縷貼在后背潘拱,臀部上的水珠清晰可見秉继。他對我們說,賴子他姐泽铛,怎么樣尚辑,正不正?我心跳加速盔腔,第一時間望向張登賴杠茬,他表情極不自然,僵著嘴角弛随,手在半空胡亂抓著瓢喉。我用胳膊肘碰了碰趙乃夫,見他特別不情愿地把眼睛從照片上移過去舀透,罵了那男孩一句栓票,你他媽的真變態(tài)。
男孩說,都是賴子拍的走贪,還有不少呢佛猛,賴子把她姐給上了。張登賴有點生氣坠狡,可還是笑著罵了句继找,滾你媽的。男孩很吃驚逃沿,皺著眉一把將賴子摔倒在地婴渡,用膝蓋抵住他的臉。你剛剛說啥凯亮?他問边臼。張登賴臉漲得通紅,哼哧哼哧假消,鼻息吹開了地上的煙灰硼瓣。我趕忙上前拉住那個男孩,說置谦,行了行了堂鲤,別鬧了。男孩起身拍了拍褲腿媒峡,說瘟栖,再犟嘴干死你。經(jīng)過這么一鬧谅阿,我們也沒了心情半哟,很快便散了局。當晚签餐,我和趙乃夫說起這件事寓涨,我說咱倆應該離他們遠點,這兩個人早晚得出事氯檐。趙乃夫也同意我的觀點戒良,可幾分鐘后,他又給我發(fā)過來幾張照片冠摄,都是那個女孩的糯崎,這次有了正臉,還有一些所謂的特寫河泳。自從和女友分開沃呢,我很久沒有那種感覺,這和看片的那種性沖動無關(guān)拆挥,是一種實實在在的薄霜,觸手可及的悸動砚婆。關(guān)掉電腦后朱盐,我徹夜難眠勤讽。
接下來幾天扒披,只有男孩一個人來芹敌。我們問他盏阶,賴子呢摘投?他沒好氣地說扣典,死了负甸。一個禮拜后流强,賴子又來了,就好像太陽被云層遮住了一小會兒后呻待,影子再次出現(xiàn)打月。有一次,趁著男孩離開蚕捉,我問賴子奏篙,他總欺負你,你還跟他在一塊兒迫淹,怎么想不明白呢秘通。賴子半天不言語,等男孩回來了敛熬,才對我小聲說了句肺稀,他替我出過頭,他以前不這樣应民。我還想問一些關(guān)于他姐的事话原,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那年賴子他們準備高考诲锹,一整個夏天趙乃夫都心事重重繁仁。有一天,我們一起來到跳臺归园,他跟我說黄虱,飛,我感覺活著特別沒勁庸诱。我說悬钳,展開講講。他一邊脫衣服一邊說偶翅,他們和我們差不了幾歲默勾,為什么可以理直氣壯地花父母錢。我說聚谁,人家能上大學母剥,將來有出息唄。趙乃夫說,上大學有意思嗎环疼?我說习霹,我怎么知道,我又沒上過炫隶。趙乃夫把褲衩也脫了下來淋叶,他的毛發(fā)旺盛,從肚子一直蔓延至大腿伪阶。他說煞檩,大學上不成,我就上大學生栅贴。我笑著說斟湃,你上個xx大學生。一陣微風吹過檐薯,他突然認真起來凝赛,說,我感覺這地方就像座孤島坛缕。沒等我反應過來墓猎,他便一躍而起。我聽到噗通一聲赚楚,趙乃夫像塊石頭似的砸進渾河里毙沾,看不到水花,倒像是魚躍直晨,只留下層層漣漪搀军。那天,趙乃夫用他詩意的語言勇皇,用他最完美的一跳罩句,把他自己定格了在我記憶中。他也永遠的離開了這里敛摘,離開了深井门烂。
很多年后,我和張登蒙躺在床上兄淫,再次談起這兩件事屯远。張登蒙說,那女孩是我同學捕虽。那時看到她就不煩別人慨丐。我說,你嫉妒她泄私,我看你以前照片長的也不賴啊房揭。她說备闲,我就煩她那股勁兒,沒錢還非得裝捅暴。我摟著她恬砂。窗戶上了結(jié)了一層霜,屋里被外面的燈火映襯得很迷幻蓬痒。她說泻骤,賴子就是一傻X,還好照片都沒了梧奢,這要傳到網(wǎng)上我不就廢了狱掂。我逗她,說粹断,你怎么知道沒傳到網(wǎng)上符欠。她說嫡霞,那你當時咋想的瓶埋,為什么追我。我說诊沪,線下粉絲見面會养筒。張登蒙踢了我一下,說端姚,明年高低把取暖費交了晕粪,冬天太遭罪了。我說渐裸,那肯定啊巫湘,那時就有寶寶了,必須交昏鹃。她說尚氛,你怎么就知道肯定能有。我沒說話洞渤,趴到她身上阅嘶,準備就緒。她回過神兒载迄,說讯柔,一個孩子村里真的能給十三萬六?我有些不耐煩护昧,說魂迄,都給了好幾個了,這還有假惋耙。她說捣炬,我怎么感覺自己像生產(chǎn)工具慈格。我說,別多想了遥金,再晚幾年村里解體就沒這節(jié)目了浴捆。她說,那行稿械,不過十三萬六得給咱兒子存上选泻,存死期。我連忙點頭美莫,脫掉了她的睡褲页眯。
夜里,我被凍醒好多次厢呵。半夢半醒間窝撵,接到了趙乃夫打來的電話。他說自己就要上路襟铭,想見我一面碌奉,在跳臺那里等我。屋里太冷寒砖,我懶得起來赐劣,可趙乃夫再次打來電話,說要給我看樣東西哩都,你必須來魁兼。閉上眼,他樣子在我腦中越來越清晰漠嵌。于是我披上大衣咐汞,光著腳穿上棉鞋,借著月色來到了河邊儒鹿。
夜空澄凈化撕,星辰廖廖。大河之上一片白茫茫挺身。我看見他坐在跳臺上面侯谁,光著身子,渾身濕漉漉的章钾。我叫了一聲墙贱,趙乃夫。他緩緩轉(zhuǎn)過頭贱傀,一張煞白的臉和一雙空洞的眼惨撇。我并不怕他,我說府寒,趙乃夫你他媽的別裝神弄鬼魁衙,你讓我看什么東西报腔。他不說話,站起身剖淀,搖搖晃晃地順著河邊往東走纯蛾。我跟在他身后,走了大概三百米纵隔,來到一處堤壩旁翻诉。他指了指前面,我看到幾顆槐樹下面有一座狐仙小廟捌刮,覺得眼熟碰煌,心想,這不是村東頭老白家供奉的保家仙嗎绅作。
趙乃夫停住芦圾,胳膊一直抬著僵在那里。于是我又往前走了幾步俄认。忽然个少,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孩童的啜泣聲。待我走近一看梭依,只見一對兩歲大的孩子躺襁褓之中稍算,我差點喊出聲來典尾,因為那正是登蒙和登賴役拴。她曾給我看過她和弟弟的照片,說她和賴子是龍鳳胎钾埂,小時候經(jīng)常在婚禮上給新娘當童男童女河闰。突然,趙乃夫把我撲倒褥紫,用手捂住我的嘴姜性,我的臉冰冰涼涼的,一股河水的腥味竄進我的鼻孔髓考。
我們躺進一處坑洼地部念,當我抬頭時,看到了可怕的一幕氨菇。一個渾身長滿鱗片的人形怪物從河里走了出來儡炼,接著聞到了一股強烈的腥臭味。是靈感大王查蓉,我從西游記里見過乌询,那東西臉上長滿了紅色肉瘤,令人印象深刻豌研。他似乎很高興妹田,瞇縫著眼唬党,像唱戲似地邁著方步,嘴里嘰里咕嚕地吐著泡泡鬼佣。盡管很害怕驶拱,我還是鼓起勇氣,趁其不備晶衷,一把抱起登蒙和登賴屯烦,撒腿就跑。
他愣了一下房铭,臉揪在一起驻龟,臉上鱗片也紛紛起殼脫落。緊接著靈感大王拔腿便追缸匪。我向村里跑翁狐,邊跑邊喊,可我發(fā)現(xiàn)周圍皆是廢墟凌蔬,猛地想起此地早已拆遷露懒。回過頭砂心,只見靈感大王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一只魚叉懈词,向我投擲,我一貓腰辩诞,魚叉扎進了前方的殘垣斷壁上坎弯。我驚出一身油,臂下登蒙登賴大聲啼哭译暂。此妖見沒得手抠忘,便加快了速度,我著急外永,腳下一軟崎脉,跌倒在地。
靈感大王撲到我身上伯顶,用手扼住我的喉嚨囚灼。他雙眼如綠豆,黑漆漆祭衩,黑洞似的深不見底灶体。臉上細密的鱗片隨著他的呼吸一直蠕動,看得出來汪厨,他要置我于死地赃春,失去了表情管理的他,嘴里的粘液滴進了我的嘴里劫乱。
就在我即將失去意志的時候织中,突然看到靈感大王被什么東西掀翻在地锥涕。我大口喘著粗氣,直到眼前趙乃夫的形象逐漸清晰狭吼,才知道是他用籃球襲擊了他层坠。靈感大王和趙乃夫扭打在一塊,趙乃夫大喊刁笙,快跑破花,那聲音悶悶的,好像是從其他房間傳出來一樣疲吸。我緩過神座每,抱起登蒙和登賴,頭也不回的逃離了這里摘悴。
醒來后峭梳,我把這個夢說給張登蒙聽。張登蒙說蹂喻,你別說葱椭,我小時候看靈感大王那一集,也帶入過自己口四。我說孵运,說真的,這個夢我想了一早上蔓彩,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治笨。她說,我也有不好的預感粪小。我說大磺,你先說。她搖搖頭探膊,說,你先待榔。我坐起來逞壁,點了根煙,說锐锣,整個東邊城腌闯,就屬深井子鎮(zhèn)的新生兒最多,超出其他鄉(xiāng)鎮(zhèn)好幾倍雕憔,能說明什么問題姿骏?她說,什么問題斤彼?我指了指自己腦袋說分瘦,十三萬六蘸泻,問題就他媽的出在這里。你怎么還不懂嘲玫,養(yǎng)個孩子這些錢夠嗎悦施?根本不夠,可為什么還要生去团。她說抡诞,你他媽說這些廢話干什么。我有點泄氣土陪,問她昼汗,你呢,你有什么預感鬼雀。過了一會乔遮,她嘆了口氣,說取刃,我感覺這次懷了,真的璧疗,我有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