枸杞,據(jù)說可以補氣血,讓人的身體健康劣纲,從市面上買回來的枸杞籽懦,總是那么貴,聽人說冷蚂,還不是好枸杞,是商家自己泡過頭遍后又曬干包裝起來的,所以錢花到羊壹,效果卻沒有達到。
聽說而已齐婴,我沒有親眼見證油猫。
夢寐以求,有人把親自摘下來的枸杞賣給我多好澳肌情妖!
超市,偶遇一大姐诱担,說毡证,外出摘枸杞,每天一百多塊蔫仙,我說自己手頭慢料睛,她說,慢了匀哄,可以按小時計算秦效,你識字嗎?稱秤每天一百四涎嚼。我笑而不答阱州。
暑假來臨,人閑生氣法梯,真不假苔货,那天我想把家里的火腿腸拿回去一部分給我侄兒吃犀概,丈夫說,“少帶點夜惭,兒子喜歡吃姻灶!”現(xiàn)在看來也沒什么,我當時也不知道哪根神經(jīng)搭錯了诈茧。
怒火中燒产喉,一點火腿腸也不讓帶,真是不當家敢会!難怪妹妹間接說曾沈,爹把自己死后媽媽的去向做了安排,兩個女兒家都不去鸥昏,大女兒不當家塞俱,小女兒家庭特殊。老人家眼光犀利啊吏垮,一眼就看出我不當家障涯。想到這里,淚如泉涌膳汪,似乎天塌下來了唯蝶。
看見丈夫悠閑地在搖椅上晃來晃去,每天晚上玩游戲到深夜旅敷,然后又去喝啤酒生棍,我恨不能走上去掐死他。
這個假期媳谁,無事可做涂滴,難道每天就面對這樣一個不求上進的人嗎?
猛然想起那次超市的偶遇晴音,尋到電話柔纵,說,摘枸杞七月八號要走一批锤躁,時間緊搁料,慌忙收拾東西,讓丈夫送我到帶工人的家里系羞,她的家里來了很多外出務(wù)工的人郭计。
她家四周擠滿了人,大家都在等大巴車過來載他們遠走他鄉(xiāng)掙錢椒振。終因人多昭伸,車載不下,我沒能擠上車澎迎。
七月十日庐杨,如約而至选调,終于坐上了去甘肅的大巴車。滿心歡喜灵份,終于逃離那個令人生厭的家了仁堪。
平生第一次出遠門,我對一切充滿好奇填渠,望著車窗外往后移動的風(fēng)景喜不自勝弦聂。
走過了一座山又一座山,穿過了一個隧道又一個隧道氛什,猛然發(fā)現(xiàn)有隧道的地方必有山横浑,隧道就是過不去的山挖成的。
每過一個隧道屉更,身后的老太太總說,又過一個洞兒洒缀,讓人忍俊不禁瑰谜。
夜間在服務(wù)區(qū)休息,司機抱著太空被倒地而睡树绩,我坐在座位上疲倦地閉上雙眼萨脑,朦朧中,聽到有人說饺饭,慢點兒渤早,這里還有個人頭呢!
原來有人躺在車廂板上睡著了瘫俊,有人從那里經(jīng)過去廁所鹊杖,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眼睛發(fā)酸扛芽,打開手機骂蓖,顯示是凌晨三點,我來到廁所川尖,看到廁所外的地面上有人鋪著爬爬墊兒躺著登下,有人在閑談,大姐也在那里叮喳。
有機會再次坐大巴外出被芳,我一定要下車躺地面上休息,至少可以舒展一下腿腳馍悟。
大巴車早上八點出發(fā)畔濒,第二天上午七點多到達,在那里我看到自己將要居住的地方赋朦,我的心禁不住悲涼起來篓冲。
同行的幾位長輩李破,慌忙自己尋來床板鋪床,我趕忙加入壹将。我不挑吃住嗤攻,條件艱苦也能忍受,太陽當空诽俯,棚內(nèi)似蒸籠妇菱,熱氣撲面,簡直不敢睜眼暴区。
十二點闯团,我們吃完飯拿著老板發(fā)的桶就去地里摘枸杞了,看到大家不顧路途勞累就下地仙粱,我只有尾隨其后房交。我不是溫室的花朵,我可以的伐割。
一直摘到晚上九點候味,老板才去過最后一秤,慌忙中我的手機掉在了地上隔心,趕忙拾起白群,使勁擦拭,總感覺上面趴著一只蚊子硬霍,猛然醒悟:手機屏爛了帜慢!
近九個小時摘了43斤,每斤工錢1.1元唯卖,劃算我每小時掙五塊錢粱玲。
人們早上四點半就匆忙起床去吃飯,五點多就有人下地了耐床,中午十二點多還沒有回來吃飯密幔,有的人早上干脆帶個饅頭在地里當作午飯,晚上九點多還沒有收工撩轰,他們當中多數(shù)人每天摘幾十斤胯甩,個別人摘到一百多斤,時間成本很大堪嫂,耽誤了休息偎箫,回來吃飯洗漱完就晚上十一點多了,個別不自覺的人再記記賬皆串,算算當天摘的斤數(shù)淹办,睡覺時差不多零點多了,四點半又忙著起床恶复,睡眠嚴重不足怜森。
甘肅的天氣干旱少雨速挑,早晚溫差大,中午的烈日簡直就是直射副硅,我的左手面在陽光下暴曬兩天癢得難受姥宝,我使勁抓,第二天就腫了恐疲,皮膚看起來似六十歲老婆婆的手腊满,非常粗糙。太陽照得脊背耳朵發(fā)癢培己,我的胳膊碳蛋,大腿起了很多小疙瘩,癢得鉆心省咨,每天晚上睡覺使勁兒抓肃弟。這里的山光禿禿的,寸草不生零蓉,墓地的墓似一個個沙丘愕乎。
丈夫連續(xù)兩天發(fā)信息問我:今天感覺咋樣?累嗎壁公?我眼里含著淚回信息:還可以,我應(yīng)該可以堅持下去的绅项。
我們每天起早貪黑忙碌紊册,掙了一點錢。這些外出摘枸杞的人多數(shù)都是五十以上的老太太快耿,有的已經(jīng)七十多歲囊陡,彎腰駝背,走路搖晃掀亥,是她們子女不孝缺錢花嗎撞反?是她們想減輕家里負擔,掙錢貼補家用嗎搪花?我一個人民教師來這里又為了什么呢遏片?僅僅是為了摘到好枸杞嗎?
人們不用老板催撮竿,每天很早去地里采摘吮便,很晚回來,每過一秤就拿出小本本來記錄幢踏,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髓需。
老板讓我們抓鬮,確定采摘的地塊房蝉,我們組抓的地塊枸杞多又紅僚匆,大家高興地摘著微渠。
一天早上另外一組找不到自己的地塊,高喊著:你們摘著我們組的地塊了咧擂!趕快出去逞盆!不然,你們摘的枸杞就要倒給我們屋确!
我們組的人們堅定自己沒有錯纳击,和對方辯解著,對方也堅定自己不錯攻臀,在這種情況下焕数,我這個組長走出去和她們溝通:美女,我們都是河南人刨啸,我們都是一個地方的人堡赔,我們都是給老板打工的,我們沒必要為了這樣的事情爭吵设联,回家后我們還要見面的善已,你們想在這里摘就摘吧,等老板來了再給你們找地塊离例。
溝通后相安無事换团,組員又說:“組長,讓她們摘凈宫蛆,不然老板讓我們返工可就費時間了艘包!”
我又走到她們跟前和顏悅色地說:“美女,大家摘凈啊耀盗,我們不再重摘了想虎。”
又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叛拷,我們在78號地采摘舌厨,聽見旁邊的地塊有噼里啪啦的摔打聲,鬼哭狼嚎般的吵架聲忿薇,我們忙著采摘裙椭,沒有人去光顧。
后來有人打電話給老板署浩,美女老板過來請她們回去骇陈,我們?nèi)匀豁斨胰詹烧坭健?/p>
十二點多我們回去吃飯,聽見有人說瑰抵,原來是兩個組抓的號重了你雌,都是77號,先去的人不讓后去的人摘,后去的人一定要在那里摘婿崭,哪怕老板打電話給她們另找地塊拨拓,她們都不離開,吵罵中把組長打到在地氓栈,其他組員上來拉架渣磷,同樣被打,并且打得躺在地上授瘦,四肢伸直醋界,口里發(fā)出可怕的聲音,然后就失去知覺了提完。
我聽見聲響形纺,原以為是犯病了,欲要前去掐人中徒欣,來到跟前逐样,看到幾個女人有掐人中,有掐虎口的打肝,有跪地祈禱的脂新,我趕緊離開,她們懂得自救粗梭。
有人請求老板送被打者去醫(yī)院看看争便,期待中,男老板開車來到断医,人們七手八腳抬著她上車始花,尿水順著褲腿流。
出門打工容易嗎孩锡?為了一點兒枸杞,能多摘多少呢亥贸?退一步海闊天空躬窜,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我自己呢炕置?我是為了什么來到這里呢荣挨?
按照上級文件精神,學(xué)校里舉行的暑期服務(wù)朴摊,我硬是不參加默垄,我在家至少可以掙四千塊,并且不在烈日下暴曬甚纲。
別人每天不是一百多斤就是八九十斤口锭,而我最多不到七十斤,同樣的時間,靠體力掙錢鹃操,我不行韭寸。
我隨這些人外出打工,方向錯誤荆隘,我應(yīng)該找個用腦子的工作恩伺,平臺越低,掙錢越辛苦椰拒!
在甘肅十四天晶渠,我休息兩天,干了十二天活燃观,掙了653塊錢(老板還沒有結(jié)賬)褒脯,詢問老板啥時間可以回家,說至少到八月二十五號仪壮,天啊憨颠,誰可以堅持下去?到那時就要開學(xué)了积锅,我休息的時間就不夠了爽彤!
由于外出摘枸杞的人太多,老板不得不把一部分人分到別的地方采摘缚陷,我被分到新的地方适篙,心情好了幾天,這里是上下鋪箫爷,走的慢的老太太沒有搶到下鋪嚷节,只有爬到上鋪睡覺了,看著她們艱難地爬著虎锚,我很心疼她們硫痰。
有個老太太在老板來宿舍時,哭著說:“她們欺負我窜护,不讓我睡效斑!”老板一聽發(fā)毛了:“我來不是聽你哭的!誰欺負你了柱徙?誰讓你不跑快點來搶床鋪呢缓屠?能干了就干!不能干护侮,回家敌完!”
老板的話說完,老太太不再哭羊初。
同去的人見面說我曬黑了滨溉,是啊,好久沒有照鏡子了,黑是肯定的了业踏。想到要到八月二十五號才能回家禽炬,我不想堅持了,因為我的身體有段時間說話咬舌頭勤家,右手抽筋腹尖,我需要回家體檢。
坐上回家的火車伐脖,用火車上的鏡子一照热幔,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確實很糟糕,臉上的斑塊很重讼庇。
馬上開學(xué)了绎巨,我的皮膚黑又老,怎么面對我即將接手的新學(xué)生呢蠕啄?他們會怎么看我呢场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