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故事寫出來或許都是一本厚厚的自傳體膀跌,雖然沒有波瀾壯闊遭商,卻無可代替。
大學畢業(yè)后我找到了第一份工作捅伤,在耐克品牌店做導購劫流,沒錯,就是賣鞋子的丛忆。后來在店里我認識了一個志同道合的林小桔祠汇,都喜歡聽Eason的歌,我們可以不看歌詞閉著眼睛聽著旋律唱遍他的每一首歌熄诡,而且不卡詞可很。
所以當時我覺得林小桔是個有涵養(yǎng)的小姑娘,而且明明和我差不多的個子卻比我瘦了一個圈凰浮,掛著一副娃娃臉我抠,眼睛亮晶晶的苇本,尤其是單純的笑容最暖人心。
第一次見林小桔時是在中午菜拓,我在店里值班瓣窄。大上海的夏天悶熱而直白,我伏在柜臺打盹尘惧,林小桔就掛著汗怯生生的闖入康栈。
''姐姐可不可以問下店里還招人不了?''
我笑答:"招啊喷橙,不過不招童工"
于是林小桔把身份證掏出來放在我面前啥么,
''姐姐,好不巧啊贰逾,我十九了''
于是林小桔成了店里第五個導購員悬荣,后來我才知道林小桔是偷偷跑出來的,因為家在農(nóng)村疙剑,而有的農(nóng)村固有的觀念是讀書無用論氯迂,何況一個女生,家里有個弟弟言缤,林小桔的父親就曾當著她面講嚼蚀,你上到高中畢業(yè)家里就算對的起你了,上那么高學歷有什么用管挟,等把你供出來了就該嫁人了轿曙,白給人家養(yǎng)個大學生,你還不如現(xiàn)在就嫁給西村的二憨僻孝。
林小桔當時背著書包握著拳頭說:''爹你在逼我嫁人我就去死''
她爹皺了皺眉頭看了她一眼終究沒說話导帝,但是學終究是沒在念下去了,林小桔咬牙噙淚離開了學校穿铆,在老家縣城做過網(wǎng)吧收銀員您单。網(wǎng)吧雖然不亂,但形形色色的人也會有荞雏,做了半年后有次一個染著黃毛的小流氓對她動手動腳虐秦,林小桔一個巴掌清脆的送了過去,后來網(wǎng)吧老板出面給黃毛道歉送網(wǎng)費息事寧人凤优,而林小桔卻在那里呆不下去羡疗,被辭退而且扣了半月薪資,于是聽聞上海的繁華别洪,瞞著家里買了火車票連夜漂到了上海叨恨,卻搞不清楚地鐵自動售票機是該先塞錢進去還是該先選票。
晚上躺一起睡覺時候挖垛,林小桔忽閃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上勤勞織網(wǎng)的蜘蛛對我說:''姐姐痒钝,你去看過海嗎秉颗,就是海邊有許多貝殼的海''。
''見過啊送矩,蔚藍的大海一望無際蚕甥,光腳踩在沙灘上吹著海風看太陽是特別愜意的事情。''
林小桔眼睛里充滿了渴望的說道栋荸,''姐我要在店里非常努力的賺錢菇怀,有錢了我想去看海,去裝很多的貝殼晌块,還有北京的萬里長城爱沟,姐長城沒一萬里的吧,還有云南的西雙版納匆背,姐那里的香蕉是不是特別便宜呼伸,姐海南的椰子是長在樹上不熟不會掉嗎,還有…………''
看著臉上沁出細汗睡的沉沉的林小桔钝尸,我第一次覺得這個姑娘真讓人心疼括享。
后來林小桔做的非常努力,蹲下給顧客放墊子珍促,試新鞋铃辖,系鞋帶。店里的薪資制度是一點微薄底薪加上銷售的提成猪叙,林小桔用了兩個月的時間賺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工資娇斩,換掉了從不離身的藍屏手機。剩下的存了起來沐悦,說要去看陳奕迅的演唱會,還要去海邊五督,去看云南的香蕉有沒有很便宜藏否,要…………等等等等很多。我就講充包,小桔你就是個長不大還貪玩的孩子副签,林小桔就哈哈哈的笑。
人生很像股市基矮,會看著平平淡淡的一條小線淆储,有時候覺得一點小小的波瀾不會在意,卻會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候一落千丈家浇。
那天下午我在支著腦袋算賬目本砰,林小桔在旁邊聽歌,她手機忽然就響了起來钢悲,然后慌慌張張的跑到倉庫去接聽了点额。出來的時候臉上掛著淚珠舔株,我問怎么了,林小桔抱著我只是哭还棱,不說話载慈。
后來,林小桔收拾行李走了珍手,踏上了回老家的火車办铡,走的時候我去送她。她只是抱著我哭不說話琳要,然后看了一眼上海的太陽寡具,轉(zhuǎn)身進了候車室”翰洌看著她瘦小的身影沒入人群中晒杈,我有種感覺,或許孔厉,這輩子上海都不會出現(xiàn)林小桔那小小的身影了拯钻。
再后來,林小桔給我發(fā)過一條很長的短信撰豺,告訴我發(fā)生的所有事情粪般。那年夏天悶熱多雨,她爹上山挖草藥因為剛下完雨山路濕滑污桦,一腳踩空從山上掉到了山谷亩歹,當場沒了氣息。林小桔回去趕上了父親的葬禮凡橱,鄉(xiāng)村的風俗很傳統(tǒng)小作,弟弟抱著遺像,林小桔背著招魂幡稼钩,村子里的鄉(xiāng)親抬著壽棺顾稀,伴著嗩吶聲一路走到了墓地。
林小桔說她爹走后什么也沒留下坝撑,只剩娘和上初中的弟弟静秆,弟弟哭著講姐你在家照顧娘吧,我不上學了巡李,想去廠里打工賺錢抚笔。娘一巴掌扇了過去,你爹走了侨拦,家里就靠你以后讀書出息了殊橙,實在過不下去了娘就是討飯也要把你供出來。說完一邊抱著弟弟哭一邊碎碎念,林小桔說:媽你別哭了蛀柴,二憨他爹娘說的話還算數(shù)對吧螃概?我嫁過去他家可以一次性給彩禮錢十二萬,我嫁給他你就可以不用討飯了鸽疾,弟弟也可以繼續(xù)上學了吊洼,我嫁。''于是她娘用手把淚一抹制肮,不哭了冒窍。林小桔臉一歪,淚卻掉了下來豺鼻。
關(guān)于二憨他爹媽為什么愿意給這么多彩禮錢综液,理由是二憨今年已經(jīng)二十九了,還沒娶親儒飒,因為二憨小時候發(fā)燒燒壞了腦子谬莹,智商一直停留在孩童時期,誰會原意把姑娘嫁過去守著一個傻子過一生桩了。
出嫁那天她娘看著聘禮盒子里面一捆捆的錢臉上喜盈盈的附帽,弟弟躲在屋子里哭,林小桔面無表情井誉,蓋著紅蓋頭蕉扮,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被牽著跨火盆,拜高堂颗圣,入洞房喳钟。
后來我給林小桔打過電話,電話那頭卻是機械的你撥打的電話是空號在岂。而她卻沒告訴過我家里的地址奔则。
2014年10月11日我去看了陳奕迅的巡回演唱會上海站的演出,看著擁擠的人海揮舞著熒光棒蔽午,聽著Eason在臺上唱著《穩(wěn)穩(wěn)的幸敢撞纾》,我突然想起來上海那個炎熱的夏季祠丝,闖進店里來的林小桔疾呻。
不知道她最終去看過海沒除嘹,看沒看Eason的演唱會写半,是不是云南的香蕉更便宜一些,海南的椰子是不是真的不熟不會掉尉咕,還有那句初識的話叠蝇,
"姐姐可不可以問下店里還招人不了?"
"姐姐年缎,好不巧啊悔捶,我十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