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是他的名字成榜,如果你看名字覺得他是一個內(nèi)向不善言談憂郁的孩子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蹦玫,他外向赎婚、精明刘绣、油嘴滑舌,盡管發(fā)生在他身上的遭遇很難讓他養(yǎng)成這種性格挣输。
鎖是個可憐孩子纬凤,小時候家里很窮,媽在他四歲時就跑了撩嚼,家里只剩爸和姐停士,住的是一間破土坯房子,窗戶玻璃是用兩層塑料膜代替的完丽,一家三口擠在一張大床上恋技,三頓飯吃的也總是蘿卜紅薯,一年到頭吃不上白饅頭舰涌,雖然當(dāng)時村里其他人家也不富裕猖任,但像他家這樣窮的還真沒有。
在鎖五歲的時候瓷耙,有一晚村東頭放露天電影朱躺,那時候電視還不普遍,村里放電影可是一件大事搁痛,鎖也跟著家人去了长搀,電影還沒開始就有人喊著他家失火了,等一家人慌里慌張跑回去的時候鸡典,已經(jīng)晚了源请,家里堆著很多撿來的破爛,火大撲不滅彻况,一把火就把破衣爛被子全燒光了谁尸,房子也塌了,當(dāng)時是冬天纽甘,本來就一貧如洗這下徹底燒了個干凈良蛮。
第二天早上,鎖跟著他爸在冒著煙的廢墟上像挖寶藏一樣扒扒撿撿悍赢,看還能不能找到點沒燒完的家當(dāng)决瞳,最后除了燒黑的鍋碗還真找不到別的能用的東西,唯一一塊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也沒有了左权。據(jù)大人說皮胡,失火原因是出門的時候沒把煙頭掐滅,把床單給燒著了赏迟,最后火越燒越大屡贺。
鎖的姐姐那時候快十歲了,學(xué)都沒上過一天,就被送到親戚那里學(xué)織地毯了烹笔,那時候地毯全是靠手工織的裳扯,村里還有專門織地毯的家庭小工廠,只要織的快織的好谤职,養(yǎng)活自己是不成問題的饰豺。鎖也被安置在堂叔家里,村里人看他們家不容易允蜈,把不要的舊衣服送給鎖冤吨,鎖去誰家玩也總能得到些吃的,而鎖的爸則出門打小工去了饶套。
跟鎖同年紀的我們都開始上學(xué)前班了漩蟆,鎖卻只能在村里撿破爛賣錢。我們放學(xué)的時候總被念小學(xué)的大孩子嘲笑妓蛮,一見到我們就大聲喊:學(xué)前班不球占怠李,只會數(shù)個一二三。鎖每次聽到也會跟著喊蛤克,喊的比誰都起勁捺癞。
等鎖該上小學(xué)的時候,家里總算好過一點了构挤,鎖的爸買來一車磚半車瓦髓介,自己動手蓋了一間瓦房,一間小廚房筋现,這總算是個家了唐础,鎖也上小學(xué)了,我跟他是同桌矾飞,從這開始一膨,我們經(jīng)常在一塊玩,成了小學(xué)時期最好的朋友洒沦。
鎖在大人們看來豹绪,就是個小人精,能說會道微谓,大人都不一定能說過他,還能用壓井壓水输钩,能做稀飯豺型,能下地干活,夏天晚上會逮肉爬蟲(沒脫殼的知了)买乃,白天拿竹竿打知了殼賣錢姻氨,能拿鐵絲酒蓋白糖做糖稀,會的可多了剪验。小孩子聚在一起肴焊,也總是聽他號令前联,不是翻墻去偷棗就是去坑里游泳,有零花錢就買辣條分著吃娶眷。玩累了就聽他講故事似嗤,什么跟著他爸坐汽車出遠門撿幾塊錢了,還有什么騙別人給他買冰棍吃了等等届宠,現(xiàn)在想想漏洞百出的故事烁落,在當(dāng)時可是信以為真,還總讓他講好幾遍豌注。
也許是家里窮的原因伤塌,鎖是會掙錢的,賣知了殼撿破爛這些鎖都干過轧铁,還帶著我們幾個小孩用紙疊一些衣服褲子籃子之類的小玩具每聪,拿到學(xué)校跟同學(xué)換廢紙,再把廢紙賣了賺錢齿风。我記得最清楚的是跟著鎖做生意药薯。有天晚上鎖兩眼放光地跟我說,他堂叔進了一批塑料財神貼紙聂宾,一張進價三毛五果善,可以賣五毛,這樣一張賺一毛五系谐,問我干不干巾陕,我當(dāng)時人小沒一點經(jīng)商頭腦,人也內(nèi)向嘴也笨纪他,不想丟人現(xiàn)眼鄙煤,最后還是他硬拉著我一起干,因為是他堂叔茶袒,所以我們可以先拿去賣梯刚,賣到錢了再把本錢給他堂叔,賺到的錢我們平分薪寓。
從那天開始亡资,一到星期六星期天放假,我們就開始挨家挨戶地推銷向叉,我臉皮薄锥腻,總是他走前面開口問,我在后面拿著兜母谎。后來效率不高瘦黑,他提議一人往東一人往西,這樣速度快,他倒是迅速的一家一家敲門問需不需要財神幸斥,我則扭扭捏捏的不敢敲別人家的門匹摇,等他賣完他手里的那一部分來找我的時候,我還沒賣出去幾張甲葬,最后也是他帶著我去敲門廊勃,還讓我跟他學(xué)著怎么說。村里跑完我們就去鄰近的村里演顾,跑了兩個星期奇怪的是我的膽子一點也沒大供搀,還是一樣扭扭捏捏,聲音像蚊子一樣嗡嗡嗡钠至,自己都聽不清楚葛虐,最后實在是覺得臉紅心跳快,就不去賣錢了棉钧,鎖一個人把附近能跑的四個村都跑了一遍屿脐,掙了十幾塊錢,分給我五塊宪卿,那時候小孩子有五價錢就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大一筆財富了的诵,我們買玩具槍買辣條買貼紙買雪糕買風(fēng)箏,揮霍了好一陣子佑钾。
等我上小學(xué)四年級西疤,在外地做生意的爸媽把我接到上海念書,一年也見不到鎖幾次休溶,等我讀初中的時候代赁,聽我奶奶說鎖成績也不好,不上學(xué)了兽掰,出門打工去了芭碍,我初三寒假回老家過年,鎖還騙了個外地老婆回來孽尽,吹著說家里房子車子都有窖壕,家里多么多么有錢等等。我媽跟我奶奶還說像我這種嘴笨的杉女,一輩子都找不到老婆瞻讽,當(dāng)時的我犟的很,頂了她們一句熏挎,找不到不找唄速勇。
也就是從鎖開始走上社會,我跟鎖之間能聊的話題也越來越少婆瓜,我跟他說學(xué)校里的事他不愛聽快集,他跟我說工廠里的事我聽不明白,兩個快二十歲的人總不能天天回憶些上小學(xué)的事吧廉白,我們也早已對偷棗游泳沒了興趣个初,就這樣,我聽到關(guān)于鎖的事也越來越少猴蹂。
等我上高中的時候院溺,聽說他老婆家里人不同意他們的婚事,具體說就是嫌棄他們家窮磅轻,連個像樣的房子都沒有珍逸,就把他老婆硬拽回去了,幾個月大的女兒也被鎖賣了聋溜,然后出門打工去了谆膳,在外頭也不好好干,工資都揮霍一空撮躁,過年回來沒錢就去親戚家借摩托借電動車漱病,出門就轉(zhuǎn)賣了,弄的親戚都惡心他把曼,我奶奶還特意交代我杨帽,鎖來借東西千萬不能給,一給就沒影了嗤军,我奶奶再也沒說過要我向鎖學(xué)學(xué)之類的話了注盈。
我媽總說他心術(shù)不正,總歸是要走上歪路的叙赚。像鎖這樣精明嘴會說的人老客,要是做點小生意,沒幾年就能發(fā)家致富纠俭,可惜鎖始終不踏踏實實沿量,心里歪門邪道為主,弄到現(xiàn)在還是一無所有冤荆。
本該有出息的鎖還是出門打工去了朴则,我也好幾年沒見過他了,小時候的快樂時光我都記得钓简,但物是人非乌妒,我不是以前那個內(nèi)向害羞的男孩了,鎖也不是那個我佩服的鎖了外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