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的歌兒
杜宗軍
突然來到新疆,來到新的油田挠羔,似乎并沒有什么不習慣井仰。因為哪有石油哪是家。天南地北的石油人破加,概莫能外俱恶。
因為需要熟悉一線生產(chǎn),我主動要求去了中石化西北油田最偏遠的采油一廠托普臺沙漠油區(qū)范舀,最后又跑到了更偏遠合是、緊靠著塔里木河的S112采油井站呆了兩天。沒想到居然又聽到了新疆的歌锭环。那是一位在新疆生活了25年的甘肅慶陽老大哥聪全,開著大大的油罐車來拉油。等裝油的時候辅辩,一個人站外的胡楊林蔭道上散步难礼,孤獨地走著走著,也許想起來離千里的家鄉(xiāng)玫锋,也許想起久違的親人蛾茉,突然就唱起來了。一首一首撩鹿,那么自然就唱到了《塔里木河》谦炬。“塔里木河三痰,哎吧寺,親愛的塔里木河……”這歌還是看新疆詩人周濤的散文才知道的。他推崇備至散劫,我一聽之下稚机,果然。并于歌的第一句获搏,他在文章中寫道赖条,“塔里木這三個字唱得低沉失乾、平穩(wěn),像在念叨一個熟稔的地名纬乍。但是“河哎”像一只脫手的大鳥突然騰空碱茁,它拔高,一直拔高仿贬,深入蒼空極處纽竣,留下悠長不絕的凄涼〖肜幔”他把這歌稱著自己的歌蜓氨,生命的歌。此時此刻队伟,我在初冬的新疆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穴吹,在已經(jīng)落葉蕭蕭的胡楊林間小道上,眼看著面前緩緩流淌的塔里木河嗜侮,耳聽著這一首歌唱新疆母親河的歌港令,間或有河中的野鴨不甘寂寞“嘎嘎”叫上一兩聲,心仿佛都隨之飛到了九天的流云之上锈颗,徘徊久之顷霹,嘆息久之。
我與的新疆的緣份击吱,與新疆的歌大有關(guān)系泼返。我差不多是聽著唱著新疆歌兒長大的,我的愛好太多姨拥,畫畫、書法渠鸽、攝影叫乌、旅行、唱歌徽缚。不管怎么排憨奸,唱歌與旅行是一定要排在一起的。唱著來唱著去凿试,唱著唱著排宰,這歌兒就走進了你的心里去,怎么也忘記不了那婉,怎么也揮不去板甘,興之所至隨口一哼,自己都會笑了详炬,“怎么又是這些歌兒”盐类。
中國邊疆的少數(shù)民族民歌中,陜北信天游、河湟的花兒在跳、蒙古長調(diào)和云貴川的山歌枪萄,曲調(diào)優(yōu)美動聽的所在多有。但新疆的民歌卻有一種最獨特的氣質(zhì)猫妙,自信瓷翻、大氣、豪放割坠,更有一種仿佛不知愁苦為何物的歡樂和幽默齐帚。這就是天賦給新疆民歌的異稟吧。我以為韭脊,漢民族被孔夫子教得過份嚴肅刻板了童谒,食不言寢不語;割不正不食沪羔;非禮勿聽勿看饥伊,連悄悄想想也不行,因為君子“慎獨”蔫饰。這太讓人拘束了琅豆。好在有了新疆的歌,為漢民族的性格摻入了一絲難得的開朗篓吁、幽默茫因。樂天而知命,達觀而知取舍杖剪。 有人說冻押,新疆民歌中的樂觀,“那是健康的體魄盛嘿,生命的活力超越于生存苦難之上的自由飛翔洛巢。”這是多么了不得又意想不到的收獲次兆。就算唱再悲傷的事和人兒稿茉,傷心得落了淚,難過得快活不下去芥炭,唱著唱著心里的野草地慢慢就長出了希望和期盼漓库。每一次聽到那獨特歡樂的節(jié)奏和曲調(diào),再嚴肅古板的人心中也忍不住要躍躍欲試园蝠。
記不起我聽過我唱過的第一首新疆歌兒是什么了渺蒿。那么多,誰記得呢砰琢。想得腦瓜疼蘸嘶,只好作罷良瞧。也數(shù)不清我會唱多少支新疆的歌。只記有一次训唱,朋友相聚褥蚯,每當一個朋友唱完,喝夠了酒的我們就會激動地爭著大叫况增,“我還又有一首”“我還又有一首”赞庶,我們一首一首地接著唱下去,沒完沒了唱了喝澳骤,喝了唱歧强,不知道東方之既白。
但我記得我最愛的歌为肮。不是《打起手鼓唱起歌》摊册,不是《在那遙遠的地方》,不是《咱們新疆好地方》颊艳,也不是《駿馬奔馳保邊疆》茅特,《邊疆的泉水清又清》,甚至《吐魯番的葡萄熟了》棋枕,而是《阿瓦爾古麗》白修。不可救藥地愛缭召。因為它曾經(jīng)那么深地振動我的心弦重绷。那么憂郁那么美的旋律,配上那么直白無文圃泡,甚至有點粗野的詞窥浪,象靈魂旁若無人地低語和呢喃祖很,卻能象子彈以最猛烈的方式擊中你心靈最軟弱的部份,讓你霎間淚下如雨漾脂。那是任何造著矯揉的詩人和大家也寫不出的突琳,舉重輕如鴻毛,舉輕重若泰山符相。光是前奏那如嘆息般的吟唱,已經(jīng)憂傷得讓人斷腸心碎蠢琳。每一個沒有經(jīng)歷過心碎愛情的男人和女人啊终,沒有體味過得不到的珍惜,錯失后的懷念傲须,就永遠少一點生命中美麗厚重的底色蓝牲。也許,只要有這么愛好的回憶打底泰讽,從此我們的人生將不再黑暗例衍。就算在最黑暗的夜里昔期,都會有一盞可以取暖的燈,陪伴我們一生佛玄。這是新疆硼一,饋贈給我最珍貴的禮物。
永遠記得學生時侯梦抢,遇到的新疆女孩般贼,有了那么朦朧的美好。我愛聽她用略沙啞的歌喉奥吩,為我唱新疆的歌兒哼蛆。多年后,我收到她從新疆寫來的信霞赫。我用心珍藏二十多年腮介。每一次打開,看到那已經(jīng)泛黃的信紙端衰,又想起離自己已經(jīng)那么遠又那么近的青春叠洗,想了那天西山的落日,伴我們吹著晚風歸去靴迫。我用藍色的野花編成的花冠惕味,染上了金子般的陽光,在你卷曲的發(fā)邊慌亂的閃閃爍爍玉锌,一如那彼時我的心名挥。仿佛就又聽到那憂郁的歌,讓人聽了不由得就想要去到遠方主守。比起那些一味單純歡樂的歌禀倔,惟有加入深深的憂郁與不舍卻不得不舍的歌,才是我的最愛参淫。聽聽吧救湖,這歌。
“灰色的小兔
在戈壁灘上跳來跳去
你可知道美麗的阿瓦古麗
灰色的小兔它的窩在哪里
哎呀美麗的阿瓦古麗
哎呀美麗的阿瓦古麗
哎呀美麗的阿瓦古麗”
這一聲聲“哎呀”涎才,如泣如訴鞋既,如慕如愛,一詠三嘆耍铜,有那么深的驚訝與痛惜邑闺,嘆息這如灰色小兔般純潔又膽怯的初戀∽丶妫“愛你愛到骨頭里”陡舅,忘記了這是哪首歌的詞。愛也許真的可以到了骨頭里血液中吧伴挚。這如神來之筆般的比興靶衍,讓人打破頭想不到的借喻灾炭,讓人聽得神魂俱奪÷簦灰色的小兔它的窩在哪里蜈出,我們的愛情是不是就在哪里歇息?這歌中的憂傷帚呼,是一個飽經(jīng)風霜從遠方歸來男人的憂傷掏缎, 淡得象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的憂傷煤杀,濃得象站在高崖盼望愛人眷蜈,明知不可能來又不想放棄期盼的憂傷......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沈自。繞樹三匝酌儒,何枝可依?何枝可棲啊......
唉枯途,罷了吧忌怎,今夜,就單曲循環(huán)主這一首歌酪夷,且枕著歌入睡榴啸,帶著淚與笑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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