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接受了微信公眾號“村游去”的采訪姑食,以下為采訪文章波岛。)
成年之后回望故鄉(xiāng),心頭總會有些小小的感傷音半,因為知道则拷,那些時光再也回不去了。
壹 | 遠在日本
距離15年辭去工作只身一人來到日本已經(jīng)過去了兩年祟剔,琪官漸漸習慣了與故鄉(xiāng)隔海相望的距離隔躲。
還記得剛來日本的時候摩梧,聽不見鄉(xiāng)音物延,看不見熟悉的風景,二十多年的時光壓縮在一個小小的行李箱里仅父,毫無用武之地叛薯。
強烈的孤獨感,讓琪官經(jīng)常想起故鄉(xiāng)笙纤,留在記憶里的那些街道耗溜,轉身就能抱住的家人,哪怕是一句話也沒說過的鄰居也能給他莫大的慰藉省容。
但艱難的日子總會過去抖拴,生活步入正軌之后,故鄉(xiāng)也就不會那么頻繁地出現(xiàn)在夢前腥椒。如今的琪官自如地在異國城市讀書阿宅、寫作、看風景笼蛛,與無數(shù)陌生的面孔擦肩洒放,從他們或喜或悲的眼神里幻想他們正經(jīng)歷著的愛情。
半年回家一次的距離對他來說變得剛剛好滨砍。問問身邊的中國人往湿,兩三年沒回去過的也大有人在妖异。
但一個人永遠不可能甩脫他的故鄉(xiāng),作為一名作家领追,琪官的作品中處處都能窺見故鄉(xiāng)的影子他膳。“就算我不去刻意寫它蔓腐,它也早已滲透進我的血液里矩乐。”
貳 | 童年的那個村莊
琪官的故鄉(xiāng)鹽城回论,是座寧靜的海邊城市散罕,古代以制鹽聞名,因此得名傀蓉。雖說靠海欧漱,但琪官卻從沒去過家鄉(xiāng)的海邊,只聽說那里住著麋鹿葬燎,住著丹頂鶴误甚,被譽為“東方濕地之都,仙鶴神鹿世界”谱净。
圖蟲-天南713/攝
作為江蘇十三市里唯一沒有山的城市窑邦,鹽城水域遼闊,老家屋后就是一條河壕探,村莊與村莊之間以河為界冈钦,夏天人們在河里游泳釣魚,漁船從水面靜靜劃過李请。
在這個水鄉(xiāng)有著琪官近乎所有的童年記憶瞧筛。周末的時候和小伙伴們一起去小池塘里釣龍蝦,呆在家里跟著爺爺學毛筆字导盅,照著院子里的菊花畫水墨畫较幌。
那時,日子無憂無慮白翻,父母還很年輕乍炉,村子里很多從小就認識的人也都還在世,小小的琪官伏在大人膝頭聽了很多家長里短滤馍,知道了很多故事岛琼。
12歲時,琪官第一次離開故鄉(xiāng)纪蜒,帶著一個木制的箱子到隔壁鎮(zhèn)上讀書衷恭;18歲時,坐火車去南京讀大學纯续,雖說仍在同一個省份随珠,但看著車窗外飛速溜走的流動的綠色時灭袁,琪官知道,自己離故鄉(xiāng)越來越遠了窗看。
大學畢業(yè)茸歧,他在南京工作了一年,便毅然辭職显沈,只身一人去往日本软瞎。與故鄉(xiāng)的距離就這樣隨著年齡學識的增長不斷拉長。
叁 | 就算逃到了天邊拉讯,影子還是會落在故鄉(xiāng)的大地上
遠方涤浇,每個年輕人都曾在腦海中描畫過那個地方。因為深信遠方會有自己想要的一切魔慷,年少的他們決絕地舍下故鄉(xiāng)只锭,前往自己的“遠方”,他人的“眼前”院尔。
但對于異鄉(xiāng)游子來說蜻展,就算逃到了天邊,影子還是會落在故鄉(xiāng)的大地上邀摆。只要說起家鄉(xiāng)特有的美食或者風俗纵顾,就會立刻被打回原形,回憶起在故鄉(xiāng)的日子栋盹。
鹽城的粽子是琪官見過的唯一沒有用線繞起來的施逾,包好后,用一根偏平粗大的粽針贞盯,像穿針引線一般音念,將粽葉長長的尾巴穿過粽身沪饺,拉緊躏敢,渾然一體。每逢端午或者學校開學整葡,家里都要裹粽子件余,寓意“高中”。
在小時候的琪官心中遭居,大年初一可以算是一年中最期待的日子了啼器。每次天還未亮,小孩子們就已經(jīng)興奮地結伴出門“奔糖”俱萍,方式有點類似西方的萬圣節(jié)端壳,只不過不是扮鬼,而是穿上美美的新衣服枪蘑,挨家挨戶拜訪损谦。只要在門口大喊:“恭喜大發(fā)財”岖免,戶主就會給每個小孩分上幾塊糖,遇到剛結婚的人家照捡,還會有紅包拿颅湘。
這些遙遠的記憶,保持著一定的溫度栗精,溫順地呆在腦海深處闯参,隨時可以翻出來重溫講述,但琪官不太會主動回想悲立,正如張愛玲所說:“回憶無論美好與否鹿寨,回憶起來都是帶著淡淡的憂傷的⌒较Γ”
因為他們都知道那些時光再也回不去了释移。
肆 | 在故鄉(xiāng)得知死亡
俗話說“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沒有人可以否認故鄉(xiāng)對自己的塑造寥殖,即使遠離數(shù)年玩讳,故鄉(xiāng)的影子依舊能從談吐舉止中窺見。
而對于文字工作者來說嚼贡,年少時在故鄉(xiāng)遇到的人熏纯、聽到的事會始終流淌在血液之中,通過字符傳遞給世人粤策。
琪官第一篇完整創(chuàng)作的小說就是以自己家族為原型創(chuàng)作的樟澜,只不過為了避嫌,將年代推回到清末民初的時候叮盘,但家里人有誰看到的話秩贰,一眼就可以看出寫的是家里的故事。
雖然尚且年輕柔吼,死亡卻早已成為琪官筆下的扯痉眩客,熱衷于物哀美學的他把關于死亡的所有疑惑愈魏,都寫進了小說里觅玻,又通過小說來替自己解答這些困惑。
而他第一次接觸死亡也是在故鄉(xiāng)培漏。
小學三年級的夏天溪厘,姨父觸電身亡;小學畢業(yè)拍畢業(yè)照那天牌柄,二嬸自殺身亡畸悬;初中畢業(yè)時,大伯病逝珊佣;高考前蹋宦,爺爺病逝闺骚;身邊許多從小就認識的人也相繼離去,在年幼的琪官尚未弄清死亡的含義時妆档,就已經(jīng)像被抓住脖子強行灌食的鴨子一般被一次次灌入有關死亡的記憶僻爽。
這些經(jīng)歷讓琪官不會回避死亡,甚至主動去思考死亡贾惦。這種超脫年齡的成熟思考也讓琪官的作品顯得尤為與眾不同胸梆。
伍 | 故鄉(xiāng)是一盞小小的白熾燈
剛剛在日本落腳的時候,琪官寫了一篇文章须板,把家人比作“永不凋零的月亮”碰镜,即使睡著了,也會在天上靜靜地照耀习瑰,伴著在外游子入眠绪颖。
而比起月亮,琪官覺得故鄉(xiāng)更像是一盞小小的白熾燈甜奄,雖然朦朦朧朧柠横,渺小而微弱,但想起來卻很安心课兄,因為知道家就在那兒牍氛,無論離去多遠,只要回去烟阐,燈就會亮著搬俊。
是否會回到家鄉(xiāng),琪官現(xiàn)在還不能給出確切的答復蜒茄“蓿《邊城》的最后一句話,也許可以作為這個問題的解答檀葛。
“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玩祟,也許明天回來∽ぷ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