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發(fā)現(xiàn)自己離現(xiàn)實的日常生活越來越遠波材,我的身影匆匆忙忙地停留在這些一地雞毛的存在里,表情凝重或是隨和挺狰,一招一式明郭,像模像樣,心思卻常常從身體里逃逸后久久不歸丰泊,除了自己薯定,無人可以揣測我何時處于靈魂的真空狀態(tài)。
除過工作以及陪同兒子這兩種狀態(tài)之外瞳购,我话侄,其實生活在別處。不是沉醉在自我隱秘的渴望和假想里学赛,就是蹣跚或奔走在逃離現(xiàn)存秩序的路上年堆。
這不是因為從周,也不單單是因為葉眉盏浇,而是因為变丧,我在不十分合適的時機找到了一個別樣世界。在那里绢掰,我的身心兩面拋棄了許多有形無形的枷鎖锄贷,自如熨帖地存在著译蒂。這感覺是那般神奇美妙,以至于我可以忽略掉因我是一個同性戀者而可能帶來的一系列喪失谊却、麻煩與壓力。我不忐忑哑芹,而是坦然炎辨。
對,我的赤裸生命聪姿,bare life這種無善無惡的生命形態(tài)是在我完全認同了自己的性取向之后碴萧,才得以獲得完全的自在。我不再為了女同事討論繁文縟禮的彩妝程序末购,粘掛滿亮片飾品的魚尾裙破喻,或是尖頭高跟鞋的細節(jié)款式,完全插不上話盟榴,而有絲毫的不安曹质。我非常愉快地傾聽著,沉默著擎场,然后甚至會為了自己與她們不同的喜好而暗自頑皮地偷笑羽德。
完全接受了自己的性取向之后,我更加喜愛自己迅办,認可自己宅静,放棄了那些曾經的徒勞努力,不論是想完全可以與丈夫達至無礙的溝通站欺,還是強行把Jone和卓玫的名字小心翼翼置頂于好朋友的名單上姨夹。
當我不再因為不明白而與自己擰巴,我發(fā)現(xiàn)謎團一樣的世界在我面前豁然開朗矾策,仿佛鑰匙開鎖磷账,合適的話,手到擒來蝴韭。這扇門終于洞開够颠,門檻外,我擰歪榄鉴、擰斷的鑰匙七七八八撒了一地履磨,從13歲開始,我開這門已經將近20年了庆尘。
跨過那門檻剃诅,我的障礙已經只存在于物質的層面。這種矛盾所帶來的苦痛已經是自己可以洞若觀火的病癥驶忌,少了無知導致的莫名恐懼與憂慮矛辕,我獲得了加倍的沉穩(wěn)和堅強笑跛。
責任,是啊聊品,這兩個字常常讓我喘不過氣來飞蹂。我已經可以感受到他也開始朝著為了責任而維持現(xiàn)狀的階段迅速過渡。人非草木翻屈,同在一個屋檐下陈哑,冷暖豈是可以逃得過心里那把尺的。習慣仿佛隔離帶伸眶,把其他的道路屏蔽在我們的視線之外惊窖。出于慣性運轉的日子不緊不慢、不咸不淡厘贼,兒子也就一天天在這條單行道上長大界酒。
漸漸地,我們之間的共同話題嘴秸,百分之九十以上集中在兒子身上毁欣,舍此,已經沒有說話的必要赁遗。結婚6年署辉,房子舊了,廚房的瓷磚開始剝落岩四,那一堵墻仿佛被開了膛佇立在那里哭尝,每每在我做飯的時候扎傷我的眼睛。他好像說過需要重新貼磚剖煌,到底沒有下文材鹦。鞋柜壞了,像個瘸腿的可憐人耕姊,每天進屋脫鞋的時候桶唐,分明都看得見。一年多天氣了茉兰,我們沒有抽出時間去買一個新的尤泽。
一夜之間,我消失了曾經一心一意過日子時候的火暴脾氣规脸,那種旺盛而扎實的脾氣曾經屢屢讓我歇斯底里坯约、傷肝害脾。二十多歲的我莫鸭,曾經為了過一個好日子闹丐、營造一個世所公認的美滿家庭,而著急上火被因、難顧首尾卿拴。即使方式方法有笨拙偏頗的嫌疑衫仑,但到底付出了實打實的折騰,我曾真心實意想要過得更好堕花,參照著自以為是和世俗給予的各種指標文狱。
時間和真相到底改變了我。我終于心如止水航徙,當我不再愿意為了一個完全不可能符合心愿的虛幻美景殫精竭慮的時候如贷。我獲得了全方位的體諒容忍的視角,可以脫離開表象到踏,看到自己和他的不堪與軟弱,用憐憫的眼光撫摸那些微小的創(chuàng)口尚猿,無言以對窝稿。
沒有辦法,維持或是應付凿掂,就是這樣的伴榔。家和屋子是兩個概念,把一間屋子當作家的時候庄萎,人才有動力和熱情打扮屋子踪少。破墻默默地站立了將近兩年天氣,直到我們搬家糠涛。
換一套更大的房子援奢,是因為公司派遣他到廣州的辦事處負責工作,為期至少一年忍捡。當他第一次跟我提及公司的初步意向集漾,我就知道他會毫不猶豫地受命前往。這樣砸脊,我們就需要把他的父母接來具篇,而從前的房子太擁擠了。
搬家還有一個意外的好處凌埂,我和從周離得近多了驱显。很久以來,我和從周保持著半月甚至一月一見的約會頻率瞳抓。無法想象埃疫,假使沒有她可以念想盼望,我如何支撐下買房挨下、裝修熔恢、搬家、購置家具那些煩瑣不已臭笆、我毫不熱心又不得不張羅的事情叙淌。
我們是兩個同謀者秤掌,同氣相求,彼此取暖鹰霍,捱過一個幕后的無盡冬天闻鉴。我們零星的聯(lián)系或是見面,可以有效地緩解我日常生活狀態(tài)中近乎缺氧的無奈冷漠癥狀茂洒,讓我得到一種窮盡物質都無法給予的溫度孟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