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本文系原創(chuàng)首發(fā),文責自負杉武。
本文參加伯樂主題寫作之【熱】
一
六月的天空,萬里無云辙售,驕陽似火轻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被烤得聾拉著腦袋,樹上的知了叫得沒完沒了旦部。
窗前的書桌旁祈搜,老林正在奮筆疾書,眉頭偶爾舒展士八,更多時候容燕,都緊皺成了一條線。頭頂本就不多的白發(fā)曹铃,更是被他抓成了亂糟糟得像個鳥窩缰趋。
一直到了傍晚,老林才放下了手中的筆,揉了揉太陽穴秘血。然后頹然癱坐在椅子上味抖,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仿佛一截枯木灰粮,一動也不動仔涩。
老林最近在寫一個故事,今天一個下午粘舟,稿紙雖然寫了很多熔脂。但最后,大部分稿紙都被他揉成了一團團的廢紙柑肴,亂七八糟地丟在了地板上霞揉。雖然早些年他也學會了電腦打字,平常也愛上網(wǎng)晰骑。但寫作時适秩,老林還是習慣了用筆書寫,要等定稿了硕舆,再往文檔上碼字秽荞。只是今天,一段故事在紙上重復地寫了好幾遍抚官,但他總覺得不滿意扬跋,心里充滿了煩躁和失落。
就在這時候凌节,門口傳來了鑰匙開鎖的聲音钦听,門打開了,滿頭是汗的老伴淑琴刊咳,提著幾袋子蔬菜水果走了進來彪见。她急匆匆把菜放進廚房,就使勁地甩了甩手娱挨,發(fā)現(xiàn)手指上被塑料袋勒出了兩條紅白相間的深痕余指。抬手對著嘴吹了好幾口,才感覺好點了跷坝,捋了捋額頭前被汗水打濕的頭發(fā)酵镜,來到了客廳,就看到茶幾上的水壺柴钻,杯子淮韭,果皮,紙巾等亂糟糟地擺放著贴届。她拿起水壺靠粪,想給自己倒一杯水蜡吧,卻發(fā)現(xiàn)水壺又是空的,只得無奈放下占键。想起老林應(yīng)該在家的昔善,屋子里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于是畔乙,老林老林地叫喊起來君仆。
老林早就聽見了老伴回來的聲音,卻感覺心力交瘁牲距,就沒反應(yīng)》翟郏現(xiàn)在,聽見老伴在喊自己牍鞠,正準備起身時咖摹,就聽見砰的一聲,書房的門被淑琴推開了难述,然后楞艾,就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上陰云密布,不滿的情緒隨著機關(guān)槍似的聲音龄广,瞬間沖進了他的耳朵。
“老林蕴侧,你怎么像個小孩子似的择同,把廢紙丟得到處都是,也不打掃净宵∏貌牛”
“我一個人去買菜,天又熱择葡,東西又重紧武,你也不知道來接一下∶舸ⅲ”
“一坐就是一下午阻星,家里啥也不管,寫寫寫已添,一天就知道寫妥箕,也不知道你要寫出了個啥來「瑁”
老臉被說得一陣青一陣白的老林畦幢,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嘴里也嚷嚷道缆蝉,“老婆子宇葱,你別吵吵了瘦真,我正在寫故事呢,別把我的靈感嚇跑咯黍瞧≈罹。”
“你都退休好些年了,還寫什么故事雷逆,你別裝模作樣了弦讽。”
“那可不要你管膀哲,我就是要寫一個美好的故事往产,是我有生之年的追求∧诚埽”
“喲仿村,沒看出來呀,追求是吧兴喂,美好是吧蔼囊,還有顏如玉吧。老林衣迷,我看你這是嫌棄我老了畏鼓,看我不順眼了吧,要不你再去娶個年輕漂亮的回來壶谒≡平茫”
老林目瞪口呆地張了張嘴巴,卻半天說不出話來汗菜,手指點了點又放下让禀,最后嘟囔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你可別太過分啊陨界⊙沧幔”
老伴剮了老林兩眼,算是發(fā)泄了一通菌瘪,稍稍消了氣腮敌,轉(zhuǎn)身去廚房準備做飯。老林也自覺無趣麻车,找來掃帚拖把缀皱,一邊收拾屋子,一邊唉聲嘆氣动猬。只是這一晚上啤斗,老兩口都沒有了說話的興趣。
老林今年68歲了赁咙,曾是本地有名的作家钮莲,他年輕時候就熱愛寫作免钻,發(fā)表的作品也不少〈抻担可最近极舔,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兒,一次閑來無事链瓦,他翻看了自己以前的作品拆魏,發(fā)覺自己寫作了一輩子,卻寫得都是別人的故事慈俯,唯獨沒有好好地寫寫自己渤刃,就覺得很是遺憾。于是贴膘,老林決定趁著還能寫卖子,就再寫一個故事,當作是自己60多年人生的回憶錄刑峡。
老伴淑琴最近也比較煩惱洋闽,因為以前老林寫什么東西都會給她看,還要她品讀提意見突梦〗刖耍可最近變了,老林寫的東西不給她看了宫患,寫完還神神秘秘地鎖起來骚勘,她就覺得老林有問題,這讓她有些懷疑與好奇撮奏。但是,他也知道老林年紀越大越像個小孩子当宴,一旦犯起倔來畜吊,八頭牛也拉不回來,所以一般不惹他户矢。但是老林只要寫起故事來玲献,就啥也不管不顧,屋子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梯浪,冷冷清清的感覺讓她很是不喜捌年。于是這一陣子,老兩口要么就彼此都不說話挂洛,要么就是吵嘴鬧架礼预。
二
第二天早上,吃早飯時虏劲,還是淑琴打破了沉默托酸。
“老林褒颈,今天我想去看看乖孫女,你去不去励堡」韧瑁”
“我還要寫故事呢,今天就不去了应结,下回吧刨疼。”
“那你在家可要好好的鹅龄,不許再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揩慕。”
“知道了老婆子砾层,天熱漩绵,你路上注意安全「嘏冢”
淑琴收拾好就出門了止吐,老林一陣竊喜,覺得今天再沒人跟自己吵吵了侨糟,趁此機會可以安靜地寫作碍扔。他鄭重地坐在了書桌前,提筆落座秕重,屏氣凝神不同,然后開始埋頭書寫起來。過了中午才察覺肚子餓溶耘,簡單弄了一碗面對付了一下就接著開寫二拐。
傍晚的時候,老林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凳兵,可憐的頭發(fā)又遭了殃百新。記著老伴的話,這次沒再亂扔垃圾紙屑庐扫。他把寫過的文字看了看饭望,還是不甚滿意,雖然還想接著寫形庭,腦袋卻昏沉得厲害铅辞,不由感嘆到底上年紀,精力不如從前了萨醒。
老林按了按額頭斟珊,閉眼揉著太陽穴,又發(fā)覺窗外的知了也吵得頭疼富纸,就干脆停筆倍宾,打算找點其他事情來做雏节。轉(zhuǎn)頭看了看書架,發(fā)現(xiàn)書架上層都有一層薄薄的灰了高职。應(yīng)該是淑琴夠不著钩乍,有段時間沒有打理過了,于是動手清理起書架來怔锌。突然寥粹,從一摞《讀者文摘》里滑出了一張泛黃的報紙,他撿了起來埃元,發(fā)現(xiàn)是一張好久不曾見過的舊報紙涝涤。印刷于一九七三年,背面有他署名的一篇文章《熱愛生活》岛杀。老林拿著報紙坐下阔拳,仔細地讀了起來。那是一篇散文类嗤,稍顯稚嫩的文筆糊肠,卻看得他感慨良多,看完不禁癡癡地回憶起來遗锣。
老林還記得货裹,那也是在一個炎炎夏日,天空中的太陽熱情似火精偿。18歲的他弧圆,走了十幾里的山路,為的是去取一份報紙笔咽。一路上來不及感受日光穿過樹葉的斑駁搔预,就被一股股熱浪熏迷了眼。他走過山村叶组,趟過小河斯撮,穿過田野,好不容易找到了縣城里的郵局取了報紙扶叉,都忘記了跟給他郵件的阿姨說再見,就連忙打開了郵件帕膜。當看見自己的名字出現(xiàn)在了報紙上時枣氧,一種溢于言表的幸福涌遍全身。他激動地跑出了郵局垮刹,興奮地跳了起來达吞,手舞足蹈。陽光炙熱荒典,熱浪翻涌酪劫,都不及他心中的火熱吞鸭。報紙上的文章猶如一顆種子,在他心里落地生根覆糟,破土發(fā)芽刻剥,開花結(jié)果。等回到山村的時候滩字,天已經(jīng)黑了造虏,半山腰的茅屋門口,淑琴等在那里麦箍,他激動地跑過去把淑琴抱了起來漓藕,分享自己的興奮和快樂。
也是從那以后挟裂,老林學著聽一只麻雀唱山歌享钞,觀一支悄然綻放的花骨朵。他筆下有山里的老人诀蓉,滿是皺紋的臉上充滿祥和栗竖。也有夕陽下放牛的孩子們縱情歡歌〗慌牛看不厭的藍天白云划滋,田野阡陌,寫不盡的世事浮沉埃篓,人間煙火处坪。而同是插隊知青,也愛好文學的淑琴架专,就是他寫作的陪伴者同窘。白天,他們在各自的崗位上辛苦勞作部脚。晚上想邦,會走好幾里山路去相會,有時候討論詩詞歌賦委刘,有時候也討論人生哲學丧没,更多時候是一起交流寫作。卻說不清是寫作描繪了生活锡移,還是生活成全了寫作呕童,總把艱苦的歲月,過成了如詩的生活淆珊。
上蒼沒有辜負他們的努力夺饲,老林發(fā)表的作品漸漸增多,五年之后,他們回到了城里往声,并結(jié)了婚擂找。接著老林考上了大學,一邊讀書一邊寫作浩销」嵯眩可是那時候,稿費不高撼嗓,也沒有網(wǎng)絡(luò)柬采,他也不是大作家。家里生活很拮據(jù)且警,淑琴迫于生活的壓力粉捻,放棄了她的愛好,參加了工作斑芜。干過小攤販肩刃,也做過營業(yè)員。清貧的日子杏头,因為心里的熱愛和希望盈包,干什么都很有勁頭叽粹。再后來有了女兒烘绽,帶娃洗衣做飯掙錢都是日常,老林覺得他讀書的那些年原茅,都是淑琴在撐起家里寓娩,為他和女兒負重前行叛氨。一直到老林畢業(yè)參加工作,才漸漸好起來了棘伴。只是當初也是文學女青年的她寞埠,也慢慢變成了現(xiàn)在愛叨叨的老太婆。
想起這些焊夸,老林就想去一趟貴州仁连,去他們當年插隊下鄉(xiāng)的小河公社。既可以故地重游一番阱穗,也許還能幫助他寫作饭冬。但又想起老伴最近說話總是夾槍帶棒,陰陽怪氣的揪阶,就猶豫著沒有和老伴說昌抠。
三
三天后,老林收到一個全是土特產(chǎn)的快遞包裹遣钳,來自貴州。寄包裹的是張成虎,小名叫虎子蕴茴,虎子是當年小河公社一個大隊隊長的兒子劝评。當年的老隊長很喜歡愛讀書愛寫作的小林,給了他們很多幫助倦淀。返城后蒋畜,他時常寫信回去,后來老人離世時撞叽,他還回去過一趟姻成。
老林拿出手機給虎子撥了過去,一陣寒暄過后愿棋,虎子說了說那邊現(xiàn)在的情況科展,并邀請他們?nèi)ベF州玩。老林聽了高興得像個孩子糠雨,想去一趟貴州的想法更加強烈急迫了才睹。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后甘邀,老林就很自覺地去洗碗拖地琅攘,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凈凈,看得淑琴很是詫異松邪。等老林收拾好坞琴,淑琴忍不住問道:“老林,你到底想干什么逗抑,難道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剧辐。”
老林一臉討好地回答道:“老婆子锋八,你還不了解我嗎浙于?快70的人了,還能有什么壞心思呢挟纱⌒咝铮”
“那你今天怎么這么反常,不埋頭寫你的故事去紊服√垂欤”
“我們?nèi)ヒ惶速F州吧,一起去看看當年生活的地方吧欺嗤〔翁眩”
“去貴州?是為了你的寫作嗎煎饼?”
“是讹挎,但也去祭奠一下我們曾經(jīng)的生活。而且虎子也邀請我們?nèi)タ纯茨沁呅陆ǖ闹喙示樱犝f好多老知青都去過了呢筒溃÷砝海”
聽到這一句,淑琴沉默了怜奖,老林趕忙接著說道:“我這回想寫的故事浑测,其實是關(guān)于我們的這一輩子,本來想寫完了再給你看的歪玲。但總是寫不好迁央,而且,這么些年也辛苦你了滥崩,去貴州還可順便放松一下岖圈。”
“可我們都這么大年紀了夭委,貴州那邊山高路遠的幅狮,你想去呆多久≈昃模”
“怕什么崇摄,現(xiàn)在我們還能動,要是再過些年慌烧,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逐抑。”
“老頭子屹蚊,瞎說啥呢厕氨,好吧,讓女兒送我們過去汹粤,就呆到你寫完吧命斧。”
“嗯嘱兼,你安排吧国葬,不兇我的時候,你還是很溫柔芹壕,而且很周到的汇四。”
淑琴難得地笑了踢涌,“老林通孽,那不都是被你給氣的嗎≌霰冢”說完淑琴就掏出手機給女兒打電話背苦,詳細地說了情況互捌,約好這個周末就出發(fā)。
四
到了周六行剂,老兩口背著背包早早出發(fā)疫剃,和女兒在火車站碰了頭。檢票上車后硼讽,發(fā)現(xiàn)車廂內(nèi)很多人說著貴州口音,老林倍感親切牲阁,忍不住和旁邊的旅人聊得興高采烈固阁,就像個老小孩。說話聲音有點大城菊,不時引起旁人側(cè)目备燃,看得淑琴和女兒哭笑不得。
直到中午到了都勻凌唬,吃過午飯后并齐,就直接打車到小河鎮(zhèn)。車剛到了鎮(zhèn)上客税,就看到已經(jīng)發(fā)福的虎子等在路邊况褪,他看見老林他們到了,招著手快步走了過來更耻,和老林他們熱情地擁抱握手测垛,并邀請去他家吃飯住宿。老林想著要長住和安靜寫作秧均,謝絕了好意食侮,就在鎮(zhèn)上找了家小旅館住下。但晚上的時候目胡,去他們家吃了頓飯锯七。
第二天,虎子一早來到旅館誉己,說要帶他們?nèi)タ纯葱『渔?zhèn)的變化眉尸,這讓老兩口很有興致。
小河鎮(zhèn)因河得名巫延,鎮(zhèn)子旁邊就是一條小河效五,蜿蜒曲折地繞過小鎮(zhèn),青山疊嶂炉峰,綠水環(huán)繞畏妖,風景秀美。但相比于插隊那些年疼阔,又有了很大不同戒劫。鎮(zhèn)上有了公路半夷,人們出行很方便。公路兩旁的建筑迅细,也不再是當年的土墻房和茅草屋巫橄。小河水碧綠如玉,一些青山和綠樹倒影在水面很好看茵典,旁邊的稻田湘换,被田坎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青翠欲滴统阿,一派田園風光彩倚,讓他們都跟著恬靜舒適起來。
下午扶平,他們再去了古樸素雅的知青故居帆离,院子里的老物件一如當年的擺放,墻上的“廣闊天地结澄,大有作為”等標語也是歷歷在目哥谷。沉靜祥和的院子,讓老林仿佛回到了當年麻献,那些埋藏在心底的人和事们妥,好像穿過了時間的無垠,在心底里重新鮮活了起來勉吻。
一路上他們說說笑笑王悍,老林的話匣子也打開了,和他們聊起了當年餐曼。說起當年干活的時候分不清麥苗與野草压储,結(jié)果拔了麥苗,留下了野草源譬。冬天很冷集惋,借住在茅屋里更冷,晚上睡不著就起來看書寫作踩娘。后來被安排去當保管刮刑,常常因讀寫太入迷,一晚上都不出去巡邏养渴,一同守夜的人罵他是個書呆子雷绢,還鬧到隊長那里,老隊長也睜只眼理卑,閉只眼的包容了他等等翘紊。
逛了一天后,女兒回去了藐唠,留下老兩口在小河鎮(zhèn)住了下來帆疟。老林自從來到小河鎮(zhèn)鹉究,寫作的激情就更高了。各種記憶體會紛至沓來踪宠,常常整天關(guān)在屋子里寫自赔。淑琴也不去打擾他,白天沒事時就出去游山玩水柳琢,或者去虎子家串門嘮嗑绍妨。晚上回來就讀老林當天寫的故事,再討論一番柬脸,好像回到了當插隊知青的時候一般痘绎。等到了夏天快結(jié)束的時候,老林的故事也終于寫完了肖粮。
離開小河鎮(zhèn)的前一天下午,老兩口一起爬山去看老林曾借住的茅屋尔苦。但茅屋不在了涩馆,土墻也消失無蹤,只剩下了一些爬滿青苔的石頭允坚。周圍的樹木長得郁郁蒼蒼魂那,樹底下倒是涼快幽靜,老林和淑琴找了個石頭坐下來歇腳稠项。因為故事寫完了涯雅,老林心情不錯,打趣地問淑琴:“老婆子展运,那時候你看上我什么呀活逆,老是來找我聊天∞质ぃ”
淑琴突然就笑了蔗候,回答道:“你那時候年輕,英俊迷人啊埂软,還愛讀書寫文章锈遥,有才氣呢】迸希”
“那你怎么后來老是和我拌嘴嘔氣所灸。”
“當年你是長得俊炫七,但現(xiàn)在也老了啊爬立,再說英雄見慣吶,也就常人咯万哪∨吵ⅲ”
“淑琴同志知纷,這我可要批評你了,偉大領(lǐng)袖教育我們陵霉,友誼始于革命琅轧,并要終其一生的∮荒樱”
淑琴笑得更大聲了乍桂,歇了一會才認真地說道:“老林,其實人年輕的時候效床,喜歡上什么人睹酌,愛上什么事兒,都沒什么了不起剩檀,可能堅持幾十年憋沿,甚至一生就很不容易了,你寫了一輩子沪猴,我覺得你是真的了不起辐啄。”
“你也了不起啊运嗜,還很偉大壶辜,雖然我們有時拌嘴,可也不離不棄這么多年了担租≡颐瘢”
老兩口相視一笑,又都轉(zhuǎn)頭望向遠方奋救,遠處的夕陽掛在半山腰岭参,霞光鋪滿了山下的小河,河水如金子般滾動著尝艘,旁邊的稻田隨風翻涌成金色的波浪冗荸。老林輕輕牽過淑琴的手,緊緊地攥在了懷里利耍,淑琴慢慢把頭靠在了老林的肩上蚌本。微風溫柔地拂過他們的臉頰,穿過山河田野隘梨,去向千里萬里程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