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8年6月1號螟炫,距離我過的最后一個六一兒童節(jié)已經(jīng)過去二十五年了赁豆。
現(xiàn)在的孩子仅醇,到了初一還能享受最后一個六一,并且異常的隆重魔种。而過往的我們析二,每年的六一小學里舉辦一場游園會,幾個游戲下來換幾張票节预,再用票去換點小零食叶摄,僅此而已。以至于到現(xiàn)在我對于我小學六年里的任何一個兒童節(jié)都沒有印象安拟。確實蛤吓,小時候的我挺懶,游園會上大家忙碌地排隊贏兌獎券糠赦,而我卻躲在樹蔭下会傲,看看漫畫,糊糊涂涂地就過了半天拙泽。
有印象的第一個兒童節(jié)反倒是在幼兒園里唆铐。我家的舊相冊里有一張相片,我涂著通紅的胭脂和一個女孩在臺上朗誦奔滑。這張相片讓我回憶起那個六一艾岂,為了這個節(jié)目老師提前一個月給我倆排節(jié)目。六一那天上臺表演的時候我傻傻地忘詞了朋其,于是女孩哭了王浴,我還在一旁傻傻地笑脆炎。
六一在我的記憶里并不好玩,因為我的童年的每一天好像都有樂趣氓辣。我喜歡日常里那些帶給我快樂的小玩意秒裕,這些玩意現(xiàn)在城里的孩子怕是玩不到了,真是遺憾啊钞啸。我想我先把這些玩意寫下來几蜻,再尋摸著能不能找回來,給我的學生体斩,我的孩子玩一玩梭稚,那會多有趣。
? ? ? ? ? ? ? ? ? ? ? ? ? ? ? ? 陀螺
一尺皮條頸上纏絮吵,
撒開身去猛回旋弧烤。
兒童會得兜圈樂,
細打陀螺慢著鞭蹬敲。
現(xiàn)在孩子玩的陀螺暇昂,集合了聲光電等高科技,拿履帶一拉伴嗡,閃著光唱著歌轉啊轉急波。但是我覺得這樣的陀螺不好玩,因為這樣的陀螺“欠抽”瘪校。
我小時候玩的陀螺是木制的澄暮,我的第一個陀螺是舅舅給我做的,很精致渣淤。舅舅在廠里用車床把一小塊橡木做成陀螺的模樣赏寇,再細細打磨,底部裝上一顆金屬滾珠价认,一枚溫潤可愛的陀螺就做好了嗅定。
找來一根木棍,拴上一段棉線用踩,緊緊繞住陀螺渠退,右手往外一揚,左手順勢把陀螺送出脐彩,陀螺就開始旋轉起來碎乃。但開始這點勁道并不能讓陀螺轉多久,要想陀螺持續(xù)轉動惠奸,就必須不斷地抽梅誓!
揚鞭、甩臂、抽擊梗掰,三個動作一氣呵成嵌言,啪的一聲,一股勁灌注到陀螺上及穗,陀螺被抽得一蹦一跳摧茴,還歡快地嗡嗡笑。我讀小學那會埂陆,男孩誰要沒有一兩個陀螺苛白,課余都無法與大家交流。因為那時大家的交流方式很簡單焚虱,就是斗陀螺购裙。
一下課,學校里那片最平的水泥地成了“陀螺斗場”著摔,男孩子們揮鞭如雨缓窜,女孩子們笑靨如花定续,大大小小的陀螺碰撞著谍咆、纏斗著,撕咬著私股。斗陀螺比的是陀螺的體量摹察,大陀螺撞飛中陀螺,中陀螺撞飛小陀螺是正吵ǎ現(xiàn)象供嚎,就如同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一樣峭状。那時班級里有個留級生克滴,也是個小霸王,名叫呂齊無非优床。這個小霸王的爺爺和我爺爺是世交劝赔,呂爺爺給孫子起名時,因為祖籍在山東胆敞,所以在名里安了個齊字着帽。又因為自己兒子教育得不好,惹是生非移层,不希望孫子也這樣仍翰,所以齊字后又有了無非二字。誰知道事與愿違观话,孫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予借,鬧得整個小學雞飛狗跳。呂齊無非盡管很頑劣,斗起陀螺來卻是一把好手灵迫,最主要的喧笔,他用的陀螺很不一般。他的陀螺是全校最大的龟再,俯視直徑有碗口那么粗书闸,小學生兩手抓著都圍不滿一周。抽這個陀螺一般的棉線不行利凑,呂齊無非同學用的是廢舊的單車輪內(nèi)胎浆劲,內(nèi)胎一側綁了死結在空心鐵棍上,甩起來呼呼作響哀澈。
這個陀螺一到斗場其他的孩子都聞風喪膽牌借,巨型陀螺所到之處,其他的陀螺無不飛花走石割按,落荒而逃膨报。也有幾個大點的孩子,揚鞭奮擊适荣,讓自己的陀螺帶著最強的旋轉沖向呂齊無非的巨型陀螺现柠。在幾個陀螺的圍攻下,巨型陀螺屹立不倒弛矛,呂齊無非頗有大將風度地在一旁觀賞够吩。等到圍攻的陀螺都如鳥獸散,呂齊無非呼的一鞭子丈氓,巨型陀螺又沉穩(wěn)地旋轉了周循。
過了一陣,斗陀螺的風氣過去了万俗,孩子們紛紛轉移場地湾笛,放學后聚到校園外家屬院的一個斜坡上,在那里玩陀螺闰歪。在這個場地上嚎研,游戲規(guī)則發(fā)生了改變,陀螺不是比相互碰撞了课竣,而是比誰能最先把陀螺從坡底抽到坡頂嘉赎。
比賽開始,一群孩子在坡底放開陀螺于樟,然后猛地抽一鞭公条,陀螺往斜坡上竄,孩子也追著一通猛抽迂曲。最先登頂?shù)耐悄切┦帜_靈活的孩子靶橱,他們的陀螺也如他們一般小巧靈活。
呂齊無非也被拉來參加這個比賽,悲催的是他帶著它的巨型陀螺关霸。其他孩子故意想看他出丑传黄,抽自己陀螺時都溫溫柔柔。小陀螺在溫柔的抽擊下队寇,緩緩地向上爬升膘掰。而呂齊無非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猛抽自己的龐然大物佳遣,這只巨型陀螺仿佛一個后進生识埋,老師怎么努力,就是升不上去零渐。呂齊無非一撒手窒舟,傻大個就楞不楞登地滑下來,讓呂齊無非氣爆了诵盼。其他孩子憋著不敢笑惠豺,都憋出了內(nèi)傷。
夕陽把斜坡染紅了风宁,孩子們都坐在坡頂洁墙,手里拿著自己的小陀螺。呂齊無非在眾人地注視下鍥而不舍地甩著鞭子杀糯,他發(fā)誓今天要把自己的陀螺抽上坡頂扫俺。他的全身都被汗浸濕了苍苞,起鞭落鞭之際固翰,汗水飛濺。我們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羹呵,不知誰喊了一聲:“無非骂际,算了!”
“算你媽冈欢!”
第二天歉铝,呂齊無非來學校,大臂上打著繃帶——昨晚凑耻,大臂脫臼了太示。
? ? ? ? ? ? ? ? ? ? ? ? ? 畫片
畫片是用來拍的,北方叫做拍洋畫香浩。畫片是硬卡紙做的类缤,厚且有一定的韌性。畫片上印的是水滸一百單八將邻吭、西游人物餐弱、葫蘆娃等等。但在我記憶里,我小學四五年級時膏蚓,拍的畫片上印的都是變形金剛瓢谢。如果你用其他的畫片和我們拍,我們是不收的驮瞧,就好像日元美元在中國不流通一樣氓扛。
拍畫片的方式很多,最常見的是拍畫片的雙方每人出兩張畫片论笔,兩張正面朝上幢尚,另外兩張倒扣在這兩張上。擺好之后翅楼,每人拍兩掌尉剩,最先把四張畫片都拍成反面朝上就贏了。
別小看這兩掌毅臊,門道很多理茎,高手往往兩掌就可以解決戰(zhàn)斗。第一掌要用“吸”管嬉,手掌中間凹下皂林,手背拱起,急速地放下抽起蚯撩,用掌心產(chǎn)生的吸力把上面覆蓋著的兩張畫片吸起础倍,同時期望下面正面朝上的兩張畫片也被吸反過來,具體效果就聽天由命了胎挎。
往往第一掌吸過后沟启,畫片兩張倒扣,兩張朝上犹菇,這時選擇就很多了德迹。兩張畫片一左一右,就用掌法“中間開花”揭芍;兩張畫片一上一下胳搞,就用掌法“氣貫長虹”;兩張畫片相去甚遠称杨,就用掌法“煽風點火”肌毅。一掌落下,兩張畫片同時翻轉姑原,不亦樂乎悬而。
游戲之所以有樂趣,就是因為游戲的多變页衙,拍畫片就是如此摊滔。吸一掌后阴绢,也可能三張全朝上甚至四張全朝上。三張朝上艰躺,第二掌再把倒扣的畫片吸開呻袭;四張朝上,就輕輕拍一掌意思一下腺兴,把難題留給對手左电。
交替之后,如何處理四張朝上的畫片就成為一個課題页响。這時登場者往往選擇先鋪天蓋地來上一掌篓足,如果一掌下去拍翻三張,余下一張就好比高爾夫球最后推桿進洞闰蚕,穩(wěn)穩(wěn)當當栈拖。如果拍翻兩張或者一張,那又要面臨抉擇了没陡∩矗總之,通過拍畫片盼玄,我明白的人生是如此多樣的贴彼,而抉擇又是如此的重要。
拍畫片的那些日子里埃儿,我們都很喜歡穿襯衫器仗。老師都很奇怪,又不是周一童番,為什么一個班的男生都穿著白襯衫精钮。老師疑惑地詢問,男生們都狡黠地笑了妓盲。我們穿襯衫不是耍帥杂拨,而是為了拍畫片時能“借風”。
所謂“借風”悯衬,就是拍畫片的時候把襯衫敞開,身體挺直檀夹,手臂英雄似地揚起筋粗,然后秋風掃落葉般揮下,掌力裹挾著襯衫的風力炸渡,往往能一下就把所有畫片都拍翻娜亿。這一揚一落間,白色襯衫搖擺猶如白粉蝶揮翅蚌堵,瀟灑买决、浪漫沛婴、讓人不由地懷念起那個白衣飄飄的年代。
當年拍畫片都是在學校附近家屬院的樓道里督赤,老舊的筒子樓陰暗嘁灯。暮色四合,少年還在其中你來我往的拍著畫片躲舌,樓上的阿姨忍不住探出頭喊我們回家吃飯丑婿。我們笑著把畫片用橡皮筋扎成一捆,屁顛屁顛地跑回家了没卸。
如果那天贏的畫片比較多羹奉,扎成厚厚一捆,在手上掂量约计,就會有滿滿的成就感诀拭。回到家煤蚌,很虔誠地把一捆畫片塞入床底的紙箱里炫加。老媽吼著:“快點洗手吃飯,一定打肥皂洗得干干凈凈铺然,拍了一下午畫片俗孝,那手能看嗎!”
確實魄健,拍畫面的那些日子赋铝,大家都練就了“鐵砂掌”。手總是黑乎乎的沽瘦,而且變得粗糙革骨,有點像勞動人民的手了。床下的箱子也塞滿了畫片析恋,小學畢業(yè)后就沒有再動過良哲。
后來搬家,翻出這個箱子助隧,老媽讓收廢報紙的來收走筑凫。稱重時整整二十斤,兩毛錢一斤并村,這些畫片賣了四塊錢巍实。
看著這些畫片被裝入蛇皮袋,我有一種想哭的感覺……畫片上的擎天柱哩牍、大黃蜂棚潦、探長、千斤頂膝昆,我們何時才能再見丸边。
? ? ? ? ? ? ? ? ? ? ? ? ? ? 鉛印
玩過陀螺和畫片的八零后想必不少叠必,但玩過鉛印的恐怕不多。也對妹窖,這東西本身就不是什么玩具纬朝,而且一種工具。
小學附近有一家印刷廠嘱吗,那時的印刷廠還在使用傳統(tǒng)的鉛字印刷玄组。這項技術源遠流長,可以追溯到中國的活字印刷術谒麦。因此我很小的就對活字印刷術有直觀的認識俄讹,并熟悉其流程。印刷一頁文字绕德,無非就是先活字排版患膛,然后上墨印壓。
有印刷廠耻蛇,自然少不了鉛印踪蹬。那時沒什么環(huán)保標準,印刷廠用舊的鉛印就隨著其他垃圾一起丟棄在印刷廠旁邊的土坡臣咖。
于是放學后跃捣,大家就沖到印刷廠旁邊的土坡,拿著小木棍夺蛇,翻找散落其中的鉛印疚漆。
鉛印有大有小,最常見的就是我們?nèi)缃袷褂玫奈逄栕值笊狻4蟮你U印很難得娶聘,找到一個三號字的鉛印,可以高興好久甚脉。大家每翻找出一個鉛印丸升,就看看上面刻的是什么字,遇到生僻字牺氨,大家就討論一番狡耻。當時大家最想找的,是自己名字的鉛印波闹。我有個同學叫林藝酝豪,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而且還有不同的字號精堕。我的姓李字很快找到了,而我的名鑫字卻始終沒找到蒲障,這讓我非常落寞歹篓。
有一次瘫证,又翻找了很久,還是沒找到鑫字庄撮。我垂頭喪氣地往家走背捌,我最好的伙伴安慰我:“你的鑫字太復雜,怕鉛印刻不下洞斯≌鼻欤”我一聽,也釋然了烙如。
找到了鉛印么抗,好玩的是找來紅色的印泥,沾上印泥在課本上印字亚铁。孩子們多是亂印蝇刀,但一個有心的男孩找來一套三號字,在課本上端端正正地印上一首《春曉》徘溢。凝視著朱紅的宋體字吞琐,第一次覺得漢字好美。
有一段時間然爆,印刷廠旁的土坡上出現(xiàn)一批三號字鉛印站粟,上面的字扁扁的,和以往找到的鉛字都不同曾雕。又是那個有心的男孩奴烙,專門收集這些扁字鉛印,后來在課本上印上一首《靜夜思》翻默,但他獨缺了一個“霜”字缸沃,為此他也遺憾了很久。有一天我翻開他的課本修械,赫然看見“霜”字印在上字之后趾牧,驚訝地問他:“你找到霜字了?”他溫和地笑笑說:“沒有肯污,我用紅筆寫上的翘单,隸書很難寫,我練了很久蹦渣『逦撸”
不知哪一天開始,印刷廠更新技術了柬唯,然后就再也沒有鉛印倒落出來认臊。也不知道是誰把學生翻找鉛印的事告訴了校長,校長高度重視锄奢,認為這危害到孩子的健康失晴,全校收繳鉛印剧腻。漸漸地,鉛印從生活中消失了涂屁,只留下課本上那些淡薄的紅字……
我的童年书在,我的玩意;
尋不到的是我的玩意拆又,回不去的是我的童年儒旬。
貓哥 2018六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