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騎著電動車贺嫂,一路都哼著歌,似乎心情不錯雁乡〉谠回家的這條馬路非常得干凈,每隔一段距離踱稍,都安放了一個垃圾桶曲饱。電線桿上偶爾有鳥兒在上面稍作停留,然后再飛向那片自由的天空珠月。
剛回到家門口扩淀,老張的手機鈴聲就響了∑】妫“你們不是罷工嗎驻谆?你為什么還要來簽合同?”電話里頭傳來村干部小李的聲音侵浸。
“我們哪有罷工了旺韭,天天干活你沒看見嗎?”老張一邊聽著電話掏觉,一邊隨手關(guān)起大門。
小李笑道值漫,“哼澳腹,你都不想干活了,還簽什么合同啊酱塔?”
“誰說我不想干活的沥邻,干活我是一天沒落下的⊙蛲蓿”
“村頭的那堆垃圾唐全,讓你們?nèi)サ沟簦宵S說你不想去蕊玷,所以他們也干不了邮利。”
“那個地方其實并不是我們的工作范圍垃帅,那里并沒有我們安放的垃圾桶延届。但你如果安排我們?nèi)デ謇恚乙惨欢〞ッ吵稀V皇撬麄儾蝗ノ乙粋€人也沒法去方庭,我說話又沒人聽,沒有話語權(quán)……”老張還沒說完酱固,小李就把電話掛了械念。老張氣鼓鼓地對著手機說,“去你大爺?shù)脑吮液灪贤P(guān)你屁事订讼,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劝”
前幾年鎮(zhèn)上響應美化鄉(xiāng)村的號召欺殿,組織各個村落在適當?shù)牡胤桨卜爬埃奖愦迕駛兗械估罘螅總€村落還安排幾個工作人員脖苏,負責定期清理這些垃圾。老張就是村里的一名倒垃圾工人定踱,他的工作伙伴還有老黃棍潘、老趙、老吳他們?nèi)齻€崖媚。
清理垃圾是一份很多人都嫌棄的工作亦歉,既辛苦且工資又低,一個月的工資就一千塊畅哑。村里稍微富有一點的人肴楷,一般都看不起這份工作。但對于僅靠幾畝地種田作為主要收入來源的老張來說荠呐,每個月有一份額外的工作來增加收入還是不錯的赛蔫。村里和老張差不多想法的村民也不算少砂客,于是這份工作還是很多人都想要爭取的。當年老張多次去村委會呵恢,和村委會干部溝通了好多次鞠值,人家才給他一個機會,他也才得到這份工作渗钉。從工作到現(xiàn)在彤恶,轉(zhuǎn)眼間老張他們一干就干了五年了。
往年他們的工資都是每半年發(fā)一次鳄橘,但今年已快過一年了声离,他們的工資依舊沒著落。于是挥唠,有人就提議不干了抵恋,因為沒有發(fā)工資,干了也是白干宝磨。老張也擔心萬一工資真的不發(fā)弧关,確實是白干了,但是目前也沒啥工作唤锉,也就只能繼續(xù)干著了世囊。以前每次拖欠工資,總有人去村委會或者鎮(zhèn)上的人民政府去鬧窿祥,鬧完以后不久就會發(fā)工資了株憾。但今年沒人敢再去鬧,大家也只是嘴上說著不干了晒衩,但身體卻很實誠嗤瞎,依舊每天去工作。
老張心想這怎么也算是政府給的一份工作听系,要是所有村落加起來贝奇,干這份活的人也很多,政府也不是欠他們幾個人的工資靠胜,其他村落據(jù)說也都沒發(fā)工資掉瞳。不過他相信政府,只是晚一點發(fā)而已浪漠,至于要晚到什么時候陕习,老張也不知道。有時他心里也沒底址愿,因為前幾年聽說有個村民在鎮(zhèn)上工作该镣,兩年的工資都沒發(fā),后來也真的沒有再發(fā)必盖,所以拌牲,他有時也在發(fā)愁俱饿,最終他們會不會也像那個村民一樣歌粥。不過塌忽,前幾天村委會就通知他們今天要去簽明年工作的合同,老張也沒多想就直奔村委會簽合同去了失驶。
老張回去后土居,小李來上班了℃姨剑看見桌上的合同擦耀,只見老張簽了名,其他人并還沒來簽合同涩堤,于是他就打電話質(zhì)問老張為什么要來簽合同眷蜓。小李是村干部,一個年輕小伙胎围,沒讀過什么書吁系,在村里能謀得村干部一職也是靠老一輩的關(guān)系。他的官職雖不大白魂,但脾氣可不小汽纤,黝黑的皮膚,矮矮胖胖的福荸,嘴里總是叼著一根煙蕴坪,有種村霸的感覺。有人說如果小李當上村干部的頭領(lǐng)敬锐,可能村里會有一批善良的人兒要遭殃背传。
“老黃啊,你們今天去簽合同了嗎台夺?”到了中午径玖,老張想了想,決定還是打電話問一下老黃他們谒养。
“沒有挺狰,他們兩個也沒簽,沒發(fā)工資我們都不想簽了买窟。小李說你不想干了丰泊,是不是真的啊始绍?”老黃問瞳购。
“他媽的,誰跟他說我不想干了亏推。他瞎說的学赛,我合同都簽了年堆。”
…
眼看著明天就是2024年1月1號了盏浇,老張心想变丧,如果老黃他們都不簽合同,估計明天就不會去干活了吧绢掰。于是他就打電話去向老黃確認一下痒蓬,“喂,老黃啊滴劲,明天還去不去干活肮ド埂?”
“去啊班挖,去鲁捏。”老黃的回答萧芙,有點出乎意料给梅,“沒工資發(fā)也得干,媽的末购,干到農(nóng)歷過年如果再不發(fā)錢破喻,就不干了∶肆瘢”
“唉曹质,不發(fā)錢也沒錢過年咯。今年過得好難擎场,沒錢還干個屁啊羽德。”老張也附和著迅办。
與老黃通完電話后宅静,老張嘴角微微一笑,然后不自覺又發(fā)出了一聲“切”站欺,接著就自顧自地說了一句“整天說不去簽合同了姨夹,最后還不是也去簽了,還以為你們真的不干了呢矾策×渍耍”老張知道,這些人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贾虽,心里還是盤算著要繼續(xù)干下去的了逃糟。因為他們不干,自然也會有其他人來干〈卵剩可是如果不是他們菇肃,老張也不想換成別人,畢竟已是5年工作伙伴了取募,雖然他們幾個當中也有人總是在偷懶琐谤。
不知不覺已迎來農(nóng)歷小年,村委會通知去領(lǐng)年貨矛辕,老張他們一看到通知就立馬過去了笑跛。每人領(lǐng)了一袋米和一瓶花生油付魔,往年并沒有發(fā)過這些聊品,今年還是第一次〖覆裕“今年是沒工資發(fā)了嗎翻屈,所以就發(fā)這些來過年吧,是不是妻坝?”老張問伸眶。“不知道”小李回答刽宪,“工資又不是我們發(fā)給你們的厘贼,我們也不知道∈ブ簦”
是啊嘴秸,只要每個月他們村干部的工資按時發(fā)就可以了,其他的他們也不關(guān)心庇谆,老張也只是隨口一問而已岳掐。
“爸,我過幾天回家過年了饭耳〈觯”兒子打來電話∧ぃ“放假了嗎纲酗?好啊⌒麦。”“嗯觅赊,年貨都有買了嗎?還有錢買嗎栅葡?”“哦茉兰,年貨,嗯欣簇,年貨规脸,都買了哈坯约。剛剛村委會還發(fā)了一袋米和一瓶油∧迹”
年貨闹丐,要不是兒子問起,老張都不想去想備年貨這事了被因。只是存折賬戶上的余額已為零卿拴,老張只能對著存折嘆氣。雖然春節(jié)將至梨与,但備年貨還不著急堕花,老張總是這樣安慰自己。今年因為雨水多粥鞋,農(nóng)作物都沒來得及種下缘挽,今年沒有收成,現(xiàn)在工資也沒得發(fā)呻粹,過年連一分錢都沒有壕曼,真是令人發(fā)愁。他摸著自己的口袋等浊,掏出來的就剩幾十塊了腮郊。兒子是一名快遞員,今年他的腿受傷了筹燕,養(yǎng)傷養(yǎng)了半年轧飞,沒工作也沒工資,更沒錢了庄萎,所以他從來不敢在兒子面前說沒錢這件事踪少。
這些天,家家戶戶都在大掃除糠涛,垃圾堆積如山援奢,老張他們幾個天天忙個不停。正當他們把所有垃圾都清理后忍捡,準備收工了集漾。“哎呀砸脊,發(fā)錢啦具篇。”老黃突然很激動地說凌埂,“剛剛村委會來信息驱显,說發(fā)錢給我們啦。”
“真的啊埃疫,太好啦伏恐。”老張他們一起開心地回答著栓霜。
回家后翠桦,老張急忙拿著存折,騎著他的電動車胳蛮,到鎮(zhèn)上去了销凑。他來到銀行,把存折放在機器里面仅炊,更新一下信息斗幼。當看著存折上面的數(shù)字終于不再是零了,老張終于露出了笑容茂洒。
“老黃啊孟岛,我查了存折了,真的有錢在賬上了督勺。”
“是啊斤贰,我的也查到了智哀,不過算起來一個月都不到一千哦,扣了一點荧恍,以前都是剛剛好一個月一千的呢瓷叫。”
“啊送巡,是這樣嗎摹菠?我都沒注意到這個∑”老張回答次氨,“不過發(fā)錢了就好,扣了就讓它扣了吧摘投,相當于咱們花錢買米和油了煮寡,有錢就好啊∠簦”
“是呢幸撕,有錢就好,可以開心過年啰外臂∽”
“是呢,開心過年,哈哈貌矿±矍Γ”
老張走向銀行柜臺,里面的人真多站叼,每年這時候娃兽,排隊取錢的人可不少。等了好久尽楔,終于到他了投储。取了錢,他走出銀行阔馋,來到鎮(zhèn)上的街道玛荞。這時的街道上也特別多人,快過年了呕寝,感覺哪里都是人勋眯。老張去買了一些年貨,鞭炮下梢、年歷客蹋、紅包等等,一下子就把他的電動車裝滿了孽江。老張哼著歌兒讶坯,騎著他的電動車,行走在那條筆直的公路上岗屏。這時候馬路兩邊的紅燈籠已高高掛起辆琅,一直通往村口,一眼望去这刷,非常喜慶婉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