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的一份工作传蹈,有個女同事喜歡我,在知道我是 GAY 的情況下依然跟我表白步藕。她最常跟我講的一句話是:蔥惦界,你若不是 GAY 該有多好。她不知道我有多討厭別人對我講這句話漱抓,因為這句話在我看來有否定我作為 GAY 這個身份的意思表锻,所以大概在她說這句話到第三次的時候,就已經讓我對她生了厭惡的情緒乞娄。像我這種個性陰險的人瞬逊,面子上又并不會表現(xiàn)出,她在說出這句話時我的反感仪或,所以她從來沒有機會了解确镊,從何時開始,我逐漸討厭她范删。
她跟我告白這件事并不稀罕蕾域,大約說“你若不是 GAY 該有多好”也不稀罕,而是她在我面前高估了她自己到旦,并且從來沒有搞清楚她自己的位置旨巷。這讓我也開始反省,我們是否都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添忘,在別人那里的位置采呐,并過度高估了自己。
同事期間搁骑,她跟我冷戰(zhàn)過兩次斧吐,第一次是因為我跟某個男同事走得很近又固,她看不過眼;第二次依然是因為我跟男同事走得很近煤率,她看不過眼仰冠。這兩次冷戰(zhàn)前后都持續(xù)了一月有余,且悄無聲息地開始蝶糯,就連在公司打照面洋只,從走廊擦身都沒見她眼神有看到我的跡象,更不用談還有說話的機會裳涛。我生日那天木张,其他同事都跑來廚房給我點蠟燭、放歌端三,只有她以把頭不知甩到何種角度的方式舷礼,以見客戶為由迅猛消失在玄關,連蛋糕都沒碰一下郊闯。
而兩次冷戰(zhàn)的結束妻献,都以她主動給我發(fā)消息道歉告終。整個過程就好像她默默宣戰(zhàn)团赁,以及她默默結束這場戰(zhàn)爭一樣育拨,我從頭到尾既不扮演責備她的角色,也不熱心應戰(zhàn)欢摄。期間對她而言熬丧,我猜她的內心上演了很多掙扎的戲碼。到第二次冷戰(zhàn)結束時怀挠,她邀我吃晚飯析蝴,我還記得那是在一家港式茶餐廳。我們坐定绿淋,所有菜都已經上桌時闷畸,她問我:
“蔥,我這么了解你吞滞,對你這么好佑菩,你為什么跟弋楊走那么近?他有我對你這么好嗎裁赠?”
弋楊就是她對我發(fā)起冷戰(zhàn)的導火索殿漠,或者“因為我跟男同事走得很近”的那個“男同事”。
她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佩捞,我把眼神從她臉上移開凸舵,掃了一眼已經上桌的菜,并且腦子高速運轉著開始組織語言失尖,尋找回答她這句話的詞句啊奄。最終只是尷尬笑著,以“沒有掀潮,沒有”收尾菇夸。她也繼續(xù)很自然地認為,她真的很了解我仪吧,并且真的對我很好庄新。那家港式餐廳的燈光很昏暗,周圍人的聲音很吵薯鼠。
其實回想我跟她一起逛街择诈、吃飯、出差的所有事務出皇,都以她照顧我的畫面呈現(xiàn)羞芍。但恐怕她也并不會有機會了解,那一刻的畫面讓她顯得有多狼狽郊艘。
我跟朋友吃飯一般從不自己點菜荷科,幾乎是以“隨便”來應付所有的飯局邀約。而這句“隨便”所隱含的意思是指“你隨便點纱注,但你的選擇必須讓我滿意”畏浆。只是像我這樣矯情、陰險的性格狞贱,如果對方點的菜式不合我胃口刻获,一般我也不會多說什么,但我會記在心里瞎嬉,并作為往后可能不再接受邀約的籌碼——我是指我決定是否赴約的考察因素蝎毡。
在她問出上面這句話,我掃視這桌菜的時候佑颇,即便我嘴里說著“沒有”顶掉,內心噴射出的文字都是:“你好意思說你了解我嗎?TM 這一桌菜都是我不喜歡吃的挑胸,你究竟在搞些什么痒筒?”
我猜她若知道這些,大概會發(fā)起新一輪冷戰(zhàn)茬贵,所以在我拿捏分量過后簿透,很清醒地意識到這句話是無論如何也不該從我嘴里說出來的,何況那些了解我的人們也從來都不標榜這些解藻。所以我也只能擅自捏了捏衣角老充,回避心生怨懟的情緒,隨機地將筷子伸到桌上的一個盤子里夾起少分量的菜送進嘴里螟左。而這些還不是最壞的啡浊。
她拿自己和弋楊去比觅够,實在是太不自量力的一件事了。所以在她說到弋楊這個名字時巷嚣,我下意識地凹了一下眉:弋楊知道我愛喝可樂喘先,所以來我家時會搬來整箱可樂;弋楊知道我有鼻炎廷粒,所以去日本旅游過后窘拯,給我?guī)У氖蔷徑獗茄装Y狀的特效藥;弋楊還知道我用紙巾的量巨大坝茎,所以會把大袋紙巾搬來我家...而點菜這些小事涤姊,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過差錯。
所以她在問出這句話時嗤放,我腦子里盤旋的一句話是:你究竟憑什么和弋楊比思喊?
這場景恍若,我和她就坐面對面斤吐,這是作為同事搔涝,互相一個月都沒有說話過后的一場氣氛緩解大會。她點了一桌我不喜歡吃的菜和措,很委屈地跟我說庄呈,她明明很了解我,對我又那么好派阱,比其他人都更好诬留,可為什么沒有得到我的公正對待。我猜這大概是她這一個月都在思考的問題吧贫母。
我的一閃念徹底否認了她的所有思考文兑,我只在她的問話過后 2 秒,就揚起嘴角腺劣,在說完“沒有绿贞,沒有”過后,還繼續(xù)安慰她說:我知道你對我好...這大概是讓她心情舒解的方法橘原。
席間我們繼續(xù)像往常一樣說著沒頭腦的話時籍铁,我所想的是:不光是她,我們是否都過度高估了自己趾断,并且從來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拒名,才顯得如此好笑和一廂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