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蘭·德波頓
人們對于旅行的態(tài)度各異。有的人會做好萬無一失的旅行計劃舞吭,有的人則會說走就走隨遇而安泡垃。不同的人對于旅行也有著不同的感受,它或許讓人放松羡鸥,或許讓人更加疲憊蔑穴。
但還有一種感受是:旅行讓人加深了自省和反思。阿蘭·德波頓的旅行體驗就屬于這一種惧浴。奇妙的是存和,他的這些有趣的思考與愛德華·霍珀的畫作里所傳達的感情交織,讓讀者從視覺上更直觀地體會衷旅。
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捐腿,但是孤島之間,又有什么相關(guān)性柿顶,相似性呢茄袖?
偏僻公共場所里的詩意
在倫敦通往曼徹斯特的高速公路旁,有一家用紅磚搭建的加油站嘁锯。加油站只有一層高宪祥,有玻璃櫥窗聂薪,從那里可以俯瞰下方的高速公路,以及路旁單調(diào)的平坦無垠的原野蝗羊。加油站的前院懸著一幅巨大的塑膠廣告旗幟藏澳。上面的內(nèi)容是一只煎雞蛋、兩根香腸和成堆的烤菜豆耀找。它招攬來過路的司機翔悠,也吸引了鄰近田野里的一群羊。
我是在傍晚時分到達這家加油站的涯呻。加油站里的顧客并不多凉驻,沒有人交談。
我坐在餐廳一隅复罐,吃著巧克力條,偶爾喝一口橙汁雄家。孤獨效诅,是我此時的心境,然而趟济,這一次乱投,孤單是如此的溫柔,竟然讓我欣悅顷编,因為此時的孤獨不是那種置身于歡笑和群鬧中戚炫,讓我意識到心境和環(huán)境之反差并覺得痛苦的那種孤獨;它源于陌生的人群媳纬,在這里大家都明白双肤,溝通的障礙客觀存在,對愛的渴求也難以實現(xiàn)钮惠,而這里的建筑和燈光無疑也凸現(xiàn)了此時孤獨的氛圍茅糜。
除了高速公路,沒有任何別的道路能通到加油站素挽,連步行的小徑也沒有蔑赘。加油站孑然獨立,它似乎不屬于城市预明,也不屬于鄉(xiāng)間缩赛,而是屬于一種第三空間,即旅行者的領(lǐng)地撰糠,就像是獨立于海角的燈塔酥馍。
地理意義上的孤立給餐廳以孤單疏離的氛圍。燈光有些冷漠窗慎,襯出蒼內(nèi)和斑斑漬跡物喷。桌椅顏色鮮艷得予人優(yōu)雅的感覺卤材,像是假笑的臉上強擠出的歡欣。餐廳里無人交談峦失,無人表現(xiàn)出絲毫的好奇扇丛,無人回應(yīng)你的感受。無論是在吧臺尉辑,還是在離開并走進黑暗時帆精,我們彼此擦肩而過,投向?qū)Ψ降亩际强斩礋o神的一瞥隧魄。我們坐在那里卓练,視他者若巖石。
從建筑學(xué)的角度看购啄,加油站的建構(gòu)很糟糕襟企。整個餐廳里都能聞到一股燃油味,還有地板清潔劑中檸檬香精的氣味狮含。餐廳提供的食物油膩膩的顽悼,餐桌上有星星點點已發(fā)干的番茄醬,這是早已離開的旅客留下的紀(jì)念几迄。盡管如此蔚龙,在我看來,這遠離喧囂映胁、孑然獨立在高速公路一旁高地上的加油站木羹,還是有些詩意的。它的情狀讓我聯(lián)想到別的一些同樣能讓人意外地發(fā)現(xiàn)詩意的地方解孙,如機場大樓坑填、港口、火車站和小旅館等等妆距;它也使我聯(lián)想到一位20世紀(jì)的畫家的作品穷遂。
這種孤獨的心境讓我想到的是愛德華·霍珀的畫作:這些畫作描繪的景物蒼涼,但畫作本身看上去卻不顯蒼涼娱据,而是讓觀者感受到他們內(nèi)心的憂傷蚪黑,引發(fā)共鳴,因而減輕內(nèi)心之苦痛中剩,擺脫煩惱的糾纏忌穿。也許,心境悲傷時结啼,最好的解藥便是閱讀傷感的書籍掠剑,而當(dāng)我們覺得周遭無愛可系無情相牽的時候,我們最應(yīng)當(dāng)驅(qū)車前行的地方便是某一個偏遠獨立的加油站郊愧。
1906年朴译,霍珀24歲井佑,他前往巴黎,并在巴黎發(fā)現(xiàn)了波德萊爾的詩歌眠寿。從那以后躬翁,波德萊爾的詩作便成了他終生誦讀的對象。我們不難理解他對波德萊爾的迷戀:他們對孤獨盯拱、都市生活盒发、現(xiàn)代社會,以及他們對夜的寧靜和旅行過的地方持有相同的看法狡逢。
1925年宁舰,霍珀買了一輛二手道奇車,這是他一生中買的第一輛車奢浑,然后蛮艰,從他在紐約的家一直開到新墨西哥。這之后殷费,他每年都有幾個月的時間在外旅行印荔,不管是在路途中、旅店房間里详羡、汽車后座上,還是在戶外和餐廳里嘿悬,他都留下了大量素描或油畫作品实柠。
1941至1955年間,他5次穿越美國善涨。他住過西佳窒盐、戴爾·哈文、阿拉莫·普拉扎和藍頂?shù)嚷玫昊蚱嚶灭^钢拧。路邊寫有“空房蟹漓,配電視、有獨立洗澡間”的霓虹廣告牌一閃一爍源内,常常會吸引他葡粒;鋪有薄床墊和干爽床單的床,正對著停車場或一塊塊修剪平整的草地的大窗臺膜钓;很晚入住卻又一大早離開的旅客留下的一絲神秘嗽交,接待柜臺擺放的當(dāng)?shù)鼐包c的宣傳冊子,以及停放在靜靜的過道上堆滿物品的酒店房間整理車等等颂斜,這一切都吸引著他夫壁。至于每日飯食,霍珀常在各種牛排沃疮、熱狗快餐店解決盒让。經(jīng)過有美孚梅肤、標(biāo)準(zhǔn)石油、海灣邑茄、藍太陽等標(biāo)志的加油站時姨蝴,他也會給車子加油。
而且撩扒,霍珀往往在這些人們忽略甚至不屑一顧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詩意似扔,如汽車旅館之詩和公路旁小餐館之詩。他的畫作(以及和作品內(nèi)容相一致的標(biāo)題)表明他對旅行中的五種地方有著持久的興趣:
所有這些作品中搓谆,孤獨是最常出現(xiàn)的主題炒辉。霍珀作品中的人物通橙郑看起來都遠離家鄉(xiāng)黔寇;他們孤單地坐著或站著,在旅店床邊上讀著一封信斩萌,或在酒吧獨飲缝裤;他們在行駛的列車上凝視窗外,或在旅店大堂捧書默讀颊郎”锓桑看上去他們多愁善感,若有所思姆吭。他們也許剛剛離開了某個人榛做,或是剛被某人所離棄;他們漂泊四方,居無定所内狸,尋找工作检眯、性和友伴。往往是在夜晚昆淡,窗外漆黑一片锰瘸,人們可以感覺到他們置身幵闊的鄉(xiāng)村原野或面對一個陌生城市時的恐懼。
在《自動販賣店》中昂灵,一位女士獨坐避凝,喝著一杯咖啡。夜深了倔既,從她頭上的帽子和身上的大衣看恕曲,外面很冷。用餐室看起來很大渤涌,空而亮佩谣。餐室的布置都比較實用,擺著石面餐桌实蓬,結(jié)實耐用的黑木椅子茸俭,墻壁刷得很白吊履。畫中的女士看上去并不習(xí)慣一個人坐在一個公共場合,顯得有些不自在调鬓,還略帶不安艇炎,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對勁。觀者會在不知不覺中想象關(guān)于她的故事腾窝,故事可能同背叛和失落相關(guān)缀踪。她把咖啡杯送到唇邊,盡量不讓自己的手顫抖虹脯。這也許是美國北部某個大城市驴娃,時間大約是2月的某個晚上,11點循集。
《自動販賣店》(1927)這幅作品所要表現(xiàn)的是一種淡淡的哀愁——但它并不是一幅悲情畫唇敞。同偉大而傷感的音樂作品一樣,《自動販賣店》有其感人的力量咒彤。盡管這家店陳設(shè)簡單疆柔,但它本身似乎并沒有讓人覺得不舒服。餐室里也許還有別的人镶柱,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旷档,他們都獨坐,喝著咖啡歇拆,陷入沉思彬犯,和畫中的女士一樣,同自己所在的社會保持著距離:這是一種常見的隔閡感查吊,對任何獨處者,這種感覺有助于減輕他們在孤獨狀態(tài)中的壓抑感湖蜕。
在公路旁的小餐館逻卖、午夜時分的自助餐廳、旅店的大堂和火車站的咖啡館昭抒,我們可能不太能感覺到那種在偏僻的公共場所油然而生的孤獨和疏離感评也,反倒重新發(fā)現(xiàn)一種同周圍人群的強烈認(rèn)同。家庭氣息的缺失灭返、明亮的燈光和毫無特色的陳設(shè)把我們從種種所謂家的舒適中解脫出來盗迟。同家里掛著相框和貼著墻紙的客廳相比,在這些地方熙含,我們更容易擺脫心中的感傷——這種近乎避難所的裝飾更能讓我們放松罚缕。
霍珀試圖讓我們同畫中獨品孤獨的女士產(chǎn)生共鳴。她看上去高貴大方怎静,但也許太容易相信別人邮弹,過于天真黔衡,她似乎在生活中著著實實地碰了一次壁‰缦纾霍珀讓我們將心比心盟劫,設(shè)想她的處境∮肱Γ霍珀作品中的人物并不反感家本身侣签,只是家似乎以各種各樣不容辯駁的方式背叛了他們,這才迫使他們離家出走急迂,步入夜的孤獨或漂泊在路上影所。對那些因為高尚的原因而不能在現(xiàn)實世界里尋找到家園的人,以及那些波德萊爾可能冠以“詩人”稱號的人來說袋毙,全天候開放的小餐館型檀、火車站的候車室和汽車旅館便是他們的避難所。
人類的共通性
黃昏時分听盖,汽車沿著盤旋的公路穿行于大片森林之中胀溺。車頭燈的強光,不時射在路旁大片的草地和路旁的樹干上皆看,以至于每塊樹皮和每根草莖的形貌都清晰可辨仓坞。在森林里,車燈的光線慘白腰吟、強烈无埃,似乎更適用于醫(yī)院病房。汽車?yán)@過彎毛雇,車燈照在似在昏睡的路面上嫉称,這些草地和樹干又沒入一片黑暗中。
一路上很少見到別的車輛灵疮,偶爾碰到的织阅,也是迎面來的,亮著車燈,像是在逃離其身后夜的黑暗震捣。車內(nèi)昏暗荔棉,儀表板發(fā)出紫色的光。突然蒿赢,在前方一塊空闊地上出現(xiàn)一片亮光——是一個加油站润樱。這是這條公路駛?cè)诉@最茂密也是最大的一片森林之前的最后一個加油站,再往前方羡棵,一切都將落入黑夜的掌心——這就是油畫《加油站》所表現(xiàn)的場景壹若。
加油站的管理員離開了房間,在油泵前檢査汽油存量。房間內(nèi)溫暖明亮舌稀,燈光強烈,一如正午的煦陽正撒滿室外的大院啊犬。室內(nèi)也許還有一只收音機在開著。管理室靠墻處壁查,除了有糖點觉至、雜志、地圖和車用窗簾睡腿,也許還整齊地擺著一排油桶语御。
和13年前創(chuàng)作的《自動販賣店》一樣,《加油站》(1940)表現(xiàn)的也是一種孤獨:一座加油站獨立于越來越濃的暮色中席怪。在霍珀的畫筆下应闯,這種孤獨同樣呈現(xiàn)得強烈深刻且令人神往。畫布右邊像霧一樣開始蔓延的黑暗同加油站形成鮮明對照挂捻,黑暗是恐懼的信使碉纺,而加油站是安全的象征。夜幕降臨之際刻撒,在這處在原始森林邊緣的人類最后的一個駐足點骨田,應(yīng)該比白天的城市更容易讓人生出親近的感覺∩咖啡機和雜志态贤,作為人類小小的欲望和虛榮的象征,對應(yīng)著加油站外寬闊無垠的非人類的世界和綿亙數(shù)英里的森林醋火,而在這森林里悠汽,不時還可以聽見熊和狐貍腳下樹枝的斷裂聲。畫作給人的暗示可謂意味深長:在一份雜志的封面上芥驳,用鮮亮的粉紅色突出著今年夏天流行紫色指甲油的信息柿冲;咖啡機對我們發(fā)出無聲的呼喚:正在播散新鮮烘焙的咖啡豆的芳香。在這公路即將進入無邊森林的最后一站兆旬,我們會發(fā)現(xiàn)自己同他人之間的共通性遠遠超出差異性姻采。
當(dāng)我們旅行時,我們在思考什么
霍珀對火車也有興趣爵憎。他很喜歡坐在人很少的車廂里駛過原野的那種感覺:車廂里一片沉寂,只聽見車輪有節(jié)奏地敲打鐵軌的聲音婚瓜;這有節(jié)奏的敲擊聲和窗外飄逝的風(fēng)景把人帶人一種夢幻之中宝鼓,我們似乎出離了自己的身體而深入一種常態(tài)下我們不可能涉及的地帶,在那里巴刻,各種思緒和諸般記憶錯雜糾纏愚铡。油畫《293號車廂C艙》(1938)中的女士正在讀著她手中的書,時而打量車艙內(nèi)的布置,時而觀看車窗外的風(fēng)景沥寥,她現(xiàn)在的思緒大概就處于上面所說及的那種夢幻般的狀態(tài)碍舍。
旅行能催人思索。很少地方比在行進中的飛機邑雅、輪船和火車上更容易讓人傾聽到內(nèi)心的聲音片橡。我們眼前的景觀同我們腦子里可能產(chǎn)生的想法之間存在著某種奇妙的關(guān)聯(lián):宏闊的思考常常需要有壯闊的景觀,而新的觀點往往也產(chǎn)生于陌生的所在淮野。在流動景觀的刺激下捧书,那些原本容易停頓的內(nèi)心求索可以不斷深進。我們倘若被迫去講出一個笑話或模仿一種口音骤星,效果往往差強人意经瓷;同理,如果只是為思考而思考洞难,我們的腦子可能不愿去好好思考舆吮。
當(dāng)我們腦子在思索的同時還有別的驅(qū)遣,如聽音樂或讓目光追隨一排林木的時候队贱,我們的思考其實是得到了改善色冀。當(dāng)我們注意到意識已遭遇困境,這種困境又會阻礙各種記憶露筒、渴望呐伞、內(nèi)省或創(chuàng)見的出現(xiàn),并希望我們的思索程式化慎式、客觀化伶氢,我們腦子中的那些緊張、挑剔和講求實際的想法就可能迫使我們中止思考瘪吏。而這時癣防,我們聽到的音樂或看見的風(fēng)景便正好能夠分散我們腦子里緊張、挑剔和講求實際的想法掌眠,讓思考繼續(xù)和深入蕾盯。
在各種交通方式中,火車也許最益于思考:同輪船和飛機比較蓝丙,坐在火車上级遭,我們決不會擔(dān)心窗外的風(fēng)景可能會單凋乏味;其速度適中渺尘,既不會太慢而讓我們失去耐性挫鸽,也不會太快而讓我們無法辨認(rèn)窗外的景觀。在行進過程中鸥跟,火車能讓我們瞥見一些私人空間丢郊,譬如說盔沫,我們可能剛剛看見一位女士正從廚房的餐臺上拿起杯子,緊接著看見一個露臺枫匾,露臺上正睡著一位先生架诞,再接下來,看見公園里一個小孩正在接一只球干茉,至于拋球的人我們卻看不見......這些私人空間谴忧,雖是短短的一瞥,卻給人遐思。
在一次旅行中等脂,火車行進在平坦的原野上俏蛮,我的思緒差不多完全放松下來。我想到了父親的死上遥,想到了我正在寫作的關(guān)于司湯達的論文搏屑,還想起了兩個朋友間的猜忌藻雌。每次只要我的思考遇上死結(jié),腦海一片空白糠雨,我就會把目光轉(zhuǎn)移到車窗之外,讓視線鎖住一個目標(biāo)羔沙,然后跟住它一會兒模软,直至新的想法開始成形伟骨,并能在沒有壓力的情形下將思緒厘清。
在長時間的火車夢幻的最后階段燃异,我們會感覺自己返歸本真——亦即開始清楚那些對我們真正重要的情感和觀念携狭。我們并非一定得在家里才最有可能接近真實的自我。在家時回俐,家庭裝飾會阻撓我們的改變逛腿,因為它們并沒有改變;家居生活的模式也讓我們維持著日常形象仅颇,而這形象单默,可能并非我們的本我形象。
旅館的房間同樣為我們提供了擺脫定勢思維的機會忘瓦。躺在旅館的床上搁廓,室內(nèi)極靜,偶爾聽到酒店內(nèi)電梯快速上下所發(fā)出的聲響耕皮,此時此刻,我們可以忘卻到達之前的一切勞頓境蜕,任思緒馳騁,品味自己曾擁有的輝煌和曾遭遇過的落寞凌停。面盆邊用紙包著的小肥皂汽摹,小吧臺上陳列的小瓶包裝的酒,承諾整晚提供送餐服務(wù)的菜單苦锨,以25樓下平靜而又有些騷動的陌生城市的夜景等等,這全然陌生的環(huán)境能促使我們從一個新的高度來省察我們的生活。這高度舟舒,是我們在家中拉庶,為日常瑣事所煩擾時所不能達到的秃励。
夜半,旅館的便條紙成了接受靈光乍現(xiàn)的思想的工具氏仗。早餐的菜單(“請在凌晨3點前掛到房門外”)正擱在房間的地上,尚未填寫夺鲜,一起在地上的還有一張問候卡皆尔,上面記錄著接下來一天的天氣情況以及旅館管理層的晚安祝福。
雷蒙德·威廉斯曾指出币励,旅行慷蠕,或者那種漫無目的的漂泊的過程,其價值在于它們能讓我們體驗情感上的巨大轉(zhuǎn)變食呻,這種轉(zhuǎn)變可以追溯到18世紀(jì)末期流炕,那時候出現(xiàn)了一種現(xiàn)象,外來的旅行者似乎比當(dāng)?shù)厝说赖赂呱校?/p>
18世紀(jì)以來仅胞,人類的同情和了解不再源自于社群活動每辟,而是來自于人們的漂泊經(jīng)驗。因此一種基本的疏離干旧、沉默和孤獨已成為人性和社群的載體渠欺,對抗著普通社會階層的苛嚴(yán)僵固、冷漠無情和自私自利的閑適椎眯。
如果我們在加油站挠将,還有汽車旅館等地方發(fā)現(xiàn)了生活的詩意,如果我們?yōu)闄C場和火車車廂所吸引盅视,其原因也許是我們明確地感覺到這些偏僻孤立的地方給我們提供了一種實實在在的場景捐名,使我們能暫時擺脫因循僵滯的日常生活中難以改易的種種自私的安逸、種種陋習(xí)和拘束闹击,不管它們在設(shè)計上是如何的不完美镶蹋、不舒適,在色彩上是如何的不含蓄赏半,在燈光上是如何的不柔和贺归。
本文節(jié)選自阿蘭·德波頓《旅行的藝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