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诗良,海邊的那些個夜晚只是夢中的神話,神話中的我鲁驶,把心丟到了哪里鉴裹?------序
飛機(jī)到達(dá)名古屋機(jī)場時,已經(jīng)是晚上的9:00鐘了,此次從上海飛往名古屋的航班径荔,應(yīng)該也是到達(dá)名古屋機(jī)場最后的班機(jī)了督禽。
洋子推著沉重的行李走出機(jī)場的海關(guān),在迎接的人群中四處尋找著那個叫做松下的男人的身影总处。一年前狈惫,洋子在一次公司同事的聚會中,結(jié)識了松下鹦马,一個老實(shí)的似乎不會說話的四十多歲的男人胧谈。匆匆地交換了名片后,就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聯(lián)系荸频。
時間過得很快菱肖,轉(zhuǎn)眼就是半年過去了,因?yàn)橛辛嘶貒ぷ鞯拇蛩阈翊樱笞愚o去了在東京的工作稳强,返回上海。在整理自己沉重的行李時和悦,無意中又看到了松下的名片键袱,隨手將它丟入垃圾筒的瞬間,卻不知為何有了些許的猶豫摹闽。仔細(xì)的端詳了一下名片,才發(fā)現(xiàn)褐健,原來這位沉默寡言付鹿,貌不驚人的中年男子,是SONY公司某部門的部長蚜迅。
也許是對SONY這樣的大公司報(bào)有些許的好感吧舵匾,洋子不但收好了松下的名片,還按著名片上的email address谁不,給松下去了封信坐梯。信中簡短的告訴松下,她已經(jīng)回到了上海刹帕,希望松下在有空的時候?qū)懶沤o她吵血。
她很快就收到了松下的來信,信寫的很客氣偷溺,松下在信中有些驚奇的問蹋辅,這樣快就回到中國了嗎?還回日本嗎挫掏?
兩個人的通信就這樣開始了侦另,洋子每天在為尋找工作與發(fā)展的機(jī)會四處奔波,曾以為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故鄉(xiāng),不應(yīng)該再為生存發(fā)愁了褒傅,卻沒想到弃锐,在離開了上海近8年的時間后,自己與這個城市殿托,以及城市里的人產(chǎn)生了距離霹菊。
繁忙的都市和街市,擁擠碌尔,嘈雜的行人和車輛浇辜,灰色的天空,……這里的一切唾戚,又時常令她想念日本柳洋,而最最令她無法適應(yīng)的是,來自周圍的親戚叹坦,朋友們的疑問:為何獨(dú)自一人回來熊镣?既沒有發(fā)財(cái),也沒有尋找到一個好的歸宿募书,肩上空空的行囊绪囱,羞澀地躲避著家鄉(xiāng)父老們詢問的目光,而當(dāng)初報(bào)有的回來謀求個安穩(wěn)的職業(yè)莹捡,不再漂泊的夢想鬼吵,也在殘酷的現(xiàn)實(shí)中被擊打的粉碎:故鄉(xiāng),早已不是當(dāng)初離家時的那個熟悉的城市篮赢,如今被來自世界各國的“海歸”們充斥著齿椅,激烈的競爭,令她這樣僅在日本生活了8年启泣,無任何學(xué)位和證書的女孩涣脚,顯得平凡無力。
于是寥茫,與松下的通信芍锦,就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安慰这嚣,也令她感覺到,只有那塊她生活了8年的東瀛的土地上的人,才真正理解她的心杏慰。
轉(zhuǎn)眼 過去了3個月觉痛,她在去留中俳徊和掙扎著攘须。她把自己這份矛盾的心情灰蛙,透過英特網(wǎng)告訴給了松下∠薮危“回來吧芒涡,”松下這樣地建議到柴灯,“或許日本更加適合你,你回來后费尽,我們能夠有更多的機(jī)會接觸赠群,也許我們會成為好朋友,也說不定會相愛……”
那天旱幼,松下在網(wǎng)上第一次向洋子講起了自己的故事查描。5年前,妻子離他而去柏卤,他們沒有子女冬三,如今他一個人住在名古屋愛知縣海邊的一個高級公寓里。
“看到了嗎缘缚?這就是我的海勾笆,如果你來了,這會成為我們的海桥滨,你可以天天看到我們的海窝爪。……”松下在網(wǎng)上傳送了一張照片齐媒,照片從臨海的陽臺望出去蒲每,湛藍(lán)的大海一望無際……
“是洋子嗎?我是松下”身后的問候聲喻括,將洋子從回憶中拉回到現(xiàn)實(shí)邀杏,一位面帶笑容的中年男子站在洋子的身后:黝黑的皮膚,淡色的休閑裝束唬血,與一年前那位身著整齊的西裝望蜡,面部表情嚴(yán)肅,沉默寡言的男子幾乎判若兩人刁品。
車開出名古屋市區(qū),沿著海邊的公路一路前行浩姥,在穿越了一條漆黑狹窄的小巷后挑随,來到了一座高大的公寓前。
“到這里來看勒叠!”松下興奮地放下手中的行李兜挨,帶著洋子跨入寬大的陽臺,夜的海是漆黑的眯分,看不到海的模樣拌汇,卻聽得到海浪的呻吟,嗅得到大海特有的腥鮮的味道弊决。
松下拿起了靠在墻角的吉他噪舀,坐在陽臺的長椅子上輕聲彈唱魁淳。夜的海沉靜著,只有松下輕柔的歌聲与倡,在海面上漂蕩界逛。
松下的公司在名古屋市區(qū),每天要開近兩個小時的車來往于公司和家的路上纺座。因?yàn)檠笞拥牡絹硐荩匾庹埩艘惶斓募伲_車陪著洋子在附近的海邊觀光净响。
他們一同在海邊燒烤少欺,泡溫泉,夜晚坐在公寓樓下的海堤上看海馋贤,洋子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樣開心的笑過了赞别,“我喜歡你!”洋子說掸掸,
“我也是氯庆。”漆黑的夜色扰付,甚至無法掩蓋住松下眼中流露出來的熾熱與真誠堤撵。
白天松下上班時,洋子獨(dú)自一人在家羽莺,望著遠(yuǎn)處的大海实昨,和像公路上的汽車一般在海面上穿流不息的來往船只,耳中聽到的只有靜靜的海潮的聲音盐固。
晚上松下帶著疲倦歸來荒给,與洋子坐在地毯上聽MISIA 的EVERYTHING,松下告訴洋子刁卜,他的每天就是這樣度過的志电,有時聽著歌就睡著了,一覺醒來蛔趴,已經(jīng)是夜里了挑辆。
松下幾乎是不在家吃飯的,洋子曾想幫他料理出一頓晚飯孝情,才發(fā)現(xiàn)他的冰箱是空空的鱼蝉,從松下的公寓到最近的超市,也要開車才能去箫荡,于是魁亦,在洋子到來的那幾天中,松下幾乎每晚都帶著洋子出去吃飯羔挡。日本料理洁奈,韓國料理间唉,中國料理……
在吃飯時,松下往往要糾正洋子吃飯方式睬魂,比如终吼,飯碗要端起來吃飯,吃壽司時氯哮,要用手接著……
洋子漸漸的感覺到松下的寂寞际跪,她很難想象,在這樣大的一座兩層公寓里喉钢,一個孤獨(dú)的男人是怎樣度過這許多的日日夜夜的姆打,但她又從松下聽歌的時候的那分投入中,分明看的出他靈魂深處對感情的渴望肠虽。
其實(shí)幔戏,他是一個太過浪漫的人,只是他的經(jīng)歷與年齡以及他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税课,使他不得不把自己藏起來闲延,也只有在這套公寓中,他才是真實(shí)的自己:平凡韩玩,隨和垒玲,浪漫,甚至孤獨(dú)找颓。
洋子起程回東京的日子就要到了合愈。最后的晚餐,他們一起去了一家壽司店击狮。
那晚在松下的勸誘下佛析,洋子吃了很多,松下不停地對洋子開著玩笑:吃下去彪蓬,不然我們就沒有明天的早餐了寸莫!當(dāng)看到洋子很聽話的樣子時,松下的臉上現(xiàn)出些許的得意档冬,這份得意好象是在說: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膘茎!
其實(shí)在松下的面前,洋子早就有了孩子般的心情捣郊,而許多的時候辽狈,松下更象一位大哥哥一樣慈参,在關(guān)照著洋子呛牲。
在松下那套雙樓層的公寓里,他們始終保持著朋友般的友誼驮配,松下住在樓上娘扩,洋子住在樓下着茸,每天晚上,松下都會先檢查一下洋子房間的窗戶是否關(guān)好琐旁,空調(diào)的溫度是否適宜涮阔,然后互道晚安后各回各的房間睡覺。
松下的這份平靜灰殴,有時令洋子困惑敬特,她于是常想,或許他是真的只把我當(dāng)孩子看待牺陶?
在從壽司店回家的路上伟阔,兩個人都沉默著,汽車的DJ中掰伸,播放著松下最喜歡的那首英文歌曲:your song皱炉。
沉默中,洋子第一次聽清了歌詞的大意:……在你有些悲傷的時候狮鸭,
作為一個男人合搅,
想表現(xiàn)自己的安慰也許有點(diǎn)難,
雖然沒有許多的錢歧蕉,
但是灾部,我只有這首歌給你,
無論如何廊谓,這首歌梳猪,是我真誠的心情,
你可以告訴所有的人蒸痹,
這只是一首普通的歌春弥,
但是,別說那些放棄的話吧叠荠,
那么多美好的生活屬于你和你的整個世界……
松下那晚將這首“Your song”和MISIA 的“EVERYTHING”刻成了光盤匿沛,作為臨行前送給洋子的禮物,在互道了晚安后彼此轉(zhuǎn)身的瞬間榛鼎,洋子聽到松下輕聲的說:我可以擁抱你一下嗎逃呼?
沒有猶豫,洋子投入到了松下的懷抱中者娱,嗅著他身上孤獨(dú)而又濃重的煙草味抡笼。洋子第一次有了一種安全的感覺,而這樣的感覺來得又是如此的突然黄鳍,如此突然的溫柔擊中了洋子推姻,她在他的懷里流下了眼淚。
但是框沟,洋子還是躲過了松下想要吻她的唇藏古,彼此在相擁了片刻后增炭,松下那殘酷的理智似乎又蘇醒了過來。
“晚安拧晕!”松下帶著微笑說道隙姿,“在名古屋最后的一個夜晚,希望你做個好夢”
門在洋子的面前關(guān)上厂捞,樓梯上又響起了松下上樓的腳步聲输玷。
告別是在名古屋東海道新干線的站臺上。
已經(jīng)是九月的中旬了靡馁,天卻毫無原由的熱了起來饲嗽,一路沉默著的松下幫洋子拎著沉重的行李,汗水幾乎將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奈嘿∶蚕海“到了東京后,好好努力裙犹,注意安全尽狠,特別是交朋友時要注意,說真的叶圃,你真的讓我擔(dān)心知道嗎袄膏?”
“你會到東京來看我嗎?”洋子猶豫的問到掺冠。
“會的沉馆,你在東京好好努力,我會去看你的德崭!”
東海道新干線開進(jìn)了站臺斥黑,隔著車窗,洋子看到滿頭大汗的松下站在站臺上眉厨。
“快回去吧锌奴!”洋子離開座位,走到車門口對松下說憾股,在列車啟動的一瞬間鹿蜀,洋子忍住了洶涌而出的淚水,最后握了握松下的手服球。
東京茴恰,新宿。
熙熙攘攘的街市和來往不斷的行人斩熊,轉(zhuǎn)眼往枣,洋子來到位于新宿的這家會社上班,已經(jīng)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在這一個月中婉商,洋子重又找到了房子,并在搬家后渣叛,給松下打過電話丈秩,發(fā)過Email告之自己在東京的情況。松下的歌幾乎每天都陪伴著洋子上下班的路程淳衙,但她卻沒有收到來自松下的一封Email和一通電話蘑秽。
打給松下的電話中,仍然聽到的是他熱情客氣的聲音箫攀,然而肠牲,每次與洋子在網(wǎng)上相遇時,松下總是不理會洋子的招呼靴跛,悄然退出了缀雳。
洋子時常在夜晚歸家的電車上出神地想起海邊那個孤獨(dú)的男人,今夜梢睛,他是不是又對著海輕聲的彈唱著什么肥印?也許,他真的已經(jīng)忘記了那個遵循著他們的約定绝葡,從中國遠(yuǎn)道來與他相會的女孩深碱,那個女孩,曾經(jīng)是那樣的眷戀著他的那片海呀藏畅!
異鄉(xiāng)不眠的深夜里敷硅,洋子仍然無法忘懷那些在海邊的日日夜夜,她曾無數(shù)次的問過自己:“如果海邊的那些個夜晚只是夢中的神話愉阎,神話中的我绞蹦,到底把心丟到了哪里?”
2003年 10月12日夜在橫濱關(guān)內(nèi)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