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夏天盲憎,我第二次參加高考,考試之前胳挎,住在縣城里的表姐夫請我跟我爸在學(xué)校對面的高檔飯店“天天過年”吃了一頓大餐饼疙,拋開餃子不談,我對那道“熬鯰魚”念念不忘甚久串远『甓啵考完試,我跟高中最好的哥們在校門口碰面澡罚,他依舊請我吃了天天過年旁邊的涼拌菜跟麻辣串伸但,彼時他已經(jīng)在職高讀了一年,一年之前留搔,2007年的夏天更胖,我跟他一起把桌子上的課本試卷搬下去賣了廢紙,湊錢出去吃的也是這些,那會子我心里就想却妨,要是我考上一本饵逐,高低請哥們?nèi)ヌ焯爝^年搓一頓,接著想到自己的拮據(jù)彪标,這話終于沒有說出口倍权,這樣宏大的愿望,還是等我將來畢業(yè)掙了錢再去兌現(xiàn)捞烟。
我的第二次高考薄声,相較于第一次連本科線都沒過,好了一些题画,由此可見復(fù)讀一年的心血并沒白費默辨,查成績那天,全家都很激動苍息,我撥通了熱線電話缩幸,里頭傳出科目成績,過了二本線竞思,但不夠一本表谊,爸媽很激動,那個時候衙四,考大學(xué)這件事還殘存了最后的榮光铃肯,在一個村子里,人們對一本二本的概念并不很是計較传蹈,只要過了本科線押逼,統(tǒng)統(tǒng)納入大學(xué)生的檔次,誰家出了大學(xué)生惦界,雖然不似千禧年以前那般隆重挑格,卻也要擺上幾桌酒席答謝親朋的。
我記得來吃酒席的姑父姨夫喝得很高興沾歪,臨走時也沒忘留下大鈔來祝賀我的“鯉躍龍門”漂彤,如今想來,那便是我的人生高光時刻了吧灾搏,誰能想到彼時被人艷羨的大學(xué)生挫望,后來畢了業(yè)只不過是成了一個打工仔呢?少年時的豪情壯志狂窑,終于消磨在歲月的暗巷里媳板。但那時候,我就是很開心泉哈。
填報志愿是我哥陪我去的蛉幸,畢竟我爸在觀看了山東衛(wèi)視一連月余的高考節(jié)目之后也沒有什么結(jié)論破讨,于是家里已有的大學(xué)生,我的親哥奕纫,發(fā)揮作用了提陶。給我選的是省內(nèi)的一座二本院校,材料學(xué)專業(yè)高分子匹层,據(jù)說是個新興的專業(yè)隙笆,之后就是在家里等錄取。我哥說升筏,我比他幸運多了仲器,他高考的時候還是先填志愿再出成績,自己評估不到位仰冠,一年心血就白費了。
那年的夏天蝶糯,還有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洋只,北京的奧運會,聚焦了全國人民的心思和目光昼捍,等待錄取通知書的那段時間识虚,我也看奧運會,當(dāng)然是電視臺的轉(zhuǎn)播妒茬,那會子担锤,我連縣城都沒走出去過,就不要提什么去北京現(xiàn)場觀看了乍钻,想都不敢想肛循。
運動健將們在賽場上揮汗如雨,拼盡全力的樣子银择,即便透過小小的電視屏幕多糠,依舊能引起觀者強烈的情緒共鳴,我是不喜歡喊口號的浩考,那時候就想夹孔,要是有一天我也能這樣身帶萬丈光芒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就好了。
依稀是個晴天析孽,家里收割的谷子堆在爺爺家門前的場里搭伤,中午的太陽熾烈,楊樹跟梧桐樹的葉子都蔫蔫地耷拉著袜瞬,樹上蟬鳴不休怜俐,送通知書的郵遞員登門的時候,熱得像一個剛從蒸鍋里撈出來的半熟芋頭吞滞,這是后來通過奶奶的轉(zhuǎn)述知道的佑菩,彼時我正在田里幫忙收谷子盾沫,只有奶奶一人在家張羅飯食,那郵遞員謝絕了我奶奶熱情的留飯殿漠,騎著小摩托奔赴下一家赴精,我到家的時候,奶奶臉上的褶子都要笑平了绞幌。
錄取通知書做得一般蕾哟,不像近幾年到處新聞上見到的老教授手寫、周邊手辦之類的網(wǎng)紅通知書莲蜘,就是規(guī)奶啡罚化印刷的常規(guī)模樣,但我家里的人挨個拿在手上端瞧票渠,仿佛是個稀罕物逐哈,郵件里還夾了一張建設(shè)銀行的儲蓄卡,是交學(xué)費用的问顷,學(xué)校很貼心昂秃,可惜里頭沒給存點錢。我奶奶瞇縫著老花眼盯著郵件外封上那個頭像問:“孩兒杜窄,這個是你的照片不肠骆,看著怪好看的∪”
我有些尷尬蚀腿,想告訴他那是周杰倫的宣傳照,不是你孫子扫外,但我想到她老人家并不知道周杰倫是何方神圣莉钙,便斷了解釋的念頭,很違心地點了點頭筛谚。
2008年的夏天胆胰,我是在喜悅中度過的,雖然天地一如既往的燥熱刻获,等到九月初蜀涨,家里到了收花生的季節(jié),我爸扛起一個化肥袋子包裹的行李蝎毡,要送我去學(xué)校報到了厚柳。
雖然是省內(nèi),但從不出遠門的我跟只出過一次遠門的父親沐兵,依舊心中惶惶别垮,路線是托人打聽的,從臨沂到濟南扎谎,起先我要從家里徒步到放城鎮(zhèn)碳想,在那里坐公共汽車到新泰烧董,從新泰四平車站轉(zhuǎn)長途汽車,可以直達濟南的長清大學(xué)城胧奔,這條路線是經(jīng)過幾番優(yōu)化的逊移,一來不需要搭乘火車到濟南站去擠通往長清的公交,二來龙填,我三姑一家就在新泰胳泉,恰好離著那個汽車站又很近,于是我們可以提前一天出門岩遗,在三姑家住一天扇商,這樣兩頭都不需要太趕。
那年宿礁,三姑夫尚在案铺,他是個律師,口才大約是練出來了梆靖,吃飯的時候著實交代了許多红且,又聊了天南海北的許多趣聞,但我如今回想涤姊,已經(jīng)記不起多少,倒是姑父送我一個玻璃的水杯跟一支鋼筆嗤放,記憶猶新思喊,那水杯應(yīng)該是大二的時候不小心給淬了,鋼筆的結(jié)局有些模糊次酌,多年后終于消失在我的記憶里恨课,但那時候,我只顧著開心岳服,想到將要開啟的大學(xué)生活剂公,心中充滿著無限的熱情,隨我父親登上了前進的客車吊宋。
2008年纲辽,很快就過去了,之后一年復(fù)一年璃搜,一晃神拖吼,畢業(yè)十年了,在這個內(nèi)卷成風(fēng)的年代这吻,許多人說孔夫子的三十而立有些過時吊档,有人說三十五而立就不錯,又有人說四十歲也可以是少年唾糯,也有人說人過了三十就是中年了怠硼,言論千奇百怪鬼贱,但我心中依舊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青年,我想香璃,只要心里還保留有一些生活的熱情这难,積極樂觀的心態(tài),年輕這個概念增显,或許真的可以不必被年齡所束縛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