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我夢到父親又在夸耀他那雙從供銷社買來的“三接頭”皮鞋碴裙。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钢悲,在相當長的一個階段,只有在軍隊中有一定級別的軍官才會配發(fā)這種由三截皮革縫制的鞋舔株。在那個物質(zhì)極度貧乏的年代譬巫, 身為一個平頭百姓, 父親能夠穿上這種軍官皮鞋的經(jīng)典款式督笆,這就不難理解當時他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自豪和榮耀感了芦昔。那幾年,父親只有在春節(jié)期間走親訪友的時候才會有些不舍的穿上那雙“三接頭”娃肿,而且穿之前和脫下后都要把那雙鞋擦的锃亮咕缎。
? ? ? ? 因為這雙鞋是從鎮(zhèn)上的供銷社買的,隨著父親的一次次提起料扰,在我還沒有去過鎮(zhèn)上之前凭豪,就已對供銷社這個神奇的地方充滿了向望和期待。
? ? ? ? 那時的鎮(zhèn)上還叫公社晒杈,而村里是叫大隊的嫂伞。直到一九八五年公社改回鄉(xiāng)時,鄉(xiāng)親們還是在好幾年里習慣把去鎮(zhèn)上去說成上公社去。而直到今天帖努,村人還把村委會說成大隊撰豺。看來拼余,有些事情一旦成了習慣便很難改變污桦,但是供銷社這個時代的產(chǎn)物,卻在隨后短短的十年之內(nèi)隨著社會的飛速發(fā)展而不可避免的退出了歷史的舞臺匙监。
? ? ? ? 還記得第一次走進鎮(zhèn)上供銷社的情形凡橱,那是一排非常高大的尖頂式臨街建筑,后面是寬闊的帶著圍墻的院子亭姥。首先我便被門市上那折疊在門口兩邊的綠色木門板吸引住了稼钩,等進到里邊,發(fā)現(xiàn)竟比村里的小賣部大上不止幾倍达罗,沒有見過世面的我當時便被驚呆了坝撑。里面是一長溜玻璃柜臺,后面則有高高的貨架氮块,上面的貨物真可謂是琳瑯滿目啊。
? ? ? ? 等我到了鎮(zhèn)上中心小學讀五年級以后诡宗,去供銷社便成了家常便飯滔蝉。有時是去買文具,偶爾也會買幾塊糖塔沃。但是最難忘的還是在那里買書的經(jīng)歷蝠引。
? ? ? ? 最早是跟同學在那里買小人書,都是些當時流行的反特題材的連環(huán)畫蛀柴,諸如《梅花黨》之類螃概。但是我卻并不滿足于看這些簡單的小人書,而是惦記上了小人書柜臺旁邊的那些薄厚不一的通俗小說鸽疾。于是我在初冬的一個中午吊洼,放學后沒有回家而是先去了供銷社。因為當時電視里正在演一部叫做《亂世黃金夢》的連續(xù)劇制肮,我便用四毛五分錢買了一本叫《亂世黃金案》的小說冒窍。等我回到家迫不及待地讀上幾頁之后,才失望地發(fā)現(xiàn)雖然書和電視劇僅僅是一字之差豺鼻,但內(nèi)容卻毫無聯(lián)系综液。
? ? ? ? 那是我擁有的第一本課外書,不管怎么說對我都有著特殊的紀念意義儒飒。但是很遺憾的是我沒有保存下來谬莹,而是用那本薄薄的新書跟人換了一本破爛但厚重的《橋隆飆》。
? ? ? ? 后來我在語文課本上學了《武松打虎》之后,便想去買一本《水滸傳》附帽。那天我揣著做為午飯費的一元錢走進了供銷社埠戳,站在柜臺外透過玻璃反反復復地看著那些花花綠綠的書籍封面。最后終于停在《水滸傳》上士葫,跟售貨員一打聽乞而,定價是九角九分。當我手里拿著那本心儀已久的書和找回來的一分錢時慢显,我卻再次猶豫起來爪模。最終我還是害怕母親會因自己餓肚子買書而受到責罰又把書退掉了。我很是為自己沒有勇氣少吃一頓飯而慚愧過一陣子荚藻。但是后來想想屋灌,那本書即使沒買也沒什么可后悔的,看那厚度也不過是個簡寫本罷了应狱。
? ? ? ? 從那時起共郭,我便很少去供銷社了,或者說去過也沒有留下深刻的印像疾呻。供銷社后來承包給了個人除嘹,再后來又被賣給了個人,原來的尖頂房子被拆除后原地又蓋起了樓房岸蜗。
? ? ? ? 供銷社就這樣從鎮(zhèn)上徹底消失了尉咕,可是,供銷社以及跟它相關的事情還是會偶爾出現(xiàn)在我的夢中璃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