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南到城西神郊,坐地鐵要過十幾個站肴裙,碰上人流高峰,感覺就像坐了幾十個站涌乳。今晚運氣還行蜻懦,剛好上了一趟空車,坐到了換乘站爷怀。換乘之后沒座了阻肩,不過也不擠带欢,墜著吊環(huán)悠悠蕩蕩运授,七點鐘提前一站從地底下鉆出來,天也是黑了的乔煞。應(yīng)了《苦行僧》的歌詞“我要從南走到北吁朦,還要從白走到黑”。不知道后半句“我要人們都看到我渡贾,但不知道我是誰”算不算也是應(yīng)的逗宜。
提前一站出來,走的是小區(qū)后門的路空骚,比較長纺讲,也比較繞。天上是黑乎乎的囤屹,地上也是黑乎乎的熬甚,中間一點點光、一片片光亮著肋坚,從路燈乡括、車燈和商鋪里面灑出來,再被玻璃智厌、白墻和眼睛反射來诲泌、反射去,亮堂堂的有铣鹏、亮晶晶的也有敷扫。
小區(qū)后邊的路上有不少吃的,白天不太引人注意诚卸,到晚上起了燈火呻澜,店門口的鍋灶白霧蒸騰递礼,客人進出,主家忙碌羹幸。走著脊髓,見一家用紅紙毛筆手寫了菜單貼在墻上的面館,便走進去要了碗面栅受。店里四個人将硝,系圍裙的兩位,空坐的兩位屏镊,后來隔壁來個送冒菜的大叔依疼,問要不要筷子。店主說筷子有的是而芥,確實有的是律罢,開面館的嘛。他們四人坐了一桌棍丐,我對著他們自己坐了一桌误辑。
吃完面,付過錢歌逢,店門口的鍋灶依然白霧蒸騰巾钉。繼續(xù)往家走,路上的行人不算少秘案,才下班的砰苍、才接了孩子買了菜回家的、已經(jīng)吃過飯出來散步的阱高、玩著手機不知道是遛狗還是被狗遛的赚导。
小區(qū)附近的人行道上挨著盲道特地漆了一條紅道,上面寫著“城市綠道”赤惊,又在兩頭畫了自行車的圖示吼旧。從漆好那天就很讓我疑惑,疑惑之一:這路面明明是紅色的荐捻,怎么要叫“綠道”黍少?疑惑之二:這路是給行人的還是給自行車的?疑惑之三:為什么盲道要夾在自行車停車區(qū)和自行車道中間处面?問人厂置,人說:你真無聊。
走著走著魂角,前頭有一家三口昵济。爸爸提著菜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媽媽牽著女兒访忿,看著手機一句句教女兒背詩瞧栗,女兒還很小只嚷节,一步步跟著血柳,一句句跟著。
“朝辭白帝彩云間塘安∥哉澹”
“朝辭白帝彩云間殴边。”
“千里江陵一日還珍语〈赴叮”
“千里江陵一日還“逡遥”
“兩岸猿聲啼不住是偷。”
“兩岸猿聲啼不住募逞〉懊”
“輕舟已過萬重山》踩瑁”
“輕松……”
“輕舟已過萬重山戒职±醵鳎”
“輕舟已過萬重山透乾。”
小女孩兒念錯的時候我剛好從他們旁邊走過磕秤,沒忍住笑了一下乳乌,但應(yīng)該沒被注意到。我走到前面了市咆,還悄悄探著耳朵聽身后的動靜汉操。
“朝發(fā)白帝城∶衫迹”
“朝發(fā)白帝城磷瘤。”
以前背的不是“早發(fā)白帝城”嗎搜变?算了采缚,不重要,都過去十幾年了挠他。
我忽然在心里自問扳抽,是不是羨慕他們有個家庭?或者是有個可愛的女兒?想想好像沒有什么羨慕的情緒贸呢,浮在心里的是朱自清在《荷塘月色》里的一句話镰烧,“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楞陷。情緒忽然低落下來怔鳖,之前拿這句話開玩笑的時候,好像也總伴著情緒的突然低落固蛾。
每回順著這句話勾起的回憶败砂,都不算快樂∥呵Γ回憶的次數(shù)多了昌犹,情緒被磨掉,又變得很平常览芳⌒崩眩“什么也沒有”成了一種現(xiàn)在的,乃至將來的常態(tài)沧竟。它倒不是過去的铸敏,為什么呢?即使過去有這樣“什么都沒有”的記憶體驗悟泵,似乎也是在越來越近的時間里越來越多起來杈笔。
這樣說好像有點兒矯情,放以前我是不愿意的糕非,現(xiàn)在嘛蒙具,什么都沒有了,還不能有點兒矯情咋地朽肥?更何況我好像在好些朋友禁筏、好些路人身上感受過這樣的情緒,姑且就讓我惡毒地假設(shè)你們也會想“熱鬧是他們的衡招,我什么也沒有”篱昔。
前兩天在網(wǎng)上看到一個話題,“用你學(xué)的專業(yè)始腾,說一句情話”州刽。我只能想到“要么孤獨,要么庸俗”浪箭,大概是叔本華的吧穗椅,本意絕大可能跟情話搭不上邊,但非要搭的話山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房待。如果展開聊那大概就是對“孤獨”的詠嘆了邢羔,這不是我想聊的。只是覺得跟評論區(qū)扎堆的那些甜得巧妙桑孩、甜得有趣的句子拜鹤,甜得太熱鬧了。想到自己學(xué)的專業(yè)流椒,嗯敏簿,要么孤獨,要么庸俗宣虾。孤獨和庸俗惯裕,都摻不進熱鬧里面。
才上到三樓绣硝,已經(jīng)聽到家里貓咪在門口的叫聲了蜻势。開門進去,貓咪在腳邊打轉(zhuǎn)絆腳鹉胖。有點兒開心握玛,畢竟貓可不會在意熱鬧不熱鬧,就像《荷塘月色》里的蟬與蛙一樣甫菠。不在意挠铲,才熱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