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大巴上,看著窗外织盼。
從佛山到廣州的高速路兩旁杨何,盡是低矮的城中村酱塔。清一色的方塊,加上黃得有些俗氣的瓦危虱,構成了這些村民們的家延旧。這些立方體散落在路旁,又彼此依偎著槽地,形成一片又一片菌落迁沫。視線遠處,廣州塔高高地聳立著捌蚊。它的身旁集畅,是一片鋼筋水泥筑成的森林,在回南天的水霧中若隱若現(xiàn)缅糟,構成了城中村背后巨大的幕布挺智。
大巴里的空氣讓我覺得頭暈。我從小就聞不慣汽油味窗宦,每次坐車都是一場煎熬赦颇。我在尋找一種讓自己覺得舒服的坐姿,萬一當著那么多同學的面在車上吐了赴涵,那會是多么難堪的事媒怯。周圍的同學大聲交談著,聊著爐石和吃雞髓窜,但我并不感興趣扇苞。
我從書包里掏出了MP3和耳機。我媽以前告訴我寄纵,暈車的時候聽音樂會變得好受一點鳖敷。這時我發(fā)現(xiàn)書包里還有一瓶風油精,躺在平時最不起眼的那一格程拭,應該是我媽這學期剛開學的時候放進去的定踱。它簡直就是我的救星。我把風油精像蓋公章一樣往太陽穴和人中那兒使勁地杵恃鞋,空氣中的汽油味頓時被刺鼻的清香蓋住了崖媚。好像抹得有點多,我睜不開眼山宾,但總比聞汽油味舒服至扰。
我索性閉了眼。耳機里傳來樸樹的歌聲资锰。
“我曾經(jīng)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絕望著也渴望著/也哭也笑也平凡著......”
“你怎么回事兒敢课?”
我抬起頭,發(fā)現(xiàn)老劉站在我跟前。我趕緊摘下了耳機直秆。
“上自習課不允許聽耳機氨裟肌!”老劉看了一眼我桌上攤開的那本奧賽經(jīng)典圾结。半個小時前他離開的時候瑰剃,他就看見我翻到那一頁。現(xiàn)在筝野,那一頁依然干干凈凈地躺在他面前晌姚。
老劉把我叫了出去。走廊外歇竟,兩個人面對面站著挥唠。
“你這段時間搞競賽很不在狀態(tài)啊。這樣下去可不行焕议”δィ”老劉這話像是一句寒暄,就好比兩個人在路上碰見時說“你吃了嗎”一樣盅安。
我沒有說話唤锉,把頭低下,算是默認别瞭。
老劉問我為什么沒有報名這周六去廣州聽課窿祥。學校最近聯(lián)系了一個競賽教練,說是可以提供比較適合我們的競賽課程畜隶,培訓的費用由學校承擔壁肋『排撸“這么難得的機會你不能錯過啊籽慢。”老劉語重心長地對我說猫胁∠湟冢“其他同學都報了,你一個人不去也不好弃秆。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届惋。”
我又點點頭菠赚,不再說什么脑豹。我知道老劉想接著說的話。我也敢肯定他知道我現(xiàn)在在想什么衡查。
“其實你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了瘩欺。畢竟學了那么久,我還是希望你堅持下去。我還是很看好你的俱饿。雖然我們條件不如廣州的一些學校歌粥,但我們也盡力搏一把吧。要對得起自己兩年的努力拍埠∈唬”然后他拍拍我的肩,讓我回去枣购。
教室里嬉探,黑板的右上角寫著“離全國高中生數(shù)學聯(lián)賽還有158天”,158的下面被人用力地畫上了雙橫線棉圈。講臺上是一疊又一疊的試卷和資料甲馋,平面幾何,代數(shù)迄损,甚至數(shù)論和組合數(shù)學定躏,分門別類地擺在那里。窗外芹敌,洋紫荊無力地搖曳痊远,像是一個已經(jīng)排練到精疲力竭的舞蹈演員,優(yōu)美的舞姿已全然走了樣氏捞。
風油精的味道很好聞碧聪。大巴搖搖晃晃地開著,下了高速液茎,穿過一個又一個十字路口逞姿,駛進了那片高聳的森林。
一下車我便與潮濕的空氣撞了個滿懷捆等,整個城市都被潮濕和悶熱籠罩著滞造,我感到有一種讓人窒息的壓抑像水霧一樣黏在衣服與皮膚之間。我抬起頭栋烤,發(fā)現(xiàn)那些寫字樓正俯視著我谒养。我打量著這片森林。水霧在森林間彌漫明郭,讓人看不清天空买窟。樹與樹之間,麻雀驚惶地掠過薯定,隨即消失在矩形天空的另一個角始绍。在這片森林的下面,木棉像紅蘑菇一樣立在路邊话侄。春天亏推,木棉花開始掉落苛败,和飄飛的絮一起暴露在水霧中,黏在潮濕的路面上径簿。記得木棉花有一個別稱叫英雄花罢屈,因為它掉下來的時候仍然像開著時那樣鮮紅熱烈∑ぃ可現(xiàn)在缠捌,這英雄的花卻被人踩踏著,濺出紅色的汁液译蒂,將地面染成模糊的紅色曼月。我很想知道,如果林黛玉見此情景柔昼,還會不會吟出“花謝花飛花滿天”的句子來哑芹。
那天的午飯是我們自行解決的。這里到處都是吃飯的地方捕透,可我卻變得難以選擇聪姿。我總是這樣,選擇一多就不知道該選什么了乙嘀。
我想起在學校食堂吃飯的時候末购,每次都能在不到十秒鐘內(nèi)決定今天的午餐是番茄炒蛋還是蘿卜牛腩,因為除此之外虎谢,我再無更好的選擇盟榴。說起來有點好笑,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十分鐘婴噩,我還在四處尋找飯店擎场。
以前上英語課的時候,老師總對我們說几莽,你們是走兩條路的人迅办,相比那些只能選擇高考的人來說,選擇競賽又多了一種可能银觅。像是一句玩笑話礼饱。和食物鏈頂端的人比起來,我們的優(yōu)勢又在哪里呢究驴?就像和天天能吃到番茄炒蛋或者蘿卜牛腩的人來說,那些整天都要為自己今天吃什么而發(fā)愁的人匀伏,優(yōu)勢又在哪里呢洒忧?
無路可選和選項太多一樣,都只是悲哀的兩極够颠。
風油精的味道還彌漫在腦海熙侍。剛剛確實涂得有點多。
最后我去了一個美食廣場,找到了一家螺螄粉店蛉抓。以前有個同學是廣西的庆尘,對于螺螄粉,他總是贊不絕口巷送。店里飄出一股奇怪的味道驶忌。這就是讓我那位廣西同學流連忘返的味道嗎?我還從沒吃過螺螄粉笑跛,我去這家店只是因為人比較少付魔,僅此而已。
廣場里隨處可見吃午飯的上班族飞蹂。他們是森林的工作者几苍,每天順應著固定的作息,過著相似而略有不同的生活陈哑。很多人身上的職業(yè)裝還沒換妻坝,他們坐在座位上等著午飯,可能是一盤蒸菜惊窖,一碗餛飩惠勒,或者一碗螺螄粉。他們神色匆匆爬坑,手指在手機屏幕間滑動纠屋。午飯過后,他們又要鉆進高聳的森林盾计,開始下午的工作售担,像螞蟻一樣,回到自己的樹洞里署辉,重復著昨天做過的和明天還要做的事族铆。
我也是這片森林中的螞蟻。我為學業(yè)奔波哭尝,他們?yōu)楣ぷ鞑賱诟缛痢N覀円粯訑D在逼仄的廣場里,吃著只是用來果腹的食物材鹦。我的書包里裝著十六歲的迷茫逝淹,他們的背包里裝著成年人的艱辛——大家都是殊途同歸的個體:我們終將會回到這片森林。
這讓我想起了《變形記》里的格里高爾桶唐,不過他不是螞蟻栅葡,也沒有來過這片森林。他變成了一只不能工作的甲蟲尤泽,在薄情寡義的家人的唾棄中死去欣簇。一個天大的玩笑规脸。很多時候,生活這位滑稽的編劇熊咽,都會寫出荒誕的劇本來莫鸭,而且這樣的劇本,往往能博人眼球横殴,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笑談被因。他也可以把我變成一只甲蟲,讓我在唾棄中死去滥玷,不過他沒有這么做氏身。他似乎更喜歡勤勞的螞蟻,讓它們待在見不到陽光的森林里惑畴,過著重復的生活蛋欣。
老板將熱氣騰騰的螺螄粉端到我面前,那股難以名狀的味道再次撲鼻而來如贷。我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這碗螺螄粉陷虎。
老板注意了到我的表情,笑著說那是酸筍的味道杠袱。他還說尚猿,沒有酸筍的螺螄粉是沒有靈魂的。他說話的口音跟我那位廣西同學很像楣富。
我沒有說話凿掂。我走到臺前,當著他的面加了兩大勺辣椒醬纹蝴。老板不解庄萎,我告訴老板我是四川人,他才收起了疑惑的表情塘安。兩大勺糠涛,應該能蓋住那味道了吧。
我在褻瀆這碗螺螄粉的靈魂兼犯。不知道老板當時是怎么想的忍捡。
筷子在米粉里翻動著,突然翻到了一節(jié)類似腸子的東西切黔。我看了一眼手里的小票砸脊,上面寫著肥腸粉。又是讓我頭疼的肥腸绕娘。我不明白為什么自己下單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這兩個字脓规。我感覺有一雙筷子伸進了胃里,翻攪著我的胃酸险领。
那碗螺螄粉我只吃了兩口侨舆。我想老板應該會原諒我的。
上課的地點在一棟寫字樓的會議室里绢陌,我能聞到會議室里甲醛的味道挨下。和我身上揮之不去的酸筍的味道比起來,這種刺鼻的氣味更讓我反感脐湾。四周的墻壁被刷得雪白臭笆,有人告訴我們這間教室只是臨時場地,下次來上課的時候就能換一間教室了秤掌。
我突然想起來我們還有下次的愁铺。我們還有下下次。以后每周六都是如此闻鉴。
我可不想下次又待在這種地方茵乱。
甲醛和酸筍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讓人想吐孟岛。還是不要用風油精了瓶竭。我甚至能想到這三種味道交織在一起會給人怎樣的嗅覺沖擊。
坐在我旁邊的男孩是一個初中生渠羞,我能從校服看出來他就讀的學校斤贰,應該是廣州的。會議室里擠滿了自各個學校的學生次询,從初中到高中荧恍,各色的校服交織在一起,像是萬國博覽會上花花綠綠的國旗屯吊。
教練腳步輕盈地走了進來送巡。他瞥了一眼坐著的學生們,熟悉的校服顏色中多出來了一抹陌生的灰色雌芽。
他愣了一下授艰,繼而像往常一樣拿出了講義,準備上課世落』刺冢“在上課之前呢我還是重申一下我的觀點。對于高聯(lián)二試的數(shù)論和組合數(shù)學屉佳,建議普通學校的同學直接跳過谷朝,不要玩火。廣州和深圳那幾所學校的同學有信心的可以沖一下武花,但是還是要以一試為重圆凰,不要劍走偏鋒√寤”教練頓了一下专钉,喝了一口水挑童。
萬國旗開始躁動起來≡拘耄灰色的校服在一片五顏六色中顯得格外扎眼站叼。
畢竟也是事實,沒什么丟臉的菇民。抬頭望去尽楔,我的灰色同胞們也和我一樣,尷尬地笑著第练。
我看見了那個男孩的媽媽阔馋,一身白領打扮。她捂著鼻子娇掏,站在會議室的門后邊呕寝。她是來送兒子上課的。男孩左手的手指不知道在哪里被劃破了驹碍,血從傷口里滲出來壁涎。傷口不是很大,男孩用眼神示意他媽媽過來志秃,然后小聲地告訴她怔球,自己被劃傷了。白領很著急浮还,當著這么多同學的面也不忘數(shù)落自己的兒子竟坛。血繼續(xù)從傷口里滲出來。
白領終于看了男孩的左手一眼钧舌。她說這種傷口不要緊担汤,等周圍的血干了就好了。然后她匆匆忙忙地走了洼冻,走的時候叮囑男孩讓他自己搭地鐵回家崭歧,她和他爸今晚都要加班。白領塞給男孩一個透明塑料盒撞牢,里面是她剛削好的蘋果率碾。不過男孩并沒有要吃的意思。
男孩抿著嘴屋彪,什么話也不說所宰。過了一會兒,他向我借了一張創(chuàng)口貼畜挥。他靦腆地向我說了聲謝謝仔粥,隨即拿出他的講義。我看見他的講義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男孩的字很好看躯泰。我拿出自己那份雪白的講義谭羔,寫上了名字。
空氣中甲醛和酸筍的味道讓我越來越不舒服斟冕。不行口糕,我不能吐缅阳,我不想丟這個臉磕蛇。我看見白板上的數(shù)字由一個變成了兩個,再變成了四個十办,像一團分裂的細胞秀撇,最后在我眼里變成了一片模糊。沒睡午覺的嚴重后果就是下午沒精神向族。我努力做出聽課的樣子呵燕,手中的筆在講義上畫出一條迷迷糊糊的曲線,與題目下方的橢圓交于兩個點件相。森林里長出了酸筍再扭。酸筍散發(fā)出甲醛的氣味。螞蟻從樹洞里爬出來夜矗,爬到我的筆尖上泛范,爬進我每一寸皮膚。耳邊又傳來樸樹的歌聲紊撕“盏矗“高樓上渺茫的歌聲”。
我恍惚地想起了半年前的那一天对扶。那天上午我從高聯(lián)的考場出來区赵,腦子里還想著剛剛做完的不等式。沒有關系啦浪南,第一次來能寫一道大題很不錯了笼才,我像是自嘲一樣安慰自己。那天廣州的天氣很好络凿,陽光燦爛骡送。我沒有和校車一起回校,而是一個人溜進了地鐵站喷众,想坐地鐵去花城匯吃酸菜魚各谚。地鐵上有不少和我一樣剛剛考完的學生,他們興奮地分享著自己的解題思路到千,我裝作沒聽見昌渤,耳機里循環(huán)播放著樸樹的歌。那天我在花城匯的酸菜魚店里慶祝了自己步入數(shù)學競賽的第一年憔四,之后又順著地鐵五號線去了一直想去的動物園膀息,用學校在聯(lián)賽前給我們發(fā)的學生在校證明拿了一張半票般眉。動物園里,火烈鳥慵懶地招搖著潜支,大張旗鼓地在池塘里凹造型甸赃。它們似乎很聽話埠对,安靜地待在池塘里,哪里也不去襟沮。白鷴被關在籠子里,鐵籠外張貼著它的簡介: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昌腰,廣東省省鳥。我還看見一只八哥從籠子里鉆了出來遭商,在草叢間偷偷地滑行固灵。一種好看的喇叭花一樣的植物從鳥類館的走廊上垂下來,挑逗著游人的頭發(fā)株婴〈笊螅快樂的一天根穷。
現(xiàn)在想起來屿良,那的確是我高中生活里為數(shù)不多的一點快樂啊康栈。可是半年后的現(xiàn)在,一切又變得那么不同驰坊。我不再對158那個數(shù)字下的雙橫線懷有憧憬和幻想拳芙,仿佛是認命一般,我只能緩慢爬行讯檐,像一只螞蟻挖垛,走著別人眼里的兩條路送矩。做著所有人都人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可我卻力不從心钥顽。
考高聯(lián)的前一周,英語老師把我叫到了辦公室。我向她吐槽了很多關于學習上的事情沐悦,也說了不少喪氣話。她沒有說什么,而是過了很久才對我說慈鸠,你應該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一直沒太在意她的那句話灌具,直到現(xiàn)在青团。
原來一切都沒有變,白鷴依舊被關在籠子里咖楣。
螞蟻從樹洞里出來督笆,爬進了一座花園。我聞到了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诱贿,一種久違的清爽潤洗著我的肺娃肿。陽光斜斜地照在花園的樹上咕缎,樹冠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我坐在陰涼的草地上料扰,看著螞蟻在草葉間歡快地爬行凭豪。麻雀在樹枝間歡快地跳躍著,我又看到了長得像牽派硅荆花一樣的好看的植物嫂伞,又看到了池塘里的火烈鳥,和終于不用再被關進籠子里的白鷴拯钻,還有再也不用偷偷滑行的八哥帖努,還有許多我叫不出名字的鳥》喟悖花的海洋拼余,鳥的天堂,十分愜意的光景亩歹。這里只有我一個人匙监,我像是在巨人的花園里。在王爾德的童話里捆憎,巨人的花園最終花團錦簇舅柜,因為孩子們的到來讓這里重新回到了春天。陽光燦爛躲惰,鳥語花香的春天。
可是沒有人給我?guī)泶禾毂涑椤N业拇禾炖锎〔Γ挥屑兹┖退峁S,還有風油精和汽油绍载。巨人的花園里诡宗,終究會有地方凝結著嚴冬。陽光倏地不見了蹤影击儡,樹木枯萎塔沃,玫瑰凋零,螞蟻在枯枝敗葉間找不到棲所阳谍≈瘢花園里彌漫著陰沉的水霧,枯萎的樹上長出了灰色的鋼筋和藍色的玻璃矫夯,越來越高鸽疾,腳邊那一叢凋零的玫瑰里長出巨大的紅色蘑菇。我看著這一切训貌。鳥兒們不見了制肮。幾只麻雀驚惶地從我頭上飛過冒窍。林黛玉提著花籃,在蘑菇下悲啼豺鼻。螞蟻鉆進了藍灰色的森林里综液,鉆進了白色的墻壁。慘白的日光燈儒飒,晃著我的眼谬莹。
衛(wèi)生間里彌漫著酸筍的味道。還好约素,我在自己快要吐出來之前沖進了洗手間届良。
我不記得老師在那兩個半小時里講了些什么。我只看見講義上越來越多的迷糊的曲線圣猎,和橢圓交于無數(shù)個點士葫。沒有人關心它們的軌跡方程和位置關系,也沒有人去為它們求解送悔。它們是無解的慢显,它們只是一堆毫無意義的黑點——螞蟻一樣的黑點。
男孩的講義上又寫滿了筆記欠啤。他左手的大拇指上荚藻,貼著我給他的創(chuàng)口貼。那個透明的盒子里洁段,切好的蘋果早已變成了蔫萎的焦黃色应狱。
那天下午上完課回家的時候,我媽問我聽課感覺怎樣祠丝。我說還好疾呻。說這話的時候,我面無表情写半。
我媽很高興岸蜗。過了一會兒她對我說,鄰居今天從廣西回來給我們帶了兩包螺螄粉叠蝇×г溃“要不我們今晚就吃螺螄粉吧,聽說味道不錯悔捶×蹇叮”她之前也沒吃過螺螄粉。
我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長滿酸筍的森林炎功。
好吧枚冗,我說。
其實我再也不想吃螺螄粉了蛇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