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最好玩的兩樣?xùn)|西
文|梁野
前情提要:我叫陸福生鹏浅,是個富家少爺限嫌,民國十五年十月初一我在家中發(fā)現(xiàn)了一張古怪的皮荠瘪,不明不白就中了一個咒,這是來自遠古神靈最陰邪蝕骨的欏湮神咒饰恕,可當時我還蒙在鼓里,危難之際一塊名為“璇璣”的墨玉助我驅(qū)邪流酬,卻也帶來了無盡苦惱……
現(xiàn)在:過完生辰后回官,我正要趁早趕回東留與二叔匯合,沒成想民團竟然封了路城榛,我急得頂撞了我爹……
民團出了幺蛾子
“爹……”我吶吶道揪利。
“你還知道我是你爹!”我爹冷冷掃了我一眼狠持,語氣頗為嚴厲疟位。
“你都十六歲了,這么大個人了怎么還不懂事喘垂!這幾日兵荒馬亂的甜刻,你立即回房,讀你的書正勒,寫你的字罢吃,晚些我會過來檢視!”
我就是再胡鬧昭齐,在我爹面前都永遠是只貓尿招,眼下只好默默低頭聽著,半個字也不敢爭辯阱驾。
一旁的藍友全見我吃了個這個啞巴虧就谜,似乎想要打個圓場,只聽他插了一句:“老爺里覆,您這是要出門丧荐?”
我爹神情略顯憂慮,點頭道:“是靶稀虹统!民團攔路故設(shè)困局,雖已化解隧甚,但畢竟耽擱了一日功夫车荔。江西和順藥行是老主顧,此次供貨半點也耽擱不得戚扳∮潜悖”
“方才我思量了許久,想到藥材鋪那邊的新貨尚未品鑒帽借,千萬可不要再出差錯珠增,因此決定前去看看超歌!”
藍友全在一旁勸慰道:“老爺,鐘光耀那邊既然已經(jīng)打點清楚蒂教,東留民團必然不會多加阻撓巍举!老爺還請寬心!”
“嗯凝垛,”我爹點了點頭懊悯,又吩咐道:“這幾日赤匪襲擾南武,怕是無事生非苔严!我出門后宅門緊閉定枷,不許家中老少外出〗烨猓”
我一聽宅門緊閉不許外出欠窒,心里想到回東留這事眼看要跑湯了,不由得焦慮起來退子,支支吾吾道:“爹岖妄,我……”
“閉嘴!”我爹指著我厲聲說道:“尤其是你寂祥,不準外出荐虐。”
“藍友全丸凭!”
“老爺福扬。”藍友全緊忙應(yīng)道惜犀。
“少爺今日書房禁閉铛碑,除了筆墨紙硯和三餐茶食,一個蒼蠅也別給我放進去虽界!”我爹說完這話扭頭就走汽烦。
而此時門口騾車已然齊備,添丁添財早已候在一旁莉御,只見我爹兩步登車撇吞,身子一貓,簾子一卸礁叔,動作迅捷牍颈,全無年邁之態(tài),連我說話的半分空隙也沒給晴圾,直到呦呵聲起颂砸,塵土滾滾,片刻便揚長而去死姚。
只留下我張著大嘴留著哈喇子還在發(fā)愣人乓。
“是,老爺您放心都毒!老爺您慢走色罚!”
藍友全沖著馬車深深鞠了一躬,再緩緩轉(zhuǎn)過頭來账劲,笑容可掬地沖我伸個了個手勢戳护。
“少爺,您請吧瀑焦!”
我這時才回過神來腌且,沒好氣的說:“全叔,你屬龍的吧榛瓮!”
藍友全一聽笑了铺董。
“呦呵少爺,您還算命吶禀晓!你叔我還真屬龍精续!”
“對,你屬龍……”我吐了吐舌頭粹懒,沒好氣地說:“你屬變色龍的重付!你個墻頭草!你哪邊強就往哪邊倒凫乖!”
這話噴了藍友全一臉的唾沫确垫,可他也不生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帽芽,我也無可奈何删掀,只好悻悻然回書房呆著。
我書房窗戶正對著后院的小花圃嚣镜,稀疏的種著幾片吉梗和薄荷爬迟。
九月吉梗正值開花,在蔥綠色的淺草里面探出頭來菊匿,淺紫色的一片一片付呕,朵朵如同小鈴鐺在風(fēng)里搖擺,只差了沒有清脆的銀鈴之聲跌捆,于是沉默靜謐的如同一幅精致的畫卷徽职。
可惜了這樣的小景致了,我此時全無半分心情佩厚。
書房門口叫家丁們上了鎖了姆钉,我愣愣的吃了兩塊桂花糕,喝了半壺茶,拎著把團花錦扇站在窗口扇了半天風(fēng)潮瓶,總算是把氣給消了下去陶冷,就在這時候我突然眼前一亮!
只見一個姑娘挽著籃子從一旁的石園走了出來毯辅,彎下腰就在小花圃里面拾綴了起來埂伦,她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身上原本月牙色的短襖早已洗的發(fā)白思恐,略顯寬大沾谜,幾塊補丁點綴其間,簡樸而齊整胀莹。
她的袖口早已高高挽起基跑,露出的手臂雖然有些黝黑,但卻伶俐快捷描焰,只見她的手指在花朵之間游走媳否,片刻便有幾片綠葉落入籃子里,起落有致栈顷,一時間美不勝收逆日。
我心里頭冒出一個鬼主意來,笑著大聲招呼道:“唉萄凤!唉室抽!阿蘭!”
原來這姑娘是就前兩天夜里害我劈了一夜柴的阿蘭靡努。
只見她懵懵懂懂回過頭來坪圾,張望了片刻才發(fā)現(xiàn)站在書房窗口的我,訝異了半響惑朦,歪著頭指了指自己兽泄,吶吶地問道:“少爺?你是叫我嗎漾月?”
我搖了搖扇子病梢,點頭笑道:“是啊梁肿!你在干啥呢蜓陌?”
阿蘭低頭看了看籃子中的物品,沖我甜甜一笑吩蔑。
“少爺钮热,我摘些薄荷回去,在教堂里面用得著烛芬,我娘說是可以驅(qū)蚊蟲隧期!”
我左右張望了片刻飒责,見四下再無其他人等,便沖著阿蘭招呼道:“你過來仆潮!你到我窗戶下邊來宏蛉!”
我好歹也是陸家大少爺嘛!少爺發(fā)話鸵闪,下人又怎敢不聽呢檐晕?
就見這小姑娘挎著籃子怯生生的走了過來暑诸,我滿臉堆笑地拿扇子招搖著蚌讼,嘴里嘀咕著:“哎,過來過來……”
待阿蘭走到我窗前个榕,我卻將笑臉猛的一收篡石,換了副兇狠的表情,指著她罵道:“好你個阿蘭西采!你竟敢偷家里的東西凰萨!”
阿蘭顯然被我這招給嚇著了,急忙搖頭道:“少爺械馆!我就是摘些薄荷胖眷,我沒有偷家里的東西!”
“你還嘴硬霹崎!”
我氣鼓鼓地說:“我來問你珊搀,這院子是我家的嗎?”
阿蘭低頭答道:“是尾菇【澄觯”
我又問:“院子里種的東西是我家的嗎?”
阿蘭又答:“是派诬±拖”
我再問:“那你摘這些薄荷,經(jīng)過我許可了嗎默赂?”
“沒有……”阿蘭急忙辯解道:“只是這些薄荷都是園圃里面另長的沛鸵,前幾日下了雨來還爛了一大片呢!我見爛了可惜缆八,故而摘了些曲掰!”
“廢話!你不經(jīng)許可耀里,私下拿走我家的東西蜈缤,就是偷竊行為!該當何罪胺肟妗底哥?”
我嘴上半點也不饒人咙鞍,心里頭卻是暗自竊喜,好嘛趾徽!叫你這小丫頭害我劈了一夜的柴续滋,如今報應(yīng)來了吧!
阿蘭自知理虧孵奶,此時走也不是疲酌,不走也不是,不由得扭扭捏捏了起來了袁。
“奴婢知罪……”
我見了暗暗偷笑朗恳,卻又假作正經(jīng)道:“這倒也不是非要說你有罪……我說我許可你摘薄荷了,不就行了嘛载绿?”
阿蘭低頭支吾道:“請少爺許可奴婢摘些薄荷粥诫,奴婢謝謝少爺了……”
“那你要如何謝我呀?”我笑瞇瞇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崭庸,緊緊地盯著這頭誤入狼群的小羊羔怀浆。
阿蘭不知如何作答,一張怯生生的小臉憋得透不氣起來怕享,只見她不斷搖頭执赡,神情慌亂不已。
我則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函筋,笑嘻嘻的說:“那你就以身相許吧……嘿嘿……”
嘴角的哈喇子都流了一地了沙合。
拐個姑娘認表哥
阿蘭一聽這個,兩朵紅霞飛上臉頰驻呐,頓時滿臉著了火一般灌诅!
“好了……”我把嘴邊的哈喇子一收,笑道:“我開玩笑的含末!你別生氣猜拾!”
阿蘭一聽,頓時松了口氣佣盒,水靈靈的眼睛看著我挎袜,摸著心口小聲埋怨起來:“少爺您真是的,盡拿奴婢開玩笑肥惭!”
我恢復(fù)了正經(jīng)模樣盯仪,轉(zhuǎn)而小聲說:“阿蘭,你幫我個忙唄蜜葱!”
阿蘭聽我這樣說全景,雖然覺得有些訝異,但仍是規(guī)規(guī)矩矩回了一句牵囤。
“少爺有事您盡管吩咐就是爸黄!”
我想了想才開口問道:“你在后院做了幫工已經(jīng)有些日子了吧滞伟!那伙房有后門是嗎?”
阿蘭點頭答道:“為了平日里果蔬家禽進出方便炕贵,也為了收拾下水和泔水梆奈,伙房確有后門。不知少爺你要做些什么呢称开?”
“今日放我出去亩钟!我要去東留找我二叔!”我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鳖轰。
“扒逅帧?”阿蘭聽了呆了半響脆霎,然后不斷搖頭总处,只聽她自言自語道:“不行不行……方才友全叔才交代今日府里上下不得外出!說是老爺?shù)姆愿谰χ耄∩贍斈闳f萬不可出去!”
“你等我一會胧谈,”我吩咐了一句忆肾,轉(zhuǎn)身回屋里搗鼓了好一會兒才出來,待我回到窗前菱肖,兩手各自拿了瓶酒一樣的東西客冈,二話不說便遞到阿蘭的眼前。
阿蘭細細一看稳强,只見瓶子上有些花花綠綠的彩紙场仲,這些彩紙阿蘭從未見過,只是上面的字她識得退疫。
“明星牌花露水渠缕。”她一字一頓的念了出來褒繁。
這時候我說話了:“你方才不是要摘薄荷驅(qū)蚊蟲嗎亦鳞?這是花露水,比薄荷葉要強多了棒坏,涂抹一些在肌膚上燕差,管叫蚊蟲不敢侵擾的!”
阿蘭眼睛睜的大大的坝冕,第一回見這樣的東西徒探,覺得太稀罕了。
“這些花露水都送給你喂窟!我知道你用得著的测暗!”
阿蘭一聽喜上眉梢來吵血,緊忙接過我遞過來的禮物,但東西一到手里偷溺,便覺的有些不對勁蹋辅,還不等她開口詢問,我已經(jīng)搶先說道:“東西給你……只要你幫我出去挫掏!”
阿蘭拿著東西不知如何處置侦另,只好不斷搖頭,神情很是糾結(jié)尉共。
“不成褒傅,不成,奴婢放少爺出去袄友,老爺夫人知道了會責(zé)罰的殿托!”
我卻問道:“那阿蘭你說,我平日里對你好不好剧蚣?”
阿蘭低下頭來支竹,一雙眼眸盈盈閃動了起來。
“奴婢出身貧苦鸠按,平日里和阿娘在陸府中做些幫工礼搁。這些年來,少爺對奴婢很好目尖,陸府上下對奴婢和阿娘都很好馒吴,奴婢心里都是知道的∩”
這些話是她的心里話饮戳,說得情真意切,令人動容洞拨。
我點頭道:“既然如此扯罐,你今日幫我出去!這些年來的恩情就算報了扣甲!這些東西你盡管拿去篮赢!就算是我給韓嬸的,你們多明我會的育嬰堂里也用的著琉挖!”
阿蘭仍在猶豫不決启泣,我卻已經(jīng)卷了袖子,翻過窗口一躍而下示辈,拉著阿蘭躲在園里好一會兒寥茫,見四下無人后才往伙房跑去。
半柱香之后矾麻,我們兩人已經(jīng)從伙房后門溜出纱耻。此時的我已經(jīng)換了一身農(nóng)戶打扮芭梯,阿蘭將一個包裹遞給我,我一摸才發(fā)現(xiàn)是方才的兩瓶花露水弄喘,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玖喘,納悶著問道:“不是送給你了嗎?怎么不收好呢蘑志?”
阿蘭搖了搖頭累奈,說出一番話來,這番話說得分外懇切急但。
“奴婢方才糊涂澎媒,這些東西就算再好,怎趕得上老爺夫人還有少爺?shù)亩髑槟夭ㄗ∨静桓夷媒渑贍斶€是收回去吧!”
我搖了搖頭镐躲,啞然失笑道:“真是的……陸府里就沒見過你這么實誠的姑娘储玫!”但見東西已經(jīng)包裹好了,我們兩人都已出府匀油,自己不收也無處安置缘缚,于是再也不作他想,片刻便將包袱背好敌蚜。
我正要向阿蘭告辭,卻見這小丫頭咬著一截粗布窝爪,空出兩手來弛车,三下兩下便將頭上的辮子盤了起來,再用粗布扎緊蒲每,彎腰拾起一柄柴刀纷跛,別在后腰上,這些動作伶俐果斷邀杏,令我眼前頓時一亮贫奠,愣了半天才開口問道:“我說阿蘭,你這是要做什么吶望蜡?”
阿蘭說道:“方才全叔說這幾日赤匪橫行唤崭,想必這路上也不太平!既然少爺你是我私下帶出來的脖律,我就脫不了干系谢肾,我得跟著少爺你,無論如何都要保得少爺你的周全小泉!”
“保你個狗屁周全芦疏!”我狠狠的刮了刮阿蘭的小翹鼻子冕杠,搖了搖頭笑道:“你個丫頭片子才剛到我的肩膀高呢!心比天還大酸茴!”
阿蘭巧笑嫣然分预,不再答話,她明白我也不會拒絕薪捍。
收拾妥當后我倆沿著陸家后院的墻根疾走笼痹,待走到拐角彎入岔口后,我才發(fā)現(xiàn)有一棵榕樹飘诗,榕樹下一個茶鋪擺著幾個茶碗与倡。
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大爺正蹲在樹蔭下納涼,只見他一邊搖著大蒲扇一邊咧著嘴笑昆稿。這老大爺見到阿蘭時便大大咧咧的招呼起來了:“喲纺座!阿蘭姑娘你上完工啦?”
“是案忍丁净响!梁爺爺!”阿蘭甜甜笑道喳瓣。
這梁大爺將蒲扇往榕樹后一指馋贤,砸吧著嘴說道:“騾車在此!上下周全畏陕!姑娘盡管拿去就是配乓!”
阿蘭點頭稱謝道:“謝謝梁爺爺!”我繞到樹后一看惠毁,才發(fā)現(xiàn)有一輛收拾下水的騾車正拴在岔枝上犹芹,這有騾車就太好了!
我喜上眉梢來鞠绰,跟阿蘭說:“你這回可幫了我大忙了腰埂!能省下一個時辰呢!你送我去石徑嶺下就成了蜈膨!”
阿蘭甜甜一笑屿笼,三下兩下便將韁繩解了下來。
眼前這騾子“呼呼”打著粗氣翁巍,似乎見到了自家主人異常欣喜驴一。
此時我一副農(nóng)戶打扮,梁大爺也分辨不出到底是誰曙咽,訝異著問道:“阿蘭姑娘蛔趴,這是哪位啊?”
阿蘭也不好挑明孝情,只好低著頭答道:“回爺爺?shù)脑捰悴酰@是俺家表哥!”
梁大爺有些耳背箫荡,聽得不明不白魁亦,說得糊里糊涂:“噢……是你家老公啊羔挡!”
阿蘭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洁奈,急忙辯解道:“爺爺,這是我家表哥绞灼!今日回鄉(xiāng)曬谷子利术!”
梁大爺聽的糊涂,答得更糊涂:“哦低矮,你們回家生娃娃啦印叁!”
“那敢情好!早些生好军掂!早些生好轮蜕!多子多福啊蝗锥!”
這幾句胡話跃洛,把阿蘭羞的直跺腳,我偷偷一瞄终议,見她羞紅著臉咿咿呀呀應(yīng)承著汇竭,說的是什么東西我哪里曉得!
我摸著鼻子哼了一哼穴张,強壓著笑意沒敢笑出聲來韩玩。
天底下有兩樣?xùn)|西最好玩,一個是氣紅臉的姑娘陆馁,另一個呢?
是羞紅臉的姑娘合愈!
想到這里叮贩,我肚子里又泛起一股子壞水來了。
待她轉(zhuǎn)到我跟前佛析,我緊忙拉住騾子嚷了起來:“什么益老!我說你這騾子也忒不地道了!”
阿蘭聽了一時間丈二摸不著頭腦寸莫,訝異著問我:“這騾子怎么不地道啦捺萌?”
我貼著這畜生的耳朵,大聲地嚷了起來:“你都生兩胎啦膘茎!俺們家那位連個屁都放不出來呢桃纯!”
說罷我還笑嘻嘻地瞟了阿蘭兩眼酷誓。
阿蘭羞的是一塌糊涂,笑也不是态坦,哭也不是盐数,嫩粉色的小嘴緊緊抿著,卻奈何不了自個一雙點漆般的眼眸伞梯,早已如一池秋水玫氢,被我攪得春心蕩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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