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青海原本是夏天避暑的好地方蓉驹,這幾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曹宴,夏季的溫度直逼南方搂橙。七月的月頭,宿舍里一臺用了頗久的風(fēng)扇慢悠悠地轉(zhuǎn)著。估計螺絲用久了区转,銹住了苔巨,那聲音更給人不暢快之感,仿佛吃了一大塊紅薯噎住了废离。這樣的日子也不適合再呆了侄泽,悶熱的房間喘不過氣來,支教組的幾個老師歸心似箭蜻韭。我回到宿舍悼尾,側(cè)坐一旁望著扇葉發(fā)呆。我淡淡地想著:快要結(jié)束了嗎肖方?時間沒有給我回答闺魏,它只會流逝。想罷俯画,又去隔壁的面館下了一碗拉面析桥,飯也是吃一頓少一頓。
? ? ? 分別那天三叔安排了送別宴艰垂。酒過三巡泡仗,腦子開始有點(diǎn)眩暈。年輕的時候?qū)票3种窇植略鳎^了三十歲的時候卻總想找一找喝暈的感覺娩怎。想到這是跟三叔在青海吃的最后一頓飯我拉著三叔的胳膊說:“回想大家在青海的日子,好像總結(jié)下來就是跟大家吃了好幾頓飯拉宗,喝了好幾頓酒,發(fā)了好幾次瘋辣辫。我準(zhǔn)備給你寫一篇作文旦事,就叫跟三叔一起發(fā)瘋的日子〖泵穑”
? ? 三叔一聽姐浮,側(cè)著臉,微微一笑葬馋,“那你寫吧卖鲤!到時候發(fā)給我〕胨唬”他是無錫人蛋逾,倒是像北方的漢子。爽朗的笑聲窗悯,爽氣的喝酒以及他走起路來健步如飛区匣。他可能也喝上頭了,兩頰有點(diǎn)泛紅蒋院。但因?yàn)樵谇嗪Dw色曬黑了不少亏钩,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出莲绰。年近五十的男人有時候眼里的還有亮光,這可能也是他與同齡人之間的很大一個區(qū)別姑丑。果真酒桌上的話是不能相信的蛤签,我結(jié)束的時候沒有寫,他結(jié)束的時候我也沒有寫栅哀,一直拖到要幫他接風(fēng)洗塵的這天震肮。
? ? ? 去年的下半年在記憶里又深又痛又快樂。要不是疫情的封鎖昌屉,導(dǎo)致所有的援青人員沒有辦法出去钙蒙,甚至于整個縣城我們都沒有辦法出去,我們也不會跟三叔吃那么多頓飯间驮,做那么多有意思的事躬厌。他可能也很忙,他要忙著應(yīng)酬工作竞帽,我們可能也很忙扛施,要忙著工作和出去玩。頂多在某個周末大家淺約一下屹篓,隨意「碓現(xiàn)在疫情封鎖哪都不能去,不是去他那做飯堆巧,就是來我們賓館做飯妄荔。他一個人跑過來總是要方便一點(diǎn),因此總是他跑來的多谍肤。
? ? ? 三叔最擅長做紅燒肉啦租,可能最愛的也是紅燒肉。見他做了幾次之后我也逐漸掌握了做肉的秘訣荒揣。原以為三叔會站在旁邊看著篷角,沒想到他非常嫌棄我們的廚藝,總喜歡親自下廚系任。蒸魚恳蹲、蒸小籠包一定要叮囑好我們時間,“記住啊俩滥,千萬不能過嘉蕾。”見我們答應(yīng)的好好的霜旧,這才下樓去休息荆针。沒聊兩分鐘,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重大事件:“哎,你們趕緊看看航背,是不是時間到了喉悴。”等到我們肯定的回答玖媚,才放心繼續(xù)聊天打牌箕肃。我算是看出來了,三叔對做飯的要求不亞于他對工作的要求今魔∩紫瘢可能也是受了中國那句名言:一屋不掃 何以掃天下?到他這變成了一菜做不好何以做事業(yè)错森?真不敢相信吟宦,我學(xué)會做無錫菜竟然是在青海。
? ? ? 疫情封鎖越來越難涩维,物資開始出現(xiàn)了匱乏殃姓。對于漢族的人來說,對豬肉的喜歡是改變不了的瓦阐。而化隆作為回族蜗侈,豬肉就更少了。他不知道費(fèi)了多大力氣睡蟋,從封鎖的邊界愣是給我們運(yùn)回了半頭豬踏幻!整個賓館都陷入了熱烈的氣氛里掏导,大家都好像聽到了很了起的消息专肪。這種喜悅很快就被如何處理這半頭豬的焦慮所代替:沒有一個人干過分割豬肉的工作熬骸缰雇!三叔找來了刀,帶頭分割慕匠,那把鈍刀簡直能把人折磨死佳晶,三叔果不其然也被磨出了血泡抄瓦。我一看三叔都干了坐求,還有啥理由蚕泽?拿起了小刀開始沿著紋理割肉晌梨。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分割豬肉桥嗤,組長還有其他人也在剁肉砍骨頭。這一次是我們唯一一次全員干得無比起勁仔蝌,無比難忘的一次勞動泛领。
? ? ? 肉分割好了,塞得滿滿一冰箱敛惊。吃了剁排骨渊鞋,紅燒肉,大家說要不做點(diǎn)包子吧?真的是疫情出不去锡宋,不折騰吃的折騰啥的儡湾?說動手就動手,那天三叔還有我們幾個女同志折騰出了無錫小籠包V戳P炷啤!神了役首,我到現(xiàn)在回想起那個下午都覺得我們那幾個人怎么這么牛尝丐,最難的小籠包都給折騰出來了。晚上吃飯的時候衡奥,三叔齜個大嘴瘋狂拍照給他的小伙伴爹袁,是自豪,也是炫耀矮固。
? ? ? 那天大家興致都很高失息,喝了不少,在封鎖的日子乏屯,大家還能尋找一點(diǎn)樂子出來多么難能可貴根时。在宿舍我每次喝多的時候都跟三叔說:“我要去睡覺了〕皆危”沒等他回答蛤迎,我直直地走到餐廳對面,哐當(dāng)一聲把門關(guān)上含友。但我從不承認(rèn)自己喝多替裆,也不承認(rèn)自己酒量不行。后來他知道我酒量之后窘问,看我差不多了辆童,也就不讓我喝了。我還一直以為自己的控酒能力很強(qiáng)惠赫,不想老王一語中的:“你覺得狀態(tài)好把鉴,不是你控酒能力強(qiáng),而是三叔控酒能力強(qiáng)儿咱⊥タ常”我瞬間啞然。有時候我挺聽他的話混埠,有時候又把他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怠缸。平安的小伙伴送了幾瓶黃酒,我和娜姐興致來了钳宪,非要喝掉揭北“饩妫可下午的時間根本沒有菜,從冰箱里扒拉出兩根胡蘿卜下酒了搔体。三叔看著我倆喝得起勁恨樟,不得不由衷的佩服我倆。見過花生米下酒的疚俱,沒見過胡蘿卜下酒的厌杜,我和娜姐算是開創(chuàng)了人類喝酒的先河。我倆喝得開心極了计螺,要不是三叔攔著夯尽,下午要干活,我倆能喝完那一箱登馒。晚上做完菜大聚餐匙握,三叔提醒我:“你下午喝了黃酒,晚上再喝白酒怕你不行陈轿。太猛圈纺!”我一聽更來勁了:“不可能,下午喝的黃酒我早醒了麦射,沒事蛾娶!”要不說我90斤體重85斤都是反骨,你說不行我偏不信潜秋。事實(shí)是那晚果然喝醉了蛔琅,連著第二天起不來。等到三叔中午過來看我們的時候我還躺著床上峻呛,形容枯槁罗售。三叔一臉幸災(zāi)樂禍:“跟你說不能這樣混喝,你不信钩述≌辏”我都沒有力氣跟三叔狡辯了,只能認(rèn)他嘲笑牙勘。
? ? 至于三叔的酒量可以叫深不可測职恳。我?guī)缀鯖]有見他喝多,至少我們見到他回家之前都蠻正常的方面,回家吐沒吐只有他知道放钦,或者他有什么喝酒的獨(dú)家秘訣藏著掖著。有一次我們十二個人暗暗勾結(jié)葡幸,決定在今晚放倒他最筒。結(jié)果十二個人幾圈下來贺氓,他依然不倒蔚叨。最后只剩下一個徐醫(yī)生存活床蜘,最后他穩(wěn)穩(wěn)地走了回去。我從跟三叔第一次喝酒到結(jié)束回錫蔑水,夢想都是要把三叔放倒一次邢锯。可惜至今沒有實(shí)現(xiàn)—正如我一直想讓三叔走之前把他的那個鍋留給我一樣搀别。三叔有時候又會嫌棄我:“咋了丹擎,一個鍋你都要?”我很不服氣:“你做的菜好吃因?yàn)槟愕腻伜眯福 彼笮χ拔覞L開蒂培!
? ? ? 他喊我滾我也毫不在意,反正我是不會滾的榜苫,三叔知道我皮糙肉厚护戳,不怕罵。疫情封鎖的時候心情很低落垂睬,彷佛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一樣媳荒。三叔好像號準(zhǔn)了我們的脈一樣,沒事喊著我們一起喝喝酒驹饺。也就在那段最艱難的日子钳枕,早上起來哭,喝完酒哭赏壹,哭完還把每個人拍了一遍鱼炒,把這輩子沒發(fā)過的瘋都發(fā)完了。三叔他就邊陪著我們喝邊看著我們鬧蝌借,不開心是一天田柔,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的時候喝兩杯就開心了骨望。他用特有的方式陪伴著我們硬爆,努力讓大家擰成一股力量。但罵起人來也是真兇擎鸠,眼睛能盯著你發(fā)毛缀磕。我是近視眼,勉強(qiáng)逃脫這種死亡凝視劣光,索性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神袜蚕。
? ? ? 時間過得太快,疫情放開之后跟他聚的機(jī)會也屈指可數(shù)绢涡。每每想到上半年在一起做飯喝酒的日子牲剃,想著這也是回不去的最美好的日子。誰知道呢雄可?原來痛苦的時光竟然變成援青之路上最難忘的回憶凿傅。
? ? ? 最后祝三叔一直順順利利缠犀,等他退休了沒事就約三叔打打慣蛋,只希望他不要嫌棄我們幾個牌技太差聪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