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阿木是在茂名南路的某個酒吧澈歉,那時已然是個帶著鴨舌帽的學生模樣怎憋。
我忘了是為什么想要出去喝一杯写半,可能是因為那天的氣氛岸蜗,畢竟在上海也不是經(jīng)常能夠經(jīng)常看到雪的叠蝇。南方的冬天像躲在棉衣背后半干的內(nèi)襯璃岳,脫不了也甩不掉年缎。然而比起這種無賴一般的寒冷,這個城市人跟人之間的疏離感更顯得尖銳铃慷。
阿木是酒吧的駐唱单芜,因為學校在附近所以過來打打零工。酒吧沒有招牌只有一個投影在地上旋轉的藍色投影燈犁柜,本想著應該是一家不知名的小店人不會很多洲鸠,卻沒想到都過了11點大家還是這么有興致。店里撲面而來的水煙讓我晃了神馋缅,本想轉身就走突然聽到有人在唱自己喜歡的歌扒腕,猶豫了幾秒還是坐到了吧臺開始跟調(diào)酒師寒暄了起來……
……
一年后我又路過這里,眼前所見一起都沒有變萤悴,我找了一個沙發(fā)坐下瘾腰,便遠遠地看到一個“光頭”跟我打招呼。
很久沒見我們卻很自然的喝著酒聊了起來覆履,“那天幸虧有你蹋盆,要不然后面拉扯起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跞”阿木摸了一把自己锃亮的光頭栖雾,說起了一年前的往事。
“其實吧柳沙,那天我本來沒想幫你岩灭,只是想跟你借個火來著……”我故意調(diào)侃著,“后來呢赂鲤,你們兩個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兒噪径?”
“我還是個學生,大叔你不要開車好不好数初?”阿木點了根煙找爱,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間酒吧原來是有吸煙區(qū)的,我喝了口酒泡孩,威士忌加杏仁酒還是一樣的苦车摄,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樣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而我知道故事就要開始了仑鸥。
感謝有你出現(xiàn)在吮播,我無聊的人生里
在那之前我在這邊兼職也有一段時間了,她每個周三的晚上都會來喝一杯眼俊。每次都會化好妝意狠,然后7點鐘過來,到9點左右一個40歲左右的中年大叔會接走她……在酒吧待久了大家自然而然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兒也都見怪不怪了疮胖』犯辏可是后來好幾次她總是一個人來等到凌晨才肯走闷板,而且每次都喝很多。
如果你問起我對同性戀的態(tài)度院塞,我會說祝福ta們但是別發(fā)生在我身上我接受不了遮晚,如果你問我對小三的態(tài)度,我會說我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我能理解拦止,但是同樣的县遣,別發(fā)生在我身上我也接受不了。
那天還是周三我下完課就早早背著吉他過來汹族,上海難得大雪雖然很冷但是完全被好奇心沖散了艺玲。和平常一樣她也在,不過頭發(fā)散下來也一直低著頭鞠抑,應該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在哭,不知道是因為偶然的大雪讓我有些許興奮還是為何忌警,我決定惡趣味一把搁拙。
“上海難得下雪,我想今天應該是個特別的日子法绵,最近有個朋友剛分手箕速,但是我想對她說,現(xiàn)在不要難過朋譬,以后難過的日子還多著呢盐茎!”
我喜歡清吧的氛圍,這里的人在喝完酒之后就會變得真實起來徙赢,燈光在水煙渲染下像是朦朧清晨出現(xiàn)的第一道光字柠,讓你有種在睡夢和現(xiàn)實之間打轉的錯覺。
我送了她一首好妹妹樂隊的《謊話情歌》狡赐,當唱到“男人沒幾個好東西……”的時候酒吧的氣氛瞬間被點燃了窑业,大家歡笑著各自舉杯像是在敬各自的孤獨,而她桌上的酒一直沒斷過枕屉。
差不多凌晨轉點的時候我也要收工了常柄,本來準備在后巷抽根煙就撤,結果發(fā)現(xiàn)有個中年男人正要扶她上車搀擂,是一輛凱迪拉克的SUV西潘。陌生的男人,陌生的車哨颂,我馬上想到可能是來“撿尸體”的喷市。
“喂!”我下意識地扔了手里的煙立馬沖了過去咆蒿。
對方發(fā)現(xiàn)有其他人在動作明顯變快东抹,把她扔在后座轉身就要開車走蚂子。雪越下越大,我只顧著跑沒注意腳下缭黔,在車前突然滑倒不過正好摳住了門把手順勢把門打開了食茎。
中年男人發(fā)現(xiàn)事情敗露楞了幾秒就朝我沖了過來。
“我操……你他媽誰呀馏谨,多管閑事别渔!”
他身高大概有1米8,高我大半個頭……穿著一件黑色羽絨服看不清體型但應該是個胖子惧互,并且見我就一個人底氣倒是越發(fā)的足了哎媚,只是忌憚附近可能還有其他人所以暫時還沒敢動手。
“我來接我女朋友回家喊儡,你他媽哪兒冒出來的拨与,把手給我松開趕緊滾!”
畢竟我跟她也不熟艾猜,突然的這種情況讓我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买喧,而且大晚上的除了酒吧以外街道上還真就一個人都沒有,頓時我就有點慫了……
“這是你女朋友匆赃?”一個身材單薄的小哥突然從我身后竄了出來卡在我和中年男人之間淤毛,他身高跟我差不多但是注視著中年男人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懔“那真的太好了低淡,我是這家酒吧的老板,你女朋友的賬單還沒有結瞬项,她喝多了要不兄弟你來幫忙結一下蔗蹋?”他一邊說著一邊跟我使了個眼色,我馬上反應過來把中年男人的“女朋友”從車里拉了出來囱淋。
中年男人一時不知所措纸颜,往后退了一小步∫镩伲“真尼瑪晦氣胁孙,XXX……”他繞過小哥一個箭步過來撞開了我,然后關上車門頭也不回的開車走了称鳞。
“你叫阿木是吧涮较?”他望向我做了一個點煙的動作,我知道他是想要借個火冈止。我掏出打火機狂票,他很自然的接了過去然后轉身往街道的另一邊走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午夜的大雪中熙暴。
她一直靠在我肩膀上熟睡著闺属,很輕慌盯,我摟著她朝店里走去,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已經(jīng)披了一層薄薄的雪掂器,卻一點也不覺得冷亚皂。
“重點來了,我其實就只想知道你們那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點啥国瓮∶鸨兀”我把阿木扯回了現(xiàn)實,然后一臉壞笑地點了根煙乃摹。
阿木白了我一眼禁漓,然后跟我碰了個杯。
我沒有勇氣獨自面對孵睬,請你陪我到天明
我把她帶到酒吧附近我租的公寓里播歼,路上她一直在吐還說著一些我聽不太懂的話。到家后幫她梳洗了一番掰读,然后給換上我干凈的襯衫荚恶,因為習慣了一個人睡,所以把她放到床上然后自己便躺倒在了沙發(fā)磷支。
我很少失眠,但是那一晚卻一直難以入睡食寡,也不知過了多久雾狈,半夢半醒之間我感覺她好像醒了,雖然背對著但是能夠感覺得到她慌亂但是又一點點平復的心情抵皱。她站在床邊打量了一會兒善榛,找了一下自己已經(jīng)被洗干凈但是還沒有干的衣服,拿在手里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放下了呻畸。
房間里安靜地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移盆,然而我感覺到她的呼吸越來越近直到我后頸的皮膚清楚地感觸到她的鼻息。
我莫名的緊張起來……
“去床上睡吧伤为,都窩在沙發(fā)上容易著涼咒循。”我小聲的說著绞愚,像是害怕把自己吵醒一樣叙甸。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而是用手抱住了我位衩,我的后背已經(jīng)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心跳裆蒸,很平靜,不快糖驴,不慢僚祷。
在一陣沉默之后我轉過身佛致,將她抱到了床上,放在我的胸前辙谜。她很輕俺榆,比我想的還要輕,她很安靜筷弦,像一只小貓蜷縮著一動不動肋演。
“你不覺得我很臟嗎?”她說話的聲音很細烂琴,像是沙漏里的沙爹殊,怕是有大一點的坎坷就會斷掉。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奸绷,你經(jīng)常到酒吧來梗夸,就當是朋友吧『抛恚”
那一晚我夢到自己變成一只貓反症,在正午的窗臺上曬著太陽,很安逸畔派,很溫暖铅碍。
結局不過是你拋棄我或者我拋棄你
“真沒勁,還以為會有點兒能讓我多喝兩杯的情節(jié)线椰“福”我假裝不感興趣地撅了撅嘴,阿木朝我做了個鬼臉然后又幫我叫了兩杯酒憨愉。
“她叫小琪烦绳,是附近另一所大學的大二學生,”阿木說到這里便故意測過臉好像怕暴露了什么配紫,“初中的時候她父母離婚鬧了一陣兒径密,之后她就得了抑郁癥,性子敏感乖戾也基本沒什么朋友躺孝∠砣樱”
“你說的是自己,還是小琪植袍?”
“有區(qū)別嗎伪很?”
我吐了口煙故意想跳過這段。
“她母親沒兩年就結婚了還生了一個同母異父弟弟奋单,但是重組的家庭讓她更覺得自己像個多余的人锉试。”
“那現(xiàn)在好些了嗎?”
“你問的是病還是家庭關系呆盖?”
“有區(qū)別嗎拖云?”我擺了擺手讓阿木繼續(xù)往下說。
“嗯应又,我把自己的心理醫(yī)生介紹了給她宙项,陪她治療有半年了。她說那個跟她在一起的男人總讓她想起自己的父親株扛,不過關系持續(xù)了一年最后終于被那男的老婆知道了尤筐,也就沒有再聯(lián)系了《淳停”
氣氛突然有些沉重盆繁,我們很有默契地干了一杯。
“那一晚之后大概有兩個月沒見過她旬蟋,直到有一天我準備上臺唱歌有人遞了一杯熱水油昂,我才知道她也開始在這邊兼職∏惴。”
“哪個是她冕碟?”情節(jié)有點突然,我頓時眼前一亮匆浙。
“你的酒就是她調(diào)的安寺。”阿木轉過頭首尼,朝著吧臺指了指挑庶。
吧臺三個調(diào)酒師,只有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子饰恕。
“我的天,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井仰!真的是被你糟蹋了……”我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埋嵌,重新點了根煙。
“嘖嘖嘖……”阿木一邊搖頭一邊朝我聳了聳肩俱恶,一臉的鄙視的表情雹嗦,“吧臺里面還有個超帥的小哥哥,就喜歡大叔你這款合是,你行你上嘛了罪。”
“別別別聪全,我承認我不行……哦泊藕,對了,你男朋友呢难礼?怎么也沒見你提起娃圆∶捣妫”她突然轉過頭瞪了我一眼。
“分手啦讼呢!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
酒吧的音樂又響了起來撩鹿,小琪送了一杯熱水給臺上的歌手。阿木又唱了那首《謊話情歌》悦屏,也不知道她想送給誰……
這兩年上海的雪一直很大节沦,完全不像是個南方城市,然而大雪中總是容易分不清在你面前是遠離的背影還是迎面的笑容础爬,當你費勁心思想要看清才發(fā)現(xiàn)不過是個素未蒙面的陌生人甫贯,如果恰好他和你一樣也在尋找,那么恭喜你……
那些孤獨而相似的靈魂幕帆,總會相遇获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