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外婆外公都在的時候和悦,我和弟弟每年暑假都是在他們那里度過的退疫,外公外婆去世以后,很多年都沒去了鸽素,直到去年褒繁,我和弟弟又都去了一次,就是去舅媽家買葡萄馍忽。
他們那地方叫大山嶺棒坏,在大山之上,是個小村子遭笋,屬于甲三鄉(xiāng)坝冕,整個村子就十來戶人家,以前大家都靠務農(nóng)和種葡萄梨子西瓜等水果為生瓦呼,后來慢慢也有年輕人去了外面大城市打工喂窟,但一般六七月份葡萄成熟的季節(jié),還是基本上都要趕回家賣葡萄央串。
采摘葡萄就和其他地方搞雙搶一樣谎替,是大山嶺上村民的一件大事。畢竟蹋辅,一年來的大部分收入都指望著這一季的葡萄收成呢钱贯,更何況,形成了葡萄產(chǎn)業(yè)園受到政府扶植和推廣以后侦另,葡萄多的人家秩命,一次就能賣個一二十萬呢。
我和弟弟到了舅媽家褒傅,閑聊之間倒是聽了樁古怪的事弃锐,也或者可以說是故事。
在大山嶺距離舅媽家大概四五里的地方有一個很大的農(nóng)場殿托,就叫“大山農(nóng)場”霹菊,里面也是種了很多葡萄和梨樹的,小時候我舅舅承包過那個農(nóng)場支竹,經(jīng)常帶我和弟弟去玩旋廷。
那里有個小木屋鸠按,與舅媽他們那邊連著一條狹窄的小路。
到去年為止饶碘,這棟小木屋已經(jīng)空了三十多年了目尖,最后一位住在那里的人叫戴麗,大家曾稱呼那個女人為“戴老媽子”扎运,她無兒無女瑟曲,也沒看到有什么其他親人,丈夫去世后豪治,她就一個人在那房子里住了二十多年洞拨,由于年紀過大,她已經(jīng)在二十五年前去世了负拟,但是扣甲,只要曾經(jīng)認識她的人,都還記得她齿椅,我和弟弟也都還對她有印象琉挖。
她經(jīng)常半夜三更跑出來又唱又跳,搞得大家都不得安寧涣脚。
她死了以后示辈,那棟房子就一直空著,雖然有很多年輕夫婦曾經(jīng)想過自立門戶單獨住在一棟小屋里遣蚀,但是矾麻,從來沒有人起過念頭要住到那棟小木屋里去。
因為芭梯,在村民們眼里险耀,那棟房子風水不好,經(jīng)常鬧鬼玖喘,戴老媽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甩牺。
有一天,大山嶺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叫衛(wèi)東的陌生人累奈。他自稱是來自八十里之外的馬水村贬派,也是屬于甲三鄉(xiāng),他想找一間非常僻靜的小屋澎媒。這個人找遍了甲三鄉(xiāng)的房產(chǎn)中介公司搞乏,但似乎都沒有找到滿意的房子。于是戒努,他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请敦,來到了大山嶺打聽,并且找到了村長家里。
村長有點迷惑侍筛,因為這棟房子那么久了萤皂,從來沒有人起過念頭想租住。他看著衛(wèi)東勾笆,慢吞吞地說:“衛(wèi)老板敌蚜,根據(jù)你的意思桥滨,你是想找一棟小房子窝爪,哪怕只有一個房間也沒有關系,是吧齐媒?你希望那里絕對安靜蒲每,可以租,也可以買喻括,對吧邀杏?我就有點奇怪,你看起來是個30歲都不到的年輕人唬血,為什么會想到到我們這么個偏僻的地方來要這么一個房子呢望蜡?”
“首先,村長大人拷恨,我已經(jīng)33歲了脖律,這一點您就看錯了;其次腕侄,我從來沒有說過小泉,租這個房子是給我一個人住的。其實冕杠,究竟誰住這里微姊,跟您一點關系都沒有,是吧分预?但既然您問了兢交,我也可以告訴你,我找這個房子是給我姨媽住的笼痹,她年紀有些大了魁淳,而且身體不是特別好。她平時就特別喜歡清凈与倡,不愿意與人交往界逛,也不希望別人多么同情她,她無兒無女的纺座,以前一直在照顧我息拜,現(xiàn)在她老了,我也想盡點孝心,打算讓她安安心心地在這里享幾年干倨郏……話說喳瓣,你們這里究竟有這樣的房子沒有呢?”
“哦哦赞别,那挺好畏陕,我們這里剛好有這么一棟房子可以滿足你的要求》绿希”村長打消了疑慮惠毁,帶著那衛(wèi)東先生去看了房子,同時提醒他:“既然你說你姨媽年紀很大崎页,讓她一個人住這里鞠绰,你能放心?還有飒焦,我們這里雖然修通了路蜈膨,也裝上了自來水了,不過你姨媽這里還沒裝啊牺荠,電也要裝啊……”
“我馬上就安排裝水裝電翁巍。”衛(wèi)東回答休雌。
接下來的一個月灶壶,那棟小木屋煥然一新。里面裝了電挑辆,裝了自來水例朱,房子也整修打掃過了,忙上忙下都是衛(wèi)東一個人親手完成的鱼蝉,大家紛紛稱贊這個小伙子勤快洒嗤、實在,也感慨他的一片孝心魁亦。
現(xiàn)在渔隶,大家就等著看衛(wèi)東的這個姨媽什么時候來住了。這是這個小村子這段時間來的大事洁奈,大新鮮事间唉。
一天,那衛(wèi)東開著一輛小四輪過來了利术。車子上裝著一個老式的爐子呈野,一個小型的冰箱,一張床印叁,還有幾個小箱子被冒。
三天之后军掂,他又來了,這次開的是一臺黑色的國產(chǎn)小車昨悼,車子后面似乎滿滿地塞滿了好幾袋雜貨蝗锥。
幾天下來,衛(wèi)東的一舉一動都被整個大山嶺的村民們看在眼里率触。
整個村子里只有一條打好的水泥路终议,彎彎曲曲地從這十來戶人家的門口經(jīng)過,要進出農(nóng)場那棟小木屋葱蝗,這條水泥路是必經(jīng)之道穴张。這也是為什么,只要衛(wèi)東來過垒玲,村里人都會知道的原因陆馁。
大家都在猜想著衛(wèi)東把這些家具和雜貨都搬過來之后找颓,應該就會把他姨媽給送過來了吧合愈。村民們都很好奇衛(wèi)東的姨媽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大家都想親眼見一見击狮,不過佛析,到目前為止,大家都還沒見到過彪蓬。
大約又過了一個星期寸莫,村民們又一次看到了衛(wèi)東,這一次他開的還是那輛黑色小車档冬,不過沒裝什么東西膘茎,是從木屋出來的,然后直接開出了村子酷誓。
于是村民們猜測披坏,衛(wèi)東的姨媽應該是已經(jīng)搬過來了,而且應該是在某個晚上大家都睡著的時候悄悄搬過來的盐数。
尤勇那位42歲的熱情好客的婆娘美芝打算帶著自己13歲的女兒親自去拜訪一下衛(wèi)東的姨媽棒拂,對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表示歡迎,就帶了一些雞蛋一塊臘肉過去玫氢。
正當她們準備沿著水泥路朝小木屋走過去時帚屉,聽到了一陣很低很低的狗叫聲。
她們當時就停了下來漾峡,仔細看了看攻旦。原來,那是一條被鐵鏈子鎖在屋外的大狼狗生逸,看起來非常瘦牢屋,非常兇掰邢,似乎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
倆母女心里覺得有些害怕伟阔,她們可不想冒險辣之,別說被狗吃掉,就是咬一口也夠嗆皱炉,這年頭怀估,打個疫苗什么的動不動千把塊不見了,人還遭罪合搅,還費時費神多搀,于是立即原路返回。
半個小時后灾部,大山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康铭,衛(wèi)東姨媽家的門外有一條非常兇猛的看門狗。
村里對此議論紛紛赌髓,人們都在猜測从藤,衛(wèi)東姨媽為什么要養(yǎng)一條這么兇惡的狗。
有三個十多歲的小孩子很好奇锁蠕,想去看看大家口中所說的大狼狗究竟是什么樣子的夷野。
他們在大人們不注意的中午偷偷到了木屋邊,盡量不打擾到那只大狼狗荣倾。
他們朝院子里看了看悯搔,那只大狼狗正趴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核桃樹下乘涼。
正如大家所說的那樣舌仍,這真是一條惡狗妒貌,長得極為高大,而且特別丑陋铸豁,連睡覺的神態(tài)都很丑灌曙。
其中一個男孩驚呼道:“要是它不這么瘦,也許會好看一些推姻∑叫伲”他們沒想到,男孩的這一句話竟然將狗吵醒了藏古,當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增炭,甚至沒來得及叫出聲來時,狗已經(jīng)沖到了他們面前拧晕。好在隙姿,狗是被鏈子拴著的,如果他們再多往前走一步厂捞,那真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結果输玷。
那三個孩子嚇傻了队丝,隨后立即跌跌撞撞跑走了。
自從這次事情發(fā)生之后欲鹏,再沒有人對衛(wèi)東的姨媽感興趣了机久,他們都只有一個愿望,希望衛(wèi)東的姨媽能夠和這條能吃人的狗相處融洽赔嚎,并且千萬別把狗的鏈子給松開膘盖。
隨后的幾個月,衛(wèi)東每個星期都會裝一車雜貨到那棟小木屋去尤误。人們漸漸對此習以為常了侠畔,就像習慣于每月逢4逢9去八里外的玉峰鎮(zhèn)趕集那樣。
時間一晃過去了三年损晤。
衛(wèi)東的姨媽從村子里搬走了软棺,和她搬來時候一樣,從來沒有人見過她的樣子尤勋。不過喘落,人們倒是注意到衛(wèi)東,他開著三年前的小四輪進了村子斥黑,沒過多久揖盘,又從村子里出來了眉厨。
這讓村里的人們再一次感到好奇锌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呢?
之前衛(wèi)東租下這棟小木屋憾股,為的就是能讓他姨媽在這里安度晚年鹿蜀,現(xiàn)在為什么又從這里搬走了?村里沒有一個人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服球,也無處可查茴恰,最重要的是,并沒有人真正地去關心這個從沒見過的人斩熊。
這天又是玉峰鎮(zhèn)趕集的日子往枣,玉峰鎮(zhèn)小超市的老板梁光正戴著藍牙耳機在玩手機刷Dou音視頻,突然對他老婆說:“蓮魚子粉渠,快來看分冈,馬水村有個人居然一夜之間成了百萬富翁!”
他老婆樂顛顛跑了過來霸株,嘴里好奇地問:“咋回事雕沉?咋回事?中了大獎了去件?還是房子拆遷了坡椒?”
小超市里的其他在選購物品的人紛紛表示懷疑扰路,但是梁光繼續(xù)在說:“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呢,這個人……視頻里說是叫衛(wèi)東倔叼,他曾經(jīng)娶了一個非常有錢的富婆汗唱,并且在結婚的時候就簽下了一張字據(jù),要是他們離婚了丈攒,衛(wèi)東就無法從她手里拿走一分錢渡嚣,但是如果那個富婆是先于衛(wèi)東而死,所有財產(chǎn)就統(tǒng)統(tǒng)歸衛(wèi)東和他們的孩子……不過肥印,視頻里還說识椰,這個女人在三年前就意外失蹤了,衛(wèi)東說她是婚后出軌深碱,和情夫私奔了腹鹉。”
梁光顯得很激動敷硅,干脆扯了耳機功咒,調(diào)大了手機的音量,這樣绞蹦,大家都聽到了:據(jù)說力奋,那個富婆昨天半夜的時候又出現(xiàn)了,而且一絲不掛地從馬水警察局門口走過幽七【耙螅看來,是徹底瘋了澡屡,居然都不記得她自己的名字了猿挚,也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據(jù)說驶鹉,她身上特別骯臟绩蜻,感覺像是很多年沒洗過澡一樣。而且她身子特別虛弱室埋,枯瘦的身軀讓她走路都非常困難办绝,簡直可以說是寸步難移。對了姚淆,警察從她口中唯一問出來的東西孕蝉,就只有一條狗。警察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這個瘋女人送走了肉盹,也許是養(yǎng)老院昔驱,也許是精神病院吧,反正上忍,不管怎么說骤肛,這個衛(wèi)東算是發(fā)財了纳本。
“這還不是最巧的,蓮魚子腋颠,你知道嗎繁成?那份字據(jù)中曾經(jīng)寫明,如果這個富婆瘋掉的話淑玫,所有的財產(chǎn)就會歸衛(wèi)東一個人所有巾腕,連他們的孩子們都沒份。你說絮蒿,他的運氣真是太好了吧尊搬!這得有多巧啊土涝!”梁光興沖沖地朝他老婆嚷嚷著佛寿。
“怎么,你是不是想有樣學樣呢但壮,嗯冀泻?”他老婆揪住了他的耳朵,疼得他齜牙咧嘴求饒不已蜡饵。
“不過弹渔,我倒也不是富婆,也不是瘋婆……哼溯祸!”他老婆放下了梁光的耳朵肢专,拍了拍手,揚長而去您没。
店里有一個在挑貨物的大山嶺的人默默地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了鸟召,他盯著視頻里的那個人看了很久:呵,這不就是上大山嶺租木屋給自己姨媽住的衛(wèi)東嘛氨鹏!
那個在在超市里掏出手機看視頻的大山嶺的人,就是我舅媽的兒子压状,我的表弟仆抵,表弟回來把這事告訴了舅媽,舅媽和我們閑聊种冬,就告訴了我們镣丑。
真想究竟是什么?沒人在意娱两,我們呢莺匠,也就當個故事聽了樂呵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