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高考季辫樱,“亞洲最大高考工廠”——毛坦廠中學和以軍事化管理為標簽的衡水中學再次處于風口浪尖弧满,就連好友都開始為她的表妹征集高考祝福。時間如白駒過隙吧享,忽然而已魏割。高考于我,已是兩年前的事情钢颂,但似乎只要每年過了清明钞它,天氣漸熱,心里依然會有個角落偷偷掀開時光的記憶殊鞭,仿佛那個夏天就在眼前遭垛。
那年,Y是學霸钱豁,成績穩(wěn)定在文科前15耻卡,不出意外疯汁,上個600分絕對沒問題的牲尺。然而,命運就是如此捉弄人。高考那天谤碳,Y患了重感冒溃卡,手里時刻不能離開紙巾。Y很擔憂蜒简,怕考試時腦袋昏昏沉沉瘸羡,怕擦鼻涕浪費太多時間。身體壓力加上心理壓力搓茬,Y在考語文時有道閱讀題答題錯位犹赖,雖然后來改了過來,但考完后卷仑,Y心情不佳峻村,她總擔心那道題會得不到分。她決心在下午她的拿手科目數學中扳回來锡凝,畢竟外號“數學小公主”粘昨。但Y太重視了,就像亡命賭徒的最后一把窜锯,押得太多张肾,期望太大,反而沒了平日里的淡定锚扎。出考場的時候吞瞪,Y覺得她完了,她覺得數學有些難驾孔,沒發(fā)揮出來尸饺。恰好同班女生走出來,興高采烈地跟同伴討論她這次選擇題只猜了最后兩道拉分題助币。Y在后面聽到浪听,當場臉煞白,因為她有四道都不會眉菱,而那個女生是數學經常徘徊于及格線邊緣的人迹栓。那時的Y,考完兩科俭缓,內心崩潰一半克伊,考完大家約晚飯的時候,她說暫時不餓华坦,晚點兒再吃愿吹。第二天考文綜,Y的黑眼圈比以往都重惜姐,臉色憔悴犁跪,跟我說實在不行就復讀椿息。我安慰她別想這么多,因為有時候你自認為考得很差坷衍,但其實那是你考得最好的一科寝优。考完文綜枫耳,我沒看到Y乏矾。下午考英語時,Y很早就過安檢進了考場迁杨,我看了一眼她钻心,兩眼無神,手里玩著橡皮铅协,不時擦一下鼻涕扔役,完全沒有了平日里的斗志。
出成績那天警医,Y確實考得不好亿胸,只比一本線超了10多分,所有老師和同學都大吃一驚预皇。因為在平常最差的成績里侈玄,這個分數Y也從未考過。當時吟温,大多數人都在忙著填志愿序仙,去辦公室找各個有經驗的老師分析如何進入心儀的大學。那天鲁豪,我在去辦公室的路上潘悼,看到了Y,她坐在鳳凰花樹下的石凳上爬橡,頭低著治唤,拿著筆在寫什么。我走過去糙申,跟她打了個招呼宾添,瞥見在兩本厚厚的志愿填報指南上有一整頁都被劃上了重重的叉,有幾筆還刺破了紙柜裸。雖然模糊缕陕,但我看到了那是Z大——她理想的大學,現在卻只能以這樣一種無奈而決絕的方式破滅疙挺。我問Y要不要去找老師分析一下扛邑,她說不去了,沒什么價值铐然,而且也沒臉見老師蔬崩。我尷尬地笑著恶座,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能安慰她。
那一面之后舱殿,我就沒再見過Y了奥裸,QQ上也沒了她的動態(tài)险掀,后來得知她上了一所末流的一本院校沪袭。大一下學期的某一天,我看見我的對話框里Y的頭像在閃動樟氢,點進去冈绊,是Y給我發(fā)的某一微商產品的鏈接,她讓我?guī)退麄饕幌虏嚎小N耶敃r第一反應是Y被盜號了死宣,因為她雖然是學霸,但十分內向碴开,是那種去黑板上講個題都臉紅腿顫的人毅该。我打了電話給Y,她說那就是她發(fā)的潦牛,她的兼職之一眶掌。聊天中,Y說那年高考給了她很大打擊巴碗,她覺得這一生就這樣完了朴爬,努力白費,夢想破滅橡淆。她原本想去復讀召噩,但怕承擔不起再次失敗的風險,而且家里經濟條件也不太允許逸爵,她只好去了那所普通的一本院校具滴。大一上學期,她依然沒能從失敗的陰影里走出來师倔,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抵蚊,學校太爛,老師太差溯革,室友關系緊張贞绳,感覺全世界她最倒霉。
轉變發(fā)生在下學期一開學致稀,同寢室那個不合群的女孩子拿了綜合獎學金的特等獎冈闭,高分過了大學英語四級,正在為大二的留學交換項目作準備抖单。Y說她突然醒過來了萎攒,開始反思自己的問題遇八,因為就算大學差,一學期過后照樣有人重新優(yōu)秀耍休,有人依然停留在原地刃永。那段時間Y想了很多,曾經的她應該也像舍友那般如此優(yōu)秀羊精,難道就因為一次考試就能證明她不會再優(yōu)秀了嗎斯够?Y突然想再拼一次,看看她是不是還依然如此倒霉喧锦。Y開始認真聽講读规,泡圖書館,利用課余時間兼職燃少。憑借著扎實的基礎束亏,Y在學習上游刃有余,拿了獎學金阵具。在兼職過程中碍遍,Y慢慢認識了很多人,用兼職的錢去旅游阳液,學東西怕敬。Y變了,變回了一個新的學霸趁舀,一個勇敢而優(yōu)秀得發(fā)光的人赖捌。朋友圈里,可以經嘲耄看到Y忙碌于各種活動的圖片越庇。Y說,現在想想奉狈,以前真是傻卤唉,那一次失敗的考試到底是有著怎樣邪惡的力量,居然能讓當時的我想放棄此后幾十年美好的人生仁期。不過還好桑驱,終于走過來了,以后應該不會再這樣了跛蛋。
我真心為Y感到高興熬的,她在那場戰(zhàn)役里受了創(chuàng)傷,有過頹靡赊级,但最終爬起押框。回想那一年青春的戰(zhàn)役理逊,一場考試橡伞,四張試卷盒揉,散了三年,一個夏天兑徘。有人覺得自己是贏家刚盈,付出的得到了回報,有人覺得自己慘遭人生滑鐵盧挂脑,十年寒窗藕漱,毀于最后交卷改的那幾個題……
任何事情其實沒有輸贏,只有是否經歷最域,包括高考谴分。除了死亡锈麸,過程中無論發(fā)生什么镀脂,人生都不會再高考成功或失敗那一刻定格,人生也不能僅以一場考試來衡量忘伞。高考實質上沒有考的好的差的這樣的說法薄翅,而是所有年輕人一起做一份題,然后決定你去哪一座城市旅行氓奈,遇見什么樣的人翘魄,和誰相愛,與誰一起旅行舀奶,不用太擔心暑竟,要期待和自己的城市相遇。知乎上有個答主說得挺有道理育勺,高考只是人生特定一刻到某一個人生坐標的軸的投影但荤,衡量人的價值,有無數這樣的坐標軸涧至。生活中腹躁,這個坐標系轉來轉去,沒準哪一天用來投影的坐標軸就和你重合南蓬。
那場戰(zhàn)役纺非,是我們留給青春最深刻的紀念品。每個人參與者都是勇士赘方,就像士兵烧颖,歸來是榮譽,犧牲亦是英雄窄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