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古而多》(一)

  現(xiàn)在我只能叫她孩子,一個十七歲就嫁了人的貴州女孩嵌言。

  二十五年前嗅回,十七歲的她來到我村子之后,村里頭的人開始議論起貴州摧茴。有人說绵载,貴州很遠,要坐上三天的汽車苛白,走上一天的山路娃豹。有人說,貴州很窮丸氛,那里的爺們?nèi)⒉簧侠掀排喑睿抢锏哪飩冎幌胪馀苤ぃ踔粱捍埽麄兛梢责I死。

  村里的爛腳土根有福了谍咆,幾十年的積蓄足夠他買上一個漂亮姑娘禾锤。花兒就是這樣的姑娘摹察,當一輛老舊的公交車把她送到這里后恩掷,村頭人都圍著她看。老舊的紅色夾襖里有一架豐滿的軀體供嚎,黝黑的膚色也不能掩蓋她清澈的眸子黄娘,羞澀的小腳走走停停。她是被人告知克滴,遠嫁才會有幸福逼争,她不知丈夫是誰,也不知會嫁到這里——另一個窮地方劝赔。只要能夠離開那個最為偏僻的山里誓焦,她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

  五千塊被她的族人拿走了着帽,那個自稱是她叔叔的人點著土根他爸三十年一分一毛積累的鈔票杂伟,神情專注移层。只是,錢點清楚了赫粥,她叔叔就說要走了观话,要急著趕路,連中飯也沒有吃上一口越平。

  爛腳土根笑起來的時候匪燕,那一口黃牙證明了這個地方的人基本沒有刷牙的習慣。他對花兒非常滿意喧笔,即使村里的人有議論了帽驯,漂亮的女娃娃留不住。

  酒席在這個時候就變的迫不及待了书闸。土根的老父親喊了同族的人一起商量出來明天就是個好日子尼变。

  只要是結婚必需的,日子也都是人定的浆劲,夜長夢多的例子并沒有發(fā)生過嫌术。

  第二天,象征性的鞭炮響了一串牌借,土根的親戚都來了度气。他們最想看的是新娘子,按了舊俗膨报,花兒蓋上了“紅”磷籍。

  “貴州女人沒有鬧吧?”村里婦女主任劉學彩問土根父親现柠。

  “五千塊院领!沒鬧」环裕”土根的父親回答比然。

  土根的幾個堂兄弟、表兄弟都來了周循。他們嗤笑的樣子强法,個個像是今晚的新郎。土根高興湾笛,喝了酒饮怯,也開始跟兄弟們說起下流的話。他表哥劉俠真開了個頭迄本。

  “土根硕淑,會弄不?”他的賊笑很猥瑣。

  “弄你個稀巴爛置媳!”土根喝酒于樟,哈哈大笑。

  “不會拇囊,跟哥說一聲迂曲,我來幫你×认”劉俠真更是得意自己的“開葷”路捧。

  里屋的花兒肯定聽見了,房屋小传黄,隔音的一扇簾子擋不住劉俠真的大嗓門杰扫。

  酒后的夜晚特別長,小月亮彎彎把整個村子映襯出一片孤寂來膘掰,唯獨土根家的石頭房子還是熱紅紅的章姓。劃拳聲可以擾亂臨近村子的狗,這一只只狗也是興奮识埋,吠了直至月兒掛西凡伊。

  酒喝夠,人散去窒舟,土根醉醺醺地進屋子系忙。

  紅蓋頭還是要掀起來的,但是土根沒有意識到惠豺,花兒早已經(jīng)摘去了紅蓋頭银还,睡了。一個冷夜耕腾,土根就睡在床下见剩。醉漢子連雙腳都立不住杀糯,昏頭大睡就是自然的事了扫俺。

  第二天,等土根醒來之后固翰,床是空的狼纬,花兒在院子里看著前面的小河,流水嘩啦啦骂际。

  花兒立著疗琉,水流動著;水不動歉铝,花兒卻像飛起來似的盈简。

  土根的老母準備了早飯,實際上就是昨晚喝剩下的酒,吃剩下的食柠贤。

  “吃飯吧香浩!”土根喊花兒【拭悖花兒沒有回應邻吭,走進屋里坐下,但她沒有拿起筷子宴霸。

  “我們這兒的話囱晴,你要學∑靶唬”土根用普通話對她說畸写。

  “嗯∶タ福”花兒真是一個小孩子艺糜,聲音是那么稚嫩。

  農(nóng)村里都是閑人幢尚,老人亭集中的人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今天要談的話題:昨晚的土根破停,嬉爽些。一個上午花兒都在屋子里尉剩,陌生的人真慢,陌生的語言,而且貴州新娘不出門是個好事理茎。

  土根和以往多少個白天一樣溜出去了黑界,新郎的夜晚只是過個場子,自己喝點酒皂林,也讓別人喝點酒朗鸠,重要的是接下來的日子。

  有人對土根說:“大黃狼吃嫩鴨子的味道础倍,滋些滋烛占。”

  土根心里明白沟启,這些事水到渠成忆家,只要日頭偏西,第二天與第八天又有什么關系德迹。

  但是一連幾個凝重的夜晚芽卿,花兒的衣服沒有脫下來過。

  土根急了胳搞。

  土根關了燈卸例,拉黑了第九個夜晚称杨。

  他趁著黑夜用手觸碰了花兒的后背,花兒沒有反應筷转,男人的力量驅(qū)使他把花兒摟在懷里列另,花兒像只受驚嚇的羔羊掙脫開來,蜷縮在床的一邊旦装。

  土根一愣页衙,粗氣喘得更急,他認為小新娘還是個不懂人事的姑娘阴绢,沒有了第二步店乐,就躺在床下睡了。

  他表哥劉俠真不知從哪里得知土根的床事呻袭。又是一個平常不過的午后眨八,在田埂頭,他喊住土根左电。

  劉俠真說:“不懂就讓她懂廉侧。”他的主意很多篓足,“我去搞個錄像帶段誊,放給她看≌煌希”

  “不能连舍,這樣不好?”

  “有什么不好涩哟!女人就是生孩子的索赏。”

  “這東西哪里有贴彼?”土根問潜腻。

  “你晚上等著,家里的電視還可以用不器仗?”

  土根點點頭融涣。

  溪水嘩嘩流,黃昏的天說暗就暗青灼,花兒吃完飯就正要進房去暴心。

  土根叫住她,叫她等一會杂拨,花兒說等就等。

  這時的劉俠真進了屋悯衬,抬著一個錄像機弹沽,一會兒的功夫檀夹,他出來了,把土根叫過來小聲地說:“可以進去了策橘≌ǘ桑”

  土根知會后對花兒說:“你先進去看一會電視±鲆眩”

  花兒說進屋就進屋蚌堵。

  她也看起了“電視”,是電視節(jié)目她并不排斥沛婴,只是后來的一些畫面出來之后吼畏,她慌亂地去拔電視的插頭。這時土根進屋了嘁灯,他重新開了電源泻蚊。

  劉俠真在屋外喊:“土根,把聲音開大點丑婿!”

  土根他爸在另一個小屋子里都能聽見性雄,他爸對他娘說:“弄死你娘西匹,搞什么戲把式羹奉?”

  “作孽秒旋。”土根他娘回了一句诀拭,但她心里明白滩褥。

  空氣凝固在兩間土瓦房里,每個人都像定住一般等著事情發(fā)生炫加,一只飛蛾撲通一聲撞倒在電視屏幕前瑰煎,落在地上,發(fā)出“噗嗤噗嗤”的聲響俗孝。只有黑夜才可以稀釋那些迷亂而原始的聲音酒甸。

  

  這些事兒是我從父輩那里聽來的,幾十年以后我的記憶模糊了赋铝,但能夠清晰記得的是花兒曾經(jīng)問過我的名字插勤。十七歲的她問十三歲的我:你幾歲了?你叫什么名字革骨?

  她聲音輕柔农尖,我要趕著上學,但停下了良哲,像一個聽話的學生回答一個老師盛卡。

  多年以后,我在貴州九孔聽到一首街頭藝人的彈唱筑凫,又想起了她滑沧。

  

  茅坑頭并村,肚娘頭

  翻褲腳角擼子口

  白花花的皮,白花花的肉

  走哦走滓技,摟啊摟

  街道路口等爸孃

  親阿孃哩牍,親阿爸,帶吾走令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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