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易熙
一
一個月前的一天正卧,晚上十一點,廣州跪解,一條不知名的街道炉旷。
車很少,路燈很舊叉讥,并且因為壞了幾盞窘行,我們的不遠(yuǎn)處,有一大片的黑暗图仓。
我說罐盔,"這么晚了,應(yīng)該不得有公交坐了吧救崔?"
"呶惶看,你看看站牌,這不是長沙六孵,我們有午夜公交的好不好纬黎!"
火機努了努嘴,一副"我又讓你小子見了一回世面"的得意神情劫窒。
我們今年都是27歲莹桅,我認(rèn)識他,22年了烛亦。
一幫老伙計們都叫他"火雞",但是這幾年他有點發(fā)福懂拾,我覺得沒有臉這么寬的雞煤禽,所以很嚴(yán)謹(jǐn)?shù)卦谧约旱耐ㄓ嶄浝铮o他的名字改成了"火機"岖赋。
二
我是來廣州看家具的檬果,下午一點多到了站。一下車,一股撲面而來的熱浪讓我想起火機也在廣東选脊,于是我掏出手機給他打了電話:
"喂杭抠,雞哥,我來廣州了恳啥,速來接駕偏灿。"
因為事先并未約他,電話那頭钝的,火機接了電話后翁垂,整整懵逼了三秒,這才緩過神來:
"靠硝桩,老子在深圳上班沿猜!"
傍晚六點,火機一臉臭汗的出現(xiàn)在我所在的家具賣場碗脊,出現(xiàn)在我面前啼肩,身后還跟著一個清秀小巧的女生。
"我女朋友衙伶,夏珩祈坠,我們鎮(zhèn)草,易熙痕支。"
火機一邊擦汗颁虐,一邊做著引薦。
夏珩是個很乖巧的女生卧须,她一邊和我打著招呼另绩,一邊從包里掏出濕紙巾,遞給正在用衣服蹭汗的火機花嘶。
我剛給最后一包碗碟打上結(jié)笋籽,隨口說:"夏橫?很勻稱啊椭员,怎么叫夏橫车海,我覺得火機你現(xiàn)在倒是可以用這個'橫'做名字,哈哈……"
"左邊一個‘王’右邊一個‘行‘隘击,夏‘珩’侍芝!真沒文化,認(rèn)識你好丟臉……"
火機很夸張的嘆了口氣埋同,一副"我又讓你小子見了一回世面的"得意神情州叠。
說笑間,他麻利地取過旁邊的紙箱凶赁,配合著幫我給剛掃的瓶瓶罐罐打包咧栗。
夏珩是武漢人逆甜,我和火機用家鄉(xiāng)話互黑,她大概也沒聽懂多少致板。不過看我們聊的開心交煞,于是也在一旁很捧場得跟著一起開心,笑的很燦爛斟或,一邊笑一邊還不忘記給我也遞來一片濕紙巾素征,說"天氣熱,擦擦汗缕粹。"
"總算這小子運氣沒有壞到家"稚茅,我看著眼前這個貼心的姑娘,由衷為火機感到高興平斩。
三
火機畢業(yè)后一直在東莞打拼亚享。他很上進,也很努力绘面,然而因為所在行業(yè)的不景氣欺税,出來這么多年,總還是沒達到自己想要的那種狀態(tài)揭璃。
思考權(quán)衡了很久晚凿,終于在這一年的七月末,火機向原公司的老板遞了辭呈瘦馍,來到了深圳歼秽。
辭職那一天,在我們幾個老伙計的微信群里情组,他分享了自己的這段心路歷程燥筷,里面,有告別過去的滿滿輕松院崇,也有迎接未來的無限熱忱肆氓。
我們都為他高興。
然而底瓣,接下來的很多天谢揪,在大伙的互動中,火機卻突然沉默了捐凭,他在新公司待的怎么樣拨扶,有沒有認(rèn)識漂亮女同事,連群里消息最靈通的阿求茁肠,也表示不知道屈雄。
他神秘消失了幾個星期,之后官套,群里出現(xiàn)了一段很長的文字,是火機發(fā)的。
文筆還是一樣的爛奶赔,然而我們從長文里得知惋嚎,他最近的"消失",是因為被生活狠懟了一次——
他的父親站刑,因為突發(fā)腦出血緊急住院另伍,病情危重。
未及去新公司報道绞旅,火機便匆忙趕了回家摆尝,四處籌措父親的手術(shù)費用。
兄弟一二三四五因悲,兄弟個十百千萬堕汞。群里的大家,二話不說晃琳,都自發(fā)團結(jié)到火機的身邊讯检,出錢出力,歃血為盟卫旱,要陪他一起闖這一關(guān)人灼。
萬幸,因為救治及時顾翼,火機的父親投放,在一個月后,順利康復(fù)出院适贸。
在醫(yī)院陪伴了父親一個月灸芳,火機也重新回到深圳,重新開始了自己的打拼取逾。
生活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耗绿,下班后,群里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理想砾隅、奮斗和拌嘴误阻。
雖然火機主動發(fā)言的時候好像比以前少了,但是其他人發(fā)言的時候晴埂,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究反,點贊打call不歇氣,很捧場儒洛。
我們問他精耐,"叔叔的病情現(xiàn)在恢復(fù)的還好吧?"琅锻。
他回:"還好卦停,他現(xiàn)在都可以自己去菜市場買菜了向胡。"
我們說:"阿姨這段時間是真的操了好多心,好在現(xiàn)在終于可以松口氣休息一下了惊完。"
他回:"嗯嗯僵芹,是的!"
四
9月下旬小槐,我遇到一些工作上的挫折拇派,為了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我休了幾天假凿跳,回了老家件豌。
通過我那幾天寫的一些文章,火機知道我回家了控嗜。
于是在家休息的那幾天的某天晚上茧彤,我接到了火機的電話,來自廣東深圳躬审。
"是啊棘街,最近有點倒霉,回來散散心承边。"電話這頭遭殉,我說道。
火機耐心的聽我說著最近的一些郁悶事博助,不時開導(dǎo)幾句险污。
末了,我又問火機:"叔叔的病情好的差不多了吧富岳,你什么時候回來呢蛔糯?一起去新街頭子上喝啤酒吃烤串啊。"
"我爸的病窖式,現(xiàn)在沒什么大礙了蚁飒,放心咯。"
頓了頓萝喘,他又說道:
"西瓜(我小名)淮逻,我告訴你一件事。"
"好啊阁簸,你說爬早。"
"我老爸和我老媽,離婚了启妹。"火機說到筛严,語氣很平靜。
"叭拿住桨啃?车胡!為什么?U振吨拍!"
前段時間他老媽還在醫(yī)院給她生病的父親端屎端尿,無微不至地照料网杆。突然說離婚了,著實讓我吃了一驚伊滋。
"別擔(dān)心碳却,我沒事笑旺。離婚前关噪,他們征求過我的意見使兔,我同意過的。"
"……只是欲险,今年過年天试,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和大家一起聚喜每,一起在新街頭子上喝啤酒吃烤串啦脚翘。"
電話那頭鞋真,火機用一種很輕松的語氣說著最近幾個月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些變故海诲,輕松到似乎不是在說自己的事一般特幔。
第二天,我收拾了行李拍嵌,提前結(jié)束休假,回到了長沙。
生活總是跌跌撞撞脆侮,大家都是一樣他嚷,火機的豁達筋蓖,讓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矯情。
五
又十余天后瓮下,我去了廣州讽坏。一個電話,火機立馬從深圳趕來相聚胀葱。
聽廣東的的士師傅說抵屿,最地道的廣東味在老城區(qū)的大排檔一條街搂抒。
于是那晚燕耿,在那條大排檔街淀散,我們一起吃了地道的碳烤生蠔慢蜓、地道的炒牛河则剃、地道砂鍋粥……
我們還不地道地交流了諸如"頂你個肺"、"死撲街"棍现、"冚家鏟"等專業(yè)詞匯的正確用法调煎,搞得火機的女朋友好緊張,不時提醒我們隔壁桌有幾個廣東靚仔已經(jīng)瞪了我們好幾眼似乎隨時準(zhǔn)備要讓我們撲街了己肮。
晚上十一點士袄,大排檔依然燈火通明,照的火機一張油膩的臉閃閃發(fā)光谎僻,那是是樂觀的光娄柳。
等午夜公交的時候,火機的女朋友夏珩艘绍,中間走開了一會兒赤拒,說去買點東西。
左右無事,我說需了,"火機跳昼,我沒坐過午夜公交,你用手機給我和這個公交站牌拍個合影吧肋乍。"
火機欣然答應(yīng)鹅颊,他把手機遞給我的時候,我看到那張照片里墓造,午夜路燈昏黃的光線正好打在我的身上堪伍。
于是我臭美道:"嘖嘖,披著羊城之光的俊朗青年懊倜觥帝雇!"
這時,火機的女友剛好買完東西回來蛉拙,她開心地把手中提的一袋東西交給了火機尸闸。
"我明天一大早就趕早車回武漢啦,你記得吃早飯孕锄。"原來吮廉,她提的是一袋蛋糕和雞蛋仔。
火機看著我畸肆,又是一副"我又讓你小子見了一回世面"的得意神情:
"看到?jīng)]宦芦,光在我這!"
? ? ? ? ? ? ? ? ? ? ? ? ? ? ? ? ——完——
注:圖片來自電影《從你的全世界路過》轴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