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燈
狐貍小姐說:我只保護你到16歲,之后的日子只能靠你自己敲茄。
小時候經常生些奇怪的病位谋,就連鎮(zhèn)上的醫(yī)生也看不好。三年級一次上學路上堰燎,我突然瘸了掏父,右腿走不動路也沒有了直覺。
家里人帶我去鎮(zhèn)上醫(yī)院瞧秆剪,醫(yī)生說我骨骼缺鈣赊淑,拿了各種瓶瓶罐罐的藥吃,一個星期過去了我右腿依然瘸著仅讽。
奶奶懷疑怕不是碰見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陶缺,于是騎著腳蹬三輪車帶我去神婆家。神婆盯著我瞧洁灵,嘴里念著奇怪的話饱岸,跳著奇怪的舞步,隨后點上一柱香徽千。香燃到中間滅了苫费,神婆慌張著告訴奶奶說我被狐仙纏上了。
后來把我認到一位菩薩那里做女兒双抽,說這樣可以保佑我平平安安地度過16歲百框,之后的路無論多艱難菩薩也保佑不了我,只能靠自己牍汹。
被子先生說:2020年8月1日晚上23:16分铐维,她趴在我身上哭了整整一個小時柬泽。
那天是今年以來第一次情緒崩潰,自從阿濤走之后我流了太多的眼淚方椎。眼淚小姐說聂抢,我欠她很多淚水,所以不許我再流眼淚棠众,但那天我又辜負了眼淚小姐琳疏。
阿敏帶來了她談了兩年的男朋友,認真的告訴我這個叔叔特意從成都坐飛機過來看我闸拿。真正意思就是空盼,他們之后可能會結婚,提前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新荤。
下了班之后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揽趾,在家樓下站了好幾分鐘,我不敢上去苛骨,過不去心里這個坎篱瞎。
“哎呀,小燈痒芝±睿”
“叔叔好⊙铣模”
我躲進了衛(wèi)生間澄者。
倪叔叔不抽煙不喝酒,從阿敏那里記住了我很多小習慣请琳,特意和我聊趙雷聊吉他聊拉薩聊玉林西路粱挡,吃飯的時候知道我不吃香菜,特意和老板說好俄精。
“你們倆怎么不說話呀询筏?”
阿敏牽起我的右手挽起倪叔叔的左臂,那天的風是溫熱的竖慧,吹在臉上癢癢的屈留,我一直用左手撓著風。
白兔醫(yī)師說:她笑容燦爛的來找我测蘑,我在想她的笑容背后該有多么痛苦灌危。
去年冬天,情緒每天向我發(fā)著警報碳胳,整個人都快炸掉勇蝙。
我預約了學校的心理醫(yī)生。
“醫(yī)生挨约,我覺得我……”
“抑郁是嗎味混?”
“不是产雹,我不抑郁∥涛”
我在面對面前的一個情緒測試發(fā)了愁蔓挖,我毫不猶豫地劃掉了抑郁,可在焦慮與自卑那里遲遲動不下筆馆衔。
那天我哭了一個下午瘟判,白兔醫(yī)師靜靜地看著我,向我解釋著抑郁癥角溃。
手機小哥說:那個寒冷的冬天拷获,她站在宿舍樓下打電話,我清楚地聽到她的呼吸停了幾秒减细。
“小燈匆瓜,我有抑郁癥,重度未蝌⊥灾ǎ”
阿敏騙了我,她騙了我兩年萧吠,原來阿敏早就撐不住了左冬。
之后的我瘋狂搜集有關抑郁癥的資料和病例≡醣铮“我想轉專業(yè),學心理學九昧“泶”想法占據了腦子,但沒實現铸鹰,學校沒這個專業(yè)癌别。
阿敏犯病的幾率越來越大,每周都會哭著打來電話蹋笼,什么都不說就只是哭展姐。
阿敏的手腕上,胳膊上全是傷疤剖毯,犯病的時候會想自殺圾笨。我看著阿敏越來越敏感,我也快撐不住了逊谋。
我想過自殺擂达,但不敢。于是坐在樓頂上胶滋,躺在山頂上看星星板鬓,想著如果阿濤和爺爺都在的話悲敷,我會不會也是個愛撒嬌的小女孩。
山羊奶奶說:姑娘太懂事善良了俭令,這樣會吃虧的后德。
半夜睡不著的時候我都能聽到奶奶說夢話,喊著爺爺的名字抄腔,叫著阿濤的小名瓢湃。可我怎么從來沒有夢到過他們妓柜?他們怎么一次都沒有來過我的夢里箱季?不愛小燈了嗎?
阿濤去世那天棍掐,我從學校趕回來藏雏,哭著跑進家。幾個嬸嬸拽住我不讓我進去作煌,說你看到他會害怕的掘殴。
我哭著說,我不害怕我不害怕粟誓,那是最愛我的爸爸呀奏寨。我摸著阿濤的臉喊他的名字,他好像睡著了鹰服。我看見他的手蜷著病瞳,阿濤最不喜歡握著拳頭睡覺了,我想把手掰開悲酷,可怎么也掰不開套菜。
我越哭越大聲,嘴里喊著阿濤的小名设易。整個人鋪在阿濤冰冷的身上逗柴,阿濤最怕冷了,我想給他暖暖身子顿肺,我要抱緊他戏溺。
我跪在地上握著阿濤的手,整個人已經沒有了知覺屠尊,嗓子說不出話來旷祸,眼淚也流不下來。白獅嬸嬸從地上把我抱起來讼昆,摸著我冰冷的身體嚇了一跳肋僧,哭著把我抱進懷里。
我一直都知道沒有人可以感同我的身受,所以我把所有的傷痛都揉進了左胸口嫌吠。
阿濤有一輛很酷的摩托車止潘,夏天來臨的時候會帶著我兜風。我坐在阿濤后面辫诅,緊緊地抱住他凭戴,他開的飛快,我在后面害怕地尖叫炕矮,他卻“嗝嗝”地笑出聲么夫。
我們在涼爽的夏夜的風里走向那家大排檔,老板口中的“老樣子”不一會兒端上桌肤视,我和阿濤比賽吃涼面档痪, 他每次總輸給我。然后一起趕在月亮瞌睡之前回到家邢滑。
變色龍弟弟說:她就是個怪人腐螟,在不同的人面前偽裝成不同的顏色,可只有我知道困后,她五顏六色的皮囊下面是個純白色的姑娘乐纸。
身邊所有人都在說我變了,變得陌生了摇予,變得成熟了汽绢,變得無趣了。
我不知道這無動于衷的人間到底什么時候才會善良侧戴,哪怕能對我溫柔一點宁昭,否則我也不會變成這副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現在我依然是家人口中那個懂事聽話孝順的孩子酗宋,是老師面前那個努力進取向上的好學生积仗。只有我的兩三個朋友知道流译,我瘋狂,不羈社裆,自由障本。總是做出她們無法理解的事情柬讨,她們甚至害怕有一天我會殺人,會銷聲匿跡。
我站在紅綠燈路口楣黍,看紅燈變換成綠燈,又變回紅燈棱烂,我不知道我該不該走租漂。
刺猬姑娘說:她越來越像我了,對周圍的人永遠保持著警惕,身上的刺越來越鋒利了哩治。
因為怕失去秃踩,所以不敢擁有。
我常常站在紅綠燈路口业筏,盯著變幻的燈光發(fā)呆憔杨,真的,我不知道該往哪走蒜胖。
高三下半年消别,我沉浸在失去阿濤的悲傷中,把關于阿濤的一切都鎖了起來台谢。我以為把記憶鎖起來就會忘掉寻狂,可它一點點地嵌入心里,越發(fā)清晰朋沮。
每天晚自習結束后跑到操場上去跑步蛇券,戴上耳機沉默著地跑,跑著跑著淚水浸濕了胸前的衣服朽们。
夏天的夜晚月亮總是很亮怀读,我總在想,高高地掛在上面是不是很孤獨骑脱,就像我一樣菜枷。
笑容相機說:我再也擁有不了她的笑容了。
之前每次拍照叁丧,我都會呲著牙大笑啤誊,所有的人看到我都會投來羨慕的眼神,我有他們不曾有的最真誠的笑容拥娄。
忘了什么時候發(fā)現蚊锹,我不再去拍照了,也不再大笑了稚瘾,以至于現在的很多張照片都是嚴肅的表情牡昆。我偶爾拿著手機故意咧開嘴笑,可看到相機里那個不真實的人摊欠,我會嘲諷自己丢烘,這太假了。
之前我會把悲傷放在臉上些椒,希望別人知道我的悲傷〔ネ現在就覺得,悲傷和開心都是自己的私事免糕。
以前我總要讓人知道我是個敢愛敢恨的姑娘赢乓,后來就不再這樣了忧侧,我現在不敢愛也不敢狠。
命運爺爺說:一年之內我讓她失去了兩個最愛她的男人牌芋。
后來啊蚓炬,我給月亮寫了很多封信,詢問月亮姑娘阿濤和爺爺的近況躺屁,臭爺爺是不是又耍小脾氣了试吁?阿濤是不是每天都騎著摩托瞎逛?
月亮姑娘太忙了楼咳,總是望著我熄捍,一句話也不說。
最近兩年我開始喜歡上搖滾樂母怜,聽新褲子刺猬痛仰余耽,也繼續(xù)追著有雷子的現場。音樂響起苹熏,所有人不分性別不分年齡碟贾,以朋友相稱,手挽手肩搭肩一起大笑轨域。
那一刻我可以釋放出所有的壓力,那一刻心臟才真正的跳動起來干发,那一刻我才是最真實的我。
黑狗叔叔說:我把所有的不幸都降臨在她身上冀续,就是想看她有多堅強洪唐。
我總打趣自己說肝匆,上輩子一定是殺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壞事粒蜈,這輩子才什么也得不到滚澜。
最親近的幾個朋友說,從沒有見過比我還堅強的人了塘淑。
我也是一步步學會堅強的,之前遇上事情只會哭蚂斤,現在不會了曙蒸。不逃避了就老老實實面對黑狗叔叔的寵愛吧捌治。
生日爺爺說:18歲之前她的愿望千奇百怪,18歲之后她只要家人平安纽窟。
蕓只說:別怕肖油,我一直都在。
北城說:她太壓抑了臂港,她心里太多事了森枪。
弋一姐說:丫頭你要好好的。
震雷山說:我見過她最崩潰最絕望的模樣审孽。
沿江路說:我看見她蹲在路口紅綠燈那里發(fā)呆县袱。
路燈說:她靠著我的肩膀偷偷地擦眼淚。
刺猬姑娘說:她已經變成了一只刺猬佑力。
狐貍小姐說:我保護不了她式散。
白羊奶奶說:一切都會好的。
白兔醫(yī)師說:阿敏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了打颤。
被子先生說:我要抱緊她給她溫暖杂数。
笑容相機說:我會再次得到她的笑容的。
黑狗叔叔說:我在她的身邊安插了很多壞人瘸洛。
命運爺爺說:大家都別說了揍移,會有一束光出現,然后照亮她身邊的一切反肋。
萬物皆有裂痕那伐,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如果不是偽裝的太累石蔗,這些話我會藏在心里一輩子罕邀,對不同的人去說不同的謊話,真的太累了养距。我是一個極其要強的人诉探,我不想說出來讓別人覺得我有多么悲慘。有一顆熱愛生活熱愛一切的心棍厌,其實比什么都重要肾胯。
啊哈哈竖席,其實說出來真的會好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