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回到家窗看,坐在桌邊漫無目的的刷著手機茸歧,等著12:00的來臨。上午剛剛送母親入土為安显沈,按風俗當天不洗頭發(fā)不洗澡软瞎。沒有過多的悲傷,忽而想到從此就是沒媽的孩子拉讯,無邊的凄涼涌來涤浇,心頭大慟,細節(jié)又一點點襲擊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魔慷。望著窗外的無數(shù)燈火只锭,只覺得那是照亮母親前行的路。而在這個人世間院尔,我已無父無母蜻展,大顆的淚珠便順著臉頰滑落喉誊。夜深人靜,撕扯于心的痛才剛剛開始纵顾。
12:00后開始慢慢的洗頭發(fā)洗澡伍茄,等吹干頭發(fā)上床已經(jīng)是深夜兩點多,恍然覺得母親就在面前我卻看不清她的臉片挂,我惶急著想看清卻是一覺醒來幻林,已經(jīng)周六上午十點。
起床把一大堆衣服洗一洗收拾收拾音念,簡單吃點東西又接著睡午覺,在床上一直躺到下午五點躏敢,從床頭隨手摸過一本書來闷愤,是余華的《第七天》。
第七天件余,2024年1月8日(農(nóng)歷十一月二十七)23:50到2024年1月13日讥脐,母親的魂魄應該還在路上。就像余華在書中所寫的那樣啼器,脫去了肉身的桎梏旬渠,母親已經(jīng)得到了解放,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端壳,她的耳疾完全好了告丢,體內(nèi)所有的癌細胞消失殆盡,她現(xiàn)在耳聰目明损谦,身輕體健岖免。她的靈魂走在她曾經(jīng)熟悉的路上,她微笑著看著每一個人照捡,她看著她的肉身停靈在屋子里颅湘,看著我們哀哀的哭泣,看著來來往往祭奠的人栗精,她走到房前屋后看她辛勞了一輩子的家闯参,也許她還回到了她的兒時的故園,看西大鹽河的水如何在記憶中流淌悲立,看她的出生地是否還能找到一點點當年的模樣鹿寨?
母親走了,永遠的走了级历。殯儀館的字幕上打出了母親的名字释移,77歲,她的陽壽定格在77歲寥殖,77年的人間疾苦玩讳,還有什么她沒有嘗遍涩蜘?貧寒之家的長女、困窘的婚后生活熏纯、痛失兩歲愛女的剜心同诫、父母病故后還有需要照拂的幼弟幼妹、辛苦拉扯他們長大樟澜,一家六口的全部家務還有生產(chǎn)隊的農(nóng)活都要一肩扛误窖。好不容易兒女長大結(jié)婚成家,孫子孫女也都帶到能獨立上學秩贰,可怕的疾病就毫不留情的攻來霹俺。先是摔倒在她的侄兒的婚禮當日好不容易搶救回一條命,前前后后住院四十多天毒费,聽力也越來越差更加體弱多病丙唧。再然后父親查出肺癌,我們幾乎無暇照顧到她還要瞞著她觅玻,卻不料父親放化療期間母親居然又查出腸癌想际,天真要塌了!趁著父親化療的休養(yǎng)期間溪厘,又哄著母親做了手術胡本,一家子兩個癌癥病人,雖然有兩子兩女畸悬,兒媳女婿也大多孝順侧甫,但仍然疲于應付照顧不周。
2020年的春節(jié)母親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度過傻昙,父親在家里過闺骚,彼時父親也還不知道自己罹患肺癌,我們分頭照顧父母陪他們過年妆档。年后不久母親出院回家僻爽,那是父母最后的團聚時光。很快贾惦,父親的病惡化再次入院胸梆,母親獨自在家休養(yǎng),期間父親只回家住過一個晚上须板,已經(jīng)不能自主行走碰镜,回到醫(yī)院后就臥床不起,五月九號與世長辭习瑰。休養(yǎng)中的母親還等著父親回家绪颖,可回到家的父親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說就在母親的傷心欲絕中離去了!
在病體沉疴中操辦父親的喪事甜奄,母親好不容易挺過來柠横,三年時間她努力適應生活窃款,尋找希望,不愿意給兒女增加負擔牍氛。她自己種菜晨继、養(yǎng)雞、撿廢品搬俊,自己燒水紊扬、做飯、洗衣服唉擂,雖然病痛餐屎,但有父親留給她的遺屬補加上農(nóng)村六十歲以上老人的補貼錢,后來又有一份保險玩祟,幾項費用加起來足有二千元啤挎,她樂意活著,因為她覺得她活著有尊嚴有自由卵凑,可是老天不允,病情斷崖式惡化胜臊,一跤跌倒勺卢,就再沒能起來,六個多月的纏綿病榻象对,讓她幾乎瘦脫了形黑忱。
縱有千般不舍,母親還是走了勒魔,2024年1月8日晚上甫煞,11:00還聽到母親喉嚨里有節(jié)奏的呼聲,可恨我不知道這是她要離去的前兆冠绢,我給她翻個身抚吠,右手也收進被子蓋好,聽她繼續(xù)微弱的喘息弟胀,我在邊上的小床睡下楷力。我睡不著,再側(cè)耳細聽卻似乎聽不到母親的聲息孵户,于是再下床摸摸母親的右手萧朝,冰冷,我想是之前伸在外面還沒捂熱夏哭,再摸摸她的左手检柬,卻也冰冷,我有些慌竖配,試探著摸母親的鼻息何址,好像沒有又好像有里逆,我趕緊喊弟弟,我聽到我喊聲里的顫音头朱。勞累一天熟睡中的弟弟連外套都沒穿就飛奔出來运悲,他也摸摸母親的手,探探母親的鼻息项钮,摸摸母親的脖頸班眯,確認一個悲傷的事實。我打電話給哥嫂,大嫂迅速趕來辰企,哥哥也緊跟著來了喉脖,我說“會不會還能……?”嫂子說:“不許哭磁餐,不會了,沒用的阿弃≌锱”我再打電話給姐姐,我下班姐姐才從這兒回家渣淳,估計還沒睡上一覺脾还,很快姐姐姐夫也來了。
我們一夜無眠入愧,然后就是葬禮的幾天鄙漏,這一切母親都看在眼里了吧?父親過世時望了“五七”棺蛛,母親逝去怔蚌,因為五七在正月,所以不能舉行旁赊,下葬之日在臘月初二桦踊,又說一個月不可以上兩次墳,因此年前也不可以再祭掃彤恶,母親歸葬于父親一起钞钙,想來也不孤單了吧?送湯時三侄女念叨說:“老爹声离,你等等奶奶芒炼,牽著奶奶一起走啊术徊!”是啊本刽,五十多年的相濡以沫,如今同穴而眠,人生的盡頭不外如是子寓。
《第七天》在手邊好久了暗挑,卻一直沒看,也不知道里面寫什么斜友,這次一頁頁的讀過去炸裆,書里的亡魂總讓我看到母親,總讓我回想到母親的一生鲜屏,希望母親在天有靈烹看,也能走一走看一看,不舍也罷遺憾也罷洛史,一輩子過去了惯殊,人死而平等,再沒有痛苦沒有疾病也殖,沒有數(shù)不清的煩惱土思,在永遠的安息之所靈魂永生。
安息吧忆嗜,我的父親母親己儒!此生已無來處,余生只剩歸途捆毫,等我把我生的兩個孩子養(yǎng)大成人址愿,人間將再無牽掛。從來處來冻璃,到去處去,飄飄如一微塵损合,生亦何歡省艳,死亦何苦?
? ? ? ? ? ? ? ? ? ? ? ? 2024.1.13-2024.1.28